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第一崽》第29章 渡靈質。

很長一段時間里,姬幸與江星燃雙雙陷沉默。

“雖然尋找鎮邪劍很重要,但城中也需留人看守。”

傅清知十足心,佯裝出無事發生的尋常模樣,對方才的一切絕口不提:“先不說邪魔作祟,僅僅是這醫館之,就藏有很大風險——倘若再有別的靈祟如法炮制,用寫下召喚陣法,城中免不了一番生靈涂炭。”

兩張形貌憔悴的臉對視一瞬。

出現了,決勝時刻!

“還是我去吧。”

江星燃渾散發無形綠茶之味,抬手鼻尖,滿目盡是憾的神:“姬幸道友方才棄我們而去,經歷了那樣一場凌空飛舞,雖然旋轉翻飛的弧度很,但以這副鼻青臉腫——哦不,榮負傷的模樣,定是沒辦法發揮全部實力。”

說罷,眸一轉,眼底瞬間閃過一縷狠

哼哼!臨陣逃的家伙也想和他斗!

“不,還是我去吧。”

姬幸冷笑連連:“江師弟今日上下奔走,那張告示上說什麼來著,形跡可疑、形貌滄桑,不知是從哪里跑出來的邪——哎呀抱歉,我不是說你像邪教工,我只是心疼江師弟罷了。”

說罷,角一勾,眸中瞬間掠過一道嗤笑。

拜托,腦袋轉不過彎的白癡往旁邊靠一靠。

如今可謂生死對決,誰能贏下這一場,就擁有了在秦蘿和諸位長老面前出風頭的機會。

不久前發生的一切歹毒至極,堪稱他們人生中前所未有的巨大事故,最令人絕的是,境外的長老們目睹了全過程。

就很讓人想去死一死。

林之中妖邪橫生,倘若能隨秦蘿前去,必然會迎來死殺敵的高時刻。到時候前塵往事一筆勾銷,等境結束,他們還是好漢一條。

——所以絕對不能留在這里守城!否則他們的形象將永遠定格在從天而降的人形大餅和被洗腦的某教工!!!

兩道目惡狠狠地對視一瞬。

江星燃:“倒也不必如此拼命。姬幸道友像大餅那樣落下來,啪的一聲響我們可是全聽見了——那得多疼啊!”

姬幸:“探險也得靠腦子。沒有說江師弟腦子不好的意思,不過你一路奔波,為了解開謎題,想必已快要轉不過彎了吧。”

江星燃面目猙獰:“&%#¥!”

姬幸撕破臉皮:“¥#%&!”

境外有長老默默拿出留影石,記錄下這富有紀念意義的一刻。

“那、那個——”

兩個小孩吵得你來我往,由于詞匯儲備不足,干脆開始意味不明地念經。嘰嘰喳喳的嘈雜聲響里,一只手巍巍立起。

陸仁嘉:“我、我勉強算是個仙門弟子,給我,應該沒有太大問題。”

兩張叭叭不停的小同時停下。

江星燃眉開眼笑,如沐春風:“這不就得了!好兄弟,我一直期待與你并肩作戰,今日實乃緣分啊!姬幸道友的法,我一直是極為佩服的!”

姬幸眉眼彎彎,戾氣驟斂:“不錯。江師弟的思維之清晰、邏輯之縝,定能對此次探索大有裨益。”

境外的長老心滿意足關閉留影石,山中充滿快活的空氣。

里的蝕妖一直想要破壞陣法,必須盡快找到鎮邪劍,把它重新封印。”

與他們相比,秦蘿居然顯得十分靠譜,小臉一板,頗有幾分領袖的氣質:“我們快走吧!”

