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只是我們想多了……

01.“你在試探你爸爸嗎？”

從日本回國以后，陸城遇和葉悄商量了一下，準備一起回陸家，以陸城遇帶朋友回去見家長的名義。這樣一來，也算名正言順。陸卓元和姜媛芝才不會覺得太突然。

說起姜媛芝，也是葉悄的客戶之一。之前因為定制香水的事，葉悄和姜媛芝見過幾次面。葉悄聽說，陸卓元在林秋漪去世后的第二年，娶了姜媛芝進門。

“城遇，以前你媽跟你爸的很好嗎？”葉悄問。

“他們相比較和睦客氣，不冷不熱，不親近，帶著點疏離。我媽那樣一個建筑設計天才，在陸家很有分量……所以，我爸對我媽一直很尊敬……”

陸城遇說：“但是我一直認為，我爸對我媽很深。這個說法有兩種據，其一，姜媛芝的長相其實與我媽有幾分像，尤其是眼睛。我說我爸是因為過度思念我媽，才迎娶第二任妻子，當年我聽到這種說法，覺得很諷刺……”

“太過于一個人，所以在死后，忙著尋找另一個人當替？”陸城遇面上凝起冷意，“真是荒唐可笑。”

葉悄默默握住他的手，問：“那麼第二個據呢？”

“其二，是在我媽死后，他爸開始瘋狂地模仿的畫與設計。他四收集我媽的設計圖，仿佛要繼完未完的事業。他潛心鉆研，那段時間進步飛快，這些年設計出來的作品，有了我媽當年的風骨與靈氣。陸家的長輩都說，我爸是在我媽死后才開竅的……”

正因為如此，陸卓元妻的名聲才開始漸漸傳出去。眾人都知道，他對結發妻子林秋漪，深意重。

葉悄聽后，總覺得哪里著的古怪，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晚餐是姜媛芝著手準備的，甚至親手下廚做了兩道陸城遇吃的菜。陸卓元也是從公司空趕回來的，為了見見葉悄這個準兒媳。

陸卓元在飯桌上禮節地詢問了一遍葉悄的況，四五十歲的男人，臉上已有歲月的痕跡，長相斯文，有種文人的書生氣質，和小輩說話的時候沒有刻意擺架子。

一餐飯吃下來，幾個人都客客氣氣，也還算融洽。

“你以后有空就來家里的公司幫忙，也是快要家立業的人了，別天無所事事……”好景不長，飯后不過半小時，陸卓元開始教訓起陸城遇。

一邊的姜媛芝也幫襯著當說客，“城遇，這一回你就聽你爸爸的勸吧，我們也都是為了你好……”

在他們眼中，陸城遇待在國外的這幾年無異于是跟家人斗氣，質猶如高中生離家出走。他們不清楚陸城遇在國的境遇，過怎樣的生活，甚至不知道他早在留學時就已經與人創業，創建了紀秋建筑設計所。

他已獨當一面，是老師和同學眼中的天才，是第二個林秋漪。而對于陸卓元來說，他還是那個最平庸的角，不太爭氣的兒子。

陸城遇回國之后，一直沒有去陸氏上班，他們也想當然地以為他是懶惰，不想參加工作，終日游手好閑，無大志。

陸城遇從不解釋，只是說：“不想去。”連拒絕也是散漫而隨的。

陸卓元被他的態度激怒了，大聲道：“你媽媽要是還在，看見你這副樣子，估計會被你給氣死！”

陸城遇冷笑：“我媽不會被我氣死，是被人害死的。”

陸卓元眼皮一跳，突然之間被這句話猛烈地襲擊了腦部神經，頓時渾繃，“你這是什麼意思？”

陸城遇開始跟他分這些日子里自己所調查來的一些證據，“我越來越確定，當年的紀念館抄襲事件是子虛烏有，是有人心想要嫁禍。”

“爸……”陸城遇問：“你知道我媽有跟誰結仇嗎？”

“你媽脾氣不好，得罪的人多，但還不至于跟誰結下這樣的深仇大恨。”陸卓元給出的回答和陸城遇所了解的一樣。

陸卓元被陸城遇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也無心再催促他回來工作。莫約是提到前妻，心中郁結，他朝陸城遇擺了擺手說：“我明天還有一個會，得早起，先回房睡了。今天都這麼晚了，你也在家住一晚，明天再走。”

姜媛芝趕忙對陸城遇說：“你的房間還在那里，干干凈凈的，我常人進去打掃，也不會沾灰。”

陸城遇朝點了點頭：“謝謝阿姨。”

姜媛芝面上有些尷尬，“你這孩子，跟我這麼客氣做什麼……”

房門一關上，與外邊的世界隔絕，葉悄就問陸城遇：“你剛剛是故意的？向你爸事的進展，特意在他們提起你現在找到了證據，都是故意的吧？”

陸城遇點頭。

葉悄問：“你在試探你爸爸嗎？”

陸城遇臉復雜，凝重地說：“我爸、姜阿姨，他們都有可能。我不知道他們在整個事件中充當著怎樣的角，或許他們都是無辜的……”就像是在池塘中投擲出一線和魚餌，有無上鉤者，垂釣者心里也不清楚，只能等待。

葉悄一顆心跳得很厲害，忽上忽下，也不由張起來。

“但愿，只是我們想多了，但愿這件事與你爸無關。”

