陸續騎上自行車，一頭沖進雨里。

曲向向站在傘下發愣。

大家都是同班同學，雨下這麼大，借把傘是很正常的事。

不能理解陸續的排斥。

就像不知道他上的沉郁，以及極致的孤冷。

不對，知道。

他的質生活很富裕，卻嚴重缺乏生活。

所以拒絕了這個世界。

曲向向忽地想起來，從開學到今天，陸續都是一個人，形單影只，沒有朋友。

瞇起眼睛，隔著雨幕向校門口的影，心想，一個朋友都沒有，那多孤單啊。

一陣風裹著雨點沖到傘下，狠狠打了個哆嗦，加快腳步離開。

這場調皮的雨持續了兩天，到第三天徹底放晴。

梁正換朋友換的特勤，由覺開始，由覺結束，他很隨，這回像是走心了。

因為他把人帶到了曲向向面前。

地點在小食堂外的河邊。

曲向向中午沒回去吃，就在小食堂用零錢打了飯菜，端著飯缸從里面出來。

左邊是錢夢，右邊是對方同桌何靜，三人有說有笑。

冷不丁聽到梁正喊，愣了愣才循著聲音去。

梁正不是自己，邊上還有幾人，或蹲或站，在那抱飯缸吃飯，但凡有個稍微漂亮點的生經過，都會流氓樣的起哄。

何靜喜歡梁正，不敢直視，害又張的齊劉海，推眼鏡，拉著錢夢往宿舍樓方向走。

錢夢想看戲，被拉的三步一回頭，愣是沒看著。

曲向向要走，一個高胖的男生攔住去路，討好的笑，“向向，阿正讓我你過去。”

挖一口飯菜到里，“什麼事？”

男生抓了把后腦勺的頭發，將一張胖乎乎的臉湊近，“介紹劉瑩給你認識，就是他現在正談著的那個。”

曲向向喔了聲。

原來那個短發生劉瑩。

河邊有個男生扯開嗓子喊，“喂，功，你湊那麼近干什麼，口水都噴向向飯缸里了。”

“就是，還笑那麼｜，人還能吃得下去嗎？”

“行了，飯都堵不住。”

梁正這邊說完，那邊就是一句，“功，你跟墨跡什麼呢？”

王功一臉冤枉，哥們，我一共就說了兩句話。

他想說什麼，看到劉瑩從宿舍樓里出來，立馬給曲向向示意。

劉瑩一過來就站在梁正旁，是中的模樣。

的個頭在170左右，材苗條，高鼻梁，廓深，有點異域風。

兩人站在一起，高上很搭。

曲向向發現劉瑩對自己有敵意，而且沒有半點藏。

優越很強。

大家伙說笑的時候，曲向向暗自將劉瑩打量了一遍，思緒有點飄。

陸續家境好，績出，還長得那麼的好看，骨子里都沒有什麼優越。

就是習慣舉起長矛，拿著盾牌，誰靠近刺誰，拒人千里。

曲向向一愣，我為什麼會在這時候想起陸續？

哦對，因為優越。

松口氣，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就怕莫名其妙。

國慶前一周，曲向向的生活里出了兩件事，一件是《白發魔傳》大結局。

壞人全死了，卓一航跟練霓裳居山林。

唯一的憾是練霓裳頭發全白。

住校生眼的等著走讀生分劇，相關的話題從早自習開始，持續了一個上午。

凄的故事，總是能讓生們為之容。

曲向向一集不的追完了，心有點悵然若失，一下子覺空落落的。

得盡快找到下一部劇來接替。

不然放學以后的生活會很沉悶。

另外一件事是市領導來校視察。

那天是個大晴天，整個學校都浸泡在消毒水里面，味兒有點沖。

高一年級不上課，打掃完了教室，男生們就開始浪，在喜歡的生面前作天作地。

各班代表站在靠近校門的位置，依次排列。

每個學生都穿戴整齊，著清一的藍校服，前別著校徽，抬頭，青春洋溢。

除了陸續。

他垂著眼簾站在那里，像個日照不到的暗影，卻偏偏又突兀的沒法讓人忽略。

曲向向站在旁邊，余往陸續上瞄，心想他怎麼總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晚上都不睡覺嗎？

“同學，你覺得學校的氛圍怎麼樣？”

耳邊忽地響起聲音，曲向向抬頭一看，說話的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個頭不高，戴著副金邊眼鏡，很有學問的樣子。

