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穿二代》不是原主
臘月二十五,本來打算回娘家送年禮,三口人起得晚,等他們收拾好了打算時,人家姚香玲夫妻倆送年禮先來到了。
姚香玲兩口子先到老宅,然後一起來他們家串門走。姚二嫂著個大肚子,領著小兒也陪著來的,江滿和姚志華趕迎進來坐。
看來王復興今年提拔了宣傳幹事,待遇也相應提高不,除了給老宅準備了一份年禮,還給他們三家準備了禮,給姚志國、姚志軍家的都是小孩的糖果,給他們家的是一塊花布,說留給暢暢過年做新服穿。
這禮可實在,玫紅小碎花的棉布,一看就是新生產出來的,江滿忙跟姚香玲道謝,難得姚家還有個人心裏有他們暢暢。
「謝啥呀,我這當大姑的,從暢暢生下來頭一回給做裳。」姚香玲笑著說,「長沒長牙?長牙了可告訴我一聲,按規矩我這大姑要給做鞋的。」
江滿忙著倒茶,又拿桃給領娣吃,一回頭便笑道:「還沒長牙。這小孩慢子,翻個都懶洋洋的,長牙也比人家慢。大姐你上班,家裏也忙,哪來的那些工夫給做鞋呀。」
「姑姑鞋,姨姨,香香又沒出嫁,就我這一個大姑,做鞋可一定得做,過去說長牙做鞋,不然還會防姑姑呢,長大就不跟我親了。」
王復興在旁邊笑道:「你這是封建迷信,人家這習俗是說,姑姑給孩子做鞋,好讓孩子快點兒長牙,快點兒學走路。」
「大姐總是想這麼周到,疼孩子。」姚二嫂笑道,「我們家招娣、領娣小的時候,布票那麼張,大姐也給做了鞋的。」
姚二嫂看著那塊好看的花布其實眼饞,兩個兒小的時候,姚香玲可沒送過這麼好看的花布。
可看看小兒領娣靠在邊吃桃,再想想姚香玲也給孩子買過好幾次東西,又覺得姚香玲和江滿對都不錯,也不好意思小心眼了。
江滿忙碌倒茶,姚志華抱著小孩坐在一旁,跟王復興聊了幾句工作和大學的事,小暢暢坐在他膝頭看著大人說笑,大約還以為人家跟說話呢,也咿咿呀呀的,姚志華看著有趣,就用顛著玩。
「自己會玩了呀,很快就該會說話了。」姚香玲手,「來,大姑抱抱。」
白白的小娃,黑白分明的眼睛骨碌骨碌看看姚香玲,咧開小笑一下,轉頭把小腦袋趴到姚志華懷裏了,不要。
姚志華頓時一臉得意。
「不要你,跟你不。」姚志華說,「生人抱會哭的。」
「誰說我是生人?老話說姑侄親、姑侄親,打斷骨頭連著筋呢,一準要我。」姚香玲拍拍手,打著響逗孩子,「來,暢暢,大姑抱抱你。」
小孩從姚志華懷裏抬頭起來,看看姚香玲,嘎嘎笑著又躲回姚志華懷裏去了。姚志華得意臉:「我說不要你吧?別說你了,我剛回來時也不要我,一抱就哭。」
姚香玲看他那德有點無語。姚香玲當初提過,要是他跟江滿離婚,願意把這孩子抱去養,這會兒怎麼就覺著姚志華提防了呢。
姚香玲忍不住懟他:「咋地,還怕我把你閨抱跑了?」指著姚志華,跟江滿打趣說笑,「瞧見沒?瞧他寶貝的,欺負我沒閨呢。」
江滿倒了一圈茶,最後給自己端了一碗,坐下來笑道:「大姐,你今年不到四十呢,想要個閨再生呀。」
「不生了不生了,現在城裏提倡計劃生育,一對夫妻一對孩。再說了,兩個孩子都那麼大了,再過幾年都能娶媳婦了,我這年紀可不想生了。」
「咱這農村,廣播里也這麼喊,一對夫妻一對孩,堅決不要老三來,不過咱鄉下地方,也不怎麼管。」姚二嫂道。
這是三胎,這時候計生政策還不是太嚴,生產隊幹部看著村裏一堆大肚婆也就裝聾作啞。計劃生育的提法早幾年就有,反正農村地方宣傳一下是有的,也就是宣傳呼籲,然後家家都好幾個孩子。
江滿想了想,印象中影響重大的計生政策,大概也就這兩年開始的,記得「八零后獨生子」將為一種社會現象,也是這之後幾十年的計生政策,造了將來社會老齡化嚴重,再接下來到了生活的年代,挽救不起來的低生育率。
所以不出意外,大嫂二嫂這次懷孕,應該都是最後一胎了。
從計劃生育的話題,王復興和姚志華兩個大男人又聊起了國家形勢,從國家形勢又聊到了新的一年,然後又聊回了過年的老話題——今年過年怎麼過?
