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第151章 番外四

員們都發現林相最近有點不對勁。

雖然每一場朝會都沒有落下過,每一件政務也理得很好,但時不時就出現在臉上的怔忡以及離開書房之后就變得僵的步伐,仍然讓林相像是換了一個人。

“林相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員們議論。

“一看就是被人甩了嘛!”

風長天帶著小子,看著林鳴的背影道。

林鳴本就清瘦,這些天好像越發瘦了些,袍仿佛掛不住,風吹過來飄飄舉。

“林相有人嗎?”小子手里捧著一只又一只疊得高高的禮盒,視線都被擋住了,仍不忘八卦。

“有啊。”

重臣們在宮中有值房,就離書房不遠。

風長天施施然踏進房門,林鳴正在發呆。

林鳴發呆的模樣依然是一本正經,唯一的證據是手里的公文拿反了。

不過風長天一進來,他便立刻回過神來,起

“坐,坐。”風長天十分殷勤地扶著他坐下。

“將軍有什麼事?”林鳴問。

“還不明顯嗎?”風長天一指小子手里高高的禮盒堆,“來拍你馬屁的。”

林鳴:“……”

風長天清了清嗓子:“是這樣的,眼看馬上就到夏天了,天城不知現在建得怎麼樣,陛下擔心北疆與北狄的融合有什麼問題,也比較關心兩地的民生……”

林鳴:“將軍,請直說。”

“北疆又到賽馬會了,爺想帶雍容出去玩。”

林鳴:“……………………”、

“你看你們員好歹還有休沐,雍容登基這麼久可是一天都沒歇過啊,出去玩玩,氣,它不應該嗎?”風長天道,“再說現在天下太平,也沒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有你們這些能臣干吏辦辦就得了嘛。”

林鳴頭疼:“陛下怎麼說?”

“還沒說呢。這不是先跟你打個招呼嘛。”風長天親親熱熱的攬著他,“到時候天城開城,北疆恭請陛下臨的折子上來,你別反對就。”

林鳴繼續頭疼:“姜相怎麼說?”

“他也去。”

林鳴:“…………”

頭更疼了。

大概是林鳴的表太痛苦,風長天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陛下和姜相一走,擔子全落你一個人上,你確實要苦點兒累點兒……”

林鳴簡直不想睜開眼睛。

這是苦點兒累點兒的事嗎?!

這是把整個大央全在了他一個人肩上!

若是只頂著幾天便罷了,北疆距京城有千里之遙,這一來一回非幾個月不可,他一個人怎麼頂得住?

“……這樣吧,爺也不能讓你白干,你只要肯應下來,我包管幫你娶到梁嫂怎麼樣?”

林鳴抬起了頭。

眼中剎時閃過一抹亮

*

那天宋拒婚之后,索門都不讓林鳴進了。

林鳴找了許多借口,比如:“我來找小均。”

冷冷地瞧他一眼,片刻后,宋均被推出門外。

宋均同地:“先生,這招不好用。”

林鳴:“……那哪招好用?”

“要不你還是說買酒吧?姐再怎麼樣也不會把客人趕出門。”

林鳴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第二天就直接開門見山:“我來買酒。”

這次宋開門了,只是聲音和神還冷冷的:“什麼酒?”

“隨便,哪種都行。”連冷冷的聲音……都那麼好聽。

作頓了一下,“當初你第一次進這扇門,也是這麼說。這麼多年過去,還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那次……也是借口。”林鳴道,“我不想買酒,只是想問一問你的名字。”

那個在所有人都無視我的日子,唯一一個給過我溫暖的人,我想要知道的名字。

那個時候他以為自己只是單純地想要恩,后來才明白,那是他早就積攢著的愿,終于有勇氣付諸行

搬著酒壇進進出出的、含笑跟客人寒暄的、催促宋均讀書的、呼喚宋均吃飯的……

永遠不會知道,在那些最最灰暗的日子里,他坐在巷口的小桌旁,聽到風里吹來的聲音,有時便忍不住想——若是能重新投胎轉世,那他便做宋均吧。

這樣,不單每天都可以看見的人,聽到的聲音,還可以和一起吃飯,一起說話……

在那些個清的歲月里,他甚至不懂更多一點的想象。

覺得世上最最好的份,就是當的弟弟。

后來的后來,他有了更多的想法,也有了更多的責任,只有一點從未改變,那就是和一起生活,永遠永遠不分開。

“我想娶你,阿。”林鳴輕輕拉了拉的手,“你若是氣我惱我,可以打我罵我,但別不理我。”

他已經是位極人臣的宰相,但來到的面前,他便永遠都是那個低頭問名字的年。

“你想娶我,可你有沒有問過我想不想嫁你?”宋問。

林鳴發現自己確實從未問過,而且從這話里聽出了一,心跳不由有些加快:“那麼,阿可愿意嫁給我?”

