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阿棗并不知道有人誤會了和岑央，功打消了岑央不顧危險將和平安接到西陲的念頭之后，便出了輕松的笑容，帶著岑央快步往花園走去。

“平安現在長大了許多，師兄你見到一定認不出來了……”

“你呀，”岑央好笑道，“才給他做了多久的娘親，這會兒就是一口慈母腔了。”

“師兄再取笑我，我就告訴師姐去。”阿棗有點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

“告訴也沒用，才不會為你做主呢。”岑央頓時笑了起來。

“現在是不會……”阿棗頓了頓，“以后就會了。”

既然已經知道師姐對自己的心結是什麼了，這輩子一定會想法子解開。

岑央深知兩個師妹之間的關系，聽了這話并不以為意，只轉頭說起了正事：“我的人從北境回來了，你說的那個什麼三河縣里，確實有你讓我找的那人，但聽說半年以前就舉家離開了。”

阿棗一愣，隨即就失地垂下了眸子：“那能繼續打聽嗎？”

“自然可以，但……”岑央轉頭看著，“我能知道那人是誰嗎？”

阿棗頓了一下，才道：“師兄……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說，等以后找到他再告訴你吧。”

岑央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阿棗抱歉地沖他一笑，思緒卻有些發飄。

前世和兄長一家相認是五年之后，現在的他還不是將來那個深忠義侯信任，被人稱為“福將”的征北將軍，而是一個平凡的押鏢人……

記得前世相認之后，嫂嫂與說過，因為北境常有，生活不安穩，他們一家曾去過很多地方。但那時嫂嫂只是隨口說起，也沒認真記，是以現在只能約能想起其中幾個……三河縣就是其中之一。

重生帶著平安安全逃離京城之后，就和師兄聯系上了。雖然因為這天下盯著師兄這個明面上是西陲第一富商，實則為前朝皇室后裔的人太多，不敢帶著平安去找他，但暗中請他幫忙尋找兄長一家還是可以的。

只是沒想到到底還是遲了一步。

阿棗有些失，但一想到他們終將會相認，心里又沒那麼難過了。

“至于京城那邊，自你傳信給我之后我就一直派人盯著，這幾個月以來并沒有關于平安的風言風語傳出來，他們暫時應該還沒有懷疑。”岑央的話讓阿棗回了神。

“嗯，還得勞煩師兄繼續盯著了。”

岑央點頭，隨即漂亮的狐眼微微挑了下：“其實你可以就這樣帶著平安安靜地活下去。”

阿棗一愣，而后停下腳步，笑了：“師兄，師傅不止是你的師傅，也是我的師傅。還有……我永遠不能忘記主子和太子對我的好，也永遠不能忘記他們的死。”

那時，因為小人的挑撥，燕帝一怒之下殘忍殺害了當時為國師的師傅。得到師傅的死訊之后，不顧一切從西陲趕來京城，查清事實真相為師傅報仇，哪想在半路上卻遭到了岑家叛徒的追殺，重傷，最后不得已只能裝難民混跡在難民堆里以求生。

那時正逢岑家，師兄師姐自己的境都十分危險，自然分.乏力，沒法趕來救。

就在險些被搶食的難民踩死之際，是路過的太子妃救了，將帶回東宮，并在知道的真實份之后，還給予保護——師傅對太子有大恩，師兄和太子更是多年好友，得知是來查師傅被害真相的，兩人不僅不顧危險收留了，還暗中給提供了很多幫助。

此后兩年多的時間，都以太子妃丫鬟的份在東宮度過。太子夫婦對很好，尤其是太子妃，因和早逝的妹妹長得有幾分相像，待猶如親生。

阿棗心里也是將當親姐姐看待的。

可隨后，東宮之變。

眼睜睜看著親人死在自己面前的痛苦深了阿棗的骨髓，哪怕重生了一次也無法放下，反更深的執念。

這樣的仇，如何能不報呢？

岑央靜靜地看了片刻，突然眸一濃，十分邪氣地笑了：“好，那咱們就一起慢慢地顛覆這個骯臟的天下吧。那些人……我要他們一個一個都滾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說到最后，眸底猛地閃過一抹夾雜著瘋狂的。

“……”阿棗頓時眼角一跳，師兄又犯病了。

好在岑央很快收起了那嚇人的神，重新目溫地看著阿棗：“不過你得答應我不許來，有什麼事一定要先和我們商量，嗯？”

“放心吧，在平安長大之前我什麼都不會做的。等平安家立業之后……”說到這，阿棗眼底閃過一抹溫，“我再去做自己要做的事。”

反正燕帝暫時不會死，而也有足夠的時間去細細謀劃這一切。前世不也花了七年的時間才功麼？這一世，只會比前世更有耐心，更謹慎。

“你能這麼想就好。報仇不急于一時，有時候，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報復呢……”岑央的笑又變得危險而腥。

“師兄，”阿棗擔憂地看著他，“你最近是不是神又不好了？”

