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醫院。

徐醫生拿了電子測溫儀試了溫度，“38.9°，燒這樣怎麼現在才過來？”

低頭攤開病歷本，問：“名字？”

“陸——”陸染白單手撐著臉頰，眼底氤氳著霧氣，調笑道：“陸花。”

徐醫生：“？？”

這什麼家長取得名字？？

溫：“……”

陸染白抬眸看了溫一眼，這才收起不正經的笑意，“開個玩笑。陸染白。”

徐醫生寫了名字，說：“我先開點退燒藥，先把高燒退了。”

去配藥。

溫愣愣地向他，年神懨懨地半趴在桌面上，烏發覆額，因為發燒，漆黑的眼底凝了層水汽，卻泛著瀲滟的水，慵懶地抬眸看過來時，妖一樣的勾人。

溫心頭突突直跳，沒由來就想起剛才被他玩笑般地吻在手心，這麼一想，不但手心，就連耳都開始發燙。

原以為他這人戲弄人慣了，沒想到會真的發燒。

“那位同學，麻煩你幫忙倒點白開水過來，飲水機在旁邊，柜子里有一次水杯。”

溫回過神，依言去倒了水。

徐醫生拿了布芬給他，草莓味兒的，甜得發膩。

“陸同學，如果不舒服，就去里頭躺著，有床。”

陸染白漫不經心應了。

他起，形卻不由得晃了晃。

離得近，溫本能地就扶了他一把，素白的手指剛上他的手腕，不期然的撞上他瀲滟的黑眸，溫心頭一，連忙松手。

陸染白卻非常自來地靠了過來，手肘搭在纖細的肩頭，低頭在耳邊呢喃，聲音異常沙啞，“溫同學，你不扶我一把麼？生病，我有點站不住。”

溫：“……”

呼吸噴拂在耳邊，溫耳都紅了。

了肩頭，躲開他的，沒好氣地諷刺他，“是跟你的維多利亞玩high了了吧？”

陸染白微微一怔，瞬間領悟到的意思，他垂眸打量了下，忍不住輕笑出聲，“維多利亞確實好玩的，不然下次帶你一起玩？”

溫一頭黑線：“……”

咬咬牙，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是變態麼？誰要跟你一起玩？”

徐醫生走過來，一頭霧水地問：“誰是變態？”

陸染白啊了一聲，淡聲道：“溫同學說比較喜歡變態的男生，小小年紀審倒是清奇的。”

徐醫生：“……”

溫：“……”

已經完全不想理會他了，干脆黑著臉杵在一邊，好在這人也沒再不正經，大概是發燒真的難的。

等盯著他吃完藥，溫說：“醫生，那我就先回去上課了。”

“行。”

溫道了別，打算出門，徐醫生又住，“這位同學，你先等一下。”

溫疑回眸：“？”

徐醫生盯著，不好意思道：“能麻煩你幫你同學去學校的小商店買點牛和面包麼？牛要溫的。”

溫正打算拒絕，陸染白不不慢開口：“沒事兒，一頓早餐不吃不死，最多虛弱了點。不用麻煩溫同學了，我不喜歡欠人。”

“欠人”三個字咬得深，鉆耳中讓人尤為無語。

像是在提醒，他之所以發燒，全是因為把制服給了。

簡而言之。

欠了他人。

溫靜靜地注視著他，年解開制服扣，直勾勾回應著的目，要笑不笑的模樣慵懶又，“溫同學不用管我。”

溫：“……”

“有牛麼？”

“有。要純牛還是其他口味？”

溫想了想，面無表地說了句：“榴蓮味的有麼？”

商店老板：“…………”

溫在貨架上轉了一圈，找到了好幾種牛，聽溫時說，這人在吃穿用度上挑剔的很，溫想了想，選擇了一款進口牛。

剛拿到手上，扭頭問老板：“有熱的麼？”

“有。要這個牌子麼？”

“嗯。”

“幾盒？”

溫：“兩盒。”

又挑了幾款面包，給老板一起打包。

還沒下課，校園里空的很，細碎的過斑駁的樹影落在地面，星星點點的。

溫低頭看了眼明塑料袋，里頭零零總總地裝了不東西。

微微失神，一瞬間覺得，自己是不是對他……有點好？

就他今天早上做的事兒，打他的頭都是輕的。

然而想到這人雖然總是不正經調戲別人，以前幫過幾次，雖然并不需要。

算了。

就當是還他人。

做的這一切都只是不想欠人罷了。

溫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提步朝校醫院走去。剛到門口，就見江嶼從校醫院出來，男生穿著藏青制服，扣子扣得一不茍，一陣風過，吹了他的澤略淺的發。

他推了推眼鏡，像是察覺到腳步聲，男生倏地抬眸看了過來。

兩人視線匯的瞬間。

溫覺得這位斯文的班長眼神似乎有些冷。

然而很快，他就沖笑了笑，還是那副溫和的模樣，“溫同學。”

“班長？”

