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在第二名的當然是呂瑞嘉，本來按照慣例是要在預賽里留點氣力的，結果跑沒幾秒餘一掃就看到最邊上賽道上一個人影，再一愣神，還沒想好是把原有計劃貫徹到底還是先在預賽拼出個一二三再說的時候，就看到那人影的速度猛地加快，沒兩下就超了一個位，這下子也沒空想東想西了，就跟著本能拼盡全力沖沖沖，可是即使再怎麼努力，也只能看著那個影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了。

這簡直跟不在一個等級上！為什麼這種運員會出現在省青隊的選拔上而不是全國田徑錦標賽上！

最後第二名衝過終點線，也沒心思去計時儀上看一眼自己的績，稍稍了兩口氣，就先去跟自己早就瞄好的目標打招呼了，「你好？」

陳煥之這會兒還一邊著一邊慢慢走著恢復呢，扭頭一看，正是於紅之前指給看的那個生，連忙手，「你、你好……我是陳煥之……呼、我認識你，呂瑞嘉……」

呂瑞嘉連忙擺擺手，「誒你先休息。」

兩人一起慢慢往回走，呂瑞嘉問，「你是哪個學校的？我沒見過你呀。」

陳煥之已經看到於紅在跟打招呼了，揮揮手示意自己再慢走會兒，這才回答，「S市一中……我第一次參加比賽。」

「我去，學霸呀。」即使不是同一個市，呂瑞嘉也知道每個市的一中都是最省重點，雖然不知道這個S市一中到底多好，但反正對這樣10歲開始上校的，那是高不可攀了。「你是不是練了沒多長時間？」

陳煥之點點頭，「兩個月。」

呂瑞嘉再次驚嘆，「天才呀。」又拍拍陳煥之肩膀，「你該去參加年組比賽，青年組裡太屈才了真的，姐姐看好你哦。」說完也不知道覺得哪裡好笑，嘎嘎嘎地笑。

雖然笑點有點奇怪，但是陳煥之立刻察覺到這個也不是之前遠遠看著那樣高冷，立刻先對有了三分好，呂瑞嘉再好奇地詢問平時怎麼訓練，重點中學里的生活如何之類，們便聊得很愉快了。

這時候於紅於閑著沒事幹階段，因為面前的兩個省隊副總教練和教練員已經開始爭執起陳煥之的訓練時間和訓練方案了。

劉鑫源說，「一定要加一線隊，只有一線隊才能給更好的環境！現在年紀小、剛開始訓練，這是最重要的一個階段，這個階段的每一天都很重要！必須從一開始就把基礎打牢！」

洪竟不同意，「這次看的績是夠好了，但是績發揮穩定不穩定、心理素質怎麼樣這都是未知數，畢竟這孩子年紀還小。另外從來沒參加過大賽，一點比賽經驗都沒有，正好中學生運會馬上開始，去青年隊里訓練一下基礎然後參加比賽不是正好積累經驗嗎？也可以檢驗一下績。」

「檢驗績訓練的時候不能檢驗嗎？可以去參加中學生運會，但是跟青年隊里其他人一起訓練，那其他人的心理狀態還要不要了！而且這樣訓練一點力也沒有，本就沒法保持狀態，更別說挖掘潛力了。」

「這不是績的事，」洪竟說，「咱們進一線隊是有規定的，一天的集訓沒參加過、一個拿得出手的比賽績也沒有，就這樣來了就進一線隊，讓別人怎麼想？」

「啥？」劉鑫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洪你什麼時候也知道管別人怎麼想了，這不是你跟梁主任打架的時候啦？」

洪竟立刻「咳咳咳」地示意劉鑫源：旁邊還有他以前學生在呢，給點面子行不行！

劉鑫源也想起了旁邊圍觀半天的於紅，氣鼓鼓的偃旗息鼓了。

洪竟特別慈祥地說，「小於啊，這樣，我知道這孩子初賽這麼拼，決賽績可能不太理想，沒關係，放心吧，這麼好的苗子我們不可能給到外頭。你也跟說說，是……」

於紅接上，「陳煥之。」

「哦，陳煥之，跟說說，決賽也不用太拼，別太在意績，關鍵是別傷。」他招呼劉鑫源一聲，「我們再去看看別的項目。」

於紅一看陳煥之和呂瑞嘉這會兒越溜達越遠了，趕過去截住們，「稍微緩緩就行了，回來休息吧。」

呂瑞嘉也有眼，剛才也看著了這個剛才跟兩個省隊教練說話的人，現在一看原來人家是陳煥之的教練，再加上跑的那個對們這個年齡段來說已經足夠驚人的11秒81，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若有所失地嘆了口氣，立刻笑著打招呼告辭去找自己的教練了。像這樣的校出來的啊，參加這種集訓教練是帶著全校的各個項目好苗子一起來的，因為覺得這裡沒問題，教練就很放心地去看著別人了，結果反而是，輸了個徹徹底底。

