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紅》第七十一章
從送出邀請卡開始,李琢言就滋滋地在腦構想了一系列進展。
是十足的樂觀主義者,“你看傅蹊都沒當面拒絕,一定會來的。”
趙初還在為水杯耿耿于懷,嘩嘩潑起冷水,“那是因為你跑得太快,他想還給你也沒時間。”
李琢言:“賭不賭?”
“賭什麼?”
“他來的話,你給我打一個月的水。他不來,我給你打一個月。”語調輕松。
趙初最不怕挑釁,“賭啊,誰怕誰。”
正值晚自習課間時分,夜風了吹散白日的悶熱。走廊上人來人往,兩人靠著欄桿,俱是不服輸的神,對視兩秒,噗的一笑,很快又聊起了別的話題。
趙初:“要月考了,你這次進步應該大?”
“為什麼?”
“廢話,有傅蹊給你講題。”
“講歸講,”李琢言雙手托腮,嘆了口氣,“但我完全聽不進去欸。”
“太深奧了?”
“不是,”稍頓,像是想解釋什麼又放棄了,最后頗深意地搖搖頭,“算了,你不懂沉迷男的痛。”
“靠,李琢言你不要浪費資源!”
“……”
“那不李琢言跟趙初嗎?”走廊燈有些昏暗,生甲瞇了瞇眼才看清,“他們是不是在談呀,下午那會兒,我還看到趙初給打水。”
“不會吧,李琢言不是喜歡傅蹊嘛?”生乙說完,才驚覺主角之一就在旁邊,連忙吐吐舌頭,拉著生甲跑了。
傅蹊出來氣,還未踏至走廊,便在班門口聽見這番對話。
他腳步稍頓,朝那邊看去。
教學樓微弱的燈,鍍亮了兩個廓。
趙初從小到大,都和李琢言在一個班。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關系比任何同學都來得稔。兩人格也對盤,時不時就能聊起來。
這點,傅蹊是一直知道的。
來問他題目時,沒跟趙初在前排拌。
此時卻不知怎的,越看越礙眼。
“李琢言。”一道平靜的年聲線。
李琢言正瞇眼眺對面樓的教室,吹夜風乘涼,冷不防聽見這略悉的聲音,立即回過頭去。
走廊線半明半暗,傅蹊站在門邊,不知是不是因為一旁瓷磚反出冰冷的,襯得他聲音溫度也低了幾分,“過來訂正。”
好端端的,李琢言忽然覺手臂上起了層皮疙瘩。
一疊聲地應著,走近了又好聲商量似的,“傅同學,你下次我,能不能溫點啊?”
刻意放的聲線,帶著調侃的笑意,一雙眼滴溜溜地轉,從他上尋找一心的破綻。
可惜傅蹊在此時轉,看不見表了。
李琢言并不氣餒,笑著跟了上去。
年一前一后走回班去,趙初斜靠走廊欄桿看在眼中,忽然“嘶”了一聲。
怎麼覺自己要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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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周六晚?那時間不是沖突了嗎?”李琢言大事不好地了一聲。
虧剛才還因為他收下邀請卡沾沾自喜,結果一回班,就聽到這個壞消息。
傅蹊“嗯”了聲:“還沒有最終確定。如果教授行程結束得早,講座會提前到下午。”
又突然抓住了希似的,一下撲上前來,“一定要提前啊。”
他稍稍往后,“我說了又不算。”
這會兒教室里沒幾個人,冗長的一節晚自習結束,大多同學都會去趟洗手間,再散個步,慢悠悠地走回來。剩下的幾個同學,三三兩兩在位置上,做題或休息。
空調冷氣呼呼地吹,反襯出一室的安靜。
傅蹊自覺話題結束,便手拿過的試卷,“那……”
“那如果算呢?”冷不防,李琢言無銜接上了他的話,卻將意思引往另一個毫不相干的方向。
坐在對面,一只手肘搭著桌沿,另一只手撐著下,坐姿懶散隨意,目中卻流淌著某種直白不諱的試探。
——如果算呢?
