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暢,好多人都在傳,說你其實是一位大首長的孫,是不是真的？」

暢暢愣了下，猜到同學這幾天對的好奇探詢,會不會是說陸楊有什麼背景、多麼牛掰、多麼神乎之類的，畢竟按照賀彤和李邱蓓們的描述，這傢伙當時出場十分拉風，深夜飆車趕到偏遠的小村子,一拳把庸醫打倒在地，簡單看了下就斷定是低鉀。

當是已經半昏迷狀態，迷迷糊糊有人把抱到車上,氣息很悉，很讓人安心，好像還有別的醫生。

其他的「拉風特效」,也沒機會親眼看到,而李邱蓓和賀彤們那個繪聲繪的語氣,已經崇拜得不行了。

「誰說的啊？」暢暢笑道,「我爺爺都是最普通的農村人，而且早就去世了。」

「那是你叔爺爺？」李邱蓓追問，「反正很多人都說，肯定是一位很厲害的首長,你就別瞞了,我們都親眼看見了。」

「看見什麼了？」暢暢納悶了一下,想了想說,「因為韓阿姨我小小姐？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啊，小小姐也不能說明什麼吧。是一位長輩家的保姆，其實跟我以前都沒見過，可能就是因為不悉，沒直接我名字，一開始才這麼吧。」

事實上第二天，韓阿姨再送補湯來，暢暢就跟說名字好了。

「也不是因為這個。」賀彤說，「那天夜裏你哥去接你，帶著兩個醫生，還開著看起來很專業的醫療車，不是醫院的救護車，我們不放心都跟出去看了，開車司機是個當兵的，穿軍裝，副駕還坐著一個當兵的，那是普通人能有的？」

「這個呀。」暢暢笑了下說，「你們忘了，我哥是醫學生啊，我生病半夜給他打電話，他總不會空著兩手去救我，拿什麼救我？」

「那你說的長輩是誰？不是你親爺爺，那是你哥的親爺爺了？」李邱蓓若有所思，「姓陸，想一想……」

「哎呀你們就別猜了。」暢暢笑道，「我哥的親爺爺，你想想年紀多大了，早就退休了。我哥也就是普通家庭。」

普通家庭？儘管暢暢解釋半天，可李邱蓓和賀彤心裏還是有點數的，普通家庭，肯定不像。

暢暢出院后，等到完全好了，幾天後才打電話跟爸媽說了生病的事，盡量輕描淡寫的口氣說，前幾天生了點小病。

暢暢從小省心，一對爹媽養得也心，別說生病住院，冒發燒都很。所以江滿一聽，急忙問：「怎麼回事，怎麼都不跟家裏說？」

暢暢沒敢都瞞著，就簡單說了一下，說可能是沒吃好飯加上庸醫害人，有點低鉀，陸楊及時趕到把接去送到醫院，現在已經好了。

「這還小病？」江滿頓時后怕不已。

低鉀這個病，其實不太了解，但是自家閨的子知道，從小淡定慢吞吞，啥事都不急不躁的，養得雖然慣卻並不氣，小小不然的病，絕對不會大半夜打電話跟陸楊求救。

再說陸楊是學醫的，一點小病，陸楊也不至於連夜趕了一百多公里，跑去接。試想，這年代沒有導航又是夜間，問路都不好問，就說陸楊大半夜能及時找到地方都很不容易了。

兩個熊孩子！江滿心裏氣得罵了一句，還真是膽子了，這麼大事也敢瞞著家裏。

「現在怎麼樣了？還有沒有不舒服，會不會有後癥，有沒有做系統檢查？」

江滿一連串問題問出來，暢暢知道媽媽擔心著急了，忙說不會有後癥，都已經好了，在醫院都檢查過了，沒有其他問題。

「媽媽，真沒事了，你就算不相信我，你也得相信陸楊哥吧，他學醫的肯定知道輕重，真有什麼事他敢瞞著你？當時那況，跟你們說，你們一下子也來不了，除了讓你們干著急也沒別的用。」暢暢撒的語氣。