姚香玲說,今天去送禮,姚老頭和姚老太還在吵吵,爭吵過年到底一起過,還是各家過各家的。姚老頭主張各家過各家吧,姚老太卻非要一起過,大過年兒子兒媳都不來伺候,還什麼兒子呀。
姚二嫂一聽這個就一肚子牢,撇著說:「大哥大嫂最支持一起過,跟著攛掇,說分家頭一年,大過年一大家子團聚才熱鬧好看。啥好看,給誰好看呀,他們家六口人,送年禮就送了一塊豆腐、幾斤條,一起過年他們六張去吃,當然劃算了。招娣爹就是個窩囊廢,也不敢吱聲。」
「十六口人,一起過年……」王復興嘖了一聲,「熱鬧肯定熱鬧。」
「還有歲錢,大姐不是我當著你的面碎,每年給歲錢,孫子給五,孫給一,你說大過年這樣偏心多人難。還有我們三家互相給歲錢,我們兩個孩子,老大家呢,他一家就四個孩子,還每次都等我們先給,我們給一個小孩多,他就給多,變著法子佔便宜。三嬸你想想,你們給他四個孩子一人一錢吧,就得四,他呢也就給暢暢一,他當然想一起過年了。」
姚志華抱著孩子,想像著姚老太給他閨一歲錢,頓時心裏一陣膈應。
他慢條斯理說道:「大姐,這個事,我想讓你勸勸娘,何必一起過呢,這也是替咱爹娘考慮。別的不說,要一起過,年三十、年初一兩天吧,十六口人吃飯,還不都是吃爹娘的糧食,大嫂二嫂都懷胎不方便,江滿呢又得抱暢暢,做飯炒菜不都得辛苦咱娘嗎。所以你看,大姐你就這麼給娘算算帳,凈賺吃虧了,哪裏想不開非得一起過年。」
「……」江滿瞥了姚志華一眼,肚子裏憋笑,心說這傢伙還真會替他娘考慮啊。
結果姚香玲就用姚志華這個「吃虧」理論,跟姚老太一說,姚老太眼見著三家就送了那麼一點年禮,夠誰吃的呀,想想還真是不劃算,於是乾脆也不提一起過年了。這是后話。
中午兩人本打算留飯,姚香玲說姚老太那邊已經做了,怕他們帶個孩子做飯麻煩,非要回姚老太那邊吃。
江滿和姚志華跟著送出去,出了大門,姚志華把懷裏的小孩給江滿:「你抱回去吧,外面冷,我送送大姐他們。」
姚志華就又送了一段。姚香玲和姚二嫂走在前邊,姚志華跟王復興並肩落在後頭。
王復興瞧著他笑問:「志華,現在咋樣啊,我看你跟他三妗子默契,現在好的呀。」
「嗯,對,好。」姚志華笑。
「孩子小,你們兩個合得來最好。」
「對,大姐夫你放心吧,我們現在好的,肯定不會瞎折騰。」
有些事不足為外人道也,哪怕是他比較親近的大姐夫。
姚志華放假回來六七天了,兩口子睡在一張床上,像是許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樣,每天晚上默契地照顧孩子,洗洗刷刷,各自躺下睡覺,聊聊家長里短,比多年的老夫老妻還老實。
都說小別勝新婚,可那人連給孩子餵都要避著他。
姚志華要是覺不到那種疏離和排斥,就真的傻了。可明明兩人現在相流還不錯,姚志華想來想去,只能歸結到江滿心裏還在怨恨他。想想也是,娘兒倆吃苦遭罪的,給誰不怨恨呀。
難不還真抱著離婚的念頭?就算兩人之前當面談過離婚,可是兩人也都說開了,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講,他態度表明了不離婚,也沒有道理非得要離婚。人家總是心的,孩子那麼小,這年代一個人家,離婚帶個孩子怎麼生活?
