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至于那位陌生的，腦海中的記憶告訴，這田翩翩，比“張雙”小上好幾歲，是間壁田家的獨，模樣標致，聰慧伶俐，正值標梅之年。

……和這位一比，子懦弱的張雙簡直就被活生生地襯托了個丑小鴨，灰不溜秋，慘不忍睹。

更奇葩的是，田翩翩與陸承這倆貨互相慕卻死活不肯開口，偏在人前裝傻。

“張雙”和他倆一起長大，打小就暗陸承，終于有天憋不住了，又許是察覺到了什麼，竟然傻不愣登地跑去問田翩翩喜不喜歡陸承。

田翩翩當然不好意思，又嗔又，道是你說這干啥？

我才不喜歡他呢。

這位傻白甜的妹妹竟然還真的信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追逐陸承，卻發現原來陸承只把自己當妹妹。

而鬧到最后反落了個“不自重”、“撬自己小姐妹的墻腳”“癩蛤蟆想吃天鵝”的罵名。

張雙……這是個什麼人間慘劇。

就這兩三秒的功夫，這位承哥哥，就沒察覺到張雙腦子里究竟經歷了一場什麼樣的風暴。

看著張雙呆掉的模樣，他倒是“噗”地一聲樂了。

這位兄弟十分自然地出了手，了把腦袋。

“我聽說你回來了。”

張雙渾汗直豎，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他倒也不介意，朝笑了笑，從袖子里變戲法似地翻出個油紙包。

“你娘又不讓你吃飯吧？

“青年瞇著眼，有些賊兮兮的笑起來，“喏，你最吃的。”

張雙：“呃……謝謝，但是不用了。”

對方似乎終于意識到了的冷淡，他詫異地看著，那雙干凈徹的眼，遲疑地看著。

“雙雙，你的事兒，我都已經聽說了。”

“雙雙。”

他清澈的雙眸直視著，皺了一下兩條遠山似地眉，無不歉疚地說，“都是我不好，累得你了這麼多委屈。”

老實說，這個承哥哥長相的確沒得挑，也難怪那位“同名姑娘”會看上他，這一就暗上了六七年。

可張雙是什麼人，電視上多小鮮大叔沒看過。

再說了，這承哥哥的值還不如一夜（疑似）對象呢。

這妹妹究竟在圖什麼？

許是因為這姑娘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緣故，又或許是已經先為主了。

張雙對這位同名的妹妹報以了同、恨鐵不鋼等種種復雜的緒，對這對奇葩抱有了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忿忿的敵意。

看著陸承，張雙反應很是警惕和冷淡，蹬蹬蹬往后退了兩步。

“你來干嘛？”

這疏遠的神態似乎果斷擊中了陸承。

陸承怔怔地看著。

似乎是沒有想到昔日里那個總是低著頭，不敢正眼瞧他的妹妹有一天竟然這麼冷淡，冷淡到著陌生。

“我……”陸承言又止，他倒沒有因為張雙的警惕和生氣，將油紙包又收好了，扯著角出抹苦笑，“對不起，雙雙。”

青年特誠懇，又特小心翼翼地抿了抿角，眼神有點兒黯淡，“都是你承哥不好，人誤會了你。”

“我……”陸承掙扎了一下，“從你走后，我和翩翩都很擔心你。”

張雙瞬間草泥馬了。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就不信這個陸承不知道“張雙”喜歡。

他知不知道他這種暖男型的中央空調，用這種“深款款”的眼神看著人家姑娘，說著這種似是而非的話，會給人不切實際的幻想啊喂！

說就算了，還帶一句“翩翩”，是怕補刀還不夠嗎？

幸虧他對面站著的是，這要是本尊不當場哭出來都算是好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耐心耗盡，張雙一把推開了對方正準備往前。

陸承愣了一愣，今天的張雙給了他太多驚訝。

他腦子里一空，下意識地一把就拽住了張雙的胳膊：“雙雙？

你去哪兒。”

“走啊。”

陸承回過神，奇怪地問：“走……走哪兒去？

你又要離家出走？”

