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芳華》第八章 花宴(一)
劉暢神清氣爽地走過來,遠遠就看到牡丹與玉兒立在廊下,高矮不齊,燕瘦環,各有千秋,果然養眼,不由心大好,臉上也出一笑容來。
玉兒眼尖,率先看到了劉暢,見他今日束著玉冠,穿著緋團花圓領紗袍,踏著青云履,腰間掛著花鳥紋銀香囊與玉佩绦,顯得玉樹臨風,風流俊俏,不由滿心慕,屈膝行禮道:“婢妾見過公子爺。”因見牡丹還在發呆,忙輕輕拉了的袍袖一下,牡丹如夢初醒,木木地朝劉暢行了個禮:“夫君萬福。”
劉暢心不在焉地朝玉兒擺擺手,看著牡丹淡淡地道:“今日這個樣子還不算丟我的臉。”
牡丹木愣愣地撇過眼神看著地磚。渣!渣!
玉兒的目在二人上打了個來回,若有所思,將姣娘接過來笑道:“姣娘快給爹爹請安。”
姣娘說話還不利索,睡眼朦朧地吊著玉兒的脖子,皺著眉頭癟著看著劉暢,一臉的委屈,就是不人。
劉暢心中不喜,走過場地姣娘的臉:“這哭兮兮的樣子,也不知和誰學的,大清早的,看著就晦氣。”邊說邊瞟了牡丹一眼,牡丹只作不見。
玉兒難過得要死,心疼地摟了姣娘。
簾子里響起戚夫人的聲音:“都進來吧。”
戚夫人看到牡丹的裝扮,也是眼前一亮,笑道:“這就對了,這才是我劉家媳婦該有的樣子!”回頭著劉暢道:“子舒,我昨日才同丹娘說,過些日子請祝太醫來給瞧瞧,開個方子調理一下子,趕給我生個嫡孫。”
劉暢聞言淡淡地“嗯”了一聲,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但戚夫人知道,他這個態度相當于同意了,不由心大好,“夫妻同心其利斷金,丹娘是第一次持這樣的宴會,子舒你可要護著點才是,不懂的你好好教,別又惹生氣。”
劉暢又“嗯”了一聲,心不在焉地在靠過來趴在他膝蓋上的琪兒頭上了兩把。
在簾下聽了半晌的碧梧掀起簾子走進來,笑瞇瞇地將食盒往桌上放了,給眾人請了安,道:“夫人此刻用膳麼?”
戚夫人冷冷地掃了一眼:“你緣何沒有按我昨日的話去做?”
碧梧吃了一驚,以為牡丹告了的狀,憤恨地瞪了牡丹一眼,委屈萬分地蹲下行禮道:“婢妾先去了夫人那里的,是見時辰晚了,夫人還未梳洗。婢妾生恐伺候不著夫人,故而稟了夫人,先趕過來伺候夫人。”
這話聽來有講究,時辰已晚,牡丹卻還未梳洗,并不怕伺候不著戚夫人,分明就是故意怠慢。戚夫人卻冷笑了一聲:“巧言令!按規矩你該伺候你們夫人梳洗才是,我這里自有人伺候,哪要你多事?你連分之事都做不好,還敢擅自多事?我看你是欺負夫人良善,不把放在眼里才對!”
碧梧想哭又不敢哭,一邊拿眼覷著劉暢,一邊道:“奴婢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劉暢只是看著手里的茶碗,并沒有如同往常那般,出言替解圍求。
牡丹低咳了一聲,笑道:“母親莫氣壞了子,不是什麼大事,媳婦的確答應了碧梧先過來的。”
戚夫人嘆道:“罷了,既然你們夫人為你求,我不得要給你們夫人面子。但你不懂規矩由來已久,今日就罰你不許出席宴會,跟在我邊學規矩!”
“啊?”碧梧萬萬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局,想到自己為了參加這個宴會,為了給牡丹好看,五更天不到就起來心裝扮,如今卻得了這樣一個下場,一時恨不得大哭,看著牡丹的眼神更憂憤了。這個狡猾惡毒的人,這是生恐自己在宴會上搶了的風頭,明知戚夫人說一無二,還故意設下這個圈套給自己跳,可恨自己當時豬油蒙了心,怎麼就上了這個賊當!
再看玉兒,玉兒的角都翹了起來,一臉的幸災樂禍。碧梧委屈得要死,一瞬間恨了牡丹。
牡丹收到碧梧惡毒的目,有些莫名其妙。按說自己已經夠意思了吧?不曾打罵過誰,算計過誰,所求不過是安穩二字而已。不愿意伺候自己,忙著來討好戚夫人,就放了來,自己不機靈,吃了戚夫人的掛落就把氣出到自己上?哪有這種道理,當下毫不客氣地瞪了回去。
劉暢正好看到,冷冷地哼了一聲,暗想原來牡丹的淡然木愣都是裝出來的,心里仍然妒忌多事,這招就擒故縱。既然喜歡裝,就裝唄,熬到最后還不是得來求自己!