所以姚志華真有點不理解,要說這人是跟他賭氣吧,又不像。
姚志華不傻,媳婦不對勁。有了這個認知,姚志華就越發覺得,媳婦哪哪都不對勁了。
青山易改本難移,的言行舉止甚至一些小細節,外人不經意,原本子向外人也不怎麼了解,可是看在他這個枕邊人眼裏,就忍不住費琢磨了。
下午姚志華看孩子,江滿去跟肖秀玲合夥做豆腐。他們家兩口人吃飯,不值當自家做豆腐,乾脆跟肖秀玲一家一半合夥。吃過午飯端著黃豆走的,天傍黑時端著半鍋豆腐腦和兩大塊豆腐回來,晚飯就弄點醬菜蘿蔔乾,吃熱乎滋潤的豆腐腦。
臘月二十六,姚志華匆匆跑去江滿娘家送年禮。這個本來該是三口人的活,可上天不好,沉沉的,江滿跟孩子就沒去。
姚志華上午去的,吃過午飯回來,說起江穀雨結婚的準備。
「這天氣,怕是要下雪了。」姚志華拍著服上的灰土進來,「穀雨今天上班不在家。你說穀雨出嫁,咱們給添置點什麼東西好呢?」
江滿:「我正想著給穀雨買點東西呢,你自己想想穀雨幫了我們多。本來就沒娘疼,大嫂那出息,就我這一個姐姐還是個窮鬼。」
「別說得這麼難,穀雨的好日子在後頭呢。」姚志華心裏掂量了一下,他從滬城放假回來時,就想著給江穀雨買個什麼結婚禮,無奈囊中口袋癟,錢不夠。
兩人商量了一下,江滿拿了二十塊錢出來,姚志華決定去永城看看,能買點什麼合適的東西。
「我還真不太懂該買什麼,你們娘兒倆又不能去。」姚志華想了想,有心一家三口去逛逛,天太冷了,又捨不得帶著孩子出門。
「能買什麼?工業品又不敢想,不就上百塊錢,你也沒有工業券。」江滿說,「你去看看,買點實用的東西,你看看有沒有能穿的皮鞋,37碼的,要好的,我想給穀雨買雙皮鞋,給婚禮上穿,買鞋你記得買子啊,不能送鞋子。」
「皮鞋我在滬城的商場也看見過,特別貴的,一雙鞋能趕上一般人大半個月工資了。」姚志華想了想,「花同樣的錢,不如買別的東西呢,咱給穀雨買那種跟被子一樣大的高級毯,或者我把家裏的布票帶上,買一條好點兒的床單,多實用啊。再不然給穀雨買塊手錶,想法子弄一張手錶的工業券,式手錶二十塊錢估計也能買到了。」
「你懂什麼呀。」江滿不屑,「婚禮對人意味著什麼,一輩子結一次婚,穿雙好的鞋子,一輩子都忘不掉。你買個毯手錶的,那意義能一樣嗎。」
姚志華想了想,他還真不懂,點點頭:「那行,我去看看。」
「再給你二十,我手裏可就沒剩下多了,你就用來買禮,可別再買別的東西了。」江滿把兩張十塊錢遞給他,「照這麼坐吃山空,等不到你畢業拿工資,我和你閨就得死。」
「放心吧,車到山前必有路。」姚志華笑,「該花的錢要花。」
江滿可沒指姚志華能想出啥辦法來。暑假姚志華走的時候,手裏算上分家的錢、賣房子的錢,和孩子送米收的一點紅包,剩下有一百多塊。家裏有糧食有菜,們娘兒倆一個月花不了幾塊錢。
