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第116章 拜年

架上擺好了簇新的襖子,茸茸兔皮里子,外罩梅子底厚緞面,上面繡了很應景的喜上眉梢紋樣,寓意一年好事不斷。

師雁行甚穿這樣艷麗的,但過年嘛,總要喜慶些才應景。

大年初一,師雁行剛穿了新下地,就聽魚陣在屋子那頭扯著嗓子喊:“過年好!”

師雁行笑出聲,也回了句過年好,又從炕桌小屜里出裝了銀錁子的小荷包與

“噥,歲錢。”

如今手頭寬裕,師雁行也請外頭銀樓打了一把銀錁子。

只是到底沒鄭家那麼富貴,也不打腫臉充胖子,中空的,很輕巧,一個不過二錢上下,再算上工費也有限。

魚陣著荷包,先開開心心道謝,又賊兮兮問江茴,“娘要給我收著麼?”

小屁孩兒已經知道銀子的好了,不大想出去。

江茴覺得莫名其妙,“你姐姐給你的,自己拿著玩吧。”

幾個輕飄飄的空心銀錁子,加起來也不到一兩,收個什麼勁?

以前也沒要過呀,怎麼今兒這麼問。

魚陣明顯松了口氣,“有福說,娘收著收著就收沒啦!”

其實有福平時不缺錢花,也沒什麼使錢的機會,這幾年攢的歲錢早就忘到后腦勺。

結果前兒兄妹拌,有壽不知怎麼扯到這上頭,有福不信,轉頭去找娘親求證。

然后得到了心碎的答案。

“小孩子家家的,要那麼多錢做什麼?娘給你收著。”

可收哪兒去了啊?

本想攢錢買糖豆兒吃,結果都攢沒了啊!

有福當場大哭,悲痛不能自已,著眾人答應今年不收歲錢。

而有壽也因為說話吃了一頓竹筍炒

鄭如意啼笑皆非,“你說好端端的,你招惹作甚!”

有壽捂著屁大呼冤枉,“你們拿了我們的歲錢,與我何干吶!”

大人就能這麼不講理嗎?

鄭如意一愣,笑得不行,還驕傲。

“行,書沒白讀,還知道【與我何干】了。”

有壽嘿嘿傻樂呵,下意識抬頭,“我,我會的還多著呢。”

說完了覺得不對,正吵架呢!

于是又拉著臉哼唧,說分明就是大人欺負小孩,“娘做得不對,干啥打我……”

師雁行和江茴聽了就笑。

鄭如意解決不了問題,難道還解決不了你這個提出問題的小崽子嗎?

洗漱過后,又有三妹等人來磕頭,“師父,過年好,給您拜年啦!”

冷冽的空氣中還彌漫著濃郁的火/藥味,昨兒夜里的紅竹殼子被風卷一堆一堆的,在墻兒背的雪堆里,熱烈又冷清。

師雁行坐在主位了。

看著底下烏一片小腦瓜,正經的。

要不了幾年,這些孩子都將變可獨當一面的良將,師家好味的攤子也將隨之鋪開。

昨兒已經給過歲錢,今天便不再給。

都是饞的時候,用油紙包了許多煎、點心等散給眾人吃,俱都歡喜不已。

等會兒還要出門拜年,三妹等人自在家里玩。

好多人都喜歡趕早,恨不得天不亮人家還在炕上就來,師雁行和江茴都不喜歡。

昨兒才守夜,大半宿沒睡,大過年的難得休息,起這麼早干啥?

外面天寒地凍,就是天然大冰庫,做好的半品菜往那邊一丟就是,非常方便。

三妹熬了熱乎乎香噴噴的小米粥,茴香抱著簸箕去“撿”東西。

熱幾個酸菜大包,多,面皮褶皺都浸了的那種最好吃。

切一碗豬蹄凍,再配些金燦燦的煎魚、炸丸子,額外斬一盤臘味拼盤就齊備了。

難免膩味,另有各小醬菜攢幾個碟子,碧油油的,瞧著就賞心悅目。

看著將化未化的雪,聽著墻外偶爾傳來的說笑聲,嘶溜溜喝熱粥,多麼愜意。

有人往灶底扔了幾個芋頭,想的是好的,結果轉頭就忘了,這會兒聞見香味才想起來,剝了皮蘸白糖吃。

李金梅一邊吃一邊疼,魔怔了似的嘟囔著,“真舍得呀……”

這樣好的芋頭就算糧了,竟然還變本加厲蘸白糖吃。

這活真是找對啦。

不慢吃過早飯,這才出門。

師雁行等人在這邊沒有親眷,自然先往師門中去。

原本江茴還想留守,“萬一有別家來呢?”