「生病就該趕跟家裏說，就算楊楊在，你們也都年紀小，萬一有什麼事呢？」江滿頓了頓，「不行，你等著，我明天就坐飛機過去看看。」

「媽媽我真沒事了，你千里迢迢跑來幹嘛呀。」暢暢忙說，「你要不信，等我讓陸楊給你打電話，你總該相信他了吧？」

江滿：「哼，我現在覺著楊楊這孩子也有點熊，你住院四天他都沒告訴我。可把你們倆熊孩子能耐壞了。」

「那等他來了我告訴他，他下回也不敢了，媽媽你就別擔心了。」暢暢笑嘻嘻耍賴道。

「呸呸呸，」江滿氣道，「這麼大孩子說話，什麼下回，沒有下回！」

「沒有下回。」暢暢趕保證，「我這會兒剛吃過晚飯，正在場散步呢，陸楊哥我每天要散步一會兒，你看我好好的呢。」

想了想，問道，「對了媽媽，我生病住院那幾天，陸楊哥的爺爺每天保姆給我送飯送湯，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去謝一下老爺爺？」

「按理應該。」江滿說。用了老爺子的保健醫生和醫療車，等於人家救了暢暢，老爺子還讓人送補湯，作為一個長輩，怎麼說都應該去道個謝。

儘管江滿對陸家老爺子印象真不太好，總覺得當年肖秀玲的事跟老爺子都有關係，甚至明明是老爺子的默許，不然陸安慧也不敢那麼做。

所以江滿心裏對這位陸老爺子是記了一筆的。讀大學之前，楊楊都不太願意親近老爺子，肖秀玲提起時，江滿還笑言又因有果。

可是一碼歸一碼，老人家現在的年紀，在暢暢生病的時候諸多關心，作為晚輩，於於理都應該謝。

「我也這麼想。」暢暢為難道，「可是他那樣的大人，我去了該帶點什麼禮呢？」

「你一個小晚輩，去拜訪一下道謝，沒什麼大講究。」江滿說，心裏思索了一下，以老爺子的份地位，盡到禮數就好，卻也不必太過，免得讓人覺得太刻意，攀關係討好似的，畢竟他們跟陸安平肖秀玲雖然關係好，可跟陸家老爺子並無。

「要不你問問陸楊，買點兒他爺爺喜歡的補品點心之類的，就可以了。」江滿說。

掛上電話，江滿還是不放心，乾脆給陸楊打過去，陸楊接了電話，忙跟詳細解釋了一遍：「……嬸子，您放心吧，暢暢都好了，低鉀的病雖然很危險，可這種況，及時治療就不會有別的問題。您說我哪能那麼不靠譜，真要有什麼事，我敢瞞著您呀。」

「那也該早告訴我。」江滿說，「住了好幾天院，我起碼去看看去照顧吧？讓你請假照顧了好幾天，你一個大小夥子也為難了，還耽誤你上課。」

「沒事，我現在上課也是跟著導師做研究，不會耽誤什麼的。」陸楊忙說，「嬸子，實在是路太遠，怕您著急，等我把一路帶回來，暢暢已經沒事了，再說這不是還有我嗎，我自己就是學醫的，我照顧小妹妹您還不放心呀。」

說到這個，陸楊其實有點心虛，暢暢當時醒來說既然不會有危險，就先別告訴家裏了，他也就完全同意了。

至於為什麼同意……他照顧哪裏不好了？

住院四天，他陪了四天，親手給臉手，給喂飯，並且似乎一切都再自然不過。

要不是怕小姑娘忸怩彆扭，很多事他自認為可以做得比護士更好。

晚一些姚志華下班回來，江滿就把暢暢生病的事跟他說了，姚志華后怕之餘，免不了也埋怨了幾句，說這倆熊孩子，生病也敢不告訴家裏。

「長大了，你說不懂事吧，又因為懂事，不也是我們，怕我們擔心嗎。」江滿停了停，幽幽問姚志華，「你覺不覺得，楊楊這孩子，有點實誠得過了火？」

「怎麼了？」姚志華問，「這次還不是幸虧有楊楊在，也是我們閨福大運氣好。」

「我沒說他哪不好。」江滿道，「原先暢暢去首都讀大學，秀玲姐說要楊楊照顧，我們也這麼說的，可誰還當真了，照應肯定能照應一下，畢竟從小兩家的，可他們各自都得上課，又不是一個學校，離得還不近，哪裏真能讓他照顧了。可是我現在怎麼覺著，這倆孩子整天粘在一起呢？」