一個月花幾塊錢,對江滿來說,真是神奇的事。橫豎也不會讓自己委屈,日子過到哪兒算哪兒,這年代不著。
臘月二十七,姚志華去永城,一大早騎自行車走的,下午太落山時喜滋滋回來,還真按江滿代的,買回來一雙式的羊皮鞋。
這年代東西質量是真好,皮子好,也好,樣式大方,江滿拿在手裏看了看,滿意。
「連子,二十塊錢還剩下三塊半。」姚志華咋舌,農村人的花錢習慣,一雙鞋的錢,擱在農村夠置辦兩個像樣的櫥子櫃了,「商場里式棉皮鞋,還有一雙八塊半的,跟這雙一比就差早了,我想了半天還是買這雙。」
不過反過來想想,穿這麼一雙鞋結婚,新娘子倍添彩不說,還真的一輩子難忘。
見江滿拿著鞋子看,姚志華鼻子訕笑:「那什麼,你等著,等我回頭掙了錢,給你也買一雙。」
江滿:「這麼貴,給我買一雙,我預備再找個人結一次婚?」
「……」姚志華虛虛地指指,「唯子於小人難養也。」
臘月二十八,姚志華專門跑了一趟,去的供銷社,把皮鞋送給江穀雨試穿,江穀雨抱著鞋子愣了老半天,雖然不清楚價格,可畢竟是在供銷社工作,一猜就知道貴的要命。
這姑娘又高興又心疼錢,都不捨得把鞋往地上放,跟一起當班的另一個營業員姑娘,羨慕得差點尖了。
回來姚志華就跟江滿說,你這皮鞋還真買對了。
「送個毯手錶,就算能用幾十年,怕也沒這個讓穀雨高興。」
「所以你是男的,你不懂的。」江滿瞥了他一眼,使喚他,「去,抱你閨玩去,我去隊長嬸家用家小石磨,把你買那糯米磨。」
「那你看孩子,我去吧,那石磨還重的。」
「我去。」江滿說,「就這兩斤糯米,好容易買到的,你別給我弄不好糟蹋了。」
磨糯米,炸丸子,豆腐丸子、蘿蔔丸子,還有炸山藥,每樣炸了一大碗,饅頭和大菜包子蒸一大鍋,反正天冷,東西好放,農村裏準備年貨能吃到過完正月十五。
寒冬農閑夜長晝短,農村清閑無事,他們家連個豬都沒有,就只有吃飯哄孩子的活兒,大年二十八晚上果然飄起了小雪花,姚志華趕把水缸里的水都倒,院裏柴火蓋好。江滿把烤火盆、取暖的玉米芯和木塊裝了一筐放到廚房,大人孩子乾脆就閉門不出了。
三口人一起過年。一場雪下的不算大,可天卻越發冷下來,年三十睡到日上三竿,江滿起來熱了幾個包子,燒的蘿蔔丸子湯,給孩子做點兒米糊餵飽了,就把小孩塞在被窩裏玩。
晌午剛過,江滿就開始磨磨蹭蹭準備年夜飯。家裏兩隻蛋,偶爾蛋不夠吃還得買,所以這是萬萬捨不得殺的,這年代也不好買,所以「吉利」這道菜就炒了個蛋抱干紅辣椒,夠香夠辣,花鰱魚頭剁下來紅燒,白菜豬燉條,洋蔥炒豬肝,蘿蔔丸子和豆腐丸子也端到桌上。
上午吃得晚,這一天兩頓飯就對付了,天還沒黑,兩人就抱著孩子吃上了年夜飯。六個菜,兩個大人剩了一多半。過去的老風俗,這一頓年夜飯就是要剩下,才連年有餘,來年五穀登,日子殷實。
