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建]被誤認是神明以后》第25章 第25章 公元前5500年

作為一個學習西亞史的歷史系學生, 伊南當然聽過“杜木茲”的大名。

這個名字的人,正是位列蘇爾王表上的上古諸王之一,曾經長期統治蘇爾。他也被稱為“牧神”或者“牧人神”史學界多半傾向于認為他是一個神話人

他還有一個份, 是金星神伊南娜名正言順的丈夫:杜木茲原本是人類,之所以從“牧人”一舉躍居稱為蘇爾的國王,并且進一步晉升為神,正是因為他得到了伊南娜的“垂青”, 被伊南娜挑選, 因而王,繼而神。

在神話里,伊南娜與杜木茲,絕對是一對恨糾纏的夫妻,互坑的渣隊友。

早先在德村子里,杜木茲大概是看伊南表痛苦,自己那個“阿瑪烏蘇姆伽拉納”伊南怎麼都記不住。所以杜木茲只告訴了伊南他那個簡化到單音節的名字杜。

而伊南又兒沒往那方面想,所以才會誤打誤撞,直接把杜木茲拉出來做齙牙青年的參照系。

此時此刻,伊南見到杜木茲在村民們的打趣聲中,站起著自己, 眼神奇異,忍不住臉上一陣發燒。

誰知牧羊青年馬上就慫了, 坐了回去, 甚至還背對伊南, 嚴正地向左右老鄉解釋:“沒有的事南小姐肯定也就是隨口一說”

“大家不要笑我, 我就一羊倌兒”

伊南也低下頭, 臉上終于不再燒了, 紅暈消退。總算能以正常的態度應對其他村民了。

此刻邊, 坐著好幾個年男,正在安同伴。

“今年去不了烏魯克,也許明年可以呢”

一個嗚咽著抹著眼淚:“阿爸不再相信那些祭司了,以后我們也都沒辦法前往烏魯克了。”

“可是我真的很想去看看烏魯克”

伊南好奇地反問:“是誰說沒有高階祭司的許可,你們就不能去烏魯克參加新年典禮的”

“要我說,年輕人就該見見世面,認識認識其他村落與城邦的人。”

停止了泣,和的同伴們一道,吃驚地著伊南。

“我反正是打算去烏魯克的。”伊南笑著說,“如果你們愿意,不妨跟我一起上路”

伊南上學的時候,課本里有一句話做“萬城之母烏魯克”意思是:這個世界上本沒有城市,有了烏魯克之后,才有了城市。

烏魯克也是一座把神伊南娜視作守護神的城市以它命名的“烏魯克文化”,是蘇爾文化中最重要的組部分。

在現代的時候伊南還想著有機會一定要去烏魯克城親眼看看,誰曾想現在在公元前5500年,竟然有機會帶領一群年男,前往烏魯克,一睹它的真容。

也非去不可。

倒不是說伊南對烏魯克有多深的執念,而是現在控制著烏魯克的那些巫和祭司,有點太過分了。

這些神們把太多的力放在裝神弄鬼,利用儀式謀取私利上,一點兒都沒想著替普通的人們好好求發展。

他們放任田地鹽堿化越來越嚴重,收下降卻不想辦法解決;

他們也沒能給這個文明帶來更多的進步伊南可是在一千五百年前就親眼看著人們燒出了能夠讓火焰溫度升高的木炭,可是到現在,冶煉金屬的技能樹還不知道連影子都看不見。一直這樣下去,文明啥時候才能繼續往前進

在伊南看來,這些巫和祭司,和普通人盲目的神明崇拜,才是這個文明肩膀上最重的負擔。

因為這個,必須前往烏魯克,當面揭破巫與祭司的手段,幫助蘇爾人建立一個先進的,適合他們發展的政。對此責無旁貸。

“之前我干擾了祭典,讓這些年輕人沒辦法隨同祭司前往烏魯克觀禮。我會予以補償。”

伊南向這些村民們承諾:“我會把這些年人平安帶到烏魯克,之后再平安送回來。你們愿意嗎”

伊南原本吃不準有多人愿意湊這趟熱鬧,跟一道前往。

畢竟只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外來客,還曾當眾攪黃了高階祭司在這里主持的祭典。

誰知一旦把這個主意說出來,村民們,竟然接二連三地答應了。

胖胖的哈姆提,瘦一條的阿克大家相互看看,出心照不宣的微笑:“既然您都這麼說了,小兒、小,自然要聽從您的吩咐。”

