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姐》第18節

“我沒那人過得日子多,但從我一出生就是我自己在過自己的日子了。這種東西吧,其實自己開心就好,你說我現在的日子,窮得要死,都不敢生病,我也不算完全沒退路,有好幾個公司想簽我去當職業攝影師,但和做演員衝突,所以我拒絕了。”

笑了笑,往冒煙的鍋底倒了一層油,劈裏啪啦地油珠跳起來。

“這一生也不過幾萬天,窮還是富,熬熬都過去了,我想做我想做的事。”

“我看得出來,你喜歡拳擊。”

這話沒什麽分量,就跟陳澄的人一樣,仿佛風一吹就會輕飄飄的飛走。

不是說讓駱佑潛一定要去追求自己喜歡的,更像是隨口一提,純粹為了抒發自己的想,卻在駱佑潛的心間打了個彎。

拳擊……

“兩年前……”駱佑潛的聲線有些沙啞,尾音裏帶著鼻音,“我在比賽上出了點事故。”

“我知道。”陳澄起鍋。

駱佑潛徹底愣住,沒接話。

陳澄把那碗菜倒進碗裏,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著繼續說:“上過報紙,我正好看到過,那天……我去紋。”

說著,揚起手臂,第一次直麵地給駱佑潛看了的紋

以及那底下的傷疤。

那一天,正好是割腕被救回來的兩年後。

怕疼,紋師在手腕上刻字時不敢看,於是視線隻能落在紋臺底下的一張報紙上,閑著無聊,來來回回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

《新晉年拳王拳場失手,對手當場暴斃拳臺!小拳王疑似服用興劑!》

後來看到駱佑潛的那塊金牌,以及後來他不再願意登上拳臺,陳澄才模模糊糊地想起了這篇報道。

查了手機,重新翻出舊新聞,才看到——新晉拳王駱佑潛。

以及後續關於這篇新聞的跟蹤報道,總之後來駱佑潛大抵重新做了各種檢查,結果出來並沒有服用興劑。

“啊,哦……”駱佑潛鼻梁,“你為什麽要紋這個?”

“嗨,中二唄,自己覺得自己帥。”陳澄說。

駱佑潛皺了下眉。

陳澄自嘲似的,出一個似是而非的笑容,慢吞吞說:“紋了一個‘向死而生’在上,其實都是沒放下的人幹的蠢事,誰不是向死而生呀。”

“哦對,忘了跟你說,其實這紋底下是一條疤,已經看不太出了,割腕留下的。”

說完,著手腕,低頭笑起來。

駱佑潛發現真的很笑。

陳澄的麵貌實際上細看起來有不近人的疏離,五清淡,下頜線收,盡管很嚴肅,但這樣看似和煦溫順的人,實際上比子本就冷漠的人更難接

畢竟要剝開那層的外殼後,才能裏。

“明天有時間嗎?”陳澄問。

“有。”

陳澄晃了晃手臂:“陪我去趟紋店吧,把這個洗了。”

生活已經那麽辛苦了,何必讓“生”的時候還拖著一個“死”,既然向死,那麽生著又有什麽意思?

生即生,死即死。

“拍戲的時候還得拿遮瑕把它蓋上,麻煩。”

駱佑潛知道這隻是借口,明白真正的意思,點了點頭,說:“好。”

“說完我了,你呢?”陳澄說,“我隻知道你出過那次意外,不知道你為什麽再也不打拳擊了。”

“那次比賽,我的對手是我的好朋友。”

當場死於他的拳下。

駱佑潛看著他倒下、跌落在拳臺,拍攝的閃燈亮一片,他卻再也沒有起來過,駱佑潛去喊他,他沒有應,去拍他,他也再沒有反應。

說到底,那時候的他,也不過是初中剛剛畢業罷了。

全世界都把矛頭對準他,指責他,懷疑他,世界鬧哄哄的,好友的父母瘋了一般的哭喊,爭先恐後拉著他去做尿檢,爭奪最新出爐的新聞。

在那以後長的一段時間,他天天都會做噩夢。

夢到自己溺水,冰涼的海水從四麵八方襲來,他掙紮不開,也無法浮出水麵,最後被一雙冰涼的手拽住腳踝往下拉,把他拉向海底。

然後跌落在那一天的拳臺上。

死去的朋友靠著圍繩,已經僵,卻仍然瞪著他。

“別人都不知道,但是我後來試過,我站不上去了,我一上臺,阿珩倒下的那一幕就會出現在我眼前。”他說得輕描淡寫。

陳澄愣了愣,問:“你上次,不是還打贏了那個冠軍嗎,好像宋齊的?”

駱佑潛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後來宋齊跟別人提起兩年前的決賽,他是那一年的季軍,之前給阿珩下了點料,但是沒喝,所以照常輸給了他,但是阿珩卻在和我比賽前喝了。”

“那種藥,當時查不出來,會讓人持續幾分鍾的瞬間發力,但是副作用很大,如果在發作階段到重擊,能會迅速下降,還有可能突然亡。”

陳澄簡直覺得自己的耳朵都不夠聽,連飯都忘了做。

“後來呢,意外之後沒有檢嗎?”

“沒有,他父母不同意,本來比賽前就要進行檢查,而且他是在我攻擊後才、才死的,大家那時候懷疑的都是我,沒有人去懷疑是阿珩喝的水有問題。”

這些話,駱佑潛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就像是埋在心底的一刺,如今□□了,自然流不止。

他抬手抹了把額角莫名流下來的汗,似乎剛才那些話已經耗盡了他大半的力氣。

“那宋齊呢,他到現在還能參加比賽?”

