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店裏很空曠，隻有兩位顧客，一位是捧著手機打王者榮耀的小學生，一位是用線帽兜頭幾乎要把臉埋進碗裏去的分不出是男是的……東西。

反正怎麽看，都不像是王易川裏“好吃到哭”的“極品”日料店。

王易川帶著沉重的心去點菜了，江行燁掃視了一圈，隨便挑了個位置坐下來，握著手機玩消消樂。

結果剛打開遊戲，角就覺被什麽東西輕輕拽了一下。

他順著這個力道低頭，視線裏出現一隻圓乎乎的白手套，和一雙圓溜溜的眼睛。

一個眼的小姑娘正蹲在他腳邊，線帽蓋住了大半個腦袋，做賊似的小小聲跟他問好：“薑戈同學，下午好啊。”

江哥同學？

這是什麽不倫不類的稱呼？

而且還是這種詭異的姿勢，江行燁一時搞不清楚到底要做什麽大事，隻能保持觀態度，禮數周全地順著的話回複：“啊，下午好。”

然後就寂靜了很長一段時間。

小姑娘還蹲著，看上去好像也沒有要站起來的意思。眉微蹙，非常糾結的模樣，右手還無知無覺地揪著他的角攪啊攪，是個人都能看出的煩躁。

就在江行燁脖子累得慌，想要讓坐起來說話時，對方終於開口了。

一邊瞅著他，試探地：“那個，薑戈同學，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呀？”

這開場白……

江行燁挑挑眉，默不作聲。

對方就又小聲補充了一句：“就是昨天給你送過咖啡和豬肘子的，你還記得嗎？”

江行燁覺自己看懂了眼底的：“你昨天忘記刷卡了？”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初願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整張臉包括那隻線帽都帶著真誠和嚴肅，“說了是送給你的驚喜大禮包，我怎麽會收錢呢。那也太沒品了！”

“那麽肘子是過期的？”

“怎麽可能！昨天中午才燒的呢，絕對沒有半點問題！”

“所以？”

“就是，”頓了頓，“我猜你一定想不到，我今天忘帶錢包了。”

“……”

啊，那還真是沒想到。

.

王易川好不容易在老板夫婦的爭吵中尋到空隙點完餐，結果一轉頭，就看見江哥旁邊蹲了個眼的妹子。

再定睛一看——呦嘿！這妹子不就是昨天晚上給他哥送豬肘子的那姑娘嗎，有毅力啊，居然還追到這兒來了。

但可惜了，對上他們江哥這種係王者，就算送一千個豬肘子，也不可能讓江拉圖變紂王燁。

小姑娘正可憐地蹲在地上，仰著腦袋耷拉著眼睛，線帽上還應景地垂下來兩個球，就像一隻沮喪的蘇格蘭折耳貓。

他同地歎了口氣，正要走上前勸勸這可憐的小姑娘莫再執迷不悟時，就聽見前方傳來一個著急的小音：“你不是經常來我們家網咖玩嗎，我就是那家店的兒，下次你再來的時候，我一定會把錢還給你的，還——還給你打八折，可以嗎？”

“可以倒是可以。”他江哥漫不經心地靠著椅背：“但我說了我不認臉，你又沒手機又沒份證的，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

非常沒有波瀾的語氣，但王易川發誓自己從裏麵聽出幾興趣。

就是那種“啊，這貓真可老子打算逗一逗”的大興趣。

不過很顯然，蘇格蘭折耳貓並沒有聽出他的話風，反而更加沮喪了，憂愁地揪著眉：“唉，你居然臉盲，那可怎麽辦呀。”

年附和地點點頭：“是啊，那可怎麽辦呢。”

？？？

他江哥今天什麽病？

是真看上這妹子了還是困的都以為自己在做夢了？

“那——那——”

初願“那”了半天，依然沒想到辦法，最後視線停在自己`前，試探地從脖子上套出一繩，出爪子，“那我把我的校牌給你，你來我們學校找我要錢？”

想了想，又補充道：“路費我給你付。”。

江行燁瞥了眼那隻校牌。

寧城七中。

照片上的姑娘紮了馬尾，皮比上的襯衫還要白，咧著，畔兩個渦，一副“我今天拍照了我太開心了”的燦爛表。

然後一纖細的手指橫過來，指甲蓋上月牙兒彎彎：“你看，這張臉是不是跟我長的一模一樣？就是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高二七班初願，你在我們學校隨便找一個人問，他們都知道我。”

要是忽略那拖啦唧的音，聽臺詞，還霸氣社會的呢。

“行。”江行燁也沒要的校牌，懶洋洋地站起，“看在你這麽真誠的份上，我就相信你一次，起來，帶你去付賬。”

嗯？

啊！

——終！於！搞！定！了！

初願如釋重負，把校牌套回自己的脖子裏，高興地站起來，因為剛才蹲太久了，起又猛，腦袋還傳來一陣眩暈，撐著桌麵才沒讓自己摔倒。

像個不倒翁似的左搖右晃地跟在年後，一邊頑強地讚他：“薑戈同學，你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我一輩子謝你，我和我爸爸都謝你。”

……要不是那語氣裏真的裝滿了濃濃的激，王易川都要以為是在罵人了。

他就這麽看著他江哥繞過自己走到後廚邊，拿手機掃二維碼，替那蘇格蘭折耳貓付錢：“多？”

折耳貓一鞠躬：“78。謝謝你，薑戈同學，我一輩子……”

“舉手之勞而已，一輩子就不用了。”江行燁漫不經心地倚著冰櫃，“還有，我一般不借錢，既然今天都幫你結了個賬，咱們就算是朋友了，你也不用的那麽生疏。”

“啊，那什麽呢？”

年頓了頓，語氣淡然：“江哥就行。”

小姑娘瞅瞅他，覺得說的有邏輯，就揚起一個笑，乖巧地喊了聲：“江哥。”

王易川：“……”

.

