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三妞一邊走一邊嘰嘰喳喳地問道：“哥哥，山好吃嗎？”

“好吃，山很香。不止是山，這山上還有很多好東西，不過你得答應哥哥，我不在家的時候，你不能自己一個人上山，和小伙伴一起也不行，嗯？山上危險，有大人陪著才能來，知道麼？”想到宋家人連過年都吃不起，小丫頭長這麼大也沒吃過幾回油葷，宋靳心中憐惜，邊說邊帶著朝前方不遠的小山溪走去。

“知道了，哥哥，我一個人可不敢，有大蟲呢！”三妞雀躍地蹦跶著，小小的辮子上下甩，看著終于有了幾分這個年紀該有的天真活潑。

宋靳眼底流出的笑意，又指著不遠小溪邊的草叢里紅的小果子道：“看到了嗎？”

三妞定睛一看，頓時眼睛發亮，激得小臉都紅了：“看到了！那是……山拋子！哥哥那是山拋子！我以前見二嬸摘過……那時候我，我也很想吃，但是娘不上山，也不讓我自己來摘……大姐說這個好吃極了，哥哥，是真的嗎？”

宋靳拍拍的小腦袋：“酸酸甜甜的，味道應該不錯，去摘吧。不過不要跑遠，注意點安全。”

“知道了！”三妞舉著小手歡呼了一聲，飛快地背著小背簍跑了過去：“我要多摘一些送給阿棗姐姐！”

乍聽到阿棗的名字，宋靳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就笑著搖搖頭，往前走了幾步，彎腰在小溪邊蹲下。

正準備下水看看有沒有魚蝦什麼的，突然小溪對面的草叢里傳來一聲短促的低呼。

這聲音……

宋靳一愣，隨即飛快地起躍過去撥開那樹叢一看。

子略帶狼狽地跌坐在地上，隨的竹簍摔在地上，里頭的東西撒了一地。正皺著好看的眉，一手扶著旁邊的樹干，一手撐著地起。

而前不遠，一條手腕細的青竹蛇正不停地在地上翻滾，看著像是了什麼傷。

“是你？！”阿棗聽見靜抬起頭，見是宋靳，頓時也是一愣。

“你沒事吧？”宋靳看著，沒有再走近，只淡淡地問了一聲。

“沒事！”飛快地扶著大樹站了起來，阿棗一邊將銀針放回袖子，一邊尷尬地擺了擺手，“就是被嚇了一跳罷了，它傷不到我。”

怎麼每次都在這人面前出糗……

宋靳點了點頭，轉走，可不知怎麼的，到底沒忍住，開口問道：“腳不是還沒好麼，怎麼就上山了？”

阿棗愣了一下，隨即有點不自在地看了看自己的腳：“啊……這個，小兒有些咳嗽，我瞧家里的草藥用完了，便山上摘一些。”

說罷，心頭生出一說不上來的怪異之。

和他沒那麼吧？

“山路難走，你的傷還沒完全好，自己多注意些。”見臉蛋微紅，神尷尬又有些茫然，宋靳頓了一下，隨即神差鬼使地走上前，將竹簍里的東西一一撿起，遞給。

阿棗見他走近本是有些警惕的，但見他只是規規矩矩地幫忙并沒有任何別的意思，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咬了咬：“謝謝。”

宋靳像是看出了的想法，忍不住微微勾了勾：“真把我當流.氓了？”

心中的想法被人一語道破，阿棗尷尬之余臉更紅，眨著眼睛說不出話來，雙頰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鼓了起來。

心頭又飛快地閃過一抹悉的意，但宋靳沒時間多想，只退后幾步，彈了彈袖，輕笑道：“我對從來你沒有惡意，相反，我很激你救了三妞還愿意照顧。”

他的聲音本就如沉沉的弦樂，自有一種扣人心弦的覺，此刻戲謔地笑著，竟格外好聽，人不由自主地心尖一，無端就生出了好來。

想著那日三妞說的話，阿棗漸漸地放下別扭的緒，認真而探究地看著他：“我對你也沒有惡意，只是一開始的時候，你給人的印象……”

宋靳了然，也看出了的懷疑，但沒有說別的，只淡淡笑了：“人會變，也會長，放心吧，落水之前的宋靳……再也回不來了。”

阿棗猛地一怔，他這話……什麼意思呢？

正這麼想著，突然一個茸茸的小腦袋從樹叢里探了出來：“哥哥你在和誰說話呀？咦！阿棗姐姐，你怎麼也在這里？”

阿棗猛地回神，沖溫和一笑：“家里的草藥用完了，我上山摘一點。”

三妞開枝葉蹬蹬蹬地跑了過來，擔憂道：“可是阿棗姐姐你的腳還沒好呀，怎麼能上山呢？”

“啊，這個……”阿棗看了看自己又開始作痛的左腳，搖頭道，“沒事的，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小心些走就行。”

三妞不解：“為什麼不阿小姐姐幫你采呢？”

“不認識草藥，不知道我要摘什麼樣的。”

“那……那阿棗姐姐告訴我草藥長啥樣，我幫你采！”

阿棗一愣，而后忍不住了的腦袋笑了：“不用了，你不是還要和哥哥去玩麼，我自己摘就行。”

三妞便回頭看向宋靳：“哥哥，咱能幫阿棗姐姐摘好草藥再去挖野菜嗎？”

宋靳垂下眸子，笑如清風：“當然可以。”