藏有鎮邪劍的神廟,位于山頂最深

秦蘿拿著手里的長明燈,皺了皺眉頭。

比起城中,山里的妖魔鬼怪更多。

他們剛剛來到山腳下,就已經見好幾道倏忽閃過的黑影,山中盤踞的邪氣太多太濃,幾乎凝聚沉甸甸的實得人不過氣。

此時此刻在邊,只有傅清知一個。

上山只有一條路,眼可見地邪祟遍布。江星燃與姬幸較上了勁,一路上頭也不回地往前沖,一邊沖一邊退妖魔,實打實開了路。

因為較勁太兇,這會兒已經沖到半山腰去了。

“我有個問題。”

齊薇認真看向自己的小徒弟:“若說想要開道贏得孩歡心,不應該陪在邊,不時安幾句麼?”

云衡蹙眉看:“為何要贏得孩歡心?安人能比除魔更刺激?們兩人同樣是修士,不能自己保護自己嗎?”

一群找不到老婆的笨蛋。

江逢月倚在自家道側,滋滋喂了塊小甜糕。

還是的小秦靠譜。

不過話說回來,經過江星燃與姬幸開路后的山林,的確稱得上一聲“暢通無阻”。

他們的修為都不低,如今被激起全部斗志,如同兩只飛奔的小野豬,所過之寸魔不生,就算有僥幸活下來的,也全都奄奄一息躺在路邊,無法作惡。

秦蘿卻有些擔心地偏了偏腦袋。

自從進山中,傅師姐的臉就一直很奇怪,好像褪盡了,滿滿全是紙片一樣的白。

擔心對方生了病或中了毒,運用天道留下的力量召出文字段落,卻只見上面規規矩矩寫著:

[刀道天才,舉世無雙……至元嬰,心魔所困,道大損……靈之,可與靈魄彼此應。]

直到許多年后的元嬰境界,傅師姐才會因為心魔出事。

秦蘿眉頭擰得更

傅師姐的心魔會是什麼?為什麼會困擾那麼多年?方才又為何——

對了。

圓乎乎的小團眸

之前在醫館見到那道黑影,傅師姐就表現出了有些痛苦的神,伏伏也對說過,傅師姐能到邪祟的緒。

山里這麼多盤旋的妖魔,要是每一個的緒都能傳遞給,一定十分難

“傅師姐,”秦蘿低聲音,“你還好嗎?”

傅清知默然點頭,目沉沉,始終盯著一地方。

秦蘿好奇去,不由一怔。

那是個了重傷的殘影,約聚一個的模樣,此刻癱倒在樹下,仿佛隨時都會消逝不見。

邪祟一旦被殺死,就會徹底煙消云散,再也不能進回之中。

手中的長刀到邪氣,嗡嗡作響。

為一名刀客,傅清知理應斬草除——對于來說,小小的靈祟只需揮刀一瞬便能解決。

沒辦法揚刀。

有的邪祟乃是天生凝聚,更多則是人的魂魄遭邪氣侵蝕,被邪氣控心神,淪為只知殺戮的傀儡。

比如眼前這道影子,又比如醫館里的那一個。

到無比悲傷的緒,從那道影子里輕輕溢出來。

這些魂魄被鎮蝕妖所在的之中,到日復一日的邪氣侵蝕,才最終化作如今這副模樣。

說到底,也不過是被那邪魔所害的無辜之人,只可憐口不能言,連求救都做不到。

以外不會有其他人知曉,過邪氣凝的外殼,里面那些屬于人類的魂魄,正在遭無窮無盡的苦痛。

傅清知不想拔刀。

想幫它。

可是……這是絕對止的事

為一名刀客,最大的忌便是優寡斷。

不久前在醫館里遇上那道黑的影子,就因為一時的怔忪險些遭到重創。境外的爹爹一定目睹了全部過程,對很是失

是傅家的孩子,理應事事做到最好,把手里的長刀發揮到極致,斬妖除魔。

那是唯一的使命與任務。

倘若因為一個小小的靈祟停下腳步,做些吃力不討好的無用功……

境之外,一名長老微蹙眉頭:“奇怪,清知怎麼一?以的實力,解決那邪祟不是輕而易舉麼?”

