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一掌的容王垂頭耷腦地一屁坐在椅子上，低著頭也不說話。

皇后瞧著就來氣，想著景王也在這里，好歹給兒子留點面子，強著火氣沒有開口，但是臉極其難看。

景王一看不行，絞盡腦想了個事先告退，等他出了紫宸殿的門，才察覺到后背上都了。

只是他也不能走遠，父皇那邊他還是擔心，至要等到太醫的準話才，一時間沒地兒去，思來想去，就去了偏殿候著。

他也是夠倒霉的，明明生了兒子是大喜事，非要李家給鬧騰的小心肝都要蹦出來，這是幸虧太子妃發現了不對勁，然后請容王妃去查，這要是當時沒發現呢？

要是沒發現，季蘊就會借著晏汾接近晏恒，晏恒可是父皇的心頭寶，真要是染了天花有個好歹，那可怎麼辦？

吳王府那邊雖然瞞得，但是他暗中仔細打探過了，晏汾之前病了一場，對外只說是染了風寒，但是這個檔口上怎麼想怎麼有貓膩。

他讓人去太醫院打聽消息，果然是天花，好在晏汾還算是有福氣，這一遭了過來。

但是病這麼一場，眼下瞧著好了，以后如何還不好說，本來這個生下來就有點弱，以后得仔細養著，這要是有個閃失，那可真是要命了。

越是這麼想，景王就越是怕，皇家孫子就三個，這要是晏汾跟晏恒都出事了，就留下他家獨苗，可不是就了靶子？

便是他們真無辜，落在別人眼中也不無辜了。

真是越想越氣，越想越上火，自然就對李太師一系還有季蘊厭惡。

這次父皇暈倒，朝里朝外人心浮，李太師還未置，李貴妃還在宮里好好地蹲在貴妃位上，他得想想怎麼辦才。

皇位以前小的時候可能還有點想法，但是這幾年下來他早就死心了，父皇早先對大哥就十分偏，早早地就讓他出來上朝聽政，學著監國理事，六部事務他們一群兄弟也是大哥最早上手的。

后來又有了晏恒，那小子眼睛滴溜溜地轉，瞧著就十分機靈，別說父皇就連他都喜歡，每回進宮瞧著他在紫宸殿里里外外的竄，會覺得這冰冷的皇家宮殿似乎也有了點熱乎氣兒。

偏偏，那些人要對晏恒下手，還要拖他下水，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景王一顆心像是油煎一樣，一抬眼瞧著吳王進來了，他立刻起道：“三哥，你怎麼這會兒過來了？明妃娘娘還好吧？”

吳王臉不大好，著幾分蠟黃，一看就是這段日子沒怎麼休息好，景王一見也覺得可憐，自己這個三哥也是倒霉頂，娶了那麼一個禍頭子進門。

吳王也沒想到景王在這里，倆人落座后，這才開口說道：“勞六弟惦記著，母妃吃了太醫院的藥倒是好些了。”

景王也不好深說，現在說什麼都是他三哥的心窩子。

“三哥，你見到父皇了嗎？”景王除了這個也沒別的話好聊。

吳王搖搖頭。

景王也沒見到，父皇邊有皇后跟太子，還有朝中重臣在外候命，他們想要見一面很不容易。

兩兄弟的境差不多，不管是阮明妃還是齊賢妃，在后宮都是小明，夾在皇后跟貴妃中間，這麼多年戰戰兢兢的，一點別的想法也不敢冒出來。

以前也分不太出差別，但是親之后就顯出來了。

景王是聽從母妃的命娶了屠家，屠家家風清正，教出來的兒確實清正賢淑，自打進了門，兩夫妻也算是相得益彰得不錯。

但是吳王跟景王正好掉了個兒，吳王妃是無網站自己求娶的，自從嫁過門就沒消停過，不知道惹了多禍事，連帶著阮明妃在皇后娘娘面前都挨過幾次訓。這一回好了，還敢對晏恒下這樣的毒手，他現在瞧著自己這三哥，都替他心酸得很。