岑央忙換上溫的表：“我沒事。”

“……你這樣下去不行的。”阿棗嘆了口氣，“師兄，我們都得學會往前看，那些事……已經過去了。”

岑央的臉有一瞬間的僵，但很快就恢復了：“我知道，你別擔心。”

見他不想多說，阿棗也不再追問，只在心中暗暗想著幫他治病的方法。

沒錯，岑央有病。

并非上的疾病，而是心病。他兒時遭過極為可怕的事，留下了很嚴重的影，格也因此產生缺陷——時不時地就會有殺人泄憤，毀天滅地的腥沖什麼的。

前世燕帝非要他死不可，除了他前朝皇子的份之外，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他這可怕的子——誰也不想老有個人躲在暗試圖以最殘忍的方法滅了自己全家好麼！尤其那個人還是前朝皇室后裔，有著足夠的造反理由。

但阿棗知道岑央其實并沒有任何野心，更多時候，他只是單純地憎恨這個世界，憎恨所有對他和他珍的人不好的人。

好在岑央對自己人還是很好很正常的，也并不喜歡濫殺無辜，只是對敵人的手段殘忍了點，然后時不時會冒出腥可怕的念頭而已……阿棗在心中嘆氣，又想到了師姐姜無雙。

那也是個看著正常但實則人擔心的。

只是不管怎麼樣，既然重來了一世，定要盡力保護好他們，再也不他們遭上一世的痛苦！阿棗暗暗握拳。

***

兩人說著話，很快便到了花園。

平安正因為宋靳方才的匆匆離開而鬧脾氣，阿小急得手足無措，一見到阿棗，頓時眼前一亮：“阿姐你回來啦——”

“怎麼了？”見阿小臉不對，阿棗忙小跑過去。

“平安不開心。”阿小擔憂道。

“不開心？”看了看正低著頭坐在小石凳上，抱著布球一聲不吭的小家伙，阿棗忙走過去將他抱了起來，聲道，“平安怎麼了？”

見是娘親，平安頓時吸了吸鼻子，小一癟，哇地一聲哭了：“爹！平安……哇——爹爹不要平安了——”

阿棗呆住。

一旁的岑央也猛地一挑眉：“爹？！”

阿棗回神，看向阿小：“方才有誰來過了？”

“宋秀才。”阿小答道，又指了指平安手里的布球，“平安的球跑了，他給撿了回來。”

阿棗頓時無奈地笑了：“都說了要他宋叔，不能爹的，平安不乖。”

“爹！”平安卻鼓著臉頰別開了腦袋，小胖手不停地抹著眼淚，“就是爹！”

“……”阿棗無奈，只得看向阿小，“宋秀才怎麼會在這里？”

阿小道：“說是和朋友一起來的。”

“這個宋秀才是什麼人？”岑央突然問道。

“隔壁鄰居罷了，平安見過他幾次，許是因為他氣質和型與……子奉兄長有些像，所以他便將他當做了父親。”阿棗小聲解釋道。

子奉是前太子的字，岑央點了點頭，隨后眸含深意地看著阿棗：“子奉當年可是聞名天下的男子，這宋秀才和他有幾分像，那定也生得極好了？”

想起宋靳青竹般拔修長的材，白玉般溫潤俊的臉，阿棗隨口答道：“是還不錯。”

說完便忙低頭聲哄起了平安。

岑央卻是微微一怔，而后妖冶的狐眼慢慢瞇起，挑出一抹詭異森然的弧度。

這是師妹第一次親口承認一個男人長得不錯呢……

宋秀才，是吧？

***

與此同時，被阿棗承認了好看的宋秀才，正在青山書院山腳下的一個小酒館里和人喝酒。

對方是個材高大，滿臉絡腮胡的青年，瞧著約莫二十六七的樣子，是方才宋靳在路邊不打不相識認識的。

這人剛剛駕馬在街上狂奔，差點傷到路人，宋靳那會兒心正糟，抱開那險些被傷到的孩子之后就一腳將他給踹下了馬背。

那青年當即摔懵了，爬起來之后對著宋靳就沖了過來。結果……

被宋靳按在地上狠揍了一頓。

可宋靳揍完才知道，那青年不是故意在大街上策馬的——那馬方才驚了，他只是一時沒控制住。

“小爺方才喊了老半天‘我不是故意的’，你的就跟沒聽見似的！我，我說你是不是跟我有仇啊？”那絡腮胡子捂著青腫的臉蛋趴在地上，看著都要哭出來了。

宋靳：“……”

了脹痛的額角，他沉聲道了句“抱歉”。

方才……確實走神了。

“疼死老子了……”那絡腮胡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齜牙咧地看著他，“你說你看著一文弱書生，下手怎麼這麼狠？小爺都差點扛不住，真是……”

宋靳剛想說話，那絡腮胡子卻突然眼神詭異地打量了他一番，最后手往他肩上一搭：“喂，要賠罪就請哥哥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