02.他覺自己離真相之間，只隔了一層薄紗。

第二天，為了犒勞葉悄這些天的奔波，緩解一下的張緒，陸城遇開車載去了榮城那家鼎鼎有名的——懸崖上的餐廳。

那家餐廳坐落在懸崖峭壁之上，有三分之一的廳館懸在半空中，給人以搖搖墜的視覺刺激。地面鋪蓋的是明的玻璃材質，人走在上面，仿佛會隨時掉下去。店各細節，皆別一格，被給譽為“最需要勇氣的餐廳。”

而這樣的設計，正是出自林秋漪之手。

葉悄再次為林秋漪的才華所傾倒。落座之后，總覺得自己和陸城遇被架空了，十分興。

“害怕嗎？”陸城遇問。

“開什麼玩笑！”葉悄目中滿含挑釁，“我看是你害怕吧？”

陸城遇嘆氣，“你怎麼不按套路出牌？這個時候主角一般都會說害怕，然后躲進男主角懷里。”

葉悄哈哈大笑：“陸先生，你是不是漫看多了？”

陸城遇一臉黑線，有個彪悍的友真是不容易啊，心想下次帶去電影院看恐怖電影的計劃可以到此為止了。

“小城遇！”

背后一聲驚呼，功地引起兩人齊刷刷地回頭。一個金發碧眼的長老外兩眼放，炯炯有神地著陸城遇。

陸城遇一愣，全然想不起這是哪一號人。

“我是你金叔叔啊！”老外夸張地捶頓足，“金一赫！你媽的老相好！”

葉悄頓時覺得有塊巨石從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在腦袋上一陣頭昏目眩。

陸城遇倒是想起來了，金一赫，是有這麼個人。

金一赫是這家餐廳的老板。

他是個中英混，林秋漪的大學同學。讀書時一直癡林秋漪，可惜追了幾年沒把人追到手。當年林秋漪只是提出了懸崖上的餐廳的設想，金一赫就他就出資把的一張張圖紙變了實的建筑。這才有了現在這家餐廳。

之后林秋漪跟陸卓元往，嫁給了陸卓元。金一赫為此傷心絕，回到英國之后，他投到了gay的懷抱，從此為一名不折不扣的同志。

陸城遇小時候是跟著林秋漪一起見過金一赫的，沒想到這老外記好到離譜，這麼多年過去，還能認出他來。

說起往事，金一赫悶了一口酒，“當初要不是你媽，我怎麼會傷心地飛回英國，一下飛機就邂逅我的honey，走上了gay這條不歸路……”

陸城遇沉默了。

葉悄抖了一抖，手臂上起了一層皮疙瘩。

金一赫仍然止不住訴苦：“我都好多年沒回來了，這家餐廳要不是有榮城的朋友幫忙著打理，早就倒閉了。”做掩面垂淚狀，憂愁地慨：“是人非啊……時過境遷啊……我心悵惘啊……”

陸城遇依舊沉默。

葉悄手臂上的皮疙瘩越來越多。

金一赫突然又臉大變，跟演小品一樣，滿腔怒火無發泄：“我當初就跟秋漪說了，陸卓元那家伙不安好心！他自己有朋友，卻還跑去追秋漪，每天跑到宿舍樓下面念詩，肯定別有目的！”

“你說什麼？”陸城遇打斷他的話，問:“我爸追我媽的時候，是有朋友的？”

“當然啦！”

“你確定？”

金一赫簡直要拿把刀來架在脖子上擔保，“我一百個確定！我親眼看見過陸卓元跟別人的人親熱，只是秋漪不肯相信我而已……”金一赫唉聲嘆氣，“他本不秋漪，為什麼還要娶？我當初就不應該放棄的，結果連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

他本不，為什麼還要娶？

陸城遇反復地琢磨著金一赫這句話，如果他爸爸不是出于而追求媽媽，娶他媽媽，那是因為？

陸城遇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如果，一切都偽裝，那麼——

陸城遇突然推開椅子站起來，拉著葉悄急匆匆地往外走。

他因為自己那個大膽的猜測和假設而震撼，坐在駕駛座上，機械地系上安全帶。葉悄不明白他究竟怎麼了，但知道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

“城遇，你是不是想起來……”葉悄話還沒有說完，手機從膝蓋上下去，彎腰去撿，視線卻注意到了一個黑的點，位置蔽，平常很難被發現。

葉悄拉了拉陸城遇的服，朝他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后示意他俯過來看。

那是一個微型的竊聽。

陸城遇在短暫的幾秒鐘的時間里，腦子里掠過很多事，想了很多事。

能夠在他的車上神不知鬼不覺地安裝竊聽的人，實在有限。而有此行為機的人，更加沒有幾個，有人做賊心虛，自陣腳。

陸城遇在調查當年的紀念館抄襲的事，一直都是和葉悄私底下進行的，排除馮秀葵、程東明等幾個知者，只剩下陸卓元和姜媛芝，而且是昨晚在陸家的飯桌上，陸城遇故意泄出去的。

而在今天，他的車上就出現了竊聽。

陸城遇覺自己離真相之間，只隔了一層薄紗。

陸城遇準備再去一次陸家，正在此時，葉悄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夏覺晴。

“阿深醒了，你快過來……”夏覺晴開口就是這麼一句話，葉悄遲鈍地反應回來，太過驚喜，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陸城遇也聽到了夏覺晴的聲音，于是說：“我現在先送你去醫院，我再去陸家，有些事我需要證實……”

葉悄來不及細問，也知道他自有打算，只是囑咐是哦：“你自己小心點。”

陸城遇點頭，攬過的后頸，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在上吻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