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Section 09

-真狡詐啊……

-這智慧。

01.“覺咱們倆特般配,天生一對。”

陸城遇接到來自于醫院的電話,是在三天后。

他之前給馮繡葵母子墊過兩次醫藥費,也給護士長留下過手機號碼,囑咐如果有事可以打電話找他。當馮繡葵付不起住院費,護士長果然立即就聯系上了陸城遇。

葉悄正在工作也收到了消息,穿著白大褂從實驗室中走出來,手里還拿著一管玫紅的試劑。

陸城遇也剛到,站在大廳的一株青松盆栽前等。葉悄拿著試管在他鼻尖晃了晃,問道:“怎麼樣?我調制的新款。”

“只聞出了玫瑰的香味,好像還有一些薄荷和檸檬?”陸城遇虛心像葉悄請教。

“薄荷有一點,但是沒有檸檬。”

葉悄一邊說話,一邊直接把白大褂下來搭在肩膀上,“走吧,我們直接去醫院看看怎麼回事。”

陸城遇說:“我看你好像很忙,其實我一個人去也足夠了,你兩邊跑可能會很累。”

葉悄撥了撥短發,朝他眨眨眼睛,“有我在不是更方便嗎?我現在對于你的催眠來說作用可是很大的。”不想再有上次馮繡葵傷人那樣的事發生,即便是意外,也足夠讓人心有余悸。

“也對,”陸城遇隨手接過服,笑著說:“夫唱婦隨,我很高興你能有這個覺悟。”

葉悄這些天臉皮越磨越厚,甜言語的功力也漸長,不甘落后,沒頭沒腦地慨了一句:“夏天真是個適合的季節。”

陸城遇說:“也不全是。”

葉悄不解。

陸城遇笑著攬上他的肩:“只要邊的人沒錯,一年四季365天,都是的好時啊。”

葉悄再次被秒殺,甘拜下風。

趕過去時,馮繡葵正在走廊上和兩個小護士拉扯,說能不能再寬限幾天,家里的親戚馬上就會湊錢送過來。但是醫院有醫院的規矩,小護士顯然做不了主,為難地想要掙,被馮繡葵揪住了服不放。

“馮姨……”陸城遇走過去,馮繡葵臉上央求人的表立即變冷淡的神,兇沖著陸城遇吼:“你又來干什麼!又想打聽老郭的事是不是,我告訴你,沒門!我一個字也不會說!”

護士長聞聲趕來,見是陸城遇,連忙招呼他前去付費,被馮繡葵一把攔住。

大概對林秋漪和陸家恨之骨,僅有的一點骨氣全用在了這上面,憤怒地揚言道:“我寧愿出去撿垃圾,上街乞討,也不會接你的施舍!”

葉悄無奈地看著馮繡葵的背影,問:“現在怎麼辦?”

陸城遇說:“把錢結了再說。”這份人算是他替母親還的,郭遠已去世,他不能看著馮繡葵母子不管,能施以援手的地方,幫襯一把也是好的。

葉悄表示贊同:“也對,不要,但不能讓兒子跟著苦。一旦停藥,小孩子估計會不住。”

旁邊的護士長也跟著附和,跟他們倆抱怨:“不知道哪里來的犟脾氣,明明沒錢,骨頭還……”

葉悄皺了下眉。

費的時候,后有個孩子躲在門外邊看他們,被屋的玻璃窗發得清清楚楚。

葉悄一早就發現了,卻也沒急著把人揪出來。直到和陸城遇辦完事走出醫院,眼看著就快要上車,那孩子才忍不住跑上前攔住他們。

葉悄認識,眼前這個穿著病服的小朋友,正是馮繡葵的兒子。

“你有什麼事嗎?”陸城遇問。

男孩遞過來一張紙條,梗著脖子說:“這是我媽讓我給你們的。”

男孩聲音大,強裝出來的勇敢讓他顯得渾,“我媽還說了,知道的現在都已經告訴你們了,你們也替我出了醫藥費,就算是扯平了。”

陸城遇點點頭,仿佛也沒拿他當孩子,鄭重道:“好。”

男孩聽他這麼說,似乎有點兒詫異,瞄了陸城遇一眼后,轉飛快地跑回了醫院大廳。

陸城遇打開男孩給他紙條來看,發現上面寫著一個車牌號碼。

“郭遠當年的車禍看來不太尋常,馮繡葵一定知道其中有不對勁,但是當年在那種手忙腳況下恐怕沒法追究,一個人,也無從追究。時間拖得越久,要討回公道的心思就越淡。這次要不是上我們,估計再也不會提起這件事。”

葉悄說:“不管怎麼樣,現在我們可以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

陸城遇看著,反問道:“你要跟我一起查下去?”