伊南的眼在他們臉上轉了一圈,十分好奇:好家伙,竟一點兒異議都沒有嗎

“那你們就這麼放心,由我帶著你們的孩子一起出發”

村民們一個個扭著說:“畢竟是您嘛”

他們的眼神溜來溜去,在人群里找求證。伊南循著他們的眼,發現這些家伙一個個地全都盯著杜木茲。

杜木茲這時候正在墻角,半靠著陶磚墻壁,雙手抱著后腦,里叼一枚草,半瞇著眼,懶洋洋地著大家。

伊南想沖他瞪眼睛:你和大家都說了啥

杜木茲笑笑不回答,只管手撓撓躺在他邊的小黑狗。

“不過您打算什麼時候”村里的幾個老把式顯得有點憂心,“我們還想再多向您請教一下挖渠灌溉的事最好挖個樣子,然后請您看看,。”

“不急現在距離新年還有這麼七十來天。”伊南十分淡定。

“您您怎麼就知道新年什麼時候會到來”莊稼把式們一臉驚異,著伊南。

“這個其實也不難”

村民們驚訝地一起朝伊南眨眼睛

巫和祭司們都把天時當是神諭,從來都不肯向大眾分的歷法,到新年還有多天這種事,伊南竟然說不難

但對伊南來說:這太簡單了。

已經從杜木茲那里得知:烏魯克舉辦新年祭典的正是春分那一天。這和對蘇爾人的歷法認知是一致的。

春分,太位于黃經零度,直赤道。眼下的太位置,是可以通過觀測得知的。

伊南甚至不需要這麼麻煩,的手表雖然不能用碳14定位準確年代,計算出公元前哪年哪月哪日,但是卻可以完對太角度的觀測要算出距離來年春分還有多天,那是輕而易舉。

“我們只要能在春分之前抵達烏魯克就行。”伊南說。

腕表提示,現在距離春分還有兩個多月。這兩個月里,還可以做很多事。

至于那些從村子里匆匆離開的祭司們,伊南相信他們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里,還會繼續前往其他在烏魯克影響力范圍之的村子,舉行祭典,接“爹們”的饋贈。

興許還能再上。

一切都商議妥當,兩個村子的村民就都安心了。在篝火搖的村口廣場上,村民們便打著拍子,跳起舞來,邊跳邊唱。

伊南聽聽,竟覺得音調有些悉。低頭回想,突然驚覺這應當就是自己當年教給丹用樹葉吹奏的那支曲子。

現在人們把它編了歌曲,配了歌詞,加了和聲和變調,簡單的一個旋律立即變得富,而且蘊含了富的

“聽說這是巫師丹當年從神伊南娜那里學來的曲子。這里人人都會唱。”

不知什麼時候,杜木茲已經湊來伊南邊,仔細辨認的表,小聲向解釋。

“在你看來,巫師丹是怎樣一個人”伊南隨口問。

“巫師丹”杜木茲哈哈地笑了一聲,不假思索地說,“他是個偉大的人我可是聽說,他對待任何投來的部落,都一視同仁,制陶、燒磚、種田、蓋屋他從不向任何人藏私。”

伊南聽了心里舒坦一些,那正是所知道的丹,坦坦的丹。而不同于今時今日見到那些所謂“高階祭司”,將人分出了三六九等,又將各等級的人都玩弄于掌之上。

丹的時代過去了一千多年,巫和祭司未必還適合新的時代。

杜木茲繼續說:“傳說他生來就是首領的兒子,年紀輕輕就神的點撥,由此為史上最偉大的巫。”

“不過他選擇了終侍奉伊南娜神,將一生都獻給神。有這樣的毅力與誠意我是佩服的。”

這是伊南此前完全不知道的,聽說之后著實愣了神。

“這樣的人生,我反正是不能與之相比的。”杜木茲凝神著篝火堆,伊南能看見他的眼里跳著一簇一簇小小的火焰。

“我從小在德村子里養羊,家里人都不在了之后,我有時候會想,如果我也有巫師丹那樣的際遇,我能不能為他那樣的人。”

“現在呢”伊南抱著雙臂,偏過臉看他。上還套著那件從杜木茲下來的羊坎肩兒,在這樣的夜里相當溫暖。

“現在”杜木茲突然扭過臉來,地盯著伊南,“現在我還沒有把握,我不知道神如果出現,會不會像看待巫師丹那樣看待我。但是我想我我是說如果我”

