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勤戴了副深咖啡的框眼鏡，鏡片后的眼睛出“閻王要你三更死，我看你三更怎麼死”的薄涼。

小周早已練就一“過現象看本質”的高超本領，自然不會被他的三言兩語嚇到：“在您的輝照耀下，我的事都是舉手之勞的小事。”

“這次未必。”

他低頭啜了口咖啡，對味道不大滿意，起另買了一杯咖啡，回來的時候，已經將可能發生在自己上的“不幸”猜了個遍。

“馬董發現我送給他的羊絨大其實是為我媽買的了嗎”

高勤攪拌咖啡的手微微一停：“如果發現了，那件服應該會被剪碎布條，吊在你家門口。”

想象了一下畫面：“不是他穿著那件服吊在我家門口就好。”

小周問：“那是和工作有關”

“嗯。上面有意加強綜藝節目質量的把關，電視臺的明星吃客會多期涉及低俗容，已被勒令停播，其他節目也要調整。為求穩妥，他們近來的節目會以穩妥為主，制作偶像天梯的計劃已經擱淺，只差正式通知。”

“他們昨天會議的表現還不正式通知嗎”有茬找茬，沒茬找事，恨不能把“求分手”三個字寫在臉上了。“這世上有種渣男，明明自己想分手，非要用各種手段對方向說出口。”

高勤說：“和伊瑪特有多方面合作，表面不能鬧得太難看。”

“陳總知道嗎昨天的會議不會是一場心照不宣的表演吧”就自己傻乎乎的，聽得義憤填膺

“的部消息是我通過個人渠道得到的，伊瑪特和森微都還不知道。”

“”似乎聞到了謀的味道

高勤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新的咖啡，仍不滿意：“為什麼這里的咖啡喝起來有貓尿味”

小周深思：“因為一般人不知道貓尿什麼味”

他微微挑眉，背的臉冒著黑氣：“你去森微之后，翅膀了。”

立刻伏低做小：“冬天到了，肢僵是自然現象。”強行轉換話題，“您還沒有說，什麼大事不秒”

“為了留住，陳墅與馬瑞謀改選經紀人。除孫兆麟之外，他們打算找主持人、演員或歌手來充當經紀人的角，創造話題和關注度。”

小周遲疑道：“所以我要回伊瑪特了”雖然接的時間不長，但已經開始融偶像天梯計劃了，驀然失去，還有些失落。

“不。”他微笑，“因為他們不會得逞。”決意退出偶像天梯的合作，馬瑞再上躥下跳也是窮折騰。

并沒有追問他的計劃，反正有二老板無敵換籠罩，萬事都能逢兇化吉。

小周喝了半杯咖啡，見他仍舊沒有走的意思，忍不住打破相對無言的尷尬氣氛，談起自己在森微樓下看到孫兆麟與人拉拉扯扯的場景。

“是鄒蕓吧。”高勤見對名字毫無印象，提醒道，“八卦小子的前經紀人。兩個月前離婚，到散播自己被八卦小子的霉運帶衰，老公才會出軌。沒多久就和公司解約了，走前鬧得特別僵。”

忍不住唏噓。

八卦小子是一對組合，最為人所知的作品，就是“倒霉”。出車禍、摔斷、急腸胃炎、走路掉坑里別人千載難逢遇到一件，他們出道以來樁樁中獎，從不間斷。

但至今為止，一直禍害自己，尚未殃及無辜，鄒蕓老公出軌這口鍋甩得實在腦路清奇。

看他對各路八卦如數家珍的樣子，腦海里閃出一個念頭，也許對蔣修文也有所了解就算不了解，以他的人生閱歷，一定能夠提出有用的看法吧。

只是，在得到建議之前，一頓嘲笑是免不了的了。

“你想說什麼”

高勤低頭看手機，依舊分了些許注意力給。

小周手指順著咖啡杯的杯口繞圈圈：“唔”

“你加薪的事不再歸我管。”

“我不是想說這個。”

高勤瞄了一眼：“你每次提加薪都是這個作。”

小周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地說：“有個高富帥約我吃火鍋”

“還有個高富帥約你喝咖啡。”

一怔。

高勤舉起咖啡，作干杯狀。

“他還說，如果我和他好的話，他會相信。”忍不住了自己的臉，果然燒了起來。這句話看的時候還不太特別，真的對第三個人說了，才發現好難為

高勤放下咖啡：“他的年齡”

“不到三十吧”

“了解過他的婚姻狀況嗎”

“啊”

“高富帥，還會甜言語，不可能為了和你一起演繹一出言小說，就空白了將近三十年的時不談、不結婚吧”

好有道理。不悶，訥訥道：“談過不一定已經結婚啊。”

“所以查清楚比較好。”他頓了頓，“或者我幫你查”