別家,說白了最親近的也就一個鄭家了。

師雁行就笑,“鄭家親朋好友不,又有要打點的員,今兒且不到咱們呢。”

年前后絕對是攀關系的高峰期,師雁行決定錯峰送禮。

年前已送過一波,今天上午就不去湊熱鬧,等傍晚人再說,也省得彼此撞見了尷尬。

江茴一想,這倒也是,便收拾停當,帶著魚陣和師雁行一起去了縣學。

大街上稀稀拉拉沒什麼人,原本熱鬧喧囂的店鋪也都閉著門,唯有西北風斜卷起地上的雪沫紛紛揚揚,竟很有一點凄

大祿朝的員正經舒服,各衙門從年前臘月二十六開始封筆、掛印,除非急軍或人命司,否則一律不坐堂,一直休息到正月初九。

接著就是正月十五上元節,又從正月初十開始一直休息到正月十九方畢。

聽說一開始中間門是斷開的,但是后來大臣們紛紛上表說不合理,你說讓那些大老遠回鄉探親的大臣們走還是不走?

而且皇帝自己也沒玩兒夠,就干脆大手一揮,連在一起了。

也就是說,過年前后,員們就能帶薪休假足足二十多天。

沒有調休。

很爽。

縣學隸屬于地方縣衙管轄,但由朝廷直接撥款,在任職的先生們雖沒有,卻同樣員待遇,這幾日也放假。

原本門口是有四個門子把守的,因如今放假,便也重新調了論班,每日只剩一人。

師雁行時常出縣學,那些門子都認識,不等下馬車便笑著問好。

“又來看裴先生啊?進去吧。”

人了,師雁行也不下車,路過的時候順手從車廂里了一小壇子酒遞給他。

“這樣冷的天,大家都在家團圓,真是難為您如此盡心盡力。且拿回家去吃了暖暖子。”

門子月錢極,干的又是討人厭惡的活兒,正在抱怨連連,突然就得了實打實的好,恨不得喜得渾骨頭都輕了二兩。

“嗨,瞧您這樣客氣,倒我怪不好意思的……”

話雖如此,手上作卻一點不慢。

好家伙,這酒他認得,若去外頭買,了二錢銀子絕對拿不下來。

嘿嘿,家里還有一些收著的小魚干,正好家去就酒。

師雁行等人到時,田頃和柴擒虎哥兒倆正在院子里堆雪人,老大一排,看著很氣派。

見師雁行等人來,柴擒虎老遠就招手,指著那些雪人,不無得意道:“小師妹,看這是師父師娘,這是大師兄,這是咱們仨……”

其他幾個雪人倒還罷了,只是單純的丑。

但據說代表和宮夫人的兩個,眼眶子那麼老大,子那麼紅……

師雁行看著那些頗毀容效果的雪人,一時分不清這人是要過春節還是萬圣節。

“謝謝……”

十分,但我表示拒絕。

柴擒虎看看,再看看雪人,撓頭,“好像是多差了點兒哈。”

師雁行:“……”、

這是差了點兒嗎?

億點點吧!

眾人見了,不得一通寒暄,說些吉利話。

柴擒虎是第一次見魚陣,故意逗,“你什麼名字?”

“師魚陣。”魚陣脆生生答了,又盯著他的腦袋看,看了半天憋出一句,“哥哥,你也玩火了嗎?”

柴擒虎:“……哈?”

師雁行忍笑,“這小東西前幾天也鬧著學人家放煙花,結果煙花沒放,反把頭發給燎了。”

小孩大了,越來越活潑,令人欣之余也難免時常頭痛:

會跟你講歪理了!

魚陣比劃了下自己意外獲得的狗啃劉海,彎了彎手指頭,“就是這麼這麼的。”

柴擒虎哈哈大笑,先把滿是雪水的手,這才彎腰提起來抖了抖,“非也非也,我是天生如此。”

轉過年來,他也算十八了,整個人是一種介于青年和年之間門特有的單薄和拔。

但偶爾服繃后勾出的線條卻又無聲昭示著他并非人們看到的那樣羸弱。

魚陣試探著他的頭發,好像確實跟自己燒焦的那縷不一樣,很驚奇地哇了聲。

“彎彎的!”

柴擒虎道:“不頭發有彎彎的,你若大了,往外頭去,還能看見藍眼睛綠眼睛……”

世界是很大的!

說得魚陣眼中易彩連連。

外面可真有趣啊。

江茴跟師雁行說:“這位還孩子氣的。”

師雁行就笑。

您見過在外走鏢的孩子嗎?