戚夫人理完碧梧,便留牡丹與劉暢同共進早膳,牡丹想著稍后要見到的人和事,有些食不下咽,而劉暢也不知在想什麼,顯得心不在焉。戚夫人見狀,不滿地趕人:“走吧,走吧,去忙你們的。”
牡丹一刻也不愿在這里多候,立刻起告辭。戚夫人住劉暢:“子舒,我有話要同你講。”
牡丹也不管他,親熱地攜了玉兒的手往外走:“我許久不曾參加這樣的宴會,有些怕生了,只想在一旁看熱鬧,你要多辛苦才是。”
以往都是碧梧出盡風頭,想不到如今自己也有這機會。玉兒看到簾下哭喪著一張臉的碧梧,心中暗喜,又想到戚夫人和劉暢對牡丹的態度,只怕是夫人要翻了。宴會出彩,夫人高興,公子爺也會高興,自己定然要把握好機會,不夫人和公子爺失才是。當下便上了十二分的心,和牡丹細細講述起今日宴會的安排來:“客人大約要巳正才會陸續到來,無非就是賞花作詩,看歌舞,觀百戲,游園宴會,之后是斗花斗草斗,玩樗蒱,怎麼高興怎麼來,并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
牡丹道:“來的都是些什麼人?”
玉兒笑道:“這個簡單,讓人去問惜夏要一份名單來便可知曉。”說著揚手了丫鬟綠腰過來:“你去問惜夏要一份今日賓客的名單過來,就說是夫人要看。”
綠腰領命離去,玉兒又道:“時辰還早,夫人要不要先回房去歇歇?婢妾看您剛才也沒用多早膳,正好回去用一點。”
牡丹笑道:“也行。”二人一前一后,笑逐開地回了牡丹的院子,林媽媽見二人不過半日功夫就突然如此親熱,微微有些驚訝,面上也不顯,迎上來笑道:“夫人可用早膳?”
牡丹道:“擺上吧。”又力邀玉兒與一道共進早膳:“這里沒有外人,你和我一起用了吧,省得你稍后還要回房去吃,耽擱了時間。”
玉兒推辭一歇,站著吃了。
碗碟剛撤下,綠腰就取了名單過來,雙手奉給牡丹。牡丹第一眼就看到了兩個人的名字,一個是劉暢的老人,年前新寡的清華郡主,一個就是何牡丹的表哥,李荇。
其他人牡丹都不興趣,隨手便將那名單扔在桌上,走到廊下去逗甩甩。林媽媽便帶了戚夫人指派的李媽媽和蘭芝過來給牡丹磕頭。
玉兒見狀,很有眼地告了退,說是稍后過來伺候牡丹一道往園子里去。
牡丹“唔”了一聲,隨意瞟了李媽媽和蘭芝一眼,道:“我這里沒什麼規矩,要的就是這幾盆花,可別。”
李媽媽和蘭芝都笑:“夫人放心。”
牡丹點點頭,不再管們。回房拿了幾個自己糊的紙袋,趁著太還不大,走至幾株即將開花的牡丹旁邊,挑著那最大最壯的花苞,小心翼翼地將花瓣除了,只留雄蕊與雌蕊自授繁,再將紙袋套,吩咐寬兒恕兒多加注意。
這種行為林媽媽們已經見怪不怪,李媽媽和蘭芝卻看得心疼萬分兼不以為然。心疼的是這樣一朵牡丹,若是盛開之后,拿到外面去賣,怎麼也值得幾百錢,可夫人倒好,辣手摧花,一次摧幾朵,真是暴殄天。
不以為然卻是認為這是牡丹給們的下馬威,是不是警告二人小心點,否則下場就像這朵牡丹花呀?們來前可都是得了夫人叮囑的,才不怕這又病又又不討喜的夫人呢。于是這二人才一照面,就對牡丹生了抵之心。
牡丹并不知們心中所想,一心只記掛著自己要做的事。四下巡查了一遍,暗想這幾盆牡丹的和花型雖則都不算上佳,但前面兩年若能將這幾個品種繁育好就夠開銷了,至于其他雜品種,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著急不得。
巡視完小花園,牡丹招手雨荷過來:“等會兒李公子也要來,你瞅空去和他說,我有事要同他商量,他務必尋了機會來見我。到時候你就想法子把林媽媽引開。”
雨荷的眼睛珠子轉了幾轉,笑道:“唔,表公子是個不錯的人選。”
牡丹掐了的臉頰一把,呲牙道:“胡說八道什麼!我是有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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