不是問，問的陸續。

在場的人齊刷刷看向陸續，他還是那副與世界隔離的孤冷姿態，眼皮都沒抬一下。

中年人也不見氣惱，頗有耐心的等著。

陸續遲遲沒有出聲。

曲向向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被風吹了，竟然拽了下他的袖子。

就一下，作幅度極小，不易察覺。

陸續的眼底略微一。

半響，他微抬眼皮，面無表道，“沒注意過。”

中年人的反應有點古怪，好像得到他的回應，很是詫異，意料之外。

曲向向善于觀察，捕捉到了這個小細節，若有所思。

等到校方領著市里來的那撥人走遠了，曲向向才磨蹭到陸續那里，“剛才那個大叔是不是認識你啊？”

陸續沒回應，手著兜走了。

曲向向對著他冷漠的背影呆愣兩秒，一拍腦門，看來真認識。

放學的時候，梁正三五步追上曲向向，抓著的書包袋子不讓走。

曲向向把書包帶子從梁正魔爪下解救出來，“干嘛啊你？”

梁正直接拽領子，拎著往前走，“尥蹶子給誰看呢？嚇唬你哥還是怎麼著？”

他語出驚人，“國慶你給劉瑩補補課。”

曲向向的腳步一頓，停住不走了。

“走啊。”梁正提小仔似的把提起來，又放到地上，“傻站著干什麼？”

曲向向蹙眉扭頭，“哥，補課的事，你沒有事先征求我的意見。”

梁正低頭，特的給把校服理了理，“嗯哼，怎麼著？”

曲向向說，“我國慶要去爬山，已經定好計劃了。”

“哦，爬山啊，”梁正似笑非笑，“爬七天？”

曲向向的球鞋在地面上蹭了蹭。

“你讓我給補課的事，一定不知道。”

“妹妹，你就這麼肯定？”梁正把手往口袋里一抄，居高臨下的看著曲向向，“但你這回想錯了，主提的。”

曲向向一臉詫異，劉瑩不是對有敵意嗎？

這是要干什麼？

“就補個數學，你那門科最強，也不用多認真，隨便給講講卷子就行。”

梁正把曲向向扳轉過來，話題說換就換，無連接，“陸續那隨聲聽，你看到沒？”

曲向向有種不太妙的預，腳步飛快的往停車的地方走。

梁正比曲向向高很多，步子邁的大，輕松拽住的胳膊，“曲向向同學，你這小短走的還快啊。”

曲向向把胳膊甩出來，繼續走。

“話沒說完呢，”梁正抬抬下，線條青且利落，“幫哥跟他借來聽兩天。”

曲向向的預真，抿，頭搖了搖。

梁正睨一眼，“你搖頭是什麼意思？”

曲向向的角輕微搐，就是借不到的意思，這麼明顯，還問什麼。

陸續那隨聲聽見過，跟耳機一樣，都是純白，機薄薄的，不像的復讀機那麼厚重，價值肯定不菲。

怎麼可能借得到，想都沒想過。

“你倆不是一個世界的嗎？學霸的世界。”

梁正翻鏟著貧瘠的知識領域，翻出來幾個詞語，也不管合不合適，就一腦的g到曲向向面前，“那什麼趣味相投，惺惺相惜，相見恨晚。”

曲向向眼睛一瞪，“哥，你別說！”

“我說什麼了？”梁正扯了扯角，皮笑不笑，“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好多人都在打賭，有咱班的，別班的，還有高年級的，熱鬧得很。”

曲向向迷茫的看著他。

梁正一下的娃娃臉，“賭你跟陸續什麼時候在一起啊。”

曲向向目瞪口呆。

梁正嘖了聲，“要我說，你倆在一起的可能……”

曲向向急忙踮起腳，手捂住梁正的，“行了，別說了。”

就在這時，陸續朝這邊過來了，淡淡的掃了眼曲向向，視線在捂著梁正的那只手上停頓一兩秒，幾不可察。

他從他們邊經過，面沉如水。

曲向向不知道陸續聽沒聽見哥胡說八道，一時有些尷尬，耳朵都紅了。

梁正坐在曲向向的自行車后座，抖個不停，眼神催促曲向向，妹兒啊，看你的了。

曲向向彎腰開鎖，沒理睬。

馬尾被拽，使勁兒掰開梁正的手。

梁正的眼睛瞇了瞇，下一刻，他輕嗤一聲，懶洋洋的說，“陸續，我妹想跟你借隨聲聽。”

“哐當”

曲向向手里的紅鏈條鎖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