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年級三個班都出現了帶傷的學生,都是八班那位混混頭兒的兄弟們,這不稀奇，以他們的作風，打架是正常活。

稀奇的是,校草那張把生們迷得暈頭轉向的臉上也有傷。

高軍先找的梁正談話,完了就把陸續到辦公室。

“你臉上怎麼傷的？”

陸續不言語。

“你不說,我也沒辦法,總不能向古時候那樣大刑伺候,對你嚴刑供。”高軍前一刻還在幽默,下一刻就說,“學校登記了你父親的聯系方式。”

陸續的面一沉。

高軍慢悠悠的端起茶杯，“你不配合,我只能找他了。”

陸續不出聲。

高軍就跟他耗著。

好一會兒，陸續開了口，沒有緒波的說,“他在國外。”

高軍把茶杯送到邊,又放了下來，“那你母親呢？”

陸續又不出聲了。

高軍問,“你家里還有什麼人？”

陸續還是沒有開口。

高軍對這個學生是真的沒辦法。

孤僻向到了極點,喜歡獨,跟同學極不合群，融不到一塊兒去。

他幾次通，費半天功夫，皮子都磨破了,也得不到多回應，效果是一點都沒有。

從來沒帶過類似的學生，無力的。

高軍沉了會兒，“這次期中考試之后會重新排座位，我給你安排一個同桌。”

陸續面無表的搖頭。

“小小年紀，別這麼強的孤獨跟防備心，我是為你好。”高軍語重心長，“有個輕松的學習氛圍，對你只有好，沒有壞。”

他思索著說，“李明那孩子是一班之長，溫順敦厚，有責任有擔當，學習態度也好，有他做你同桌，你們以后可以多流流。”

陸續排斥的皺眉。

接下來高軍又點出來幾個學生，都是男生，格不錯，學習也很不錯，一律被陸續拒絕了，他古怪的想，難道是要同桌？

同桌的話……

曲向向？

不行，兩人前后座的風險就夠大了，要是安排同桌，那風險會倍增加。

因為曲向向那個長相，很討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子喜歡。

而且又是個熱心腸，樂于助人的子，像朵燦爛的小太花。

不行，絕對不行。

學生們的打賭，看好戲，其他班老師們的觀，羨慕的調侃，導致高軍天提心吊膽。

那兩個學生可千萬不能搞那什麼早。

錢夢倒是可以做陸續的同桌，父親是副市長，這件事明明可以在同學面前炫耀，但一字不提，說明有想法，不沖，不浮躁，還很自信樂觀。

開學沒多久就跟同學打了一片，人緣非常好。

關鍵是，錢夢那孩子不像是會早的屬。

高軍左思右想，越發覺得可行，“錢夢呢？”

陸續一張臉冷若冰霜。

“那你想要誰做你同桌？”

高軍頭疼，他無奈的開口，“只要你說，老師就會同意。”

陸續的眼前浮現出一個模糊的廓，瞬息之間就變得清晰起來，清晰的仿佛就站在他面前，彎著一雙明亮的杏眼，對他笑。

笑的尤其溫暖，如冬日暖。

高軍長嘆一聲，罷了，這件事回頭再說，他著自己的學生，學習絕對優秀，就是格問題可大可小。

“既然你怎麼都不肯說傷是哪兒來的，老師也不問了，你現在是學生，最重要的事就是學習，這是第一要事，如果你實在是力旺盛，沒地兒發泄，那就做做題，跑跑步。”

年無知，氣方剛不是沖魯莽的借口。

青春雖然往往跟肆意輕狂掛鉤，可也不要隨便揮霍，一生只有一次。

這些話高軍沒說全，他相信站在他眼前的學生能明白。

陸續出了辦公室，轉角時頓住。

靠著墻的曲向向直起，“老班兇你了嗎？”

陸續搖頭。

曲向向放下心來，看了眼他鼻梁上的創口，歪歪的，沒好，“梁正要寫檢討，你呢？”

陸續答道，“五百字。”

“這麼多？梁正只要寫兩百字呢。”曲向向擰擰秀眉，“我常給他寫那東西，寫起來比較快，要不要我幫你？”

陸續垂眸，沉默的盯著看，似乎有話要說。

曲向向沒得到回應，也不尷尬，人的適應能力是很強的，一個多月以來，盡管他們言語上的流不多，接的卻不，他們早就是朋友了。

“你也是上午放學前就要嗎？我一會兒我給你寫啊……”

