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阿棗怪異地看著宋靳，又想起三妞昨日說的“哥哥變了”的那番話，心中頓時一凜，目探究地看著他道：“宋秀才到底有什麼事？請直說吧。”

宋靳從袖子里掏出幾串銅錢遞給。

阿棗一愣：“你這是做什麼？”

“我明日就要回書院了，一個月后才能回來。”宋靳頓了一下，又道，“你的腳因救三妞而傷，前來幫忙做些雜事也實屬應該。可我瞧每日從你這里回去，手中都拿著一些吃食……家母因此心中十分過意不去，時常念叨。正好這幾日閑來無事，我便幫人寫信賺了幾個銅板，雖不多，但也算謝你照顧三妞的一點小心意，還請收下。”

阿棗驚訝地看著他，像是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一番話。

宋靳下意識地不去看那雙會勾.人的眼睛，只淡淡道：“你不愿意收，是嫌？”

阿棗驀地回神，有些復雜道：“自然不是！只是我給三妞的也不過就是些不值錢的吃食罷了，哪里用得著你這樣做。況我喜歡三妞才……并不是為了別的。”

“這我自然知道，”宋靳突然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但我不能三妞得了你的庇護，還占你的便宜。”

庇護……

阿棗訝異地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就明白了他話中含的深意。

想到前世的兄長對自己也是這樣百般籌謀，萬般疼，阿棗一下子了心，臉也緩和了下來。

沉默片刻，終是手接了那些錢，對宋靳點頭道：“三妞可懂事，就算你不說我也會照顧。只是這是你作為兄長的心意，我全你。”

這人對三妞倒是真心實意的好……但就是這樣，倒越讓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那次落水一定讓他發生了什麼變化！甚至，他會不會和自己一樣是……

想到這，阿棗心下微，剛想出言打探一番，卻見宋靳已經禮貌地道了聲謝，轉頭走了。

看著那個青竹般拔好看的背影，阿棗微微擰起了秀眉。

***

阿棗一邊思索一邊慢慢地往屋子踱，可剛走到院子中間就被劈完柴回前院拿東西的阿小看見了。

見竟不顧腳傷下了床還出了屋子，阿小忙飛奔過來一把抱起，生氣道：“阿姐不聽話！打屁.！”

阿棗先是被嚇了一跳，隨后就哭笑不得地認錯道：“是是是，我錯了，阿小不要生氣。”

平常訓平安都是這樣說的，這孩子在一旁看著，竟是學會了。

一聽這話，阿小頓時糾結地擰了眉，想象著往常平安認錯之后阿棗的反應，半晌才憋出一句：“腳，沒好呢。”

阿棗忍不住笑了出來，手的臉道：“嗯，阿姐會注意的，謝謝阿小。”

阿小這才出了開心的笑容，飛快地抱著阿棗進了屋。

只是剛進屋，阿棗便聽見了一陣細細的咳嗽聲。

心下一驚，忙回到床邊拍了拍睡得有些不安穩的平安，又飛快地幫他把了把脈，見他只是有些上火并無其他大礙，阿棗這才稍稍放了心。

一旁的阿小擔心地看著平安，低聲說道：“阿姐，給平安吃藥。”

阿棗點頭，但隨即又是一愁：“家里止咳敗火的草藥用完了呢，得去山上采了。”

“我去！”阿小忙道。

“你不認識呀，”阿棗蹙眉，想了想，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我去吧，傷已經好很多了，我慢點走，不去太陡峭的地方就行了。”

阿小頓時急得直搖頭，可阿棗一旦決定的事，便很人能搖，再說這事關系到平安的，阿棗絕對不允許他有一點點不好。

“這會兒天還早，大家都還沒起，阿小放心，我不會遇到壞人的。就算真的遇到了，阿姐還有銀針呢，你忘了？好了，你在家好好看著平安，若是他醒了，就哄他先把早飯吃了，我很快回來。”安好了阿小，阿棗這才背著小竹簍出了屋，慢慢悠悠地朝后山踱去。

怕平安醒來找不到會哭，走之前阿棗特地拿出了這幾日新做的荷包給阿小，讓用來哄平安。這荷包做的十分致，上頭繡了一只憨態可掬的小貓兒和，里頭還裝了幾個孩玩的小木雕，平安一定會喜歡的。

阿棗笑著想。

***

而此時，隔壁宋家。

“好了嗎，三妞？”

“好了哥哥！”破舊的木門打開，三妞興的小臉了出來，“咱們現在就走嗎？”

“嗯。”宋靳淺笑，又手“噓”了一聲，“作小點，別把們吵醒了。”