傅霄眸微深。

手中長刀嗡然發出輕響,仿佛有千鈞重量,傅清知徒勞眼睫。

不知應當如何是好,心口如有兩麻在撞,直至終于下定決心、握刀柄的那一刻,眼前忽然閃過一道刺眼白

耀眼,向四面八方轟然開,茫然抬頭,線的來源。

竟是手里握著不知什麼東西的秦蘿。

“嗯?怎麼回事?秦蘿和傅清知的水鏡——”

宋道長年紀輕輕,頭一回旁觀新月境的試煉,見狀下意識前傾一些,出困的神:“怎麼變一團白,什麼也看不到了?”

“是‘破陣引’吧。”

齊薇把玩著耳邊一縷碎發,含笑:“使用之后能夠暫時停止留影石的運作,讓水鏡陷混沌之中——方才不是從儲袋掏出了個白小團,一把碎了麼?”

境雖然講求公平公正公開,全程使用留影石記錄小弟子們的一舉一,但人人皆有私,在不犯規則、惡意傷人的前提下,允許利用各種法營造出一段時間的蔽空間。

江逢月笑得隨心:“確是破陣引。之前在家中偶然見到幾個,就送給蘿蘿帶進境里玩了。”

一名長老蹙眉:“只不過是驅除一只靈祟而已,在這種時候拿出破陣引,究竟用意何在?”

“小孩的心思,哪是我們能琢磨得清的。”

江逢月懶懶抬眸,向水鏡上的大片瑩白。

能猜出幾分那孩子這樣做的用意,眼中漸漸騰起略帶著欣的笑意,目匆匆瞥過傅霄,口中卻仍是漫不經心的語氣:“孩子之間說幾句悄悄話,不是很常見的事麼?”

宋道長被白晃了眼睛,境里的傅清知同樣是一陣愣神,過了好幾個瞬息,才遲疑出聲:“你……這是什麼?”

“這是我娘給的破陣引,聽說把它碎之后,外面的人就沒辦法看見我們了。”

秦蘿低頭看了看手掌。

破陣引原本是個圓滾滾的白小團,被輕輕一,就像水球那樣綿綿炸開,只不過溢出的不是水,而是勢如破竹的靈氣。

這會兒靈氣四涌,仿佛匯了一個亮堂堂的罩,將們二人籠罩其中。

罩之中浮著星點一般的縷縷白芒,絕大多數縈繞在秦蘿邊,當擺微微一,便有點輕,向兩邊開。

“可是,”秦蘿上前幾步,仰頭看向近在咫尺的靈祟,“雖然知道它很難過,我們應該怎樣幫它呢?”

語氣很輕,仿佛在說著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落在傅清知耳邊,卻莫名掀起漸漸加速的心跳。

……秦蘿之所以使用破陣引,是為了

秦蘿察覺了的矛盾與猶豫,卻也明白為傅家傳人、在父親注視下不由己的苦衷。

只有水鏡陷一片混沌,不再有旁人圍觀的時候,才能真正順從自己心里的想法,邁出從心的那一步。

那是在其他人眼前,傅清知絕不會做、更不敢做的事

微微張了口,卻不知應當發出怎樣的聲音。有亮盈盈的從秦蘿掌心來到邊,傅清知無比清晰地到心口一

也許那種事聽起來稚又可笑,也許對于份而言,那樣的做法違背了從小到大接過的全部教誨——

可如果……去試一試呢?