張雙：“說這話之前能放開我嗎？”

說罷，指了指對方還攥著自己胳膊的手。

陸承像是被火燎著了似地，猛地收回了手，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他耳頓時暈紅了一點，很是歉疚與的模樣。

“抱、抱歉。”

然而的目卻十分冷淡。

忙著跑路，張雙懶得再同他啰嗦，萬一把這對狗爹媽給吵出來了——

兩相爭執的靜終于吸引了屋里的注意。

周霞芬的嗓音遠遠地從屋里傳了過來：“是承嗎？”

“誰在外面？”

陸承怔了一下，下意識答道：“周嬸子？”

！

怕什麼來什麼！

張雙簡直一口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周霞芬端著個燈臺走了出來，錯愕地看著門口的陸承，這神竟然頗有點兒寵若驚的意思：“承你怎麼來……”

話音未落——

“張雙你個死丫頭！你怎麼出來的？

！”

周霞芬臉上那點和討好的笑意在看到張雙之后立刻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婦人的臉顯而易見地沉了下來，三步并作兩步，飛也般地沖到了張雙面前，擰著胳膊就開始破口大罵。

“不安分的小潑皮、賤皮子！”

“好吃懶做的賤種！”

周霞芬破口大罵：“不長記的東西！是不是都忘記別人怎麼說的了？

被鎖在屋里還要地湊過去不是？

！也不看看你自己什麼樣子！人承究竟看不看得上你！”

“這麼喜歡勾搭男人，怎麼不去做娼？

每日倚門賣笑，掩哄子弟！”

雖然對周霞芬的兇名早有耳聞，但這還是陸承第一次看到周霞芬如此破口大罵，登時就被罵懵了。

“周嬸子？”

張雙被周霞芬掐得倒吸了口冷氣，眼角余瞥見陸承這副模樣，更是氣不打一出來。

誰要你這沒用的同心啦！

周霞芬估計是想關起門來打，按著張雙腦袋賠笑道：

“承啊，對不住了，我家雙給你添麻煩了啊。”

“你也別，這是你嬸子自己家的家事。”

說完，拽著張雙進了屋，“啪”甩上了門。

獨留陸承怔愣在原地，久久沒能回過神來。

他下意識地想要上前拍門，可臨到頭又收回了手，抿了抿，猶豫了，不好再過去添。

一進屋，周霞芬火冒三丈地著腦門罵。

“我你犯賤，你這不學好的小浪蹄子。”

這一家人本在吃飯，桌上的菜沒多油水，唯一一條魚還被放在了安哥兒面前，一家之主張大志也只能吃點兒辣椒拌飯。

張大志看了看張雙，又看了看早已空無一人的里屋，頓時就明白了過來。

他然大怒地甩了碗筷，“你還敢跑？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德行？

配得上陸承嗎？”

“你非要湊上去給人家看笑話是不是啊。”

至于本尊弟，此時此刻趁著爹媽的注意力不在飯桌上，正卯足了勁兒往自己飯碗里拉魚，吃得滿流油。

將這一幕盡數收在眼底，張雙幾乎都快同這對狗爹媽了。

這對狗爹媽對本尊的弟弟可真是沒得挑，耗費了一切的心力。

如果這小狗崽子是懂事的那也就算了，偏偏不學無，任憑這對狗爹媽如何嘔心瀝，奉獻自我，卻還是爛泥扶不上墻，到現在《三字經》都背不清楚。

張雙冷笑：“怎麼啦？

我怎麼配不上了？”

有“張雙”的記憶，大概知道這些人為什麼這麼看重陸承。

這陸承打小就聰明，最近又一口氣考過了縣試和府試，只消再考過一場道試，那就是正兒八經的秀才老爺了。

說白了這位就是那種大家伙兒心目中的“清北預備役”，別人家的孩子。

長得好看又聰明，學習刻苦用功的那一掛。

不就是個什麼破生嗎？

這還不是秀才呢，太爺爺還是翰林學士呢！

張大志須臾紫漲了面皮：“你、你！你還跟頂！看我打不死你！”