三妞飛快地點頭，兩眼閃亮亮的，背著小背簍躡手躡腳地跟著宋靳往大門走去。

可剛要開門出去，后卻驀地響起一個尖利的聲音。

“好呀，大哥你果然是想悄悄地帶三妞出去玩！難怪昨晚要地去前院拿小背簍呢！”是二妞，邊還站著大妞。

宋靳沒想到這事兒竟被大妞二妞看到了，此刻便回頭看著們，淡淡道：“你們今天不用干活兒？”

二妞的脾氣隨了小陳氏，很是潑辣跋扈，見宋靳像是不愿意帶著們一起玩，馬上就拉下了臉，指著三妞道：“三妞的活兒也還沒干完，大哥不也要帶去？”

二房的大妞已經十二歲，已是可以說親的年紀，因此知道裝著些，再加上有素來心思深沉的趙氏教導，這會兒心中雖然也不忿，卻只道：“二妞你別這麼著急，大哥肯定不是這個意思，咱們三個都是妹妹，大哥才不會這麼偏心呢。”

宋靳淡淡地看了一眼：“三妞可以去是同意的，你們想去的話，問吧。要是同意，我就帶上你們。”

什麼……竟是同意的？！

大妞眼中閃過驚怒。那想要以此威脅宋靳，他帶們一起去的計劃不是泡湯了？

心中一時間又急又恨，但大妞到底忍住了。宋靳素來脾氣大，不耐煩理會們，一向不敢惹他。而且他又是家里唯一的頂梁柱，并不敢真的得罪他。

但要就這麼放棄卻又不甘心，以前三妞在的時候，家里的累活都是干的，和二妞時常可以懶出去玩。這幾日三妞去了隔壁寡婦家幫忙，家里大部分的活兒都得和二妞干，累人不說，連出門的時間都沒有。

也不知道大牛哥還在不在那里等……

想到這，大妞到底是輕輕地扯了扯二妞的裳。宋靳最煩們吵鬧，說不定一鬧起來他就妥協了呢？

二妞倒是沒想那麼多，純粹只是不想干活而已。因此一到大妞的暗示，馬上就跺著腳大聲吵鬧了起來。

宋靳將這一切看在了眼里卻并未理會，只拉著一臉不安的三妞走了。

見此，大妞失極了，可到底沒有別的辦法，只得沉著臉回屋去了。

而二妞卻還在吵鬧，過了一會兒，小陳氏心疼的安聲和潑辣的罵聲便響了起來。隨后就是陳氏的怒罵聲，趙氏不懷好意的勸架聲……

“哥哥……”三妞有些不安，頻頻回頭看去。

“沒事，”宋靳拍了拍的腦袋，目冷淡如水，“走吧。”

***

“哥哥，娘說過，這山上有會吃人的大蟲呢，這是真的嗎？”走在蜿蜒的小道上，看著四周茂盛的樹叢，三妞滿眼新奇，又有些害怕。

最多只到過山腳，還從來沒有上來這山上過呢！

“嗯，可能會有。”

“那，那它會不會將咱們吃掉？”

宋靳失笑：“不會的，哥哥在呢。”

三妞眨眼：“可是大蟲很厲害的，哥哥連咱們院子的都不敢抓，能打贏大蟲嗎？”

宋靳：“……”那個弱不是他！

“哥哥，那里好像有東西！是不是大蟲？！”突然，三妞驚恐地指著不遠微的草叢，整個人嚇得跳了起來。

宋靳忙按住的肩膀，往前走了兩步。一看，頓時笑了：“不是大蟲，是山。”

“不是大蟲呀……”三妞這才松了口氣，不好意思地扭了扭小子，隨后又好奇地往前蹦了兩步，“不過山長得什麼樣？和咱家棚里的一樣嗎？”

宋靳回頭，示意在小路邊的大樹下站好：“你在這里別，哥哥去抓它回來給你瞧瞧。”

三妞頓時眼前一亮，但有些擔心：“哥哥你不怕它們啄你了嗎？”

“……”宋靳額角一跳，沒再說話，影一閃便沒了草叢中。

不過片刻，他就提著兩只五彩斑斕的山回來了。

“哥哥，這就是山嗎？長得真好看……”三妞高興極了，湊上去了那兩只已經死了的山，“不過你是怎麼抓到它們的？”

許是被三妞純真的喜悅染了，自昨晚以來就莫名低沉的心這會兒也好了些，宋靳看著手里的山，開玩笑道：“它們太笨了，逃跑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樹，自己撞死了。”

三妞頓時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十分嫌棄地看著那山道：“原來它們這麼笨，難怪要被人吃掉了。”

宋靳這才笑了出來：“好了，走吧，看看還沒有別的東西。”

他今天帶三妞上山，自然不止是純粹為了玩——已經十來天沒沾葷腥的宋家主表示，沒有吃真的不幸福。所以……

兩只山怎麼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