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的后果是，吃撐了。口像了個秤砣，沉了一晚上，第二天起來，眼瞼浮腫得像了隆手。

周媽用水冷敷，不大見效，干脆掏出一副珍藏多年的茶墨鏡，鄭重地傳給下代：“別看是八十年代的東西，比現在的濾鏡還管用。”

小周戴上眼鏡照了照鏡子。嗯，眼皮看上去是不腫了，就像天生單眼皮小眼睛。

最終婉拒了母親的好意，隨便上個底就出門了，理由十分充分：“我只是把我對公司殫竭慮、嘔心瀝、夜不寐的苦心實化了而已。”

周媽深以為然。

小周到公司后，眼皮果然引起注意。孫兆麟特意倒了杯珍藏的大紅袍關懷：“年輕人有干勁是好，但也很重要，來，喝點茶提提神。”

其實，更需要一張床養養神。但，想也是不可能的。明明提早來了公司，依舊是倒數幾名。坐在孫兆麟的辦公室里，聽到外面腳步聲絡繹不絕，比菜市場還要熱鬧。

看出的疑，孫兆麟解釋道：“嘟啦視頻今天下午過來簽意向書。視頻網站和電視臺不同，和的那份合同要大改，各方正臨時抱佛腳。策劃公司的宣傳方案要重做，節目的流程也要據網站發布的時間做調整，還要找正在市的資深合同律師審核合同。這里頭，也就我們是最閑的人。”

“既然沒準備好，就不用這麼著急簽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加急的產會不會百出

“意向書，當然是雙方意向最濃烈的時候簽最好了。”他對著小周笑了笑，“早簽也有早簽的好，拖久了，說不定又像電視臺那樣橫生枝節。”

與初次見面相比，他今天的笑容像參了雜質，多了幾分不出口的耐人尋味。

態度的轉變，必然是發了事件。來公司三天，經歷屈指可數，唯一能引起對方關注的，只有高勤與嘟啦視頻談下來的那條。如果之后沒有更新條約容的話，那是唯一一個鐵板釘釘的經紀人人選。

坐在二老板的遮傘下，親眼見證他是如何與大老板斗智斗勇，并保持百戰百勝的戰績，早已融會貫通了一套花拳繡，遇到這種場面，裝傻就對了。

連連點頭：“孫老師果然有大智慧，說的太對。”

“”

對手無心應戰，讓整裝待發的孫兆麟很是惆悵。

兩人相顧無言，各自玩起了手機。小周懷疑自己的微信從昨晚開始就壞了，連平日里波濤洶涌的水群也了一灘死水，毫無靜。正當考慮中午去附近的電信公司檢測一下時，一條微信跳了出來

是關注的化妝品品牌推送了一條廣告。

簡直對毫無斗志的微信失了。

在伊瑪特八卦群里發消息：“你們今天竟然不如廣告活躍”

很快有人在下面回復：“人只有在無聊的時候，才會關注廣告是什麼時候發的。”

“也可能在等某人的信息。”

“周姐等某人不可能，不存在的。”

這條之后，其他人果然換回之前的討論方向。

“森微果然是新公司，連個像樣的八卦都沒有，小周才去了幾天，就生無可到關注廣告的程度了。”

“來來來，姐姐給你分一下現實版馬夫人的后續。”

看完馬瑞與妻子準備打離婚司，在各種場合互相揭短的八卦，小周神了許多。孔小杰過來送門卡和新辦公室鑰匙。的辦公室就在隔壁，剛剛請清潔工另外打掃了一遍。

辦公室不大，基本的電腦、文都已經安放整齊。小周進去的時候，一眼就看見桌上放了個格格不的紙箱子：“這是遷居賀禮嗎”

孔小杰說：“不是你的快遞嗎”

看貨單，果然寫著森微的地址和的名字：“我最近好像沒買東西。”

“需要刀嗎”他以借刀的理由，功留下來，圍觀拆東西。

小周割開箱子，取走泡沫蓋后，得到了一只金閃閃的鴛鴦鍋。

心里有了個備選答案。再拿起貨單，看寄件人那一欄，寫的是蔣某某。不僅道明了姓，清晰指出全名有多個字，還不為外人所知，可謂匠心獨、用心良苦。地址雖然陌生，卻在家附近，離昨晚那家火鍋店不過三百米的地方。手機更不用說，最后四位數化灰都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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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孔小杰說：“是不是送錯了，哎，這里面是不是有張卡”