「……」姚志華頓了頓說，「從小的玩伴，現在年輕人都活躍，經常在一起玩也正常吧。」

「我聽著暢暢那口氣，平常星期六星期天，楊楊就經常去找，出門看個畫展他都陪著。」江滿停了停，嘖了一聲說，「興許我想多了？」

「我看我們暢暢，還是個小孩呢，興許你想多了。」姚志華說，「再說想沒想多，反正年輕人的事你也管不了。倆孩子都是懂事的，楊楊這孩子不會沒分寸，起碼不會胡鬧。」

「不胡鬧，生病住院都不告訴家裏。」江滿撇。

「你看你看，問題又繞回來了吧。」姚志華笑道，「你閨孝順你，都已經好了，你就別擔心了。」

星期六，陸楊來看暢暢。他來的次數多了，都已經悉了，每次來就自覺站在生宿舍大門口等，也不像有些男生，會跟宿管阿姨磨纏要上去之類的。加上他舉止有禮，有時候還會給宿管阿姨送個零食小吃之類的，所以見他來了，宿管阿姨笑呵呵問：「又來找你妹妹呢？你對妹妹可真好。」

「對，找我妹。」陸楊點頭笑笑。

宿管阿姨：「今天星期六，學生也不上課，你就站在下邊自己喊一聲好了，他們男生來找人，都會站在下邊喊。」

陸楊還真進了柵欄牆，站在樓下對著三樓暢暢宿舍的位置喊了一聲：「暢暢。」

等了下，暢暢在窗口頭看了看，陸楊招招手，又等了幾分鐘，蝸牛速度慢悠悠下來了。

「今天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暢暢搖頭。

宿舍門口人來人往，倆人外形又都顯眼，陸揚便遞給一個超市的購袋：「先把這個拿上去，我們出去說話。」

「怎麼又給我買吃的，我都胖了。」暢暢笑嘻嘻接過來，囑咐道，「哥，你以後別給我買這麼多零食了，同學都笑話我了。再說學校門口就有商店，我自己能買。」

「順路。」陸楊說，「主要是給你買點乾果，有事沒事吃幾顆，補充微量元素。你好好吃飯，那個補鉀的口服可以不用喝了，有什麼不舒服的覺再告訴我。」

「哦，知道了。」暢暢答應一聲，先把東西送上去。過了會兒慢悠悠下來，陸楊便帶去附近一個甜品店喝東西。

兩人坐在甜品店裏，暢暢本來想喝汽水，被陸楊的眼神一乜，沒敢，生病剛好呢，自己乖乖地要了一杯酸。然後看著陸楊喝可樂。

陸楊從口袋裏掏了個東西遞給。

「看看喜不喜歡。」

「手機？」暢暢接過來，有些不明所以，給手機幹什麼？

「在醫院的時候就想給你買一個，今天跑去買了。」陸楊指了指銀灰的新款手機，笑道，「我問了一下，他們說這個適合年輕孩子用。」

他摁了一下自己的手機，撥通，給看上面的號碼，笑道：「看看你的號碼，自己記住了。叔和嬸子的號碼，我媽號碼，還有我的號碼，都已經存進去了。」

「我平時也用不著。」暢暢道，「再說了，需要買我會跟媽媽要，這又不是零食點心，你送就送了，這很多錢的，我不要，要不你把多錢告訴我，算我自己買的。」

「我送的不好，你非得自己買？」陸楊說，「買都買了，難不因為個手機，還跟我生分了，還給我錢，你自己想想，這次你在外地差點出事，多危險，還借了別人的手機打給我，得虧你同學有手機，要是沒有，後果都不敢想像，當時那邊農村，信號還不好，你都不知道多讓人著急。你要是不想整天帶著個手機，就跟我學著，平時放到宿舍，出門就可以帶著，有備無患。」