“我——”

聲音很小,卻比之前的每次開口都更有力:“我或許有辦法。”

秦蘿毫沒有懷疑,很快出崇拜和欣喜的神

傅清知被這樣的眼神看得有些臉紅。

面對懵懂稚的孩子,毋須戴上太過沉重的假面。在這個的空間里,許許多多在肩頭的重擔一點點消去,深吸一口氣,握手里的刀,一步步向前。

從很小的時候起,傅清知就和其他孩子不一樣。

妖魔鬼怪大多由生靈所化,被無窮無盡的怨氣折磨,喪失理智、只懂得肆意殺戮。

傅家追求一擊斃命,對于妖邪從不留。這是無可厚非的決議,畢竟邪祟皆為惡,幾乎不可能被修士化,與其同它們多費口舌浪費時間,不如盡早結束戰斗。

若是本心為惡的邪自能毫不留一刀殺之;然而極數時候,揮刀之際,傅清知總會生出一些奇異的

譬如年前往一城郊的荒園除魔,那邪祟分明渾戾氣、作惡多年,與它四目相對的剎那,年紀尚小的孩卻莫名到前所未有的抑與悲傷,如同沉沉洪水,將沖撞得無所適從。

邪祟最終還是死于一名師兄的刀下。

臨行之前,在城郊不遠的一位老者口中,傅清知得知了荒園往事的來龍去脈。

那園中曾住著一家大戶,平素行善積德,卻歹人所害,一夜之間慘遭滅門。全家上下十幾口人命,于枉死后發出參天怨氣,數道魂魄遭到邪氣侵染,匯聚那禍世邪祟。

他們自有不甘不愿,然而長刀揮去的剎那,不但喪失了往生的可能,連向旁人傾訴淚冤屈都做不到。

那日回程的時候,小小的到了前所未有、讓無所適從的悲傷。

傅清知沉默著抬起視線,將長刀收鞘中,出空無一的右手。

的雙手生滿了握刀留下的繭與疤,曾經沾染過不知多跡,此時此刻卻被白照亮,顯出玉一般的白。

神識緩緩凝聚,指尖到奄奄一息的黑影。

質,不但能與邪祟靈產生互,還可以把澄澈的靈力渡往它們之中,嘗試消除邪氣,送其往生。正因如此,質也被稱作——”

伏魔錄凝神微頓,凝視著指尖溢出的瑩白氣息:“渡靈質。”

說老實話,對于此此景,它也到十分驚異。

質極為罕見,從多年起就已銷聲匿跡。懷有這種質的人往往多愁善、脆弱多疑,要想運用好“渡靈”的能力,更是難上加難。

傅清知不愧是個天才。

從小到大從未得到相關方面的指導,卻已能領悟到渡靈的手段,更為可貴的是心堅韌、心懷悲憫,居然沒被那些濃烈的負面瘋。

瑩潤的澤宛如流水,自指尖傾瀉而下,緩緩淌黑影之中。

秦蘿從未見過這樣神奇的景象,倏地睜圓雙眼。

華流瀉,于黑影中無聲擴散,好似縷縷的細線勾連片。與影織纏繞,彼此撞又散開,最終線迸裂,化作如霧般的輕煙,氤氳在黑暗之間,點亮一團又一團的

像水又像風。

屬于的澄澈靈力悠悠探、緩緩彌散,看似溫和,卻擁有無法抵擋的力量,將黑霧似的邪氣怨氣一并吞噬,只留下被濯洗一清的白芒。

傅清知的指尖在輕輕抖。

曾經執刀除魔的時候,悄悄嘗試過這個法子。從最初的生到后來的逐漸稔,每回都像見不得人的小

這并不是頭一回在旁人眼前這樣做。

在年紀尚小的時候,傅清知曾當著一位師兄的面,嘗試一道即將消散的邪祟。

那時的手法十分稚,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將它慢慢安,只可惜不過片刻,不遠便又沖出數抹黑影,試圖將他們一行人置于死地。

那道邪祟在戰之中被一刀斬斷。

“它們皆是邪,既已作惡多端,又有什麼相助的必要?降妖伏魔天經地義,我們不應對它們生出太多憐憫。”

師兄正告訴:“你想救它們,它們卻想殺你。師妹可曾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倘若有了不合適的同,只會將你引死地。”

傅清知想告訴他,其實不是這樣的。

不會對所有邪都生出憐憫,只是在偶爾的時候,會到無比沉重的痛苦與悲傷。

它們生活在日復一日的折磨中,被邪氣控心智,迫不得已只能進行殺戮。在它們心里,是常人無法想象的難過。

到,所以想要力所能及地相助。

可解釋的念頭終究還是被回心底,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那師兄說著頓了頓,長嘆一口氣:“師妹,你是傅家首屈一指的天才刀客,倘若涉足這些不切實際的邪門歪道,師父會作何想?”