“質保卡吧。我想起來了，我媽好像是買過一個鍋，沒想到寄到單位來了。”

真相大白，孔小杰提刀退場。

他一走，小周這才敢打開火鍋蓋。蓋子是半明的，剛才就發現里面放了一張類似卡片的東西。

卻不是卡片，而是裝了卡的袋子，外面是某連鎖超市的logo。

袋子里放了三張面額1314的一生一世卡。這是超市在去年人節推出的定制卡，同系列的還有面額520的表白卡，360想念卡等。因為銷售火，超市就把定制卡變了長期銷售卡。

卡之后，里面還有一張兩寸的黑白照片。一個面的六歲小朋友長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無辜地看著鏡頭。他下下方，被人用紅筆畫了兩個握的拳頭，看上去像是在學小貓賣萌。

再這樣下去，很快能收齊一套蔣修文歷年卡了。

陳墅帶著團隊鑼鼓地忙了大半天，總算定下意向書，在下班之前功簽約。小周是唯一一個寫條約的經紀人，孫兆麟的名字雖然沒有落實到紙上，卻得到了雙方的默認，剩下的一個名額，討論激烈。

當鄒蕓被否決時，特意觀察孫兆麟的臉，竟毫無異常。要不是撞見他們在樓下爭吵，大概也不會想到他們之間的聯系。

會議持續到晚上七點，陳墅提出聚餐，一群人前呼后擁地去了對面新開的菜館。

小周今天中午吃得十分克制，到下午四五點已腸轆轆，此刻更是腹鳴如鼓，上菜之前就拼命喝水掩蓋肚子里的聲響，上菜之后更是埋頭苦吃然后，不出意料的，又吃撐了。

九點散場。

一手抱著鴛鴦鍋，一手翻找打車件。一個“司機”主跳出來攬生意：九點十五分有一趟去杏花小區的班車，歡迎乘坐。

杏花小區就是家所在的小區。

回復：從哪里發車

對方發了個定位過來，就是森微樓下的停車場。

自己的一舉一都在對方的監視中

小周腦海中浮現了各種遭遇跟蹤狂的悲慘故事。

沉默了才五分鐘，對方就打電話過來：“下班時看到陳總發的朋友圈，正好順路經過你們公司。”技地省略了自己在看到之后，直接將沒完的工作挪到明天早上。

“是你之前解釋的那個順路嗎”

“森微坐落在張氏集團和我家的中間，是必經之路。”必經之路是夸張的。這條路雖然路程短，但容易塞車，在森微立之前，他一向走高架。

勉強接這個解釋吧。

小周走到公司停車場的門口，蔣修文的奔馳s450剛剛趕到。

他下車，在上車之前，紳士地打開車門。

換作昨晚之前，一定又會被他得面紅耳赤，但是，吃過一個人的火鍋，鉆過半小時的方桌之后，的臉皮已經厚上了一個嶄新的臺階。

抱著鍋問：“送我這個鍋，是讓我回家吃自己的嗎”好奇蔣修文送鍋的思路，難道因為鴛鴦鍋的鴛鴦兩個字那還不如來一杯咖啡加茶的鴛鴦呢。至沒這麼重。

“你怎麼知道鍋是我送的”

準備了許多他反駁、解釋之后的反應，沒想到他本不按常理出牌。愣了下后，回答：“你留了自己的手機號。”

“嗯，但也許不是送。”

震驚了：“你還賣鍋”

蔣修文忍不住笑道：“為了娶老婆，賣鍋砸鐵也沒辦法。”

“是砸鍋賣鐵。”

車靜默了一會兒。

小周很想開個音樂，緩解下沉默的氣氛，奈何對方收不到自己發出去的信號，只好沒話找話說：“這三張超市卡是鍋店送的嗎”

“這是緣定三生的意思。用第一張卡的時候，一生一世就開始了。”他含蓄地暗示。

可惜遇到了不解風的人：“所以，等三張卡用完的時候，就是緣分耗盡了”

“不會用完的。”趁著紅燈，他從口袋里出三張卡的副卡，“可以無限充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