暢暢聽他這樣說，便也沒再拒絕，彼此實在沒什麼好客氣的，但心裏卻盤算著，找機會送他個什麼禮，價值起碼差不多的。

「你借手機的那個同學，什麼？」陸楊問。

「李邱蓓，」暢暢看看他，「怎麼了？」

「不好？」

「沒什麼吧。怎麼了？」

「上次不是打過我的號碼嗎，這幾天接連給我發短訊。」陸楊道，「說不好，這樣那樣的，問我是怎麼回事，問我能不能幫看看病。」

暢暢想了想：「你給看了？」

「我現在是學生，不是醫生。有病去醫院。」陸楊說，看著眨眼笑嘻嘻的俏皮樣子，沒好氣訓斥道，「你呀，還笑！」

暢暢：「哈哈哈……」

暢暢可不傻。李邱蓓，好像一直對陸楊大帥哥有好的。

尤其最近班級里好多人在傳，既然不是大首長的親孫，那麼合理推測，是親戚長輩，而能大半夜驅車帶兩個醫生去接的陸楊同學，很可能就是大首長的孫子了。

反正兩位舍友，包括賀彤，都對陸大帥哥充滿了好奇。

「暢暢，下午我還有事，等會送你回去吧，你這陣子也別太累著，回去睡個午覺。」陸楊告訴，下午導師要去親自主刀一個大手，他要跟去「開眼界」，跟去學習。

「會很長時間嗎，是不是很神奇那種？」暢暢興緻問。

「預計十個小時，病例有點特殊，不然我們導師是不直接收治病人的。」陸楊說。

「那你明天有沒有時間？」

「有啊。」陸楊問，「你明天要去哪兒，遠不遠？我陪你去，你才剛出院幾天呀，一個人可別跑。」

「不是。」暢暢慢聲說道，「陸楊哥，你說我生病，都驚你爺爺了，還每天讓人給我送湯送飯，我是不是應該去跟老人家道個謝。」

「嗯，道謝不必，又不是別人。不過爺爺這段時間因為養病，被醫生管這管那，都有些無聊了，你要是去了，他一準非常高興。」

「真的？」暢暢說，「我想像中，陸爺爺應該是一個很嚴肅、很威嚴的人。」

「肯定不會。」陸楊笑道，「他以前還問我好幾次，怎麼不帶你去玩呢，還說食堂飯不好吃，讓我星期天帶你回去吃飯。」

暢暢想了想，想像不出曾經叱吒風雲的一位老爺子，嘮叨著「回家吃飯」會是個什麼樣子。

「那陸爺爺喜歡什麼？」暢暢說，「哥，你說我第一次去，要給他帶點兒什麼禮比較好呢，他喜歡什麼呀，什麼補品他可以吃？」

「我覺得……」陸楊笑道，「老爺子年輕時候好酒，別的也沒什麼嗜好，現在原因醫生不讓他喝酒了，你帶別的東西也不必。」他略一沉，「要不，你可以送他一幅你的畫呀，老爺子年紀大了，倒也會附庸風雅一下，你要是送他一幅畫，他一準高興壞了。」

「嗯，明白了。」暢暢點頭笑，拿起手裏的酸，拿起手機，笑道，「那我們走吧，你好趕回去，別耽誤了下午參加手。」

起慢悠悠往外走，陸楊兩口喝自己的可樂，跟了上去。

陸楊其實有研究過，小蝸牛似乎有一種神奇的傳染力，自己慢吞吞，誰跟在一起，不不可能把帶快，一準會跟一起慢吞吞，不知不覺完全跟著的節奏來。

對此陸楊已經習慣了，兩人慢慢悠悠走出甜品店，走到街角一拐，穿過馬路，送回學校。

過馬路的時候，陸楊似乎再自然不過的抬手擁著的背，兩人太悉信賴，小蝸牛專心過馬路似乎也沒注意。從後邊看，陸揚把圈在臂彎，一邊留意著來往車輛，慢悠悠過了馬路。

「那就這麼說定了？」走上路牙石，陸楊放開手，問，「明早我來接你，別吃早飯，我新發現一家豆花特別好吃。」

「嗯，好的。」暢暢笑嘻嘻走進大門，一邊回頭揮揮手，「陸楊哥，你回去吧。」

暢暢回去就開始翻騰的畫，既然要送給老爺子，總不能送個沒裝裱的畫稿，平常的畫雖然不，可因為反正也不賣，裝裱過的並不多。現裝裱也來不及了。

裝裱過的幾幅拿出來看看，想到老爺子也是出農村，便拿起那幅《農家院》，決定了，就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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