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雄的日子》6.同寢

滿室氤氳熱氣蒸得人倦懶,攸桐渾浸在香湯,四肢百骸化了似的,連腦袋都比平常轉得慢。春草的話落耳中,不假思索地“哦”了聲,仍闔眼。片刻后,才察覺不對勁

“誰”睜開眼,有點嫌煩似的,“誰來了”

“姑爺”

傅煜深更半夜的,都打算歇息了,他來做什麼

攸桐愕然,下意識坐直了子,攪得香湯微晃,“他已經來了”

“已經在院里了”春草又急又覺得好笑,“突然回來的,也不知要做什麼,進門就問夫人在哪,我趕進來稟報。”說話間,已將櫛巾和備好的寢拿過來,幫著攸桐胡干頭發,待攸桐出了浴桶穿時,便遞來那水紅領寢

因暑熱未消,這寢做得單薄,穿上去段畢

攸桐跟傅煜還生疏得很,哪能穿這個出去見他

遂一把推開屏風后那裳,低聲道:“不穿這個。再拿件外裳。”

春草愣了一瞬才明白過來,忙將備著明日穿的白羅半臂和花孔雀紋錦裁剪的長娶過來。攸桐匆忙穿上,將那條繡了芙蓉的玉束帶系在腰間,怕傅煜等急了不悅,匆匆出門。

到得室門口,探頭瞧見外面人影一晃,不自覺地深吸了口氣。

而后理了理裳,抬步過去。

屋里已掌了燈,周姑奉命帶著蘇若蘭等丫鬟出去,傅煜站在側間,正隨手翻桌上的書。

攸桐眉心微跳,有點尷尬。

曾立志嘗遍天下食,到了這邊也不改初衷,因在京城時被拘著不好出門,便想法子從外面弄了本食譜來,或是照著做,或是翻新花樣,因翻的次數太多,邊角都磨舊了。這回遠嫁齊州,也沒舍得丟,今日翻出來后便先擱在桌上,打算找地方放著,誰知被傅煜逮個正著。

魏家書香門第,放著滿架詩書不取,卻夾帶這本書過來,著實不大相稱。

覷向傅煜神時,他那眼神確實有點古怪,仿佛嫌不學無似的。

好在他沒深究,見出來,隨手丟開。

攸桐只好著頭皮,仿若無事地將書擱在架上,瞧桌上已有熱茶,便沒客氣,只道:“還以為夫君今晚有事要忙,會晚點回來,便趁著”

“我待會就走。”傅煜打斷

攸桐“哦”了聲,從善如流,“是有事麼”

“有幾句話。”傅煜站在桌邊,燭下神淡漠,“你我為何婚,想必令尊已說過了。軍中事務繁忙,我無暇理會瑣事,往后未必能空過來。既進了這南樓,一日住在此,便一日是傅家的夫人,傅家不會太虧待你。你也須安分守己,京城里那些私事”

他頓了下,目孤高,背轉過,語氣也愈發冷淡。

“你的私事我不過問。但往后行事,須留意分寸。記住了”

深邃疏離的目過來,有幾分警戒的意思。

“好。”攸桐點了點頭,聲音也淡了下去。

出嫁前在京城時,魏思道時常避著,是以試探了兩回,都沒能問出魏家為何答應婚事。不過傅煜的意思聽得明白,這人必是認定心里仍藏著許朝宗,跟從前一樣驕矜天真,才會出言提醒,不許給傅家抹黑。

這樣也好,像傅煜這種心高氣傲的男人,斷乎不會心有所屬的人。

夫妻間互不侵犯、相安無事,求之不得。

遂瞧著傅煜,篤定道:“那都是過去的了。既來到這里,自會謹慎行事,放心。”語氣輕描淡寫,心里到底是有點難的這世上,有誰愿意被無端輕視、被人帶著偏見看待哪怕已做過最壞的準備,對上傅煜這般輕慢的冷淡態度,攸桐到底沒法安之若素。

屋中片刻安靜,只剩彼此呼吸的聲音。

片刻后,傅煜回頭瞥了攸桐一眼。

滿室燭明亮,雖將裳穿得齊整,倉促之間卻沒法干頭發,滿頭青漉漉的披散在肩,有一縷搭在秀頸鎖骨上,、發漆黑,像是潑墨的絹畫。渾然不覺,側站在桌邊,眉目低垂,抿不語,眼睫的暗影遮住緒。

但看得出來,是有些難過的。

仿佛是察覺他的目抬起頭來,面上的難過掩藏殆盡,姿直,帶幾分不卑不的倔強。

“京城的事無需多提,但我并非水楊花的輕薄之人。夫君說得對,一日住在這南樓,便一日是夫人,我縱不能為傅家增,也不會做糊涂事,令尊府蒙。從前的事,還請夫君多擔待。”說罷,竟是雙手微斂,行了個相敬如賓的禮。