于是那天的傅清知再沒反駁。

是父親的驕傲,是傅家嶄新且鋒利的刀。優寡斷、甚至對邪祟生出同,是刀客畢生的恥辱。

回憶紛,一腦充斥于識海。傅清知努力穩住心神,悄悄看上一眼秦蘿。

年紀那樣小,對許多事都懂得不徹,這會兒全神貫注看著華流淌,眼睛里滿滿全是晶瑩剔的亮

沒有言又止的猶豫,沒有對濫好人行為的質疑,秦蘿覺得這幅場景漂亮又厲害,便毫不掩飾神里的崇拜,櫻桃瓣微微張開,變扁扁的圓。

莫名其妙地,人覺得無比安心且輕松。

“傅師姐……黑氣沒有了!”

孩的嗓音清脆如鈴,傅清知定了定視線,抬起眼睫。

渾濁黑氣不知何時消散殆盡,如今眼前仍是一道虛無縹緲的人影,與不久前截然不同的是,人影之中暗流淌,如雪如波。

看見人影輕輕轉過頭,沒有言語,亦不見五。在極致的靜謐里,無比抑沉悶的苦痛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般輕盈的躍,以及一點點欣喜,一點點激,與一點點溫的暖意。

影子慢慢俯華跌落在漆黑的眼瞳里頭。

那是與邪氣完全不同的,溫和得幾乎讓落下淚來。

邪氣散盡,徘徊于人間的亡靈自當前去往生。

秦蘿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說話,看著那道人影盤旋在傅清知邊,點點白芒淌,仿佛將擁在懷中。

即便笨拙又匆匆,可這是它唯一所能做到的致謝。

影子悄無聲息地消去了。

“它這是前去往生了嗎?”

破陣引的效果尚未消失,秦蘿仰頭環顧四周,末了定了定神:“傅師姐好厲害!”

傅清知像是被的目灼了一下。

聲音很低:“這沒有……沒有什麼厲害的。”

“才不是呢!我和其他所有人都沒辦法像這樣——這是只有傅師姐才能做到的事。”

的小蘿卜丁湊近一些,眼睛里是快要溢出來的驚喜。秦蘿說著頓了頓,顯出些許好奇:“傅師姐,這不是壞事,為什麼你不想讓別人看見呢?”

若是往常,傅清知一定不會做出回答。

當然,也不會有誰對說出這樣的問題。

也許是秦蘿不摻毫雜質的目,也許是此時此刻覆蓋四野無窮無盡的寂靜,又或許是出于那縷影子消逝的時候,在眼前留下的一抹余

借著破陣引形空間,被在心底多年的緒一點點顯形,傅清知握了握拳。

“我爹爹他們……不喜歡這樣。”

傾訴是一種奇妙的原以為這是難以啟齒的,如今言語順著舌尖淌下來,居然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輕松與寧靜。

纖細的小小垂下眼睛:“過分的憐憫只會帶來落敗,對于刀客來說,這種行為很不務正業。”

秦蘿靜靜地聽。

“其實——”

咬了咬牙,心口倏地一揪:“其實我不想像那樣打打殺殺,無論是刀客還是劍修,為什麼非得整日揮刀拔劍,沒有消停的時候?”