等呂瑞嘉走遠，於紅一把摟住陳煥之肩膀，「行了，你就回家等好消息吧。」

陳煥之側頭看，「於老師，你好像特別特別高興啊。」

於紅很是慨，「你知道剛才洪教練、就是省隊主管徑賽的總教練，另一個負責一線隊子短跑的教練，劉鑫源，他們倆在說什麼嗎？」不等陳煥之捧哏，就自己揭曉答案，「他們在爭論你該直接進一線隊還是現在青年隊鍛煉一下再進一線隊。」

陳煥之微微睜大眼，「不是參加中學生運會嗎？」

「那就要看安排了，要是和你的訓練或者其他比賽項目衝突，還真不一定讓你參加。」

「……啊？」陳煥之有點不高興，還以為自己遭遇黑幕了，「他們憑什麼呀，不是我跑最快嗎？」

「但你太快了呀。」於紅的笑容都快收不住了，「真的，我聽剛才兩個教練的意思，現在整個省隊，都沒有一個能在正式比賽里跑進11秒8的，你就算在一線隊里，都數一數二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

陳煥之靜靜地看著。

「意味著你已經是全國在子100米這個項目上跑得最快的那一批人之一了。」於紅拍拍的肩膀，「你備為一個最頂尖的運員的潛力，而且你的潛力即將得到所有人的認可。等下個禮拜就是省隊集訓正式集結了，不管你參不參加中學生運會，兩個月，肯定進一線隊了。」

陳煥之好像明白了想說什麼，抿了抿，「可是我還想回去上學啊。」

於紅睜大了眼，「上學？哦是，之前你媽媽和我和你班主任我們三方開座談會的時候，我給你媽媽做出的承諾是，盡量不耽誤你的學習，同時保證中學生運會你能取得前六名，這樣你高考的時候能加20分。但是現在，」語氣非常凝重，「你得考慮一下，你真的還要像大多數人那樣去高考、去上大學，然後工作，買房，結婚，就這樣？當然你績這麼好，肯定是名牌大學，也能找到好工作，公務員或者外企白領什麼的，長得又秀氣，也能嫁的不錯，鬥個一二十年，說不定能買好幾套房。但是，就這樣？」

於紅看著，深深知道這個外表看起來文靜秀氣的小姑娘心有多麼堅強倔強，的事與其說家長做決定，不如說是沒人能替當家做主。

「你甘心嗎？一眼能看到四十年後，你甘心這樣的日子？」

「難道我不能一邊上學一邊練嗎？我本來是這樣打算的。」陳煥之有系統、有系統提供的技能，覺得自己只要訓練就能不斷提高，即不存在瓶頸也不會浪費，能在一點一滴的訓練中得到正反饋，像是網游練級一樣，沒理由升不上級。

於紅忍不住笑出聲，「你當然可以，但是那樣的結果就是你兩邊都達不到最好的效果。如果你全心全意練短跑，說不定過幾年就是世界冠軍了，如果你專心考大學，說不定能上清華，還能一路保研保博當個科學家呢。但是分心？可能看起來不錯，最後也考個985、211，另一邊呢，也得個全國冠軍、說不定還有亞洲冠軍。外人看起來也是兩邊不耽誤風無限，但是你到底錯過了什麼，以後回想起來會不會覺得如果更專心更努力結果就不一樣，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陳煥之沒吭聲，雖然之前已經問過媽媽並不介意不考大學直接練田徑，但過不去自己這關，明明本來可以考一個非常好的大學的，就這樣放棄嗎？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老天爺不公平的。」於紅說著們就走到了放服和包的地方，擰了瓶水給陳煥之，「它把大部分人都造的平平無奇，沒有什麼擅長的、甚至也沒什麼特別不擅長的，看起來干這個也行、干那個也行，其實幹什麼都不是最行。但是有的人，比如那些科學家，天生就比別人更擅長搞科研。而你呢，就是生來就是跑步的，也不是說為了不浪費自己的天賦就不能幹別的，不過，你喜歡跑步嗎？」

陳煥之一愣，堅定地說，「喜歡。」

於紅點點頭，「日復一日的艱苦訓練只為了在大賽上跑那十幾秒是一種喜歡，工作之餘每天早晨鍛煉鍛煉也是一種喜歡，這沒什麼高下之分，但你喜歡到什麼程度，對於別的事、不管是正常的學業還是娛樂，就得放棄到什麼程度。」

「必須得放棄嗎？」

「不是說了嗎，不是必須。」於紅說，「但你要是想做到你能做的最好，就得最大程度上放棄你能放棄的。」

陳煥之從包里掏出來自己的校服外套，看著它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