吳王一抬頭對上弟弟那夾著憐憫的眼神，先是愣了一下，又瞧著景王忙不自在地撇開眼的樣子，微微垂下眸，他現在生氣都覺得不值得，太費力氣了。

他現在只想戴罪立功，讓母妃以后日子能過得舒坦一些。

“三哥，弟弟沒別的意思，你別多心啊。”景王的子本來就直爽的，這次被當場抓包不好意思后，索就直接說了出來。

“我知道。”吳王也笑了笑，“這次我找你幫忙，你也沒替我跑，哥哥謝謝你。”

景王松口氣，“咱們是兄弟，說這些就見外了。只是，三哥，這次的事會過去吧？”

景王是擔心大哥不肯高抬貴手，盯著三個不放。

吳王抬眼看著景王，他們兄弟以前也不是多親近，倒是都親以后往來多了些，知道他這話是真心的，就輕聲說道：“大哥一向寬和，這次的事孰是孰非大哥也清楚。”

景王就松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有大哥替三哥說話，這事兒就能過去了。”

畢竟他這個三哥是真的不知，純屬被季蘊帶累。

說完這些，兩兄弟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瞬間都沉默下來。

他們現在最關心的是父皇什麼時候醒來，但是這話誰也不敢輕易提起。

一顆心一直懸著，一直等到午時過后，才得了消息，陛下醒了。

信是臉上頂著掌印的容王帶來的，容王大喇喇往那里一坐，臉上那掌印怎麼看怎麼稽。

襄王一直沒有出現，景王跟吳王聽到些靜，過窗子看到襄王跪在紫宸殿外不知道說了什麼，胡思易出來也不知道說了什麼，沒一會兒就有人來架著襄王離開了。

李家牽連這麼深，襄王還敢來求，不管是為了李家還是為了李貴妃，都讓人心不好。

便是景王這麼心大的，也有幾分惱火，父皇還未醒，襄王就這麼做，是誰呢？

父皇的兒子，倒是對李家這麼上心。

得了陛下蘇醒的消息，蘇辛夷長長地松口氣，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落了一半，瞧著睡得正香的兒子，思緒就飛到紫宸殿那邊，不知道陛下醒來之后如何。

蘇辛夷是盼著陛下能多活幾年的。

簡單地吃了幾口午膳，胃口著實不太好，沒幾筷子就讓人撤了。

一直到申時二刻，蘇辛夷才接到太子讓人送回來的信兒，讓照看好兒子，他今晚要在紫宸殿守夜。

蘇辛夷微微皺眉，太子守夜，那就是陛下的況不是很樂觀。

有些心神不寧，這個檔口更是把東宮里里外外都約束住了，不許人輕易進出。

申時末刻，朱蟬來了。

蘇辛夷讓娘看著晏恒，換了裳，去見了朱蟬。

“辛夷。”

朱蟬瞧著蘇辛夷出來，立刻起迎上去。

“坐下說話，這會兒了你怎麼過來了？”蘇辛夷看著朱蟬問道。

朱蟬搖搖頭，“先給我一盞茶喝。”

蘇辛夷忙讓人上茶，連翹端著茶送上來，又彎腰退了下去。

朱蟬灌了一盞茶，這才長長地舒口氣，看著蘇辛夷道：“李貴妃出事了，你知道嗎？”

蘇辛夷一愣，“李貴妃？不是好好在照玉宮嗎？”

朱蟬瞧著辛夷的神，然后一拍手道：“你把東宮約束得太，這是沒打聽后宮的消息吧？”

“這個檔口，自然是做說。”蘇辛夷跟朱蟬不一樣，是太子妃，里里外外不知道多眼睛盯著，這會兒要是讓人盯著后宮，信不信，明兒個被人抓到把柄就得彈劾。

外頭那些高門大戶早就不滿把持東宮，有機會把弄下去，自然不會放過。

朱蟬聞言知道辛夷的為難之，就低聲說道：“我就猜著可能你還不知道，這才親自跑一趟。”

蘇辛夷笑，“多謝你心里記掛著我，李貴妃到底怎麼了？”

“撞墻了！”

“撞墻？”蘇辛夷真給驚住了。

“可惜了，沒死，又給救回來了。”

蘇辛夷一臉后怕，“幸好，幸好救回來了。”

這要是陛下昏迷期間李貴妃撞柱而亡，皇后娘娘怕是要沾一腥，這要是謀論，還不得說皇后娘娘趁陛下昏迷期間死李貴妃？

“可不是。”朱蟬忙點點頭，“李貴妃倒是夠狠的，想要用自己一條命給李家給襄王謀一條出路。”

