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煥之被領到子100米組，們三個高一的加上兩個高二、兩個高三的正好八個人八個賽道，張玲娜作為高一隊隊長給介紹了一下名字就跑過去於紅那裏幫忙了。陳煥之禮貌地點頭微笑問好，然後就開始蹲一邊研究先開始的男子100米組是怎麼蹲怎麼起跑的。

是的，從昨天到現在，還沒來得及學習起跑的標準作。

旁邊高二高三的幾個生互相看看，推搡了幾下，一個高二的生被推出來湊跟前說，「於老師說你以前沒練過跑步，你是想學起跑？」

實際上於紅的原話是，「人家起跑的作跟shi一樣都比你們快。」

陳煥之點點頭，那生就說，「那邊也有起跑，到咱們還且等著呢，我教你吧。」

「……多謝，」陳煥之站起來跟著那生走，生一路上都在問，「你是一班的吧，你學習那麼好乾嘛來練短跑啊，短跑那麼累，你得了嘛。而且還，還特曬，兩天就給你曬黑，兩個禮拜能曬掉一層皮。你中考考多分啊？一班作業那麼多你有時間來訓練嗎？」

陳煥之笑，「我練完就去買防曬霜。600多，有時間啊。」

到了地方，那生撇著，到底是開始教，起跑腳怎麼放，手怎麼放，重心怎麼調，然後讓陳煥之蹲那兒試，陳煥之剛蹲下，姿勢還沒擺好呢就聽不知道哪兒冒出來張玲娜一聲低喊，「周彤你幹嘛呢！」

陳煥之一抬頭正好看見張玲娜把那個周彤的生推開，那釘鞋都快挨到腳跟了。

「周彤你是不是缺心眼，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你找著開除呢吧？」張玲娜又回頭訓陳煥之，「你放著教練不問跟這兒學？生怕自己作太標準了是吧？」

陳煥之看周彤臉都綠了，不由得一笑，這位同學雖然仗義，可這是真夠損的，而且一點面子都不給啊。以前整個高中都沒機會跟育班接，當然也就不認識，還真不知道這位同學出了社會是將這種風格繼續保留併發揚大了呢？還是為一個禮貌周到的大人了。

「走吧，於老師說生組從100米開始。」張玲娜把周彤扔在原地，拽著陳煥之就走，路上又說，「這事兒周彤也是不得已，我估計後邊也不敢了，你還是小心點別人吧。」

「哦，謝謝你。」陳煥之有點尷尬地笑，人家剛提醒完自己轉頭就送別人腳底下了。講真的，的年齡比這些小孩大了一倍還多，心裏真是覺得有點什麼事兒收拾他們玩兒似的。但沒想到大家都這麼耿直，什麼厚黑呀政治鬥爭呀之類本不玩這套，說下腳就下腳，一秒都不帶耽擱的。冒著自己被開除的風險都要搞，這種風格以前是真的沒接過，也是佩服。

張玲娜看還是笑，不由得皺皺眉，再次警告道，「我跟你說真的，你擋到別人路了，你別覺得他們都是高中生干不出大事來，今天這才開始呢。」

陳煥之是真驚訝了，「不會是黑社會吧……」

張玲娜翻個白眼，「你們好學生都是書看多了腦子壞掉的嗎？S市哪兒來的黑社會呀。」看陳煥之一臉求知慾，又說了一句，「反正咱們學校就是這麼弱，老師們拼了命地往上推薦，也就最多選上一個，前幾屆都是只有一個，你自己想吧。」

這倒可以理解，僧多粥嘛。陳煥之點點頭，不過對高中階段育生們彼此間的競爭是真的不了解，原來上高中的時候每天刷題都刷不過來呢，哪有空關注別人的恨仇。

在有限的、錯誤的印象中，就是育生都有國家運員二級證，都能加20分。

事實上絕大多數育特長生的追求都不只是一張二級證。二級證很簡單，死標準卡在那裏，考核的時候能過線就行，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清楚明白。一中這些育生，別的不說，拿個二級證個個沒問題。再說二級考核，實在不行塞點錢也就行了，這些其實大部分是普通高考生的追求，他們指著這個加20分呢。

對育生來說，他們就像音樂等專業學生一樣，高三那年，選好了考哪個學校，先去參加那個學校的專業考試，專業績過了，跟普通學生一起參加統一高考，一般只要夠了本科線就行。除非特別好的專業育院校或特別好的學校里的育專業，才會有更高的要求。但這些也都要看到時候的考試績，育就是這樣，輸就是輸贏就是贏、快就是快慢就是慢，差個0.01秒你也沒法，有本事就手改秒錶，沒本事就接這個公平合理的規則。