天黑以後,洗洗刷刷孩子哄睡了,兩個大人就在外屋烤著火盆守歲。江滿把白天洗了凍得邦邦的尿布放在火盆上烤。
「你去廚房,拿幾個紅薯來放盆邊烤。」
「剛吃完飯你就了?」姚志華說著,還是起去拿了。
江滿則在他後笑道:「等會兒守歲到半夜,有本事你別吃。」
姚志華沒本事,挑了五六個細長均勻的小紅薯洗乾淨,放在火盆邊上烤。江滿烤完了尿布,兩人就開始手包明早要吃的餃子,等到餃子也包完了,蓋上籠屜布放好,夜也深了,就真的開始熬神守歲了。
姚志華拿鐵鈎子著火盆里紅紅的木灰,添了兩玉米芯:「冷不冷?」
「不冷。」
「這麼坐一晚上不冷也累。」姚志華說,「要不咱們去床上捂被窩?」
「不用守歲了?」
「捂被窩也沒說睡覺啊,為啥就不能在被窩裏守?」姚志華看著,笑,「被窩裏比這樣暖和,我摟著你,咱倆捂腳說說話,多好?」
一不留神被調戲了。江滿臉上莫名一熱,撇撇,拿鈎子撥火盆,「不去,你要困了,去摟你閨睡吧。」
到上一世生活的年代,很多傳統風俗日漸消失,年味都淡了許多,已經很再有人正經八百守歲了,就算有,也是年狂歡晚會之類的。
上一世過年的經歷,要麼一個人,要麼許多人,比如福利院裏的孤兒們。這樣寒冷的冬夜,兩個人圍坐火盆守歲,對江滿來說從來沒有過。
「江滿,你是不是還真覺著,咱倆早晚哪天得離婚?」姚志華沒去睡覺,卻坐在對面,忽然問。
江滿:「唔?」
「我說,你是不是還真打算著咱倆離婚呢。」姚志華看像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隔著火盆,手去的臉,「你呀,你就等著吧,你慢慢等,我告訴你江滿同志,別老想那些有的沒的,反正我是沒打算離婚,好好的你瞎想什麼呢。」
「你說,你不離婚?」江滿拍開他的手,「我又不是暢暢,說話就說,不許臉。」
「我說,我不離婚,你就別指改嫁了啊。」姚志華說。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姚志華睜大眼,「江滿,你還真這麼想的啊?我說你腦子裏裝的些什麼東西呢,咱倆好好的,我娶你,你嫁我,當初又沒人著我們結婚,現在孩子都這麼大了,咱們兩人,明明也合得來的,為什麼要離婚?」
「……」江滿想了想,居然沒找到話反駁。
「我知道,以前有些事,你傷心了,是我沒照顧好,沒盡到責任。」姚志華頓了頓,放緩了語氣,好聲好氣地哄,「我爹娘那邊,還有香香,我也不想多說了,反正以後也不住一起,趙明歌的問題不用我說,你心裏也有數。我們頂多再辛苦兩年,你照顧好孩子,等我畢業工作了,分配到哪兒就帶你們搬過去,離得遠,我們過我們的日子,一家人好好的,你說是不是?」
「不是,我其實不是怪你,有些事你也是倒霉催的,這不是……發生了太多事嗎。」江滿在他的目下本能地有點往後,說什麼,說不是原主?