葉悄一臉理所當然,“不是說了麼,你現在沒我不行,別想把我撇開。”

陸城遇意味不明,只是看著微笑,笑到讓不好意思,覺得赧,裝作兇地挽住他的臂彎,趁機轉移話題:“站在你邊,我老是有一種覺。”

“什麼覺?”

覺咱們倆特厲害,好像天下無敵。”

“我也有一種覺。”陸城遇說。

“什麼覺?”葉悄好奇地問。

覺咱們倆特般配,天生一對。”陸城遇說完爽朗大笑。

通過馮繡葵提供的車牌號碼,陸城遇和葉悄一路找到車輛所屬的汽車公司。多番打聽之下,才問出當年的肇事司機程東明。公司中只有老一輩的員工才認識他,他們稱呼程東明為東仔,但是似乎都不愿意提起這個人,有所避諱。

“東仔當年開車犯了事之后,就被公司辭退了,現在我們誰也聯系不上他……”

“東仔看著兇的,但是人也不算太壞,事都過去那麼久了,你們干嘛還不放過他?都是可憐人誒……”

“都說了,當年的車禍只是意外……”

“別再問了,問多了我們也不知道……”

不好的往事,大家談起來都很忌諱。這樣一來,陸城遇和葉悄得到的消息實在太。程東明自從出事之后,從此人間蒸發一般,和先前的同事也全部切斷聯系。要找一個存心想要消失的人,十分困難。

唯一得到的比較有價值的東西,是程東明的一張工作證件照。

而再一次得到線索,是因為方木深。

陸城遇偶然跟方木深提到程東明的事,點開手機相冊,方木深只掃了一眼上面的人,就十分有把握地說:“這人我兩天前才見過。”

陸城遇表示懷疑:“你確定?”

他和葉悄打聽了大半個月,都沒有消息的人,竟然就這麼讓方木深給遇到了?

踏破鐵鞋無覓,得來全不費工夫。

方木深作為一名導演,對人像的外貌特征和氣質總是格外敏,他習慣捕捉到的信息,往往準確無疑。

方木深說:“他就在千沐游樂場附近賣老冰棒,踏一輛老式的三車。我拍戲取景的時候,他正巧在旁邊做生意,所以有點兒印象,應該錯不了……”

“那我明天去游樂場看看。”陸城遇說。

方木深扔開厚厚一疊的劇本,住他:“差點忘了問,你那個寶貝朋友什麼時候帶出來見一見?”

陸城遇想到葉悄最近陪自己跑了不地方,應該很累,也就開始推,“等有時間再說。”

“重輕友,”方木深賴在沙發上概,雙手叉枕在腦后,“等有時間,我可不一定有空,指不定跑哪個山疙瘩里拍戲去了。”

“是啊,方大導演,你才是真正的大忙人。”

自己扔在地板上的劇本,還得自己彎腰撿回來,方木深疲憊地,蜷在米墊上像只蟄伏的,不出爪牙時,看上去溫和無害,這時候像個孩子一樣憤憤不甘心道:“藏著掖著做什麼,我總會見到的……”

“有件事說起來我還真得謝你。”陸城遇說。

方木深不解。

陸城遇向他解釋道:“還記得七年前嗎,我在小河寺里問你有沒有想去或者是值得推薦的地方,你說加德滿都,我和第一次遇見就是在那里。”

“這麼說來,我還是你們的大人?”