稍后,鬧夠了的魚陣和師雁行一起向裴遠山和宮夫人磕頭。

自從認識之后,這兩位待自己真意切,照顧頗多,這個頭磕得心甘愿。

稍后田頃和柴擒虎又向江茴行了晚輩禮,后者側避過,只了半禮。

畢竟這二人有功名在,哪怕是長輩也不好拿大。

說好了今天做殺豬菜,一應食材都帶了來,直接開大鍋煮。

老實講,殺豬菜實在不大好看,但架不住它香。

還沒上桌那會兒,田頃和柴擒虎就已經圍著轉了好幾圈,活像園里被約束出刻板行為的

燉得稀爛,另有滿滿一大盤腸,還有甜的鍋包,分量十足。

腸不大好看,饒是之前吃過鴨,宮夫人還有些怕怕的。

可想著師雁行烹飪不易,倒也夾了幾片嘗。

柴擒虎抱著醬大骨啃得不亦樂乎,手邊已經空了幾塊。

他也是會吃,還單獨敲開吸骨髓,細膩綿

江茴看著就樂,心道這孩子吃飯真香啊!

一點兒沒有讀書人的架子。

反倒是田頃很有點痛苦。

他好不容易瘦功,誰知一時大意,過年期間門胡吃海塞數日,又有反彈之勢。

他看著風卷殘云的柴擒虎,幽幽道:“習武真好啊。”

柴擒虎丟開骨頭,張著油乎乎的手沖他齜牙一笑,“明兒師兄就同我一起打拳,保管瘦。”

田頃一聽,腦袋恨不得甩出殘影。

打拳是不可能打拳的,平時走走路,做個五禽戲、八段錦也就算了。

有之前小師弟教的三板斧,對付一般人也夠用了。

一時飯畢,師雁行見廚房里還有洗凈的山楂,便先把山楂去核扁,又找了糖來熬糖漿。

嗨,不吃冰糖葫蘆的新年總覺得缺點什麼。

保持原貌的球狀冰糖葫蘆掛糖,口較酸,好多人吃不慣。

扁之后就不同了,糯糯的,口也更清甜。

稍后,眾人便圍著火爐吃冰糖葫蘆,外面的糖殼晶瑩剔,好似水晶,咬在里咔嚓作響。

山楂厚微酸,混合之后便達到微妙的平衡,令人罷不能。

裴遠山問了師雁行幾句功課,忽道:“三月之前就不要再來了。”

師雁行一怔,旋即想到什麼,“縣試?”

二月初九就是縣試,據說屆時全縣將有數百位學子來應試,爭奪二十一個秀才名額。

縣試由地方縣令主持,蘇北海從年前就開始忙活了,年后更沒閑著,聽說已經連續三天宿在前衙。

考場就在縣學,包括裴遠山等多人在擔任考,最近也是忙。

為避嫌,被選為考的數位先生近來都陸續開始閉門謝客,不見任何人。

有田頃和柴擒虎照顧著,師雁行也放心,囑咐幾句就離開了。

臨走時,柴擒虎還抓著個小雪人出來送,“小師妹啊,你看這個像了吧?”

師雁行一低頭就對上兩顆黑煤球眼珠子,還有一點猩紅櫻桃口,效果堪稱驚悚。

我可去你的吧!

接下來幾天四拜年自不必說,去劉翠蘭家時,還笑嘻嘻塞過來個包袱。

師雁行總覺得這種表拋過來的東西過不了審。

果不其然,回去一看,是一包抹異常。

事實證明,劉翠蘭士對于方面的舒適度研究真的走在時代前列。

說是抹,但造型已經非常接近現代的,除了前面是兩個立圓片之外,其余的地方都是細細的帶子,最大程度散熱。

“這邊春尾短,過年來就要預備著夏了,大熱天的,誰耐煩穿那些肚兜!”

劉翠蘭說得理直氣壯。

說這話時,還裹著狐皮大氅,整個人就顯得很割裂。

托師雁行的福,年前單獨挑了幾份制水香膏,并各新鮮玩意兒送給幾位手頭寬裕的太太。

結果第二日就有幾人來訂了好幾套,讓包得好一些,說是年前后送人。

原先劉翠蘭的東西雖好,但世人難免傳,高貴的太太們認為上不得臺面,從不沾手。

故而大多時候,只做富商們的買賣。

如今冷不丁發了節禮,看著確實是好,便悄悄打發人來買。

來到店里后,不得又看見其他的,那樣新鮮有趣兒,據說效果非常,便也**著臉包一包回去。

嗨,太太也是人,是人就有七

況且男人有錢有權就變壞,們一天天衰老,不免擔心被丈夫嫌棄,轉投他人懷抱。

劉翠蘭很想得開,管明正大還是,只要買我的貨就行。

臉面什麼的都是虛的,只有銀子到手才是真的。

回家后,江茴一看那包抹,臉上騰一下就燒了,丟刺猬似的丟出去老遠,眼睛都不知該往哪里放。

“哎呀,這是什麼!”

