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如果換做別人，趙盼晴早破口大罵說你手專門往人頭上砸嗎，但是看到男生的臉，一句話也說不出。

聽說過這校霸的傳聞，聽說當然是不會怕，但不聽說過，還差點親經曆過。

從小眾星拱月生活在稱讚與寵裏的趙大小姐，在那天第一次會到真正的危險，與令人絕的黑暗。

趙盼晴憋紅了一張臉，卻一句話也沒出來，撒手就要離開。離開前，狠狠瞪了冉安一眼。

冉安了鼻子，關屁事啊。

看向徐疏野，猶豫了一下，還是張開：“謝……”

然而都沒說完，男生掂著煙盒就走了，連個眼神都沒給。

冉安維持著張開道歉的姿勢僵了一會兒，又若無其事閉上。

看向靠在天臺圍欄上的男生，男生穿著驕高中的白校服襯衫，卻沒像其他人那樣規規矩矩穿著，而是在裏麵又穿了件黑短袖，校服襯衫鬆鬆垮垮地敞開，一氣質桀驁又張狂。

他閑散地倚在圍欄上，逆著，後是一無際的藍天，前卻幾乎被影籠罩，教人看不清他的表，隻有指間夾著的香煙在影中發出微弱的紅。

恍惚間，冉安有種不那麽孤獨的錯覺。

據說，孤獨的時候，看到更孤獨的人，就沒那麽孤獨了。

低頭看了眼手裏的相機，掛回脖子上，走過去，站在他旁邊。

兩人沉默地站了一會兒，誰也沒有說話。

生忽然開口：“你這煙是什麽牌子的？”

徐疏野瞥了一眼：“怎麽？”

“好難聞。”

“……”

冉安舉著相機，對著萬裏無雲的天拍了幾張照，又低頭查看自己的果。

生披著齊肩長發，頭發被挽到耳側，又因為低頭的作，一縷垂到頰邊。很瘦，皮瓷白，脖子修長，低頭時，後頸的椎骨微微凸出，有種莫名的病態，像是勾著人去，去。

徐疏野移開眼，將手裏未吸完的香煙碾滅，淡淡開口：“今天早上在校門口的那張照片……”

隻這半句話，就讓旁邊的生一僵，下意識把相機往懷裏藏。

沒等他說完，冉安忽然開口：“請我喝茶吧。”

徐疏野皺眉：“什麽？”

“你那個不男不的朋友，不是哄好了嗎？”

雖然他沒說，但看他今天心不錯的模樣，冉安猜是這個原因，繼續說：“多虧我出主意，所以請我喝茶吧。”

冉安當然不會給他答應或拒絕的機會，沒等他回應，又順勢說：“不請也沒關係，用其他東西換也行，就那張照片吧，我不刪，你也不用請我喝茶了，你看怎麽樣？”

徐疏野沒說話，隻是側過頭盯著。

男生瞳孔像是被墨染過的黑，深不見底。

向來炮無敵，最擅長把人帶進裏的冉安，此刻卻莫名覺得心虛。

男生的嗓音微沉，似乎比夜裏的風還涼：“以前和我談條件的人，後來了醫院的常客。”

“……”

冉安不自覺繃了脊背，咽了咽口水，故作鎮定地開口：“我覺得你不是會打生的人。”

“是嗎？”

徐疏野輕笑，話音落下，冉安就見他抬起了手。

說時遲那時快，生的第一反應不是逃跑，而是本能地閉了眼睛往後一，這時候，還不忘死死抓著懷裏的相機，滿臉寫著“頭可斷可流相機不能壞”的英勇赴死的表。

冉安閉著眼等了許久，卻沒等到意料中的疼痛。緩緩睜開一隻眼，卻見徐疏野不知何時已經收回了手，一臉看傻子的看戲表。

“白癡。”

男生忽然意味不明地扯笑了一聲，丟下一句就抬離開。

冉安站在原地，盯著他踩著離去的背影，愣了好一會兒，直到那影消失在門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

握了拳，咬牙切齒：“怎麽會有欠揍到如此的人？”

**

有學校的地方，就有茶店，有茶店的地方，就有生的下午茶，就有聽不完的八卦。

作為衝在八卦前線的一線小狗仔，哪裏有八卦，哪裏就有宋潛。

“去去去，誰他媽跟你說我是來聽八卦的，”宋潛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黑框眼鏡：“我明明是來買茶，再順便看看有沒有八卦。”