“圣旨到!”

一聲悠長的唱諾傳來,小子手持圣旨,在羽林衛的陪同下走進來,“宋氏接旨。”

風長天為他求來了賜婚的圣旨?

這麼快?

“等一等!”林鳴急忙道,“公公請等一等。”然后握了宋的手,再問了一遍,“阿,你愿意嗎?”

看著他。

他也看著宋

酒鋪一時寂靜,小子忍不住出聲:“那個……”

“不愿意!”宋驀然大聲道,“實話告訴你,我從前想過嫁你,每次你殷勤上我家門的時候,我都會想你什麼時候就會提親。可是你沒有,你一直沒有,你升時沒有,降職時更沒有!我以前總不明白你為什麼忽冷忽熱,后來我明白了,因為你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出事,所以不敢連累我。林相爺您可真是啊!那要是今日親,明日你就被罷抄家,是不是馬上就要休了我?!”

林鳴一愣,不管是過去還是將來,他當然是以護周全為第一要務,絕不能讓因為他的緣故苦。

“現在不會了。”他道。

“不會休我?”

“不是,我是說現在政通人和,陛下圣明,我應該沒有生死之險了。”

“……”宋看著他半晌,“林相您娶誰娶誰去吧,反正我不嫁,您好走不送!”

“那個……”小子慎重地開口,“不愿意也好的。”

林鳴和宋同時抬頭,瞪向他。

子一頭:“陛下有旨,將宋氏嫁與虎將軍為妻,虎將軍已經在來京的路上,擇日便可婚!”

林鳴:“…………”

不是說好了為他求娶的嗎?!

:“……虎將軍,誰啊?”

子:“就是天虎山的虎子將軍,現在居正四品,眼看還要升,雖比不上林相位高權重,但正好夫人您不想嫁給林相嘛,這不正好麼?”

林鳴:好個屁!

*

虎子喜歡宋,這不是

當初虎子和阿郎第一次進京城的時候,宋和宋的酒就給虎子留下了極其強烈的印象。

再后來虎子護送北狄王室京,在京城盤桓的那些日子里,幾乎是天天往梁記酒鋪跑,風雨無阻。

曾經不止一次高喊:“老板娘,要是沒人娶你的話,我就娶了你吧!”

然后宋笑著又灌下去一壇酒。

“但怎麼會是為虎子賜婚?”宮中,林相第一次在值房重地出了氣急敗壞的神,“我們不是說好的嗎?!”

風長天嘆氣:“嗐,我昨天來找過你,立馬就去找雍容了。我怕我直接為你求賜婚圣旨顯得太刻意,于是著意計劃得周些。先讓雍容跟宋太妃幾個打葉子牌,然后借由宋太妃之口,提起梁嫂的婚事。然后為了避嫌,我故意沒在場,所以也是和你一樣,今兒才知道消息。”

風長天說完,一攤手:“我也沒法子。”

林鳴按住額頭。

……我謝謝你替我計劃得這麼周

“現在怎麼辦?”林鳴問,“虎將軍是您的舊屬,能不能由您出面……”

“那不能。”風長天一口回絕,“手心手背都是,你想娶,虎子也想娶,我不能偏心。”

林鳴:“……”

我懷疑你已經在偏心了。

可惜沒有證據。

“主子主子!”小子沖進來,“梁夫人宮了!”

風長天:“圣旨賜婚,是該來謝恩的。不過梁夫人還是別了,很快就要改口虎夫人了。”

說著拍拍林鳴的肩:“兄弟,沒娶到想娶的人,雖然我不大懂這種苦,但我想你心里也大好,要不我請你去北里喝兩杯?”

“多謝,不必了。”林鳴沉靜地站起來,沉靜地發現了自己犯下的巨大錯誤。

他居然把終大事的希寄托在風長天的上!