真是,真是不統。

師雁行就笑著去拉,“試試嘛,夏天你穿那麼多不熱嗎?如今太太們和富商太太們也都這個呢。”

江茴拗不過,且想著夏日大汗淋漓的樣兒,也有些心

只仍扭,將那一小團布料在掌心,答答的,“怪臊人的……”

屋子里生了暖爐火炕,一點兒不冷,江茴半害臊半期待進去換了,老半日不做聲。

師雁行等不及,就在外面隔著簾子問:“怎麼樣?”

一陣窸窸窣窣之后,江茴臉蛋紅撲撲的出來,手中布團仍有余溫。

“忒了,涼,跟沒穿似的……”

頓了頓又比了個往上托的手勢,小聲道:“不甩……”

話音未落,兩人便笑作一團。

一連數日,蘇北海都在四會友,潘夫人也跟著招待眷們,忙得腳不沾地。

等終于慢慢閑下來,已是初六了。

師雁行掐著點去給潘夫人拜晚年,本想著人家貴人事忙,怕是不得空見自己,打算送了東西就走的。

想才出去幾步遠,就有個小丫頭跑出來喊,“師掌柜等一等,夫人要見你。”

可進去后,潘夫人只是讓坐下吃茶,半晌沒做聲,自顧自想心事。

師雁行覺得再這麼喝下去得跑廁所,便主開口問道:“不知有什麼是民能為夫人效勞的?”

潘夫人的心好像有點復雜,又想了一會兒才說:“前兒下頭的眷進來拜年……”

是知縣夫人,五公縣最尊貴的人,底下的大小員家中眷們自然要敬著,捧著,潘夫人對此習以為常。

而這次,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一樣了。

尤其是那些家境并不富裕的人們,們看向自己的目中仍是敬畏,可敬畏之余,似乎多了點陌生的東西。

潘夫人一時說不出是什麼,只是覺得那些人再陪自己說笑時,好像真誠許多。

“是激嗎?”

師雁行試探著問。

潘夫人一怔,確實有些像。

“那些人是否都是領了月事帶的子?”

“對。”

最終那些手頭拮據的眷們拿到的并非劉翠蘭店中最致奢華的月事帶,但是干凈好用,價格也不貴。

師雁行和劉翠蘭給們每人都包了好多,趁男人們不在家時悄悄送去的。

潘夫人覺得不可思議,“就因為幾條月事帶?”

一年才幾個錢兒?

“不只是東西,”師雁行認真道,“是真心。”

送別的,可能只是走過場,可這種小東西才是真的為們著想。

潘夫人若有所思。

以前也打賞過那些眷,布料脂,不一而足,價值遠超一包月事帶。

但卻從未有過這般驗。

最初意識到這一點時,潘夫人難免有些氣惱,覺得這些人怎麼那樣不識好歹。

我給你們金銀,你們不稀罕,反倒是幾條稀爛賤的布帶,竟就有了真心?

可聽師雁行這麼一說,潘夫人又覺得有些可悲。

布料說不得要用在老人,孩子和男人上,上等脂轉頭賣出去換錢……

或許只有那包月事帶,才是真正獨屬于們的。

潘夫人的反應太正常不過了。

他們是高高在上的士人階級,哪怕曾出民間門,但人追捧的日子過久了,也就忘了腳下泥土是什麼滋味。

但是現在,潘夫人好像確實也有點不一樣了。

是我的功勞嗎?

回來的路上,師雁行不斷問自己,最后給出肯定答復:

是!

哎呀,我可真了不起!

對著路邊幾的翠柳滋滋的想。

師家好味初八正式營業,早起放了一大串鞭,又給街坊四鄰散點心吃,人氣兒就慢慢攏起來了。

開門前,師雁行先給大家開了個會,一方面是收心,另一個則是要準備縣試期間門的買賣。

縣試要考五場,中間門間門隔一到兩天,前后共計十日。

家離得遠的考生要麼來不及往返,要麼疲于奔波,不得要住在城里。

這幾日城明顯多了許多打聽短租房子,或是提前預定客棧的城外人。

考生本人,再加上部分陪同的,短期城中流人口可能激增上千人。

這些都是潛在消費力。

“我打算推幾款縣試限定糕餅,比如說步步登糕、魚躍餅什麼的,到時候必然忙,大家做好準備。”

讀書是真的很費錢,且不說前期筆墨紙硯請先生,上考場之前各找保人、給保銀,各項加起來就差不多二兩了。

而絕大多數農戶一年到頭不見銀子,砸鍋賣鐵也湊不出。

所以但凡能來考試的,大部分都有些消費能力,想必也不介意花錢買個好彩頭。

沒見從年前開始,城外文帝廟就被了麼,都是各來求高中的。

“至于分店那邊,考試期間門多備些飯菜,”師雁行道,“如有實在傾家產送學子讀書的,就請他們進店吃個套餐,權當積德。”

若有幸上那些知道恩的,倘或來日真的平步青云,也不求什麼大回報,對著師家好味松松手就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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