他依舊是游移的,不自信的,甚至每一句話都給自己事先留了余地。

“但如果真的有幸,能擁有與巫師丹一樣的際遇,我想我絕對會拼盡全力。”

牧羊青年滿臉真誠地著伊南,似乎伊南正是他心中最盼出現的神祇,又似乎他正在盼著伊南能給出一個答案。

誰知道伊南卻學著他剛才的模樣,將雙手枕在腦后,往后的矮墻上一靠,沒再多說話,只是仰頭著星空,良久才嘆了口氣說:“也許神更愿意你們多為自己考慮一點。”

屬于年丹的往事讓憑空多存了些心事。

杜木茲沒說話,而是從懷里取了一枚骨笛湊到邊,然后高高低低地吹奏起來。吹的剛好就是伊南教給丹的那首曲子。

杜木茲吹奏的技巧要比丹好上太多了,骨笛的音比起樹葉,也更加清澈響亮。但不知為何,伊南還是覺得聽出了當初丹吹奏時的覺,似乎這枚骨笛,與當初那小小的一片樹葉相比,賦予的是一樣的。

著明凈的星空,猶豫了良久,才下了決心,開口問牧羊青年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烏魯克”

杜木茲口中的骨笛登時僵在那里,曲聲戛然而止。只不過混在嘈雜的人聲里也無人留意。

伊南卻遲遲沒等來回應。

忽然邊一陣袍窸窸窣窣,杜木茲竟然翻而起,直接跑了,連個答復都沒給

伊南:啥

可不知道,這個年輕的牧羊人,在聽到伊南的邀約之后,直接跑到了借來的羊圈里,把他那些碩果僅存的羊,數了一遍又一遍,左數三十七只,右數還是三十七只,數了很多遍以后結果都一樣,年輕人才抬起頭,用力地吸一口氣:

他終于敢相信這些都是真的。

第二天,伊南正面面對報名參加“烏魯克旅行團”的們。

當然那天那個雄壯威武的齙牙年不在其中,其他人來自誰家幾乎一而知:這個是哈姆提家的爺,那個是阿克家的小哥就算沒法兒一一認出,他們的亞麻袍子的肩頭,大多用染的羊線繡了一個標記有點兒像后世各家族的徽記。

伊南看了默然:這些還是記號,與文字無關。

有點郁悶:明明已經離文字那麼近了,怎麼好像就是還有一道坎兒邁不過去

但這種事,也沒辦法完全越俎代庖,只能找到合適的切點,妥善地啟發否則,那已經漸漸“退化”為裝飾品的回旋鏢,就是一個非常好的例子。

“我今天主要是見一見大家,認識一下各位。畢竟還要在村子里多留幾天才出發的。”伊南很客氣地介紹自己。

“這幾天大家可以留意一下,該做什麼準備。對此行有什麼問題的,可以來問我。”

“那好,”哈姆提家的胖小子心直口快地說,“既然我們也還有機會去烏魯克,而且是自己去,就讓我們借這幾天的工夫,再多練兩天背重,走遠路吧”

“頭一回去這麼遠的地方,我們可不能教烏魯克那里的人瞧扁了。”阿克家的青年年紀較長,瘦瘦高高的,他看起來更加需要練習負重。

“背重”伊南覺得自己跟不上對方的腦回路,“背重為什麼要練習”

“我家老爸說的,背重背多了,肩膀和背上磨出繭子,到時再磨就不疼了。我爸讓我給大家多背一點,畢竟我吃的也多”胖胖的年說來有些不好意思。

伊南則終于意識到了什麼:“你們是說,出門前往烏魯克,你們隨帶的品,全部要靠自己背”

們相互看看,一起點頭,沖伊南大聲說:“那不然呢”

孩子都這麼說,伊南對此確認無疑。但是立即有了新的問題:“你們出門,難道沒有牲口駝行李,也沒有車嗎”

“車”年輕的人們相互看看,都表示從沒有聽到過這個名詞。

伊南手一拍頭:“誰能給我說說,你們究竟是怎麼出遠門的”