陳真怡嫌棄地白了他一眼：“那還不一樣。”

要不是冉安不陪一起過來，才不會去問宋潛要不要一起出來買茶呢。但凡有真姐妹陪著，誰想拉著塑料姐妹濫竽充數？

說起來，每次邀請冉安一起做什麽，生都會找到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剛開始以為，對方是和以前那些人一樣，對有什麽偏見，不願意跟在一起玩，但是經觀察發現，冉安不是不跟玩，而是不跟任何一個人玩。

看起來活潑親切的生，與所有人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就像開學第一天自我介紹時說的那樣，經常轉學，可能沒幾個月又要離開，讓大家不用記得。

陳真怡撞了撞旁邊塑料姐妹的手，問：“你知道冉安轉學的原因嗎？”

“我幹嘛去打聽那個？”宋潛對這種個人八卦不興趣，他興趣的是人與人之間的八卦，比如誰誰誰喜歡誰，誰誰誰不喜歡誰，這種恨紛爭，以及任何關於校霸的傳言。

他一點也不興趣地擺手，忽然覺鬧哄哄的茶店門口氣氛突然沉寂。宋潛順著眾人的視線轉看過去，就在他後的位置，麵孔英俊的男生站在那裏，即使臉上沒什麽表，也一樣看起來很不好招惹。

宋潛幾乎是往旁邊一跳，主給他讓出位置：“徐、徐疏野同學。”

天啦擼，為什麽他們班校霸會出現在茶店這種地方？校霸也迷上喝茶了嗎？

備眾人矚目的男生盯著菜單，蹙起了眉，似乎在糾結選哪種，又像是在埋怨怎麽這麽多種類。他抬眼，看向宋潛。

視線對上時，宋潛整個人小心肝都一。

“哪種好喝？”

宋潛聽到他們班校霸同學這麽問道。

宋潛戰戰兢兢地出手，視線卻不敢離開他，飛快地在菜單上選了那個字最大的招牌茶。

徐疏野收回視線，點了那款，付了錢提了茶離開。

所有人都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

宋潛更是兩都發了，幸虧他剛剛沒說自己喜歡打聽校霸的八卦，要不然，他的頭就要和這杯珠一樣，變頭了。

**

下午最後一節課就是育課。

冉安從上節課下課起，就盼著英語老師或數學老師拿著教案，從門口走進來，快樂地宣布育老師請了病假，再快樂地上課。

然而並沒有。

育老師十分健康，特別健康，健康得這輩子都不用請病假。

頂著下午仍舊散發熱烈餘溫的太，冉安一臉生無可地站在人群中，列隊集合。

陳真怡和宋潛兩人跑去買茶，直到列隊報數時才姍姍來遲，藏在背後的手上還都各著一杯喝了一半的茶。

育老師十分有活力地讓大家先跑個八百米，熱熱，再讓育委員帶人去找他領材。

冉安生無可的臉上死氣更重了，八百米也熱？不如殺祭天。

育老師不僅是個健康有活力的人，還是個特別有職業守的人，他親自守！著！跑！

跑了半圈，冉安從雙手擺臂運模式，進雙手叉腰老蹣跚模式，哼哧哼哧著氣。即使跑得特別慢，特別特別慢，慢到跑在排頭的徐疏野已經多跑了一圈從後麵追上了，與而過的時候，男生還十分欠揍地笑了一聲，嘲笑意味十足。

冉安盯著他的背影，吃力地想，跑這麽快，這他媽還是人嗎？

為了配合的速度，陳真怡特意減速跟著跑。比起的吃力，陳真怡就跟沒事人一樣，手裏還著杯茶，有空吸上一口，興說：“你知道我們剛剛去茶店見誰了嗎？”

冉安兩眼放空：“原來八百米，跑半圈就這麽累啊。”

陳真怡繼續興：“我和宋潛剛剛見你同桌了誒！”

冉安失去靈魂：“我竟然還跑了兩百米，我真是太厲害了。”

陳真怡依舊興：“沒想到他竟然也會喝茶，明明看起來不像那麽甜的人，不過莫名覺得可是怎麽回事？”

可。

可個屁。

這是冉安兩眼發黑倒下去時的最後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