“如果你說話算數,你希他提前來嗎?”笑靨如花,又問了一遍。
傅蹊聽懂了這弦外之音。
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認為李琢言所謂的“喜歡”不過是鬧著玩。常常開玩笑,他從不往心里去。
直到那個下雨的周末,那麼篤定的宣言,混雜窗外瓢潑的雨水,把他的誤解擊碎。
他格向來淡定,卻也有一瞬的驚愕。
在傅蹊的計劃里,起碼高中時代,不會有“朋友”的出現。
這種時刻,按理該答“不希”。
可隨即,同樣發生在周末的一幕,便跳眼簾。
在那番宣言之前,像是分什麼絕世籍般的,低聲告訴他甩掉自己的方法——不要教做題,不要接電話,不要覺得認識很久,就不好意思拒絕。在學校里裝作不認識,對和其他人一樣。
不喜歡熱臉冷屁,肯定很快就放棄了。
……
明知這是擒故縱。
傅蹊拾起筆,筆尖在指節輕輕一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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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結束,也意味著演出時間將近。
接連幾天,李琢言都在忙于排練。
察覺到同桌孟森夏有些不對勁,是在第一次月考績公布之前。
傍晚時分,從洗手間回來,就看到孟森夏將頭埋在桌子上。
“你不舒服嗎?”李琢言拉開椅子。
孟森夏像是沒有聽見。
李琢言有些訝異,還未開口,后座生便輕手輕腳把拉到一邊,低聲道,“剛才閻王把辦公室去了,可能考試沒考好,讓靜靜吧。家…那個的。”
說話間,閻王從前面走進來。
班主任的影永遠比打鈴還管用,細小的噪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李琢言和生也各自回位。
孟森夏依舊沒有抬起頭。
李琢言想了想,還是從桌子底下輕輕拍了拍孟森夏的手,“上課了。”
孟森夏有了反應,慢慢抬起頭來。
李琢言低聲道,“不要太張了。”也知道,對孟森夏而言,這句話或許只是徒勞。可是除此以外,也沒有太好的表達方式。
晚些時候,績單下發到各人手中。
孟森夏早就從閻王那里拿到了績單,下課鈴一打響,便兀自走出了教室。
李琢言看著的背影,有一點擔心。
“小夏考得不好,家里人就會說,”后座生顯然也時刻關注著這邊,“看著脾氣,自尊心也強的,讓自己出去靜一靜也好。”
李琢言點點頭。
這次考了三十七名,算是正常發揮,不進也不退。不過幾道傅蹊講過的題都做對了,還是滿意的。
恰在這時,門外有人找,“李琢言,去彩排了!”
“啊,馬上!”應著,一下子蹦起來,把績單隨手塞進書包。
臨出教室門,李琢言回過頭,視線往某個方向看。
月考結束這幾天,永遠是那個位置的繁忙期,不問問題的同學都圍攏在那里。的目,只能艱難地穿過他們之間的隙,到達傅蹊上。
停滯了兩秒。
他正偏頭跟一個男生說著什麼,另一只手在稿紙上畫圖,忽然之間抬起眼來,恰接上的視線。
李琢言等的就是這個時機,一下笑開,朝他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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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排比想象中的還要順利。
這次演出有不頂尖藝高校的招生負責人會來,八中的專任老師也費足了心思,選的是難度頗高的曲目《吉賽爾》,對表演技能和舞蹈技能都有著極高的要求。
李琢言跳的正是主角吉賽爾。
從臺上下來,老師又提點了幾句,末了道,“狀態很好,明天繼續保持。”
李琢言揚起笑意。
回程路上,迫不及待拿出手機:「知道教授什麼時候來了嗎?」
傅蹊的消息過了會兒才進來:「不知道」