“也可以這麼說。”

方木深的視線停留在劇本上,一心兩用,漫不經心地和陸城遇說著話。仰躺著,過于漂亮而顯出幾分妖嬈的面孔,完全地曝曬在黃昏時分的燈之下,鍍上了一層瑩黃調,稍微驅散了平日里慣有的鷙,臉上竟然還掛著笑。

看得出他此刻心很好。

陸城遇難得迷茫地問他:“你自從知道我談之后好像很開心,我實在想不通是什麼原因。”

方木深說:“你談了,這很好,我打心底里替你高興。”

國外相幾年,也算共同經歷過生死大事,陸城遇對方木深這人的脾還算了解,這時擺明不信,“說實話。”

“實話就是——”方木深眼里映出璀璨的燈,“你和別人談了,而夏覺晴要落單了,我可以看好戲了。夏家人一直把你和看作是一對,這下可好,被當眾打臉,簡直大快人心。”

陸城遇扶額,無奈道:“阿深,你不要唯恐天下不。”

方木深說:“我不僅要看著天下大,還要乘虛而。”

“覺晴是你姐姐。”

“哪又如何,我和原本就沒有緣關系,不是嗎?”

02.空氣中,仿佛源源不斷地冒出氣泡。

千沐游樂場。

趕上周末假期,再加上又是個比較涼爽的多云天,游樂場游客滿。父母帶著小孩子一起三人行,和二人的組合比較多。嘰嘰喳喳的笑聲和吵鬧聲像七八糟的音符,一陣蓋過一陣,不曾停歇。

葉悄和陸城遇長大之后,都是頭一回來這種場合。兩人不約而同穿著黑白條紋的T恤衫和簡單的牛仔,好像裝。

走在一起,回頭率奇高。

進門前拿著程東明的相片向售票的人員打聽過,他們果然對他有印象,“游樂場里頭本來是不允許私人販賣品進去盈利的,但是他總能溜進去,我們都抓過他好幾回了,但是看他家里有老人小孩,實在可憐,后來就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隨他去了……”

“他有固定的攤位嗎?”陸城遇問。

售票員搖頭:“這個也說不準,我看他有時候邊走邊賣,指不定在哪一塊又停下來歇腳了。”

人多的地方生意好。

陸城遇和葉悄先去了幾個比較歡迎的地點,兜兜轉轉,半天也沒遇上。放眼去,人山人海,要找一個人可真不容易。

結果陸城遇招呼來一堆孩子,給每人脖子上戴了一個小口哨,吩咐下去,要是有誰看見賣老冰的就大聲吹口哨。

葉悄沒想到這法子還真管用,接下來不到半個小時,就聽見旁邊的小竹林附近傳來瘋狂的哨聲。

率先找到人的小孩像個斬獲桂冠的英雄,脖子都吹紅了,叉腰站在路口候著。等來陸城遇的一頓夸獎,外加一支雪糕。

葉悄在一旁看得直嘆:“真狡詐啊……”

陸城遇糾正的用詞,笑道:“這智慧。”

程東明多半是為了避暑,把掉了漆的破舊的軍綠車停在竹林的綠蔭里,自己蹲在地上卷煙。

后面車廂上支起一個自制的簡陋廣告牌,歪歪扭扭地寫著“老冰”三個加的紅大字。除了做冰的生意,他也賣一些應季的水果,旁邊生銹的鐵欄桿上還綁著許多個氣球,五的,印著各種各樣的卡通圖案,擁簇在一起花花綠綠倒也顯得十分漂亮。

偶爾走過來幾個游客顧他的生意。

葉悄率先走過去,“老板,來一支冰兒。”找人找了半天,是真的了。

“好嘞!”程東明答應著,揭開塑料泡沫箱的蓋子給拿,陸城遇站在旁邊負責掏錢付賬。

“老板,你在這里干了多久了?”葉悄隨口問道。

“也沒多久,才幾個月。”程東明回答說。

葉悄朝陸城遇使了個眼,意思是讓他配合的行。陸城遇不知道葉悄有什麼打算,靜觀其變,只見解決完冰,整了整服嚴肅地站到程東明面前,從口袋掏出一張證,面不改地說:“我是警察,你……”

葉悄本來是想嚇一嚇人,把程東明唬住。但是沒想到程東明一聽“警察”這倆字,撒就跑,竄到林子里轉眼就不見了人影。

前面刮過一陣風。

葉悄眨著眼睛,錯愣地向陸城遇:“怎、怎麼這樣啊?我話都還沒說完……”