陸續跟同一時間開口，問的是，“你跟梁正，你們是什麼關系？”

曲向向傻不愣登的啊了聲。

陸續重復一遍，語調緩慢而又低沉，“你們是什麼關系？”

曲向向還傻著。

陸續的眉間攏出一片影，“一起長大的……鄰居？”

“不是。”曲向向口說，“我跟他是繼兄妹。”

陸續愣住了，也是。

天啊！

我竟然這麼想也不想的就把告訴陸續了，曲向向恍恍惚惚的，聽見陸續小聲說了句，“回教室吧。”

曲向向下意識噢噢兩聲。

陸續看著，“檢討，幫我寫。”

曲向向腦子里冒出一個猜想，陸續的說話時的停頓點都有點怪，好像說一句話要在心里確認好多遍似的，他小時候會不會結過一段時間？所以才不說話的？

莫名其妙，七八糟的想著，發覺他看著自己，連忙道，“幫，一定幫，我說了的，五百字是吧，行，沒問題！”

陸續的角上揚。

在孩看過來的時候，他立刻不聲的收了邊的弧度。

曲向向言又止，“我們家況……”

陸續慢慢開口，“我不會說。”

這種善解人意讓曲向向到高興，語氣輕松的說，“你吃泡泡糖不？”

說著就從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拿出兩個，一紅一橙，上面圈著可的“大大”兩個字，“紅的是草莓味的，橙的是橘子味的。”

陸續拿走橙的那個，邊往外面走，邊剝外面那層包裹包裝紙。

曲向向看他只是嚼，一個泡泡都不吹，好奇的問道，“你是不是不會吹啊？這樣，你看我……”

的里輕松吹起來一個大泡泡，正得意著，沒仔細看路，往墻上撞去。

一只手把拉了回來。

等孩站好了，陸續就背過大步前行，生的學著那樣，吹起了一個小小的橙泡泡。

印滿了秋日的晨。

早自習下課，梁正在煙的老地方到了陸續。

以陸續為中心，往外散發著低氣，那一小片就他一人，其他男生都在一段距離外三兩扎堆的吞云吐霧，說著黃段子，討論哪班的某個生，笑的沒心沒肺，無憂無慮。

振明中學是一中，學霸的天下，學渣算是一道突兀的風景線，不寬，窄窄一條。

那條線上的人不多，沒有分幾派，都給梁正面子。

進一中的學渣們，多數家境都是非富即貴。

譬如徐良。

他家養螃蟹，賣到其他大城市去，近兩年還開起了飯店，搞什麼農家樂，他老子是有名的土豪。

梁正跟王功是數。

他們家境一般，純粹是父母掏出半輩子的積蓄把他們送進學霸聚集的學校，希能在那樣的學習氛圍里面改造一番。

梁正一過去，就有人討好的遞給他一煙，zf特供的，煙下面有編號。

很牛，一般人不到。

煙跟泡妞對他來說，都能帶給他某些上的，卻不是一碼事。

前者是他青春歲月里為數不多的堅持專一。

梁正慣了中南海彩八，別的再好，他都不喜歡。

所以那特供煙給了后面跟進來的王功。

王功寶貝的拿到鼻子前面聞聞，舍不得，“阿正，有人找我爸辦事兒，搞那個新房子的裝修，送了兩包黃鶴樓，鐵盒的，要不我在他那兒撈兩出來？”

“鐵盒黃鶴樓啊，好東西。”蔣正嘖了聲，“可惜我還是喜歡中南海，帶勁兒。”

王功示意他往一看，“我觀察過，陸續的不是什麼玉溪中華，只是三五，還是普通盒。”

梁正嗤之以鼻，“家里那麼有錢，的竟然是三五，瞧瞧，這才是有個。”

王功說，“阿正，昨兒個的事，他不是幫我們。”

想起陸續揍人那一幕，他心里就發怵。

原先以為是學習的料子，昨晚才知道也是干架的料子。

沒法比，氣死個人。

“老子又不是傻，能不知道？”梁正斂去笑，“向向跟他沒可能。”

王功撓撓在左邊臉上的紗布，他小聲說，“萬一向向也喜歡上了呢？”