陳煥之想了想，有必要關心高中的育生們的生活嗎？沒有吧。如果這次比賽輸了——基本不可能，看於紅的態度一中不可能有比更快的——那很公平合理。如果於紅食言了，贏了也沒有讓去參加什麼省隊選拔，那什麼全國中學生運會也一起浮雲，那又怎麼樣呢？有什麼損失嗎？

這明明是於紅和這個學校的損失吧。

喜歡跑步喜歡用自己的，喜歡的是這個過程，不用參加什麼運會加分也能考上心儀的大學——之前能現在就也能，就是這麼自信——癱瘓之前當翻譯、癱瘓之後筆譯、開網課、炒，不說大富大貴最食無憂，看護錢、治病錢都沒缺過。這一下子回到25年前，是攛掇媽貸款買個房以後就吃喝不愁了，自己才是最大的金手指，難道還需要別的嗎？

「沒事，」陳煥之笑，「反正我們很快就沒什麼競爭關係了。」

張玲娜想了想，「12秒13是手計，電計加個0.24吧我記得，昨天風有點大，咱學校運會也沒人測風速，就算風速超了，你普通跑也最多12秒5，就你那個起跑，好好練練加個0.5秒不難吧，12秒33就夠國家一級運員，11秒8就夠運健將。哈，你一個以後進省隊、打全國比賽的人確實跟他們沒什麼競爭。」

陳煥之大笑，這孩是真有意思呀。

們聊著天溜溜達達的走回去，正好看到於紅登記完男子組績，一見到陳煥之，眼前就是一亮，又一皺眉，「差點忘了，你這個鞋……你穿多大號的？玲娜，你幫借一雙。」

「不用了老師，」陳煥之剛差點被釘鞋踩腳上，可不敢再挑戰小生們的耿直程度，哪裏敢穿們的鞋啊，再說昨天才加完點，剛才起跑姿勢說是沒學完，多也比昨天強點，今天還真是有點自信。「我穿這個就行。」

「你懂什麼，穿不穿釘鞋差別大著呢。」

「真沒事，」陳煥之笑嘻嘻的，「我腳型有點特別，我怕穿別人的鞋不合適。」

那也對，比起不穿釘鞋，肯定是穿不合適的鞋影響更大。於紅之前是真沒想到這一點，一心要用陳煥之刺激隊競爭氛圍，省得那幾個瘸子裏的將軍每天洋洋自得還敢在眼皮子底下搞什麼隊霸文化，都什麼玩意兒啊，全是當年在校玩剩下的。要不是那誰誰的爸爸在市裏還有點實力，就他們這樣的，於紅一年能開除他們三回。

但是現在，承諾許下了，讓反悔是絕對不幹的，於紅說得出做得到，這點是最自豪的。

誰的績好，誰就去參加省隊選拔，這選拔也是U16-18青年組，並不是正式的省隊，正式那種不著他們這樣的高中生去，水平也夠不上，那是本質的差別。

但是陳煥之不一樣，於紅是真心覺得是短跑上的天才，未來的飛人。但是16歲了還沒接過正式訓練，學習又那麼好，錯過了這次比賽機會，人家覺得跑步沒意思，回去參加高考去了，那怎麼辦。就今天跟班主任打聽的陳煥之的學習績，從老師到家長，除非真的跑出點名堂來，否則沒一個人會支持練育！好不容易在這一學校的鹹魚里尋出來一個好苗子，難道要錯過嗎？！帶著這幫學生去參加選拔，了不起選上了，又怎麼樣，去中學生運會上一游然後就回來？和以前有什麼區別呢？絕對不行。

在發現陳煥之之前，S市一中子100米最快的就是今年高三的劉敏達，訓練時的最好績到過12秒28，平時也能穩定在12秒45左右，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陳煥之打破的學校運會記錄，也是高二時候創下的。

今天要是超常發揮了，陳煥之可就危險了。

這可不行，於紅想，還是太著急了，不該急著今天就比賽的，晚上半個月、不、哪怕一個禮拜，相信，哪怕只是一個禮拜的專業訓練，陳煥之就能更進一步，最得記得穿釘鞋呀。可是省隊選拔就在11月，離現在只有不到兩個月，名單也馬上就該報上去了。

實在不行，只能走私人關係了。於紅記得自己B大有個學長畢業後進了省育局的，看看能不能找他幫幫忙多推薦一個人吧。

順便也讓陳煥之學學教訓。你是有天分跑得快不假，但要是認為短跑就是撒丫子瞎跑那就大錯特錯了，短跑的技難度一點不比別的項目低，需要訓練的也不只是素質和起跑姿勢，要是這個觀點不掰過來，戴宗再世都白搭。

於紅擺擺手，讓陳煥之走了。

男生隊長這會兒沒事兒了跑到起點當發令員，讓們排好了賽道后，舉起了發令槍，「各就各位，預備……」猛地扣了扳機。

「砰」地一聲槍響，八個生猛地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