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里的歉意瞬間消失無蹤，阿棗了耳邊的發，挑眉道：“若真的討厭我，何必要出手相救？莫不是……”

說到這，微微湊近宋靳，漂亮的桃花眼中閃過一抹諷笑，上卻大聲道，“想用這種特別的方式引起我的注意？……宋秀才還是死心吧！我已嫁過人，今后也只愿守著亡夫和小兒安分地過一輩子，不會再想其他事。方才的事我很謝你，只是以后還請不要再這樣做了！”

是背對著眾人說的這話，所以大家只聽見堅定的語氣，并未看見眼中的挑釁。

“宋靳你太過分了！人家盛娘子是正經的姑娘家，你竟如此輕浮放肆！虧得你還是個讀書人，知不知道什麼做禮義廉恥啊你！”旁邊的宋壯頓時漲紅了臉，又是憤怒又是著急道。

宋靳這臭小子居然在眾目睽睽之下抱了自己未來的媳婦兒！這事兒要是傳到他老娘耳朵里，更不會同意他想向盛娘子求親的事了……怎麼辦？

“什麼？！宋秀才你可睜大眼睛看清楚！這人可不是個好的！你不是總說自己以后要做大娶千金小姐的麼……切，還說瞧不上我娘家侄，俺們春花可不比這浪的小寡婦好多了……”婦人們則是酸溜溜地勸上了。

宋家雖然窮，又是一窩子不好相的人，可架不住人家宋靳會念書啊！別說他十三歲就考上了秀才，憑他能得到縣里有名的青山書院院長的夸贊，大家就得高看他好幾眼！

那青山書院是什麼地方？據說是曾經出過好幾個狀元的文曲殿呢！那許院長更是在京城里做過大，甚至給宮中的皇子都上過課的！能得他的一句好，這宋靳的學識文采定然不會差——指不定人家什麼時候就考上狀元當上大了呢！

再說這宋靳不止有才，還有貌。瞧那張斯文白凈，俊秀氣的臉，哪里是村里頭其他糙漢子能比的？

這樣前途大好的俊小子，家里有適齡兒的人家自然都搶著要。

是以宋靳十二歲之后，上門說親的人就一直絡繹不絕，若非陳氏一心想要個千金小姐當孫媳婦兒，原主自己也心比天高恨不能娶個公主回家，他不會到了現在還沒親。

宋靳對于這點還是很慶幸的，他可不想一穿來還莫名多出個老婆。但阿棗對于這點卻是極為不屑的。

不同于宋靳這是第一次見到阿棗，已經搬來這里一個多月的阿棗卻是見過這隔壁鄰居幾次的，只是每一次的印象都極為不好——瞇瞇盯著自己不說，還總是一副“被我瞧幾眼那是你有福氣”的賤樣。

所以方才驟然被他抱住，才會直接一個耳甩上去。后來發現自己誤會了他，本以為他是改了子，沒想到就是想多了。

聽說他還吃穿都靠家中人，品行方面更是一無是，就這樣的人還想考狀元娶千金小姐？京城里那群掌握實權的人，哪個都不是瞎子好麼。

看著小寡婦眼中鮮明的鄙夷和不屑，宋靳微微瞇眼。

能這麼迅速地把握住突如其來的機會，利用他向大家表明自己守寡的決心，為自己洗白，還順便報復了他……

艷而狡猾，果然不簡單。

“我不喜歡自作多的人，尤其是自作多還喜歡顛倒黑白的人。”他回道。

阿棗也不惱，只挑著眼角看著他：“如此甚好。希宋書生以后能管好自己的手腳和……眼睛。”

宋靳眉頭跳了跳，雖心中極為不悅，但到底做不出和人攀扯不休的事，便沒再說什麼，只負手往前走了幾步，修長的手指一，指著人群后方一個材消瘦面蠟黃的婦人道：“石頭是丟的。”

阿棗一怔，抬眼朝那婦人看去。

“你，你瞎說什麼呢！”見眾人都盯著自己看，那婦人瑟了一下，但很快就瞪大眼起，一臉憤怒地看著宋靳，甩著手直喊冤枉。

“阿柱嫂，你該不會是懷恨在心吧？你家男人會摔斷，那可是他自己作的！誰他不懷好意，半夜去爬人家盛娘子家的屋頂，沒摔死都是老天善良了！”宋壯第一個出了聲。

阿棗這才想起來這婦人是誰。

男人宋柱，是村中有名的癩子，好吃懶做還很好。前幾天就是他，半夜帶著幾個狐朋狗友爬上的屋頂想窺，結果被用力掀下去摔斷了。

這阿柱嫂當晚就帶著家人來鬧過，那時候平安正發著燒，沒工夫理，就請人了里正過來幫忙把事兒給解決了。不過阿棗到現在都還記得臨走之前那怨恨的眼神……

方才這石頭，指不定還真是丟的。

眾人心里也是這麼想的。可架不住那阿柱嫂一個勁兒地喊冤，又因沒有更直接的證據，一時便下不了定論。

阿棗煩躁極了，平安的好不容易好轉了些，這段時間最需靜養，可這些人時不時地來鬧一下，實在人厭煩。看來還是得想個法子徹底解決這些麻煩才行，不然這日子本沒法過。

就在這時，一旁的宋靳突然道：“你的手上有油。”

正在竊竊私語的眾人又是一愣。

阿棗卻飛快地看了他一眼，接道：“石頭若是你丟的，那石頭上也會有油，你要大家驗一驗嗎？”