“那家伙長那麼好看，喜歡他的生一抓一大把，簡直不要太多，他已經是全校爺們兒的公敵了，只是他看起來很不好惹，所以才沒人囂而已。”

“咱家向向不是那種淺的人。”

梁正找一男生要了中南海，就著對方的打火機把煙點燃，扯起淤青的角笑笑，自的說，“有我這樣的帥小伙跟一塊兒長大，對帥哥早免疫了。”

王功很是凝重，“我的兄弟啊，關鍵人不但長得帥，績還牛，向向跟他可是學霸vs學霸，打賭他們在一起的人越來越多了，都盼星星盼月亮的等著看八班的熱鬧。”

梁正踹他，“行了，媽的，沒完了還！”

王功的胳膊肘拐拐他。

梁正順著王功的視線去，陸續掐了煙，正在低著頭剝泡泡糖紙。

看其他人見鬼似的反應，就知道這事有多新鮮。

梁正挑了挑眉，丫頭就喜歡吃那種小玩意兒。

王功抹了把臉上的汗，喊梁正一聲，“良子來了。”

徐良拽了梁正到一邊，把下來的黑框眼鏡往上扶正，“阿正，劉瑩在場等你。”

梁正罵道，“這破事兒你管干嘛？”

“我不想管啊大哥。”

徐良苦連連，“媽的，我跟一個班就算了，還是前后座，我煩死了都。”

王功話，“這個我可以作證，劉瑩連我都找了。”

徐良那張斯文的臉上寫滿無語，“阿正，你不見，這破事兒完不了的，不煩我跟功，煩其他兄弟，搞不好還會煩到向向面前去。”

梁正的臉一變，他把煙銜在邊，冷著臉去了場。

劉瑩一見到臉上掛彩的梁正，心里就砰砰跳，眼圈也跟著紅了起來，“你為我跟黃宇打架的事，我都知道了，我……”

梁正嗤笑著打斷，“為你？”

“梁正，你別這樣，我知道你生我的氣。”劉瑩咬咬，“以前不管怎麼樣，那都是以前，過去了，現在我只想跟你在一塊兒。”

梁正挖挖耳朵，“是你聾了，還是我失憶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早上，西街，我們分了，想起來沒？”

劉瑩的緒有些激，“分什麼呀？我沒同意！”

“你是因為害怕黃宇找你麻煩？”攥兩只手，七八糟的說著，眼神鄙夷，“梁正，我以為你很有種，是個爺們，沒想到你這麼沒骨氣，只是打了一架，你就不敢跟我好了。”

梁正破口大罵，“他媽拿這話激老子！”

他狠狠嘬一口煙，“別以為老子不知道昨晚的事兒就是你搞的鬼，怎麼著，你就那麼希兩個男的為了你打架，好滿足你的虛榮心？”

劉瑩難堪的渾發抖，“我只是想看你有多喜歡我！”

“現在好了，”梁正似笑非笑的攤手，“我對你的那點兒喜歡全被你作沒了。”

劉瑩眼睛通紅的對他說，“我作是因為我喜歡你，我要是不喜歡你，本不會對你作。”

梁正擺擺手，“行吧，你這種拿喜歡當借口的作我實在承不來，你還是對別人作去吧。”

劉瑩拽他的校服外套，嗚咽著說，“你不喜歡，以后我不作了就是，你是我第一個主追求的人，我真的很想跟你好下去。”

梁正一手夾著煙，一手了的烏黑短發，指尖劃過著耳朵的細碎發，“你說你，這麼漂亮的孩子，要材有材，要臉蛋有臉蛋，偏要耍心機，我破例讓你耍了一次，事兒翻篇了，你倒好，還敢給我來第二次，我倆好聚好散，嗯？”

“我愿意耍嗎？就算我們在一起了，照樣有很多生打你的主意，還有那個曲向向。”

劉瑩沒注意到梁正的面部表，繼續說，“黃宇說是你爸收養的，跟你一起長大，你們本就沒有緣關系，上學放學都在一起，我看那麼依賴你，誰知道對你有沒有……”

“我！這他媽的干什麼事兒啊？你讓老子去你班上找你，跟你一起在學校里到轉悠，就差在前掛個‘我是劉瑩男朋友’的狗牌子了，老子對你夠縱容了，你就知道作！”