陸城遇笑:“估計是他做賊心虛,這些年嚇怕了,被你剛才這麼一鬧,第一反應就是跑。”

程東明的警惕很高,他有太多要提防的事,不管是以前關于郭遠的那場車禍,還是現在的違規販賣,都讓他時時刻刻于提心吊膽之中。

“我好像把事攪黃了……”葉悄敲了一下自己的腦門,“誰知道他跑路這麼厲害。”

陸城遇反而不著急,臉上沒有毫慍,拿過葉悄手中足矣以假真的警察證件看了看,轉移話題:“還原度還高的。”

“那是!”葉悄得意地向他邀功,“我找海街巷子口里的老伙計做的,五十塊錢一張,可不便宜!”

得意完,發現程東明是跑了沒錯,但面前的三車還在。葉悄愁眉苦臉,指著面前的爛攤子問:“現在怎麼收場?”

的眼睛捕捉到陸城遇臉上出了一抹短促的笑意,帶著點兒玩味,和一從所未見的氣。

“悄悄——”

“嗯?”

“知道怎麼賣東西做生意麼?”

葉悄滿腹疑問和不確定,緩慢地點了點頭。

“那不如我們嘗試一下好了。”陸城遇提議道。

“為了好玩?”

“為了創造回憶。”陸城遇一本正經地說:“之間一起嘗試的事越多,擁有的回憶越多,到最后會越加難舍難分。”刻意地停頓,像是在強調,“我在努力制造機會,讓我們難舍難分。”

“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葉悄八卦地問:“你是經驗之談嗎?”

陸城遇做思考狀,“嗯……”斟酌著回答:“這個我可能沒有葉小姐有經驗。”

葉悄想起之前的幾個炮灰前男友,頓時心虛,不由訕笑起來。

這天千沐游樂場中出現了一道獨特的風景。

掉了漆皮的老舊三車,有滿載著年記憶的老冰出售,這都是平淡無奇的事。關鍵在于出售冰的一對年輕男,滿滿出來的都是溫馨和

葉悄手心纏著一把白的細線,牽著二十來個七彩氣球,一邊吃冰一邊等生意上門,腮幫子圓鼓鼓的,被凍得澤鮮紅。旁邊的陸城遇高出一個頭,寬大的手掌覆蓋在腦袋上方,象征地替遮擋了灑落下來的日

他沒有包袱,干一行一行,做什麼像什麼。兢兢業業,時不時朝路過的孩子笑一笑,還會吆喝兩聲:“小朋友,要不要嘗嘗老冰?氣球也很漂亮,要不要買一個?”

這時候葉悄會幫腔,努力賣笑,眼睛都瞇起來,極力附和著推薦。

無論對方是男是是老是,是何方神圣,都無法拒絕這對了蠱似的掏口袋拿錢買東西。

路人咬著冰,視線最終還是焦灼在他和上。還有的游客聽見風聲,還特地繞路過來看看他們,拿出手機來拍照。

眼前這兩人明明在賣東西,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麼看,都像是約會。

空氣中,仿佛源源不斷地冒出形的氣泡。

不消兩個小時,三車上空空如也,所有東西都被賣出去。

葉悄和陸城遇坐在竹林前的石凳上數錢,零零碎碎的,加起來居然有八九百塊。這主要得益于陸城遇賣東西越到后面越隨意,隨口喊價,價格蹭蹭往上漲,生意還是依舊火。一群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爭前恐后遞鈔票,送上門來讓他宰。

陸城遇頂著一張臉,公然作弊。葉悄看得一陣唏噓。

整理出來一沓錢,陸城遇全部到葉悄手上,“給你。”

葉悄把它們裝進自己的小挎包里,計劃道:“我先留著,咱們好不容易賺的呢。尤其是你,還犧牲了相,真不容易啊……”

陸城遇笑,相互打趣道:“嗯,你的貢獻也不小。”

葉悄問:“你說,程東明還會不會回來?”

陸城遇看著面前毫不起眼的三車,拍拍上面的欄桿,似乎很有把握,“會,我們守株待兔就,等他回來自投羅網。”

“咦,”葉悄忽然發現前方一個有些佝僂的影,“城遇,你看那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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