江嶼微笑：“班主任讓我來看看陸同學的況。”

他的視線落在手里的明塑料袋，“溫同學買給陸同學的麼？”

溫點頭。

江嶼沒追問，定定注視一秒，他笑得溫，“我一直以為溫同學不喜歡朋友。”

“他不是我朋友。”

“是麼？”

溫最怕別人把跟陸染白纏在一起，難得多說了句：“我只是不喜歡欠人。”

江嶼善解人意地點頭沒再追問，溫和他錯過打算進門，江嶼突然在背后住，“溫同學，陸同學好像睡著了。”

溫腳步一頓，回眸看他。

江嶼依舊是那副很溫無害的模樣：“需要我幫你拿進去麼？”

溫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眼睛，男生的眼睛是澤很淺的棕褐，溫很關注別人，頭一次細致打量他，溫陡然發現，這位像是沒什麼存在的班長，這會兒一瞧，存在還足。

溫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心里有種怪異的覺。

氣氛僵了一秒。

溫冷淡拒絕：“不用了，謝謝。”

拎著一袋子零食，轉進了門。

江嶼目不轉睛地盯著的背影，良久后，他低頭微微勾了勾角。

下午，溫一到教室，王建國就拉著詢問陸染白的況，“燒退了沒？有沒有開藥？”

“開了。”

“人好點了麼？”

溫：“……應該吧。”

答的心虛，事實上，瞧他睡得，把東西給校醫就走了。

不過，瞧他中午睡了一覺后，又生龍活虎起來，應該是沒什麼事了。

畢竟，這人的恢復能力是變態級的。

王建國下午有事要請假，又問了幾句，安心了，臨走前還吩咐了句：“溫，你多盯著他一點，藥是不能不吃的。有什麼事兒跟班長商量。”

溫：“……”

等王建國的影消失在教室，韓淼才返回自己的位置。

拿了筆了，韓淼疑地問：“神，啥況？老班讓你盯著陸大佬吃藥？”

溫頭疼地著太，沒搭腔。

韓淼眨眨眼，是個神經的漢子，兒也沒往那方面想，加上這個同桌待人實在冷淡，韓淼無法想象這種高嶺之花能被哪個摘走。

至于那位陸大佬的心思就更難測了，韓淼也不知道從哪里聽說的，據說這位陸大佬有個“小丁香”的青梅竹馬，關系應該還好。

應該……不是那種關系吧？

見溫沒吭聲，韓淼也沒心思八卦了。

今天是周五，只有一節自習，七點半就下了課。

班里的人陸陸續續離席。

溫沒，正全神貫注解題。

理老師突然來了，班里的學生走得更快了。

他為人古板認真，又是學校里出了名的老學究，嚴格的很，為此，沒被學生在私底下吐槽。

“溫，還有陸染白。”

李天才在講臺上喊了聲，溫錯愕抬眸，李天才推了推眼鏡，說，“你們倆等會兒先別走，王老師代了，讓給你倆單獨開個小灶。”

學生們一聽，溜得比兔子還快，生怕走晚了，自個兒被點名。

不消片刻，教室里就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溫：“……”

李天才手里還拿了兩本打印的習題冊，招呼他們倆坐在一起，“這是老師找的歷年有代表的競賽真題，今天咱們就先測試一下，時間不長，60分鐘，你們做完老師先看看你們目前的接程度。”

李天才把習題冊分發給他們。

溫說了句：“謝謝老師。”

李天才點點頭，轉而看向陸染白，巧的是，平時這孩子皮的很，經常把人氣的半死，這會兒卻安靜極了。

李天才細細打量著他，年接過習題冊后，拿在手中隨意翻翻。

他垂著眼眸，濃的睫投影在眼皮下方，落下一片影。

李天才盯著他好一會兒，想起上午醒他時，年眼里一閃而過的戾氣，也不知道從哪里冒出的念頭，總覺得他這個學生撇除掉優雅的變相，周散發著一種無名的危險。

李天才呼了口氣，他站起，“你們倆先寫著，老師去辦公室一趟，很快回來。”

李天才走后，教室里分外靜謐，只能聽到沙沙的寫字聲。

溫平時做題向來沉著冷靜，不會被外界干擾，甭管外頭鑼鼓喧天，自清心自在。

可這會兒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明明這麼安靜的環境，卻難得心浮氣躁，完全靜不下心。

瞄了一眼陸染白，他恰巧看過來，兩人視線匯的剎那，溫像是被踩到了尾一樣，手一抖，黑簽字筆“吧嗒”一聲，從手里落，骨碌碌地滾下書桌。

陸染白腰一低，眼疾手快地接住簽字筆，遞給，“你張什麼？”

溫：“…誰張了！”

沒接簽字筆，他就拿在手上把玩，往書桌上一靠，他盯著，玩味輕笑，“你臉很紅。”

溫反地去臉頰，唔，好像是有點燙。

愣愣看向他。

年直勾勾凝視著，角輕挑，笑得有些壞，“我說什麼你都信，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