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煥之的糾結暫且不提，現在雖然大局已定，但還是要繼續跑下去的，而且不要好好跑，還得跑得比誰都好。

雖然這只是一場非正式的選拔賽，但也許因為是省隊選拔級別比較高，也許是因為比賽設置比較正規，也許誰知道因為什麼，反正剛才習慣地刷了下系統就看到自己的經驗值又增加了：完省青年隊選拔賽初賽，經驗值100。

和學校運會初賽居然是一個級別的。

以此推論完選拔賽決賽還有1000，第一名還能再得10000，已經很不了。陳·金牛座·煥之決心把比賽拿下來。

那就得先打聽清楚對手。這時候初賽三組都已經比完了，問於紅，「於老師，初賽第二名是跑多的？」

要問別人於紅還真不知道，畢竟一看進省隊都定了，也就懶得像別的教練一樣奔走著打聽對手績了，除了呂瑞嘉就跟在陳煥之後面報績，也跟著聽了一耳朵。

「其次就是呂瑞嘉，」聳了聳肩，輕鬆的樣子，「今年也進步大的，12秒11，不過按照慣例，其他人在預賽的時候都會保留力收著跑的。」

陳煥之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要是只有這個速度，那的第一名倒是可以保證。畢竟短短100米，每0.1秒都是一個等級。

於紅看這麼嚴肅，「怎麼？想決賽也拿第一？」

陳煥之點點頭，淡淡的、理所當然的，「所有比賽我都想贏。」

於紅笑笑，沒吭聲。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又聰明又漂亮，肯定從小就是一路第一第二上來的，就連換個短跑的領域，都是天賦奇才，大概從來沒有面臨過用盡全力也追趕不上前人、無論怎樣努力也無法取得和別人同樣績的無力，心高氣傲爭強好勝可以說是標配了。

可是中國的短跑、尤其是子的短跑……怎麼說呢，在亞洲範圍還是非常強的，甚至曾經是數一數二。在現在這個年代，子的100米短跑全國記錄還是李雪茹在1997年全運會上創下的的10秒79，而這也同樣是亞洲記錄。但世界紀錄是1988年的格里菲斯·喬伊娜那遙不可及、超人般的10秒49，這個記錄已經塵封了近二十年，一直被認為是最不可能打破的世界紀錄之一。而自李雪茹之後，中國就再也沒有那樣有統治力的子短跑運員了。

陳煥之當然是天賦卓越的的，但李雪茹更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能達到前輩的高度嗎？只能說是於紅見過的人里最有可能的。而且就算達到了，也會發現，橫亙在面前的，還有一座更高的大山，名為種族天賦。

在黑人壟斷的田徑賽場上，要怎麼一次次失敗一次次灰心才能接自己從基因上就在某些方面輸給了對手？就像別人從基因上就輸給了？

那必然是痛苦的蛻變和長，現在看著一說就是自信滿滿「所有比賽都想贏」的小姑娘，多麼大的口氣，但是多麼朝氣可。

於紅拍拍的肩膀，「加油吧，決賽第一進省隊，當然更有說服力了。」

希你能一路贏下去，永遠不必、不必面對輸掉的苦。

休息了一個半小時后，賽道再次讓給了子100米的項目，進決賽的是三組預賽合計排名的前八名，們再次站在了起點，不同的是，這次陳煥之站在了第四賽道上，而呂瑞嘉則被換到了第五賽道。

這世上大概沒有比競技育更現實、更殘酷也更公平的事了。

陳煥之知道自己難以再現預賽的績，但12秒左右還是沒問題的。站上起跑的時候深吸了一口氣，旁邊呂瑞嘉笑問，「你還張啊？」

雖然跟競爭對手說這種話可能會讓人很想打，但陳煥之還是誠實地說，「我還沒完全恢復，但還是想拿第一。」

呂瑞嘉牙疼似的咧了咧，「唉，誰不想啊。那你加油吧，我一般能跑到12秒05左右。」

陳煥之愣了愣，這種報好像不該跟說呀，比賽時候來個出其不意不是更好嗎？呂瑞嘉像是看出了的想法似的，搖了搖頭，「咱倆可不是競爭對手，目標和平臺都不一樣。」

還想繼續說，發令員已經舉起了發令槍，吹響了口哨，「各就位——預備——」們立刻安靜了下來，隨著一聲槍響，比賽再次開始了。

這次起跑后，從加速階段陳煥之就覺出了不一樣來，明顯覺到自己的速度很一般，與平時留著力氣跑的輕鬆覺不同，這次覺自己的雙像在水中或者裹著棉絮一樣，無論多麼努力多麼想快快快，也沒辦法像平時一樣一用力就是一大步，有一種使不上力的覺。