“哎呀可不是嘛！阿柱嫂你剛剛不是還說在家殺了，聽說這兒有熱鬧手都沒洗就跑來看了麼！”阿柱嫂邊的婦人驚呼道。

“對呀我早上也聽到和別人抱怨，說男人仗著自己摔斷了，非著殺了家里唯一的老母給他補子呢……”

“果真是讀過書的，這見識就是不一樣啊！”眾人一聽這話頓時明白了，紛紛稱贊起宋靳來。

宋靳的表卻依然冷冷淡淡的，并未出什麼喜。

阿棗又看了他一眼，帶了些審視之意。

宋靳覺到了，但并未理會。

“這，這會兒正是中午，很多人都剛做了飯，手上說不準也有油，憑啥就說是我！”阿柱嫂狡辯道。

“是麼，那不如一個一個驗過來？這麼大的石頭，一不小心可是會砸出人命的，這事兒還真的查個清楚才行……不然，到時候爺來了卻抓錯了人，豈不鬧心？”阿棗頓時冷笑道。

在場的大部分人都是剛從田里回來的，手上哪兒來的油？剩下那些住的不遠，聽到靜從屋里趕出來看熱鬧的人，也很簡單就能查出來——青山村太窮了，今日又不是逢年過節，村里沒幾家人能在尋常日子吃得起油葷。

那阿柱嫂自然也明白這事，又聽阿棗說什麼人命，差，牢房之類的，頓時又怒又怕，一張蠟黃的臉青紅加，飛快地丟下一句“我說不過你們”就撒跑了。

這盛阿棗害得宋壯摔斷了，那死鬼因此又怒又恨，在家里整日打罵出氣，心中當然對這始作俑者充滿了恨意，可真說到害人命，還是不敢的，方才這麼做也不過是一時氣憤罷了。

阿棗大概明白的心理，也懶得和計較，便沒有再說什麼。

“辛虧跑得快！呸，竟敢對盛娘子下這麼狠的手，簡直是毒婦！”那宋壯忙道，又湊近阿棗，討好地笑了，“盛娘子你沒事吧？有沒有被嚇到？”

阿棗退后兩步，面無表地搖了搖頭，剛想說什麼，便聽見屋里又傳來孩子嘶啞的哭聲，頓時臉微微一變。

想馬上轉回屋，可眼前這事兒還沒搞定，若不趕快解決，這栓子娘怕還要沒完沒了，阿棗想了想，顧不得其他，一把抓住準備轉走人的宋靳，飛快道：“你不是識字麼？你告訴他們，這帕子上繡的什麼字。”

低頭看著那只拽住自己袖口的白小手，宋靳微微挑眉，半晌，抬頭沖出一個淺笑。

“對不住，這個字，我不認識。”

***

終于將里正和那栓子娘送走了，阿棗滿眼疲憊地抬手了肩膀，關上大門往屋里走。

不經意抬眼，隔壁墻頭過來的青棗樹一下映了眼簾，阿棗頓時撇了撇，暗罵了一聲“小氣鬼”。

若非那宋靳不愿為作證，何苦又讓阿小往里正家跑了一趟，憑白多欠了里正一個人不說，還讓他多了一次氣。

宋里正是個難得的好人，正直善良，老實忠厚，因自己無意中救了他兒子一命，所以一直很激，明里暗里幫助過好多次。當初會選擇在這里定居，除了這青山村位置偏僻，不容易泄行蹤，附近的山上又生有多種藥草，便于調養平安的之外，相信宋里正的為人也是一大原因。

不過這宋里正什麼都好，就是有些懼，而他夫人素來不愿他和旁的子接過多，是以阿棗還是能不去找他就不去的，免得給他帶來麻煩。

知道自己謊稱的寡婦份多人忌諱，因此看到其他男子都會刻意避開，只是沒想到自己都這麼注意了，還會無故起這麼多風波……

想到這，阿棗有些無力地嘆了口氣。

“阿姐累了嗎？我幫你肩！”正在院子里劈柴的阿小見阿棗一邊肩一邊沉著臉，以為是累了，忙放下手中的斧頭奔過來。

“不了，你繼續劈柴做中飯吧，我進屋看著平安，他好不容易才重新睡下，我得陪著他才放心。”阿棗回神，停下腳步，溫和地了的腦袋。

這個孩子是在半路上救下的，因生病燒壞了腦袋，長得又像個男孩似的壯魁梧，不見半點子的，所以十分遭其父母嫌棄。再加上飯量極大吃得很多，爹娘覺得養著太費米糧，便將趕出了家。

阿棗遇見的那日，正在和街上的乞丐搶食。

畢竟是個十三歲的孩子，哪怕天生力大，卻又如何打得過五六個年男子呢？阿棗見被打得奄奄一息，幾乎要咽氣，卻還強撐著爬回街角，將搶來的食遞給一個已經快死的老乞丐，心中容，便出手將救了下來。后來又考慮到不管去哪里定居，邊都需要有人幫忙做家務活，便帶著一并上路了。

阿小生得魁梧又力大無窮，不僅能干家務做活，還能看家保護小平安。雖吃的多了點，可阿棗出逃的時候上帶了些銀子，倒不怕養不起。況智力不過七八歲，單純得，阿棗也不用擔心會做出什麼不利自己的事，因此用得很放心。

“好！”阿小乖巧地點頭，偏男化的臉上出了一個憨憨的笑容。

阿棗又了的頭，這才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