老板夫婦吵架歸吵架，活還是不耽誤的。

初願走後，麵很快就被端了上來。

王易川夾著一醬蘿卜嚼啊嚼，嚼啊嚼，一邊還拿小眼睛覷江行燁，組織了好一會兒思路，才試探地開口：“江哥，你說你也快十八了是。”

對麵沒有毫回應。

“那都十八了，有些事也該考慮起來了是？”

還是一片寂靜。

“你說剛才那小姑娘，長的還好看的哈？”

“王小二。”年從手機上抬起一隻眼皮，語氣淡淡，“你要麽就吃飯，要麽就說人話。”

“……”

王易川隻好又扭扭地低下頭去吸溜麵條。

但吸溜了不到半分鍾，還是沒忍住，抬起頭，幹脆破罐子破摔了：“江哥，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看上那小姑娘了？你要是看上了，就大膽放手去追，兄弟永相隨！年紀小點兒怎麽了，你也未年呢，咱不違法，不犯罪！”

這句話太過鏗鏘有力，整個店包括那個一直在打王者榮耀的小學生都抬起頭好奇地看著他們。

江行燁終於放下了手機，挑著眉：“我看你是真不想要自己的脖子了。”

“不是，你如果沒看上人家，你為什麽平白無故給人家付錢？”

年懶洋洋地往後一靠：“你沒聽見嗎，說給我打八折。”

“……”

放屁！你江行燁要是是個會為折扣折腰的人，老子頭都摘下來給你當球踢。

“那你一開始幹嘛裝作自己不認識？一星期前給你買蛋灌餅的老頭你都能記得，長這麽漂亮還給你送過肘子的姑娘你轉眼就臉盲了？”

江行燁平靜地看了他一眼：“那我要是不說我臉盲，會給我打八折嗎？”

“……”

“要是不給我打八折，我為什麽要借錢？”

王易川憋的臉都紅了：“你通宵一晚上，點杯咖啡，頂多也就六十塊錢，打個八折便宜12塊，你他媽就為了這十二塊錢，跟個妹子膩膩歪歪那麽久，你騙鬼呢！”

靜了一下。

“嗯，你說的沒錯。”他勾起，悠哉遊哉，“我就是騙鬼呢。”

“謔謔！你承認了，我說你就……。”⑤思⑤兔⑤網⑤

王易川絕地給自己扇了一掌：“老子又他媽被你罵了是！”

“可是江哥……”

“吃飯。別跟我說話。”江行燁換了個坐姿，閉目養神，“再吵我不付錢了。”

“為什麽！你都給妹子付錢了憑什麽不給兄弟付，你你你你這就是重輕友！”

“我給付錢是投資，給你付錢是做慈善。”

王易川不高興了：“你給我付錢怎麽就不是投資了？”

“哦，那比如呢？”他漫不經心地抬起眼，“你能給我打八折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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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易川屈辱地低頭吞麵條。

媽的，就為了十二塊錢。

就為了十二塊錢，老子今天被辱了兩次，兩次！！！

第5章他來自

初願回到家時已經是六點半了，陳叔叔剛跟章意姐姐換完班，一邊開自行車，一邊笑著跟打招呼：“小願願，今天老師又拖堂了？”

“老師沒有拖堂，是我在外麵吃晚飯啦。”

“也是，這周你放大星期了，是該吃頓盛的。怎麽樣，吃的好嗎？”

吃的好嗎？

初願回憶了一下自己波折的晚餐，猶豫道：“還可以。”

看著對方把一箱東西費勁地綁在自行車上，稍微有些好奇：“陳叔叔，這是什麽？”

“大閘蟹，章意帶過來的，裏頭那鍋正給你蒸著呢。還有啊，”陳小明彈了一下的腦門：“我跟你章意姐姐同年同月生，你怎麽喊姐姐，喊我叔叔呢？”

小姑娘眉眼彎彎：“小陳哥哥。”

“哎。行了，快進去，外頭風大。”

初願衝他揮揮手，就背著書包進店了。

章意姐姐正在櫃臺講電話，一抬頭看見的影，連忙招了招手：“……那個，樺叔，小願回來了，我讓跟你說。”

“初願，你爸爸的電話。”

“喂，爸爸。”初願接過手機，單手剝橘子，一邊問他：“你什麽時候到家啊？”

“我今天沒法回來了。”

初爸爸在電話那頭歎口氣，“你堂哥這邊出了點事，暫時還有點麻煩。”

啊？

怕黑小孩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堂哥出了什麽事？我能過來看看嗎？”

“不用，就是你堂嫂在婚宴上忽然暈倒，結果被查出來懷孕了，現在兩家人正在鬧呢，我得幫你大伯撐著場麵，估計最早也得下周一才能回家。”

初願不太理解：“都領了結婚證了呀，懷孕不是好事嗎？為什麽要鬧？”

“這個你就別管了，大人的事大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