眼看加速階段過去，旁邊的呂瑞嘉已經地超了自己半個位，「我得再跑快點。」陳煥之咬著牙想，可是無論多麼用力，那兩條就是不能像平時一樣配合，只能眼睜睜看著呂瑞嘉高瘦的影漸漸超過自己、然後是一個位、兩個位。

終於到了半程階段，陳煥之立刻開啟了初級衝刺技能。這次明顯覺到雙充滿了力量，們自由地邁著，簡直像是要飛起來一樣。

不遠的劉鑫源看到這一幕，不由得讚歎道，「真厲害，這個二次加速的發力簡直了！」

洪竟也贊同地點頭，但也說，「不過你看，擺臂作很標準，但是還不夠固定化，到最後階段人累了，作也就變形了。還有這個衝刺作，這方面以後得好好練練。」

於紅矜持於教練的份，眼看著陳煥之從起跑第五到超到第二，從和呂瑞嘉並排到加速階段被甩兩個位，然後就是開了加速一騎絕塵反超過去一直向著終點衝去。心裏大喊大激得地快要跳起來，但是表面上也只能雙手握拳在場邊默默地加油：你說說要是這麼一個都確定了肯定進省隊的還這麼嘚瑟，是不是對這孩子以後的隊友關係不太好？

衝過終點的陳煥之彎著腰撐著膝蓋，大口地著氣，聽著裁判員報績的聲音和系統的電子音幾乎同時響起：

「陳煥之、11秒99，呂瑞嘉、12秒03……」

「完完省青年隊選拔賽決賽，經驗值1000。取得省青年隊選拔賽決賽第一名，經驗值10000。」

陳煥之「哈」地吐了一口氣，剛直起腰就被衝過來的於紅牢牢抱住，「太棒了陳煥之！你真的太棒了！」

陳煥之一臉懵，怎麼剛才跑11秒81你都沒這麼激啊，反弧長嗎？「啊？哦，謝謝老師……」

於紅拍拍的背鬆開，「好了，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作為你的教練看你的比賽了，你能贏真的太好了，一個完的結局。」

陳煥之二臉懵，「啥？我還沒決定要放棄一中的學業啊，我可能還會回去的！」

於紅一邊拉著往邊上走，一邊笑著招手跟呂瑞嘉、跟洪竟、劉鑫源打招呼，「可能吧，但是我不會回去了。」

「我打算去科隆育學院學田徑訓練，等這個學期教完就辭職。」看著陳煥之微笑，「這也多虧了你，我正在寫關於你的訓練方法和績提高的論文，導師很有興趣。當然了關於你的私人信息是保的。」

陳煥之愣了幾秒冷靜下來，想起來訓練的時候於紅確實問過是否能記錄的數據用於研究，當時還以為只是發個職稱論文之類的，不過也不介意，「恭喜你於老師。」

「謝謝。我剛才跟你說的話都是跟我自己說過的，最後我選擇了放棄一部分、追求另一部分，你怎麼選擇就要看你的決定了。」於紅給擰水、汗，仍然像每一次那樣細心地做著本不是必須做的工作。

也許是離別在即，於紅今天的話比以前加起來都多，「對我來說，你就像是另一條路的指示牌，不是看著你在訓練里一次次摔倒又爬起來，汗出得整個服都是鹽印，我是很難下定這個決心的。」自嘲地笑了笑，「安穩、輕鬆、高工資，我就算留學回來也很難再次找到這樣的工作了，放棄這一切很不容易。不過看著你我才知道，我還是喜歡賽跑，短跑也好、長跑也好，我都喜歡。我從九歲就進校，跑了十幾年，到最後也沒做出什麼績來，但是我想，」強調道，「就算是看著別人跑、幫助別人跑得更快也好，我不想再離開田徑場了，別的地方讓我水土不服。」

陳煥之當然不是要一個會大喊「你欺騙了我」的中二，心的老阿姨憐地看著這個三十多歲的高齡追夢，深深地知道做出這樣的決定有多不容易，也忽然就明白了於紅為什麼問「甘心嗎？」因為自己就不甘心。

現在陳煥之想想，就那麼甘心嗎？如果不是飛來橫禍讓只能坐著椅掙扎求存，一切注意力都在賺錢治病上，還會繼續做自己鮮亮麗的同聲傳譯然後每個月有20天在飛來飛去的出差，不分白天黑夜地準備會議材料，然後十年二十年、直到力無法支持而轉為幕後？

也許會也許不會，當年的沒有選擇權，現在卻在眼前看到了一條新的道路。

「於老師，我覺得咱們這可能是一個傳奇故事的開局。」陳煥之笑道，「學校運會上被發掘的短跑天才，和發掘的恩師。現在天才要換個地圖繼續打怪升級了，而老師也要去繼續深造，等到幾年後，們會一起在國家隊會合，一個負責征戰國際賽場，一個負責幫訓練提高績，最後一起名揚天下，是不是？」

於紅的眼睛也微微潤了，「好，真是完的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