「你,你讓我想想。」
「嗯,那你就慢慢想吧啊。」姚志華說了這麼一大堆,有點無奈,「你呀,沒事別胡思想,老老實實跟我們爺兒倆混一輩子吧。」
「哎,為什麼跟你們爺兒倆混?」江滿本能反駁,「為什麼不是你跟我們娘兒倆混?」
「……」姚志華點點頭,「行,我跟你們娘兒倆混。」
「我,我還沒想好呢。」江滿低下頭,心裏有點說不上來的滋味。拿鐵鈎子撥弄著火,呀出來一個小紅薯,「好香啊,烤了,你吃不吃?」
「不吃。」姚志華瞅不注意,手使勁了下的臉,「我怎麼覺著,你這人越發哄不好了,以前我怎麼會覺著你膽小聽話呢。」
江滿這一下被他得有點疼了,懊惱地抬頭瞪他,「手欠啊你,怎麼就喜歡人家臉呢。我跟你說……」沉默片刻,低頭嘀咕,「我說你媳婦死了你信不信?」
「?」姚志華莫名其妙,一時間有些挫敗,湧起一莫名的心酸,「不許胡說,那件事怪我……以後,我保證,不會再讓你委屈了。」
「我是說……」江滿聲音悶悶的,心裏各種念頭翻,試探著說,「我覺我好像死了一回,換了個人似的,不是嚇唬你。你自己說,你覺得我跟以前的江滿一樣嗎?」
「是不太一樣,原形畢了唄。」姚志華輕笑,「你現在呀,上長刺似的。不過說實話,我還喜歡的你這樣,夫妻兩個過日子,有什麼話說出來,你有氣就跟我生氣,兩口子吵個,床頭打架床尾和,沒人讓你忍氣吞聲啊。」
「你沒明白我說的。」江滿猶豫著,兩人相到現在,要不要說,該不該說,說了他也未必信,裝一輩子的生活該有多累。
然後把心一橫:「姚志華,我覺得以前的江滿是真死了,後來我就來了,我不是嚇唬你,我是……是江滿轉世的另一個人,我腦子裏有很多原本沒有的東西。」
「……」姚志華看著,差點沒手去的額頭,「這你都能編出來?我說媳婦兒,」他把板凳挪過來,手摟著肩膀,臉湊近了看,「你是不是有點癔癥了?」
「你才癔癥了呢。」江滿推了他一下,沒推開他,似乎也沒忍心用力,於是決定說點兒什麼來證明,「比如……我知道你上大學的滬城有個外灘,沿著江邊,很多外國建築,比如……滙銀行大樓,海關大樓鐘塔,一排排石庫門房子。不騙你,我去過,說不定到了那兒,我比你地方還。」
姚志華看著,目閃閃盯著,老半天沒說話,然後輕笑。
「媳婦兒,你說的這些,隨便哪兒聽聽廣播、看看書都知道。」抬手江滿別急著反駁,「我知道,你自己可能很相信你去過,人的記憶是個很奇妙的東西,有時候我眼前發生什麼事,我還覺得這事曾經發生過、或者曾經做夢夢到過呢。這應該是一種記憶錯位。」
這人還真夠能忽悠的,江滿:「那我要是說,我English比你說的好,你信嗎?」
「誰教你的?」姚志華這次驚訝了一下,想了想,「你有時候,是會說出一些讓人意外的東西,有些想法都不一樣了。我們教授說,農村那種鬼上,他還真親眼見過的,有時候跟真的是的,還有古代傳說的借還魂,其實大概也是一種記憶錯位,有些你覺得神仙鬼怪的東西,只不過是現在科學還不能解釋清楚罷了。」
他頓了頓,囑咐道:「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不過你這樣發癔癥,外邊可別說話,老百姓迷信,主要就是因為什麼都不懂。」
姚志華不蠢,從這人「原形畢」之後,也不止一次讓他疑,比如那天說他「有辱斯文」,還比如口而出「DNA」。
不變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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