他離開值房,去了西華門。

那是宋宮的必經之路。

天氣很好,風很輕,但這毫不能緩解他的焦急。

覺到心頭好像有文火細炙,一顆心又焦又燥。

會抗旨的。

因為宋本不喜歡虎子。

喜歡的人是他。

不肯嫁他,只是因為還在生他的氣,雖然他還不知道為什麼那麼生氣,但總有法子讓消氣的。

陛下絕不會為難宋,宋不愿意,陛下也絕不會勉強。

很快。他沒有等太久,宋便在宮人的陪伴在往這邊走了過來。

宮人們手里捧著大大小小的盒子,顯然都是陛下的賞賜。

臉上帶著笑容。

是那種發自心的喜悅、眼角眉梢都遮不住的笑容。

林鳴松了一口氣。

看來是拒婚功了。

陛下果然沒有為難,還賞了這麼多東西。

心里的焦灼奇異地消失了,那種惶恐不安也隨之煙消云散,他迎上去,臉上也帶著笑容,正要開口。

“相爺好。”宋含笑,“虎將軍下月十六就能京,所以婚期定在了十七,到時候相爺一定要賞呀。”

林鳴的笑容僵住。

僵住。

整個腦子都僵住。

舌頭也僵住,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吐得異常困難:“什……麼?”

“時間有點急,是吧?”宋笑道,“唉,有什麼法子呢?一來,虎將軍著實急,二來,我年紀也老大不小了,再拖下去可怎麼是好?還是早些嫁吧,早一天是一天。”

說著,客客氣氣地行了個禮,“相爺一定有很多公務要忙,我也要回去準備婚禮了,就此別過。”

說完,抬腳就走。

卻沒走

林鳴拉住了的手臂,眼眶發紅:“你當真要嫁嗎?”

皇宮大,人來人往,這一刻他忘了自己為左相,也忘了守君子之道,男大防。

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阿要嫁給別人了!

這麼多年,無論他是升是落,無論他平步青云還是跌落谷底,一直都在。

在那些個行走在刀尖上的日子里,他已經做好了隨時碎骨的打算,所以也一再明示暗示,讓另覓良緣。

他想象過嫁作他人婦的形,每一次想象都讓心痛不可當。

現在才明白,那點痛太微渺了。

他的想象力過于低下,想象出來的痛苦,不及真實的萬一。

要嫁給別人了。

不會再等著他。

的飯桌上將不再會有他的筷子,的屋檐下也不會有一盞為他點亮的燈。

無論死生榮辱,他都再也見不到,因為即將屬于另外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會帶去往遙遠的北疆,將永遠消失在他的面前,永遠。

“不要嫁。”

三個字從他的嚨里出來,仿佛是從心中出來的三滴

“林相爺這是干什麼?”宋道,“以前相爺落魄的時候,可是不止一次把我扔在一邊。如果那時我就另擇了良人,這會兒還有相爺說這句話的地方嗎?”

“我錯了,阿。”林鳴聲音低沉,臉蒼白,握住手臂的指節用力到發白,“你說的對,我只知道自己想娶,從沒問過你想不想嫁;我只知道自己不想連累你,從沒想過你是不是愿意另嫁他人,還是愿意和我一道捱苦。”

“我錯了,錯在從來沒有問過你的意思,從來沒有給過你選擇,錯在自以為是。”

“阿,你之前問我的話,我再答你一次。從今往后,不管遇上什麼事,我都會牽著你的手,再也不會放開了。”

的手臂輕輕抖,臉上那自在輕松的笑容再也掛不住,眼角迅速發紅。

咬了咬牙,想拉開他的手,拉了拉,沒功。

“松開。”道。

林鳴:“不,我再也不會松開。不論前程,不論生死。”

“傻瓜。”宋臉上又是笑,又是淚,“不是說要牽著我的手嗎?這麼抓著胳膊,牽什麼手?!”

林鳴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立即松開了的手臂。

下一瞬,兩個人的手地握在了一起。

這一握,便再也沒有松開。

*

“嘿,小手拉上了。”

的一座高閣上,風長天靠著欄桿,以極好的目力看清了手牽著手向宮外走去的兩個人。

“我一直覺得林鳴這小子腦子好使,沒想到人也這麼好騙啊。”

所謂賜婚本就是一場騙局。

遠在北疆的虎子跟這件事的唯一牽扯,大概就是因為被念叨的太多,多打了幾個噴嚏。

姜雍容道:“林鳴子過于斂,經歷過太過復雜,不他,他都看不見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不知道宋想要的是什麼。”

想要的并不是有人為遮風擋雨,而是牽著人的手,和他一起去經歷每一場風雨。

姜雍容手里正在起草另一份圣旨。

這一次,是真正的賜婚圣旨。

“不過,你怎麼會對他倆的婚事這麼熱心?”停筆的時候,姜雍容問。

還在欄桿上看熱鬧的風長天聞言背脊一僵。,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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