梁正怒吼出聲，他忍住手的沖，眼神嗜，語氣平靜的讓人膽戰心驚，“劉瑩，老子談過的對象里面，就你最他媽找。”

劉瑩的了，心里辱加，閉了閉眼睛，眼淚了下來。

梁正把煙塞回里，了兩口，噴出去一團煙霧，臨走前丟下一句，“場老手裝什麼純小姑娘，第一次被人甩，難是正常的，慢慢適應就好了，就你的作法，以后被甩的次數會慢慢多起來的。”

劉瑩站在原地喊，“梁正，追我的人多了去了，我不是非你不可，你別后悔！”

梁正頭也不回的揮了下手，拜拜了您。

曲向向說到做到，檢討給陸續寫了，五百字，一個字不，也認認真真給他抄起了筆記。

梁正氣的牙，在班上發脾氣，椅子桌子各種不順眼，這踹一腳，那踢一下。

曲向向給他做思想工作，人陸續是為了幫他們才傷的。

于于理，都要幫他。

梁正天天聽嘮叨，在學校里聽，回家還得聽，被洗腦洗的，差點真以為他們一伙人跟陸續是團結友的好朋友。

一天下課，煙的地兒，梁正把陸續堵住，叼著煙跟他說，“哥們，上次的事兒，多虧有你，這個我也記住了，以后你有個困難什麼的，一句話就行。”

他的話鋒一轉，懶散不見，徒增鄙夷，“但是呢，你能別趁機賴我妹嗎？”

陸續的手指漫不經心捻著煙。

“我是過來人，你騙不過我，先不說你是練家子，|鼓起來的時候他媽一塊塊的，好得很，就你那右胳膊，沒傷到骨頭，頂多也就疼個三五天，現在都一個禮拜了，寫幾個字，做兩套卷子，一點問題都沒有，你還想賴到什麼時候？”

梁正皮笑不笑，“一個大老爺們，能不能別這麼無恥？”

陸續呼出一口煙，不答。

梁正輕嗤，“馬上就要期中考試了，進來的時候是年級第一，多人等著看這次的績呢，你看看，這一天天的，顧著給你寫筆記了，哪里還有什麼時間看書？”

陸續聞言，夾著煙的手微。

梁正還要噴唾沫星子，陸續已經一言不發的掐滅煙走了。

他那子火沒地兒發，憋在腔里，橫沖直撞，氣得他一腳踢在墻上，嘭地一下，墻灰混著細碎的水泥沫子，撲簌簌掉了一地。

姓陸的，你他媽可真行！

那天之后，陸續就沒再讓曲向向給他抄寫筆記。

曲向向看他能自己寫字，能轉筆，活自如，期間沒有任何不適，這才放心了很多。

梁正也放心了，繼續他的閑散生活。

離考試的日子越近，時間就過的越快，刷刷刷的。

覺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三天就過去了。

考試前一天，考場座位分布出來了。

曲向向跟錢夢在一個考場，就是座位差的遠，都不在一個組。

錢夢羨慕的說，“坐你前后左右的肯定著樂呢。”

的視線在分布圖上來回掃，“陸校草在隔壁考場誒，跟他挨著的也要樂死。”

曲向向挨個往下看名單，問道，“你找到梁正沒？我沒找到。”

“諾，那兒，四班，臥槽，他運氣比我還背，第一個，要被老師盯死，想抄都沒得抄。”錢夢手指給曲向向看，幸災樂禍的哈哈大笑，“凄凄慘慘戚戚。”

曲向向，“……”

錢夢攬著曲向向的肩膀，“我爸給我畫了大餅，要是我能進前二十，今年寒假就帶我出國玩，你呢？你家里有沒有說你考多，就給你獎勵？”

曲向向被的出國玩整懵了，呆了呆才點頭，“這次我要是還考年級第一，家里就會給我買鋼筆跟墨水。”

錢夢眉弄眼，“鋼筆啊，什麼牌子的？最新的那款英雄100？”

“不是，”曲向向說，“就普通的英雄。”

錢夢有點驚訝，“獎勵也太小了吧？”

忽地看向一，咦了聲。

曲向向扭頭一看，那里什麼都沒有，“怎麼了？”

錢夢搖頭，剛才好像看到陸續了，就人影一晃，不是很確定。

很快被別的事轉移注意力，“我聽何靜說小店里新進了一批書簽，就那種四季風的，可漂亮了，走走走，我們看看去。”