非但還敢頂，還敢溜呢。

趁著張大志四找家伙什的功夫，張雙像條靈活的泥鰍，從他腋下鉆了出去，一把搶過了的飯碗砸碎了，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中，撿起碎瓷片抵在了安哥兒脖頸邊。

“不想他死我勸你還是乖一點吧。”

張大志夫婦如遭雷擊般怔愣在了原地，雙雙傻了眼，看著的目活像是見了鬼。

“你瘋啦？

！”

周霞芬變了臉低吼。

“瘋？”

張雙冷笑，“說不定呢？”

說著又提起瓷片來，往安哥兒臉上比劃了兩下。

“說不定我早被你們瘋了。

可不要我這個瘋子，不然我手一抖，搞不好你們這寶貝兒子臉上就要多出一道疤了。”

安哥兒這夯貨正忙不迭地吃得滿油，冷不防地被張雙給提了起來，嚇得哇哇直哭。

寶貝兒子落在了張雙手上，周霞芬怕得面都青了，心疼得直。

可都指著這兒子將來有出息能掙個誥命夫人給養老，哪里敢舍得寶貝兒子一點兒委屈。

“你、你放下！有什麼話好好說。”

“好好說？”

張雙嗤笑道，“你們倒是給我好好說的機會。”

張大志咆哮如雷：“你、你！”

卻又不敢輕舉妄。

“我也沒什麼要求，”張雙拖長了腔，一字一頓道，“反正你們二位也不能沒生下過我這賠錢貨。”

“從今天起，咱們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井水不犯河水。”

“我不給你們添麻煩，你們也別來招惹我。”

張雙說著拽著安哥兒去了廚房，拿了把刀出來。

耀武揚威般地在二人驚懼的目中，比劃了兩下。

“別想著耍什麼小聰明了，大不了我就用這把刀和你們魚死網破。

殺人我是不敢。”

“不過我聽說那些老爺選人只要人才俊秀，容貌整齊的，我這要是手一抖在他臉上劃傷一道，”張雙惡意森森地齒一笑，“或者一不小心砍斷了他的手筋，再也拿不起筆？”

聽到這話周霞芬幾乎都快嚇暈過去了。

張雙這才將安哥兒推倒在地，自己拿著刀頭也不回地進了屋，反鎖上了房門。

獨留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安哥兒。

和暴跳如雷，捶頓足的張周夫婦。

張大志一腔邪火正愁沒地方撒，一掌就朝安哥兒扇了過去。

“哭！哭又什麼好哭的？

！”

安哥兒癱坐在地上，哭得更大聲了，哭聲幾乎要掀翻了屋頂。

依稀又傳來周霞芬號喪似的：“你做什麼打孩子！你這個狗出的老烏，老王八！”

“你沒聽說麼！打壞了以后考不了試了怎麼辦！”

伴隨著一陣拳打腳踢聲，張家這個夜晚注定不得安寧，不過這些就不在張雙的考慮范圍了。

收拾了這對狗爹媽，張雙心終于稍微轉晴了點兒。

正準備吹燈睡覺，突然，窗戶外面又傳來了“篤篤”兩聲輕響。

……這又是誰！

本不理會，窗戶外面的人卻堅持不懈。

一遍又一遍輕輕地扣著窗，還低了嗓音，輕輕地喊。

這嗓音也十分聽，跟百靈鳥似的。

“雙雙！雙雙！雙雙你在嗎？”

張雙終于忍無可忍，冷著臉噠噠噠沖到了窗子邊，打開了窗。

這一開窗，眼中倒映來人的面容。

張雙瞬間一怔。

月下，站著個約莫十六七歲的。

生得是那一個芙蓉面，冰雪，賽鸰的鬢兒，一襲緗，紫的訶子，青的大袖衫。

素面朝天，不施黛。

一捻楊柳小蠻腰，一點櫻桃樊素口。

我的老天爺啊，這就是田翩翩嗎？

！

真人竟然長這樣！

敵長這副模樣……

張雙默了。

本尊真的輸得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