蘇辛夷沉默的點點頭，李貴妃確實夠狠，這種時候能以自己的命為引子，這是想徹底的拉著皇后一起陪葬。

朱蟬瞧著辛夷臉不好看，低聲說道：“照玉宮已經被看管起來，所有服侍李貴妃的人全都下獄監管。”

蘇辛夷聽了這話，就知道肯定是皇后出手了，看著朱蟬，“這樣做極好，李貴妃自戕，這些人都不開關系，這個時候看管起來，總比讓們不明不白尋了短見好。”

人一死，就沒什麼對證，等陛下好轉，屆時還怎麼查證真相？

“你說得對，我也是這樣想的，就是照玉宮那邊不知道還會不會折騰，今兒個襄王還去紫宸殿前跪著去了，你說這母子倆就沒一個不惡心人的。”朱蟬說著火氣又上來了。

蘇辛夷：……

“不知道是哪個缺心眼的給襄王出的主意。”蘇辛夷嘖了一聲說道。

聽著辛夷這話，朱蟬被逗笑了，“可不是缺心眼，但是落在朝臣眼中可不一樣，人家只會夸襄王至誠至孝。”

蘇辛夷扶額，“表面文章罷了。”

“可文臣就吃這一套。”

這話有道理。

倆人對視一眼，朱蟬愁眉不展，“你說接下來如何是好？”

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只想著一直待在容王府就覺得心發慌。

“咱們做兒媳的，既然是晚輩，自然要聽長輩的。”蘇辛夷沉聲說道，看著朱蟬，“照玉宮那邊出了這樣的事，你今兒個回去后也閉門謝客，等皇后娘娘的旨意吧。”

朱蟬沉默點頭，只盼著陛下能過這一劫才好。

這一晚上，蘇辛夷徹夜難眠，著自己睡了一會兒，只覺剛睡下，就聽到外頭有腳步匆匆。

睜開眼睛，打開帳子瞧了一眼沙，這才寅時末刻。

起床走出去，連翹聽到聲音忙進來服侍，蘇辛夷就問，“外頭在忙什麼？”

“擾到太子妃了？”

“聽到有腳步聲，急匆匆的。”

“是廷府那邊過來要走了太子妃最近裳尺寸，來的人還親自量過了您這幾日穿的裳，人一多，就難免鬧騰了幾分。”連翹低聲說道。

蘇辛夷一怔，廷府來量的尺寸，還這麼的，心里有了猜測，瞧著連翹低頭的樣子，把邊的話的生生的咽下去。

有些話不能說。

蘇辛夷心頭沉沉的，早飯也沒吃，只喝了盞茶，就去旁邊殿中看兒子。

晏恒昨晚上睡得晚，這會兒還睡得香，坐一旁看著兒子，一時間思緒飛。

第二日，蘇辛夷得了消息，陛下能吃點東西了，還見了幾位朝中重臣。

這一日，太子依舊沒回東宮。

第三日，晏恒被抱去了紫宸殿，蘇辛夷提著心，到了傍晚兒子才被送回來，胡思易親自送回來的，后還有十幾個小太監抬著幾口箱子。

這都是陛下給晏恒的。

蘇辛夷讓人鎖去庫房，等晏恒大一些再給他。

四角包金的黃花梨木做的箱子，四個太監抬一口都有些吃力，蘇辛夷等人走后，用手微微一抬，這箱子夠重的。

到了第五日，天剛剛明，蘇辛夷一直覺得心慌氣短的，也睡不著索就起坐著，剛坐了沒一刻鐘，忽然聽到鐘聲傳來。

蘇辛夷心頭一梗，瞬間只覺得眼前一黑，手扶住床柱這才站穩了。

暗中數著數，等鐘聲停了，眼淚也落了下來。

陛下歸天的喪鐘。

這一世比上輩子推遲了一年多，但是陛下還是走了。

蘇辛夷失聲痛哭，這輩子陛下庇佑良多，若無陛下，不會嫁給殿下，不會有這樣風又舒心的日子。

“太子妃！”佘嬤嬤一進來就瞧著太子妃哭的不樣子，那悲痛的樣子讓跟著也更咽起來，“您先別哭了，皇后娘娘讓您趕去元徽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