曲向向把手放進校服外套口袋里面，了，說，“我上就一塊多。”

“沒事，我有錢，我借你啊。”錢夢拉著下臺階，“我們多買點，說不定還能還還價，或者找老板多要兩張。”

“你可以在書簽上畫你的象畫，送給你想送的人。”

曲向向一愣，“送人？送誰呀？”

“比如……”錢夢曖昧的稍作停頓，手指指自己，“我。”

曲向向噗哧笑起來，“行，我畫了送你。”

去了小店，曲向向看到那些漂亮的書簽，就忍不住問錢夢借錢買了十六張。

每四張是一個季節，春夏秋冬，各有各的景，彩繽紛，很是好看。

背面有一塊空白，可以就讓它空著。

也可以在那上面畫自己想畫的花花草草，魚蟲鳥，寫自己想寫的東西，詩集，歌詞，座右銘，電視里的臺詞，或是某個特殊的日子，怎麼都行。

晚上曲向向沒看書，也沒做題，就在房間里搗鼓書簽。

書桌上的作業本全擼起來弄到了一邊，復讀機也難得挪了屁，騰出來的地方放著兩2b鉛筆，半新不舊的小刨子。

還有新買的大塊淺黃橡皮，以及一盒滿水冰月紙，有些發舊的彩鉛，外加一個用來打草稿，寫著“農村信用社”幾個大字的本子。

準備工作做的很充沛，一如慣常的做事風格。

曲向向先在本子上起了草稿，再用鉛筆在書簽上畫畫，最后用鋼筆描一遍。

全程屏氣，第一張書簽還是報廢。

梁正趕巧的進來，看見的就是快氣死的樣子，不由得一樂，“怎麼了這是？”

曲向向把畫錯的書簽放一邊，打算自己用，“我畫書簽呢。”

梁正過去一看，好家伙，擺了十幾張，他靠著桌角，隨手拿起來一張，夾在指間彈彈，“送人？”

曲向向說，“嗯吶。”

梁正哦了聲，懶洋洋的語氣問，“要送誰啊？”

曲向向在彩鉛盒里撥，“錢夢。”

梁正瞇眼，“就一個？”

曲向向把本子翻頁，在上面瞎涂瞎畫，看樣子是在找靈，“還有功，徐良他們。”

梁正等半天也沒等來下文，沒有陸續就算了，為什麼連他都沒有？他氣的火冒三丈，“死丫頭，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哥哥？”

曲向向掉臉上的唾沫星子，一臉冤枉，“你不是總嘲笑我畫的很差，不如爪子抓的好嗎？”

眼看他要暴走，立馬練的順，“好了好了，給你一張就是。”

完了上還嘀咕，“男人心，海底針，真是的。”

梁正的面部|搐，“我要畫得最好的那張，不是最好的不要。”

曲向向為難的說，“沒有最好，只有更好。”

“……”

梁正側著子，手在書桌上翻弄，把作業本跟書翻的七八糟，也不收拾，“妹兒，我看你最近跟陸續的不錯啊？”

曲向向嗯了聲，“是還不錯。”

梁正邊說邊看，“怎麼地，你倆開始惺惺相惜了？”

“我越跟他接，就越覺得他只是太向了，不說話，給人一種冷冰冰，不好相的覺。”曲向向不理會梁正的調侃，“其實他人真的很好。”

梁正一臉的看著自己的妹妹，好個鬼啊，開學都這麼長時間了，除了你，他還鳥過誰？

上次干群架的事兒，不也是因為你？

這話梁正是真的不想說，也不能說，要是他說了，就是某種意義上的幫助陸續。

開玩笑，他會那麼做？

想也別想，不可能的，絕不可能！

曲向向一張張數著書簽，“哥，陸續是我朋友，你別找他麻煩，他很脆弱的，跟你們都不一樣。”

“脆弱？就他？”梁正像是聽到了頂級笑話，“我的媽誒，我的大門牙都快笑掉了！”

曲向向對他浮夸的態度到生氣，“我不跟你說了，你回你屋去吧。”

梁正白眼直翻。

我的傻妹妹啊，別只在學習上腦子，其他時候也稍微一吧，哥真擔心哪天你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

曲向向想起來個事，扭過頭看梁正，言又止，“哥，你跟劉瑩真的分了？”