這態度反倒傅煜生出歉疚。

他確實

沒拿當妻子看,卻也無意刺傷

說到底,這婚事雖是聯姻,卻你我愿。魏攸桐即便聲名再差,也沒欠他一星半點,不到他指責。方才那番話說得直白,或許真的是刺到了。

傅煜心高氣傲、子冷厲,卻不是會無端欺負子的人。

但話說了出去,已不可能收回來。想了想,便抬步往里走,衫帶得火苗微晃,他的神仍淡漠,卻隨口道:“只是防患未然的提醒,別多想。備水吧。”

“啊”攸桐瞧著桌上倒滿的茶杯,沒明白。

傅煜仿佛被噎了一下,見確實一臉懵然,不大愿地指了指室,“沐浴。”

輕飄飄的一句話,打得攸桐措手不及。

若是沒記錯,就在片刻之前,這男人還說待會就走的不過這事兒顯然不能提,才許諾要安分守己、謹慎行事,哪能怠慢夫君

遂喚了周姑春草進來,吩咐們備熱水巾,伺候將軍沐浴。

傅煜站在原地,瞧忙著張羅,神有點僵

片刻之前,他確實打算說完就走,沒事就不來這邊。不過既無意間刺傷了,攸桐又頗識大,今晚便留宿此擺一擺態度,丫鬟仆婦多敬著一點,也算償得過了。

攸桐出閣前,甄氏曾教過服侍夫君沐浴的事。只是沒照顧過人,,生疏得很,好在傅煜不是矜貴的王孫公子,待熱水齊備后便孤進去沐浴,自去安歇。

攸桐樂得清閑,趁間沒旁人,換了,坐在桌邊慢慢頭發。

好半晌,傅煜才從里面出來,寢嚴整。

煙波已然鋪好了床,退到外間候命,昏昏羅帳長垂,只剩夫妻獨對。

還沒到人定安歇的亥時,攸桐原打算早睡,但瞧傅煜那龍虎猛的模樣,顯然不會這個點就躺到榻上。這漫長的一個時辰,兩人總不能瞪著彼此,相對無言。

攸桐沒應付過這種況,傅煜顯然也很生疏,彼此對視一眼,有點心照不宣的尷尬。

還是傅煜干脆,在攸桐搜腸刮肚想出合適的話題前,一句話便解決了問題,“我去找本書,你先睡。”

說罷,袍袖微,徑直往側間去了。

南樓雖非書房,但這般府邸,凡是住人的地方總要擺幾本書,哪怕當陳設也是好的。

攸桐瞧他走出去,仍漫不經心地梳通頭發。等了片刻,沒聽見傅煜回來的腳步聲,猜得他定會耗到夜深才回來睡覺,心中不由暗笑這男人,瞧著高冷淡漠,心里其實卻也別扭得很。

遂踱步到側間,見那位果然端坐在椅中看書。

攸桐走進去兩步,道:“前兩日趕路有點累,想早點歇息。夫君若有吩咐,我留春草在外伺候,好麼”

傅煜聞言抬頭,就見盈盈立于燈畔,滿頭青籠在肩頭,邊噙了笑意。

修長黛眉下,那雙眼睛含笑睇來,清澈如朝般,哪怕孤在冷落境地,也不見半點郁郁之態,倒頗有隨遇而安、不焦不躁的意思。若不是魏思道親口承認,他實在沒法相信,能做出為尋短見的事。

他看了兩眼便收回目,聲音淡漠如常,“不用伺候。你先睡。”

攸桐應了,沒再攪擾他,自回榻上歇息。

連日勞累,今晨又沒睡夠,沾著枕頭后,困意很快襲來。

羅帳昏暗,燭影輕晃,意識漸而朦朧。攸桐不知傅煜是何時回來的,一夢睡醒,周遭靜得連半點風聲也無,只是旁多了個人,呼吸綿長。錦衾之下,兩人并肩而睡,中間只隔了尺許的距離,攸桐覺得哪里不對勁,腦袋迷糊了片刻,才發現不知何時竟握住了他的手臂。

像是當日溺在湖中時抓救命稻草般,將他溫暖結實的小臂握得很牢。

好在傅煜沒察覺,仰面而睡,眉目英,睡夢里神都是堅毅的。

有點心虛,趕回那只揩油的手,目卻沒能挪開,仍落在他臉上。

夏盡秋至,軒窗外已有涼意,錦被中有傅煜暖床,頗為和暖。

攸桐借著昏暗天打量他眉眼,思來想去,也猜不到魏家究竟有什麼好,值得這男人用婚事來換取。

漸而倦意襲來,自笑了笑,翻個重回好夢。

次日清晨醒來,旁邊的男人已不見蹤影。

照常往太夫人那里問安,回來后草做了幾樣香糕點備著,免得傅煜再突襲時沒東西招待,太寒磣。到了晚間,見外面沒靜,又怕傅煜跟昨晚似的突然冒出來,問了問周姑,才知道他前晌已帶人出城去巡邊,這一趟繞得遠,又有許多事務要置,兩月不會回來。

攸桐暗自松了口氣,轉過頭,滋滋糕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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