“不用了，我……”阿棗不喜歡麻煩旁人，更何況和宋靳并不，相反還有點尷尬，于是下意識就想拒絕。

可宋靳卻已經堅定地拿過的竹簍，指著里頭的草藥道：“就是這種嗎？”

阿棗愣了愣，到底是點了點頭。

“上面的路有些不好走，你和三妞在這里等著吧，我去找。”

沒等阿棗回答，宋靳已經大步走開了。

阿棗有些復雜地看著他的背影，到底沒有再說什麼拒絕的話，只手了三妞的臉，看著手里的山拋子，笑了：“那我幫三妞摘果子吧！”

***

宋靳回來的時候，三妞和阿棗已經摘了滿滿一兜子的山拋子，這會兒正坐在溪邊勞果。

酸酸甜甜的小紅果，帶著清新的果香和小姑娘殷殷的期盼，阿棗的心不由自主地明朗了起來，眼角眉梢也不自知地染上輕快的笑意。

宋靳靜靜地站在樹叢下，看著不遠正瞇著眼開心地吃著紅果子的姑娘，心頭又是一陣意。

好想……

可還沒等他細想自己到底想干什麼呢，眼尖的三妞已經看見了他，忙跳起來沖他揮手道：“哥哥你回來啦？”

宋靳驀地回神，點點頭，大步朝兩人走去。

“這麼多夠嗎？”他將竹簍遞給，問道。

阿棗正在吃果子，乍然看見宋靳，有點不好意思，忙拍了拍手站起來接過竹簍，沖他客氣地一笑：“很夠了，多謝。”

宋靳微微搖頭，腦中不知為何竟飛快地閃過了昨晚那個高大拔的男人影。

“你……”

阿棗抬頭：“嗯？”

宋靳頭滾了滾，到底只是將自己上的背簍也放了下來，從中拿出一些果子野菜放進的竹簍：“方才順便摘了點果子和野菜，看著還不錯，你帶些回去給家人嘗嘗吧。還有這山……”

視線又掠過放在地上的兩只山，宋靳不容拒絕地提起一只塞給，“味道應該也還不錯，你試試。”

阿棗自然不肯要，但架不住三妞也一旁再三勸說，便只得收下了。

因考慮到阿棗腳還沒好，提著這麼多東西不方便下山，宋靳和三妞便也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家。

阿棗這回卻怎麼都不愿答應讓他們幫忙：“這點東西我拿得……”

知道三妞有多麼期待這次山上之行，實在不愿意因為自己的原因掃了的興致。何況宋靳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真的有點不適應……

宋靳卻沒給把話說完的機會：“不是為了你，我們的東西找的也差不多了，該回去了。”

這種“麻煩你別自作多”的語氣……

阿棗一下子想起了那日在河邊的事，頓時忍不住惱地瞪了他一眼。

宋靳卻不知為何低頭笑了起來：“好了，走吧。”

年面如玉，神卻一直淡如水。此刻不經意地展一笑，竟有種春風拂面之。

阿棗不知怎麼的，竟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再加上三妞也一直在旁邊催促，只得把手中的東西遞給宋靳，跟著他們兄妹慢慢的往山下走去。

考慮到阿棗的名聲，宋靳幫把東西提到山腳下，然后帶著三妞先行一步了。

“阿棗姐姐你慢點兒走，注意腳下，不要踩到石頭上去！”三妞像個小大人似的吩咐阿棗，見阿棗笑著答應了，這才牽著宋靳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回家的路上，兄妹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哥哥真是太厲害了！一下子就找到這麼多東西……荷花哥哥都只會抓魚而已呢！”小姑娘今天顯然玩得很開心，一邊蹦跶一邊嘰嘰喳喳地說著話，小小的臉上掛滿了喜悅。

宋靳卻不知為何，心頭有些歡喜，但又有些說不上來的煩躁之意。

不想掃三妞的興，他附和道：“真的這麼開心？”

“嗯！”三妞重重點頭，“而且還可以和阿棗姐姐一起玩兒呢！下次要是把平安和阿小姐姐也帶過來就好了！”

阿小就是那個壯彪悍的，他知道，但……

“平安？”

“就是阿棗姐姐家的小娃娃呀，他很漂亮的！”

見小丫頭眉飛舞，宋靳到底忍不住勾起了：“哦？怎麼個漂亮法？”

“就是……”三妞想說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著急地撓了撓頭，半晌才憋出一句，“就是漂亮啊！”

剛說完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眼睛一亮道：“像包子一樣漂亮！讓人看了就想咬一口！”

宋靳頓時被逗笑了：“包子……漂亮？”

“白白的圓圓的還香香的，是很漂亮啊！”想到過年的時候在老叔家看到的大白饅頭，三妞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還有，平安很有趣很聰明的，他會我姨姨，還會給阿棗姐姐拿帕子，還會和我……”三妞還沒說完，便突然被宋靳打斷了。

“三妞。”

“啊？”

“你說的……該不會就是那個小不點兒吧？”看著家門口不遠那個跌坐在地上，卻只癟著沒有哭出來的漂亮小男孩，宋靳微微挑眉道。

“啊？”三妞轉頭一看，頓時大驚，忙撒開小短跑過去，“哥哥，他就是平安！”

還真是。

宋靳頓了頓，也抬腳跟了上去。

“平安，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里？阿小姐姐呢？”三妞跑到平安邊，手就想抱起他，可哪想原本還坐在地上不的平安，突然眼睛一亮，竟飛快地爬起來向后跑去。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