梁正斜一眼。

曲向向小心的說，“我聽錢夢說跟班長好上了。”

“班長？”梁正抖著，“哪個？”

曲向向服了，“李明啊。”

梁正拉起桌上的泡泡糖罐子，拿起來稚的搖晃，“哦，我想起來了，那個一陣風都能吹倒，喜歡唧唧歪歪，擅長拍高軍馬屁的家伙。”

曲向向，“哥，你別這麼說。”

梁正轉走人。

“等等，我沒說完呢，錢夢分析劉瑩還想跟你好，不會輕易罷休的，可能有后招在等著你。”

曲向向想起那天被堵在巷子里的事，還有點心悸，“哥，要是再追你，你還跟在一起嗎？”

梁正心頭冷笑，敢在他背后玩的，見了，還在一起個屁啊。

他把妹妹的發頂，“想什麼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哥我腸胃不好，吃不了回頭草。”

話落，他就出了房間，順手帶走了桌上的一瓶娃哈哈。

房門關上了，曲向向靠著椅背發了會兒愣，覺得那些恨仇什麼的，對他們這個年紀來說，真的還早。

因為高中才剛開始，他們尚未年。

的，還都很懵懂，喜歡一個人，應該是干凈的，簡單的，純粹的。

甚至是傻傻的喜歡。

曲向向回過神來，繼續搗鼓的書簽，心想也送陸續一個吧。

畫點什麼好呢……

還要寫一兩句祝福語。

就是不知道他喜歡春夏秋冬里面的哪個季節，得找個機會問問看。

期中考九門，前后三天，考完就是周六。

第一天上午考語文跟歷史。

那兩門對梁正而言，勉強還能寫一寫，不像那什麼英語，全他媽跟鬼畫符似的，簡直就是災難片，要麼靠點兵點將，要麼靠兒歌，反正就是蒙。

曲向向去學校前再三叮囑梁正，“哥，不管是大題小題，你都寫上，不會的就瞎寫，千萬不要空著，字別寫那麼潦草。”

梁正嫌煩，“大姐，怎麼每回考試你都要嘮叨一遍？饒了小的行不行？”

曲向向慢悠悠的瞥他，“前進十名就有一箱子干脆面，還是你最喜歡的小浣熊的，不想要了？”

梁正把手往口袋里踹，兩條懶散的蹬著腳踏板，“你可拉倒吧，就算我把一箱子干脆面弄到手，肯定還沒吃上幾包，箱子就空了。”

曲向向問他，“為什麼？”

梁正哼著小曲兒，“有老鼠唄。”

曲向向的臉頓時一變，“哪兒呢？我怎麼沒發現？”

梁正一言難盡的看一眼，嘖嘖，“曲老師，你這覺悟不行啊。”

說完就快速騎車溜走。

曲向向追了上去，“你……你才是老鼠……”

著氣，里的聲音一頓，眼睛看向校門口的人時，自行車已經無意識的往那邊騎去。

陸續轉過頭。

曲向向主跟陸續打招呼，“早上好啊。”

陸續看向，開口道，“早上好。”

曲向向愣了愣，放慢車速，“你怎麼在校門口停著，不進去啊？”

陸續還是看著，說，“車鏈條有點問題。”

曲向向關心的問，“那弄好了沒？”

陸續應聲，“嗯。”

曲向向瞧了眼他的車，又去他扶著車龍頭的手，奇怪，弄了鏈條，手怎麼沒黑乎乎的，還能這麼干凈？

陸續微側臉，“嗯？”

曲向向搖搖頭。

后頭的梁正飛速騎上來，以一種生怕閨被拐走的老父親姿態，蠻橫的進并排的兩輛車中間。

曲向向猝不及防，車差點被撞倒，扶住車，沒好氣的問梁正，“你干嘛呢？”

梁正不搭理，自顧自的笑著吹口哨，“太天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

“……”