拿著手機，點開微信，在蔣修文與對話那一欄里上上

下下地劃。其實，才加了一天的微信，總共那麼幾句，都能倒背如流了，哪里還要看。可是親眼看一看，才能確定這些實實在在發生過，而不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夢。

高勤打量的表，態度鄭重起來：“如果你不只打算和他一起耍流氓的話，總要帶出來見人。提前曝也無妨”

小周合上手機：“是蔣修文。”

高勤：“”

的心頓時提起來：“他結婚了”

“那倒沒有。”高勤若有所思，“我記得，他和你相過親”

“嗯。”

“你為了和羅分手，還找過他當第三者”

“這種明知的調侃就不必了吧。”開始后悔找他當軍師了。

高勤想了想說：“這麼說來，他那時候對你的態度就不一般了。”一般男人，被莫名其妙地卷桃緋聞中，多半要避之唯恐不及，他的態度聽起來有點迎難而上

“是，是嗎”小周矜持地喝了口咖啡。

“你們之前認識嗎”

“什麼之前”

“相親之前。”

小周扶著腦袋，用力地想了想：“好像見過我那時候經常陪著大喬去ef錄唱片，可能遇到過他。但是，絕對沒有集。”有集的話，拿到天使照就能與真實的蔣修文聯想到一起了。

這道題的詭異程度似乎連高勤都束手無策。

他想起另一件事：“據說，張復勛有意將張知調回集團總部。”

小周并不意外。

張復勛是張氏集團的董事長兼總裁，也是蔣修文的直屬上司。張知是張復勛的小兒子，也是定的集團繼承人，ef唱片只是歷練的跳板，離開是遲早的。

“但是，集團部有人反對。張知接手ef唱片后，表現平平，雖然時代發展的影響，但沒有出漂亮的績單是不爭的事實。有東反家族式的管理模式，有意培養職業經理人。”他微微一頓，“其中，蔣修文的呼聲最高。”

愣住：“哎”

集團爭奪

家族繼承

高富帥

捂：“難道我不小心穿越到了繼承人的劇本里蔣修文接近我，是為了得到張知的，還有利用我對你的影響力，讓伊瑪特站到他那一邊”

想象力如奔騰的野馬，再也收不回來。

高勤淡淡地問：“你知道張知什麼”

“呃。”

“你對我有什麼影響力，能左右伊瑪特的站隊”

“”

連兩次心靈拷問的小周不但沒打擊，反而雀躍地眨了眨眼睛：“所以，蔣修文對我是真心的”第一次為自己毫無利用價值而高興。

高勤說：“和非人談，本就是從未知到已知的過程，誰都一樣。正確答案你應該自己探索。”

與高勤一席話，不能說勝讀十年書，卻是吃了一顆定心丸。

拿著手機自拍，開始計較今天妝容的細節。吃火鍋，有熱氣，容易暈妝要用防水的眼線筆才對。

高勤接到一個電話，說了沒兩句就站起來：“我馬上過來。”小周還在顧影自迷，等高勤拍了張下角度的照片發過去，才跳起來。

“這是什麼鬼照片”

照片唯一的亮點就是碩大的鼻孔。

高勤說：“這時候，應該給出最后答案了。”

還在研究自己的鼻孔，漫不經心地說：“我們是準備出發參觀陳墅和大老板慘淡的臉嗎”

他低頭看時間：“我約了嘟啦視頻的人上森微。是傳統，有合作當然好，不能也沒關系，畢竟，森微本就是為了適應新的流才立的，新才是我們的方向。”

想起，他第一次向介紹森微的時候，的確說過這句話。

這并非高勤的一時起意。

早在陳墅和談合作的時候，他就探過幾家視頻網站的口風，其中以嘟啦視頻的合作意愿最高。原本打算推出之后，由嘟啦視頻的人自己上門去談。但，經過昨天馬瑞在他辦公室磨泡了幾個小時，想把小周頂下來之后，他不得不作雙重保險。

所以，他故意等在這里。一旦那邊放出終止合作的風聲，他立刻通知嘟啦視頻的人過來，一起找陳墅談合作方案。

“小周以經紀人的份參與節目”將作為條款寫協議。

他故意將退出與嘟啦加的時間掐在前后腳，就是不讓馬瑞有反應的時間以免伊瑪特訌的事流傳廣遠。

直到嘟啦視頻與陳墅談得差不多了，小周才知道高勤得用心良苦。

當年居然在心里罵過他是高剝皮何等的喪心病狂。

高勤送回家，臨下車的時候，虔誠地錘口：“大恩不言謝，臣必將誓死效忠陛下”

高勤頭疼地按了按額頭：“還是說謝吧，我不想背負屬下過勞死的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