就像一個笑話。

為刀修世家傳人、修真界小有名氣的刀修天才,其實傅清知一點也不喜歡殺戮。

沒得選擇。

父母的厚、家族的重任、名氣的累積,無數雙眼睛死死盯著瞧,為傅家的孩子,只能咬牙關一步步往前,一遍又一遍拔刀。

至于真正想做的事,被小心翼翼藏在心底最深的角落,偶爾悄悄拿出來看一看,都會像個心虛的小

倘若告訴爹爹娘親,不想做什麼絕世無雙的刀客,一定會見到他們極度失與憤怒的神吧。

秦蘿好奇偏了偏腦袋:“那傅師姐想做什麼?”

和小孩說話,總能給人一種無形的輕松。

他們向來天真而不世故,不懂得大人世界里許許多多約定俗的規則,即便說出一些在外人聽來離經叛道的話,也不會讓他們覺得多麼匪夷所思。

傅清知沉默半晌。

“我想幫一幫那些邪祟。”

說:“能幫到它們的人似乎很,雖然沒辦法遇見每一個折磨的魂魄,但無論如何……能幫一個是一個。”

說到最后,連傅清知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輕輕笑了一聲:“很稚,是不是?”

說著低了頭,目可去,飄飄然落在腰間的長刀。

這番話聽起來蠢極了,和所謂的“絕世刀客”相比,簡直稱得上自甘墮落。哪怕是在涉世未深的孩子眼里,也——

“怎麼會稚!”

圓圓小小的一團薄倏然闖視線,秦蘿一本正經,揚了揚脖子:“這是只有傅師姐才能做到的事,你很厲害啊。”

剛才認認真真思考過了。

傅師姐擁有極高的刀法天賦,又能與邪祟相互應,無論怎麼想,都是第一條道路更加暢通無阻。

“如果是其他人,一定會毫不猶豫想要繼續練刀,得到好多好多法寶和名聲吧。”

秦蘿仰頭板著臉,杏眼倏忽眨了眨:“可是傅師姐卻想要幫助它們,讓它們不那麼難,能夠擺邪氣往生——雖然沒有什麼天下第一的名頭,但對于它們來說,你一定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人。”

說到這里,笑了笑:“你看,剛剛那個姐姐就很喜歡你呀!如果沒有你,肯定會一直一直特別難過,你能幫助,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沒有任何征兆,傅清知忽地有些眼眶發熱。

從小到大,一直是個膽小鬼。

就連自己也覺得,那個愿太過稚無能,如同不值一提的笑話。

罩生出的白芒好似月,悄然無聲落了滿地。

在破陣引的籠罩下,這方狹窄的圓形天地獨立于境之外,亦獨立于那些異樣目與閑言碎語之外。

寂靜無聲的團里,整個世界,只剩下與秦蘿兩人。

傅清知聽見一聲極重的心跳,也見秦蘿被芒打的眼睛。

“有想做的事很棒很棒啊!不管是怎樣的愿,只要自己喜歡,就一定有意義。如果能堅持做下去,也許得不到太多東西,但肯定會覺得特別開心。”

秦蘿有些興地看著:“我聽陸師兄講,在山里還有很多很多被封印的邪祟。傅師姐,如果有你在,一定可以救下它們——我們一起去吧!”

……其實那本不是試煉的目的。

邪祟就應該被毫不猶豫地誅殺,沒有修士會在意它們的,就像話本子里,沒人會關注連名字都不配有的炮灰反派角

它們存在的意義,僅僅是增加試煉難度,讓弟子們的通關之路不那麼一帆風順。

其實也不是那麼勇敢的人。

不敢違背爹娘的意志,不敢說出那個潛藏在心底、與所有人的期待都毫不相符的愿,更不敢在父母的注視下,堂堂正正說出自己喜歡什麼,又究竟厭惡什麼。

方才已經嘗試過一次離經叛道,覺并不壞。

如果……再來一次呢?

傅清知想,定是被那對杏眼里忽閃忽閃的暈迷了視線。

否則在陡然加劇的心跳里,一定不會如方才這般應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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