曲向向約覺得陸續在看自己，可能要說什麼，把脖子一扭，視線往他那邊挪。

那一瞬間，陸續偏開頭，眼簾低垂，漫不經心的向車棚方向騎去。

曲向向撓撓臉，不快不慢的踩上了腳踏板。

在學校里，學生偏科是一個非常普遍的現象。

曲向向也沒能例外。

考別的都沒問題，就擔心理，偏偏還排這麼靠前，第一天下午就考。

這是非要在后面兩天為此心心念念，寢食難安。

上午考的很放松，那種緒并沒有持續到下午。

理收完卷子，打了鈴，曲向向歪著頭趴在手臂上面，手里的鉛筆在草稿紙上畫小，一只又一只，丑丑的。

完全就是曲氏畫風。

錢夢來找曲向向，問去不去上廁所

曲向向不是很想去，覺得自己能憋到政治考完。

“活活啊。”

錢夢不由分說，就強行把從座位上拉了起來，推著走出教室。

經過隔壁班，曲向向不自覺的停下腳步，眼睛過窗戶往里頭瞅，的頭接耳，問考的怎麼樣，那題選的什麼，各種對題，不的就待著。

想找陸續對道大題，又不敢對，怕自己寫錯了，很糾結。

陸續的位子在里面那組，靠前的位置，他低著頭，一手拿著鉛筆，一手是葫蘆兄弟的小刀，冷漠的削著鉛筆，側臉線條清晰分明。

無論是彩鮮艷的小刀，還是紅帶黑豎條的長鉛筆，都把他那雙手襯托的白皙如玉，修長而有力。

這一幕像一幅畫，頗為賞心悅目。

后座是個長發生，此時雙手托腮，眼的著他的后腦勺，臉上全是毫不掩飾的迷。

曲向向認出來了，對方就是之前在車棚里住，讓給陸續轉千紙鶴的那位。

沒想到他們期中會在一個考場，座位還挨著。

錢夢順著曲向向的視線看了看，喲呵一聲，“大啊，很有古典氣質。”

曲向向挽住的胳膊，“走了。”

就在這時，陸續有應似的側抬頭，跟曲向向四目相視。

曲向向對他笑笑，完了拽著錢夢就走。

陸續的眉頭皺了皺，他放下鉛筆跟小刀，起出了教室。

曲向向上完廁所出來，在外頭等錢夢。

垂頭踢著腳邊的石頭子，腦子里塞滿了理試卷上的那道大題，翻來覆去的研究著，很想知道自己有沒有哪里寫錯。

曲向向懊悔的哎了聲，剛才我要是把陸續出來，跟他對對題就好了。

這麼心不在焉的想著，無意間瞥的視線就看到了當事人，立在不遠的男廁旁邊。

這是要進去，還是跟一樣，已經上完了啊？

陸續兩手抄在口袋里，邁步走了過去，“考的，怎麼樣？”

他看孩呆呆的，一副走神的狀態，就又問了一句。

曲向向反應過來，“你問理啊？”

陸續點頭，“嗯。”

“不好說。”曲向向憂心忡忡的嘆氣，“我就理不是很好。”

陸續的腰背微微彎著，一只手從口袋里拿出來，指間是個銀灰zippo打火機。

他沒有表的低著頭，拇指劃開打火機上蓋，靈活又散漫的旋轉幾下，清脆的咔嚓聲后，一簇火苗竄起。

曲向向都沒瞧清楚那打火機是怎麼轉的，就覺得好看，真的好看。

抬頭看向陸續，眉心蹙了蹙，梁正臉上的傷基本都消了，他卻好的很慢，依稀還能找到那天打架的激烈程度。

還有就是，在鼻子上的創口早就已經翹了邊邊，該換了。

曲向向將視線從那張創口上挪開，“一會兒政治考完了，你能不能晚點走？”

陸續轉打火機的作驀然一滯。

與此同時，半搭的眼皮了起來，沉默著居高臨下的盯視。

“我想讓你給我講講理卷子倒數第二道題。”曲向向在頭頂掃下來的目里摒住呼吸，年上散發出的迫讓張，撓撓臉，“那題占分大的，我不是很有把握，懷疑自己哪里寫錯了，我想看看你的解題思路。”

“還有其他的題，我也想跟你對對。”

陸續的食指一抵，機蓋咔地一下關上，他說，“好。”

曲向向臉上的笑意尚未展開，后面就傳來錢夢的咳嗽聲，“咳！”

等往后看了眼，再收回視線的時候，陸續已經走遠了。

看來是上完了廁所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那時候手機啊，電腦啊什麼的，都不普及，也沒啥子社平臺，一件事的傳播范圍是有限的，不會很廣，跟現在不一樣的哈。

送100小紅包啊，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