誰知問錯人了,這些年輕人還真就都沒出過遠門,從一個村子跑到另一個村子,已經算是長途旅行了。

伊南只得由他們帶著,再去請教村里年長的人,終于弄清了村里人的通方式人的兩條 牲畜的四條

這些蘇爾村莊里飼養的牲口主要是產的山羊、產的綿羊,和一部分用于運輸和務農的黃牛。

黃牛十分寶貴,農忙時它們都是老把式們的親兒子,恨不得都捧著。只有在農閑時有村民要出遠門,東西太多背不,這才會借一頭牛,把貨高高地堆在牛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牽著牛前往別

即便如此,每個出門的人,都需要背很沉重的行李,畢竟他們出門要帶很多東西:自己的口糧、取水的用、燧石、、用來與他人換的貨品

這也難怪沒吃過這種苦頭的年輕人們,信誓旦旦地要好好“鍛煉”一回,免得背不行李出門丟人現眼。

至于伊南口中那種做“車”的東西,他們是真的沒聽過。

于是伊南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盤坐了下來,托著下,皺眉思考。

覺得哪里不對

在抵達這座小村落之前,下意識地覺得這個文明是已經發明了“車”的。

可是作為一個歷史學生,同時又執行這樣復雜的遠古觀察人,伊南早先接過專門培訓,力爭去除“先為主”的觀念。

依舊認為蘇爾人已經有了車子這究竟是為什麼。

們見到伊南這樣,也都趕學著伊南的模樣坐下來,一起皺眉頭,托著下

伊南若是有心能留意到他們,肯定會覺得既可又好笑。但是現在顧不上這些,滿腦子想的只有一件事:

如果一個文明沒有發明車子,那麼最大的可能是沒有發明車

看起來很簡單,但是能發明車就意味著人類文明向前越了一大步。

有些文明在特定領域非常先進,比如墨西哥的瑪雅文明,歷法能一直算到數千年之后的2012年,但是他們在存續的千年之間,就是沒能發明車1。

但是在蘇爾人這里,伊南此前是默認他們已經擁有車的究竟是什麼,造的誤解

伊南冥思苦想對面有樣學樣的年輕人們也一概皺眉頭。

“對了,陶

伊南突然想到了村落都見過形態圓潤規整,一看就是用陶加工出來的陶

也是一種子,是制陶時的重要工。它是一個水平的,可以沿軸旋轉的平臺,讓陶可以將上面放置的陶胚制規整的原形。

曾經在德村子里見到過制陶的窯爐和非常的陶,因此默認蘇爾人已經在制陶時使用了陶那麼相應的,車和陶完全是一樣的結構。蘇爾人有陶,就也應該知道怎麼使用車才對啊

可現在看來,況完全不是這樣的。

使用的時候是水平的平臺,而車是豎直使用的。兩種工之間存在一層隔,還沒被人捅破。

伊南一拍腦袋,問眼前殷切的年輕人:“你們誰家有陶,可以借來使用的”

“我家有我這就去拿”

頓時好幾個年輕人都一口氣應下,撒跑去自家,一轉眼,都抱了拆下來的陶,跑來送給伊南。

這些陶,大多是從片下的一片圓形樹干,中間挖了個孔,支上軸,然后撥使其旋轉。

的形狀也大小不一,大多不是正圓型的。伊南左挑挑右選選,總算挑中了一枚近乎正圓,軸的位置也在圓心的。想要再找一枚一樣大小的,竟然就找不到了。

年和們都殷切地著伊南,等待給他們演示這種能夠幫助他們運輸、駝東西的“車子”。

伊南卻一時竟湊不出一對車來。

想了想,突然笑了:只有一枚子,也一樣是可以方便使用的車

新事的時候就是要趁熱打鐵、立竿見影,要讓眼前的年輕人們馬上看到效果。

一個子就好,還要啥兩車。

伊南馬上給這枚陶換了一枚更結實的木作為軸,然后一手:“誰來扶我一把”

“好嘞”杜木茲的聲音響起。

一枚堅實的臂膀馬上遞給了伊南。年輕的牧羊人看樣子一直都在附近,這時看需要幫助,趕出現。

伊南扶著杜木茲的胳膊,輕盈一躍,躍上了直立起來的陶穩穩地踩著從兩側突出的軸,一手扶著杜木茲,另一只手臂張開保持平衡。

杜木茲向前邁出一步,連帶著伊南腳下的陶也滾著。伊南腳踏著這枚陶,隨著杜木茲的腳步緩緩向前。

所以,這是一枚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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