“被查出來了當然會被賽。”駱佑潛苦笑了一下,“可是這種東西早就沒有證據了,他也是喝醉酒跟人說才知道的,也沒有人錄音,就跟謠言一樣。”

“所以我那次才會選擇跟他PK,那種拳館裏沒有規則,最直觀的就是誰倒地起不來就是誰輸,我也沒有用真正的拳擊去跟他打,完全就是……泄憤吧。”

“他是害死阿珩真正的兇手,所以我不怕跟他打。”

駱佑潛清楚的知道,阿珩的死,究其原因跟他並沒有直接關係。

但那時候的目驚心,仍然在他的心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

不僅僅是對手並且是好友死在拳臺上的衝擊,對當時的那個16歲年,的瘋狂報道與追蹤,強製尿檢,育界全民的懷疑與諷刺,都是無形的針,紮在他的心頭。

“不過,如果我真正用拳擊的套路去跟他對抗,那次我也贏不了,我兩年沒打了,生疏了,比不上他了。”

到最後全憑著一口氣。

“不是哦。”

陳澄輕飄飄的靠近他,手肘撐在桌子上,那雙漂亮的眼睛沉甸甸地對上他

“管他怎麽贏的呢,贏了就是贏了,誰是垃圾誰自己知道,他肯定也超怕你的。總之,我覺得你超酷的!”

姑娘的瞳孔很亮,清淩淩的,著點對這個世界的不服輸。

“謝謝。”駱佑潛看著

“好了,不講這些,都要年了,先吃飯吧。”

陳澄三下五除二得又燒了一碗小菜,把菜碟子都端上桌,飯還燜在鍋裏也沒去盛飯,而是從冰箱裏拿出冰好的啤酒,拎起兩個杯子。

利落地啟了啤酒瓶,倒得又急又快,酒沫直接從杯沿溢出來,沾的指甲,亮晶晶的閃著

陳澄滿不在意地吮了一下指甲,把一杯酒敲在駱佑潛的麵前。

桌上是幾碗家常小菜,幾個碗,兩幅筷,屋子狹小而擁,陳澄笑意盈盈,仿佛正在五星級飯店喝紅酒。

剛才的事耽擱了些時間,現在已經晚上八點了。

屋外響起起伏的鞭炮聲,劈裏啪啦,震耳聾,地下走廊裏還有孩子笑鬧、噔噔噔跑過的腳步聲,是他爸媽要帶他出去放鞭炮。

鞭炮聲帶著鼓點,一下一下砸在駱佑潛的心間,與腔共鳴。

“幹杯!”陳澄笑著喊了一聲,著酒杯朝駱佑潛的杯子撞過去。

駱佑潛仰頭喝盡,陳澄也接著全數灌進嚨。

“明年一定要賺大錢!”陳澄笑著。

“到時候帶你吃香的喝辣的!”陳澄重新給兩人的杯子裏倒滿酒。

鞭炮聲還在接連不斷,不停有煙火急速升空,在空中綻放出最芒,轉瞬即逝。

駱佑潛手指收,在逐漸下沉的鞭炮聲中,神奇地與從前拳場觀眾的山呼海嘯聲重合,抵著他的腔,不斷下沉。

他聽到了自己為此震的心跳聲。

覺到陳澄拍在他肩膀上的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沒事。”他飛快地說,卻在說完後突然低了腦袋,手覆在後頸上,他倦怠地闔上眼,像一個深囚於此的囚徒。

一個人知道自己為什麽而活,就可以忍任何一種生活。

他其實知道。

陳澄的指尖按在他的肩膀上,因為用力,指甲都略微泛白。

“不要哭。”陳澄輕聲說,“你是,拳王啊。”

駱佑潛長久地沒有說話,他維持著那一個作,除了眼底逐漸被燒紅,幾乎就像一尊雕塑。

陳澄也沒有喚他。

知道,獅王正在決定自己要不要起

這兩年如一日的平靜與煎熬,終於在陳澄的話語中產生了裂痕,佯裝的不在意與悠然自得被撕碎,終於直白而純粹地節出來。

憤怒的、怨悔的、熱的,所有的緒終於衝破了那層他心保護、不去的屏障。

終於在眼淚衝出來的時候,他突然站起,椅子尖銳地嗞啦一聲。

“我要打。”他尾音裏帶上了哽咽,“我要打拳擊!”

不管還能不能再比賽,他都要試一試。

這是他從小的夢想,那是一種不釋手的覺,本不舍得放下。

“我要打拳擊!!”

他站得筆直,筆直到陳澄都覺得他的脊背僵得就要斷掉,他抬手捂住臉,有眼淚從掌出來。

陳澄看著他,角微微勾起。

拿起兩個杯子,撞了一下,仰頭把酒喝盡,又把另一杯也替駱佑潛喝盡。

“為了夢想。”說。

***

兩年前的青年拳擊大賽決賽。

駱佑潛和阿珩上場,麵對著對方鞠了一躬。

阿珩說:“加油啊,可別被我打趴下了。”

駱佑潛回他:“你也當心啊。”

觀眾席上有人舉著駱佑潛的牌子,教練站在臺下比他還張,歡呼聲此起彼伏。

“駱佑潛!駱佑潛!駱佑潛!駱佑潛!駱佑潛!”

“拳王!拳王!拳王!!拳王!!!”

拳王。

那是最好的時候。

但現在也不晚。

第21章擁抱

年夜的拳館裏空沒有人,空氣中飄著浮塵,黑漆漆的有些詭

“這是鬼屋嗎……”陳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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