車窗外景飛快后退,李琢言低頭輸:「教授好大牌,你吃飯了嗎?」
F:「還沒」
李琢言:「那快去吃!我彩排完了。」
發完消息,順手把手機收進包中。
在的印象里,傅蹊在學校一直很忙,也不閑聊,李琢言默認對話就此結束,沒料回到家中,卻早已有條消息靜靜躺在屏幕上。
F:「預祝順利。」
彎了下,乘勢打上:「有你才會順利啊,所以為了我校榮譽,一定要來哦」
這次傅蹊沒有回復了。
不過,腦補了一下他收到消息時的表,還是滋滋地一夜好眠。
八中周六上午依然有課。
舞蹈隊統一請了假,一行人早早到市文化中心準備。
一大早,李琢言打開手機,點進傅蹊的對話框:「教授來了嗎來了嗎來了嗎?」
像個聒噪的小麻雀。
他們很久以前就加了彼此的微信,不過話卻是最近才多了幾句。上上次的聊天記錄還停在那個雨天,一通語音電話上。然后是九月一號,祝他生日加開學快樂,他回了個「謝謝」。再往前,是大段的空白。
可見這些年,自己“追”他追得有多不努力。
發完消息等了兩分鐘也沒回復,李琢言放下手機,開始做基礎訓練。
休息時間再看,傅蹊的回復終于來了,就在一分鐘前。
F:「沒有。」
往上翻翻聊天記錄,他的回復永遠那麼簡單,冷漠又無,好像多說一個字會塊似的。
李琢言無端升起一小作勁兒,決定晾晾他,等他下次找時再回。
可等啊等,愣是沒有等到下一條。
這個人……
話也太了吧。
虧上次聽到他的肯定答案時,小心臟撲通撲通跳了好久,還以為他終于給回了個小箭頭呢。看這態度,哪里像對有意思啊。
李琢言雙手捧著手機,轉了個,靠著把桿咬思索。
邀請他來看演出,是別出心裁的追人計劃中的一環。傅蹊還沒有看過跳舞呢,平時都穿校服,突然一下把頭發盤起來,腰收得的,還穿白芭蕾舞,一定有種別樣的麗。要綻放于他的眼中,給這個一心只有競賽的尖子生驚艷一擊。
李琢言算盤打得啪啪響,怎料時間這一環就出了差錯,真是出師不利。
想了想,打上一句:「你來的話,要記住舞臺上最亮眼的那個主角,就是我哦。」
傅蹊這下沒有回應。
去忙了嗎?
李琢言默默懊惱,早知道不較那幾分鐘的勁了。
“你在那干嘛呢,一會兒笑一會兒苦著個臉的,”跟搭檔的男主角走過來,“老師我們排練了。”
“噢。”李琢言暫且把飛出去的心思收回來,“就來。”
一場排練結束,中午大家草草補充了些能量,各自上妝。傍晚五點,演出快要開始,李琢言還是沒有等到回復。
原本輕快雀躍的心,也有幾分沉下來。
兩人的聊天頁面上,最后說的那句話,空落落掛在那里,像一句自作多。
怎麼說呢……
雖然認識這麼多年,知道他這個人一向如此。
不玩手機,回消息也簡單明了不廢話。
可還是,意外的有點煩躁。
李琢言微微擰眉,咬了咬。
好像比想象中,更在意傅蹊。
《吉賽爾》這支曲目總共兩幕,第一幕輕快自然,第二幕瑰麗離奇,對主角各方面素質都有著極高的要求。老師當初挑中李琢言,就是看中了表演的靈氣和扎實的基本功。
李琢言的表現果然沒讓失,結束時,全場掌聲雷。
“之前一直不敢說,怕影響你,上臺之前,你可不怎麼在狀態啊,”老師笑道,“不過上了舞臺,倒是調節得很快。”
李琢言這會兒額角還是亮晶晶的汗,平順了會兒呼吸,笑嘻嘻的,“我有點張呀。”
“得了吧,找的什麼蹩腳借口。”老師嗔怪地看了一眼,“你還會張。”
李琢言吐吐舌頭。
是老師的得意門生,兩人之間,也沒有普通師生那般界限分明的關系,對狀態的提點,就這樣在嘻嘻哈哈中過去。
大家回到休息室,各自換收拾。
李琢言第一時間奔去拿手機,看到屏幕顯示有新消息時,差點喜極而泣。
結果點進去,卻是大大的失。
趙初:「他們競賽班下午是不是有講座啊?我先前去吃飯的時候看見傅蹊跟14班那個學霸還有個年紀大的應該是教授,一塊兒從報告廳出來。怎麼樣,他來看你演出沒?」
李琢言的視線從這幾行字中劃過,最后落定在某。
14班那個生……
好像是經常來班里找傅蹊的那個吧,討論題目或者通知事。長得秀氣文靜,大從集訓營回來的時候,也是從后住了他。
就說,聽講座有那麼忙嗎?哪怕來不了,發一句消息給也可以啊。
現在破案了,說不定,他是跟那個文靜生聊得不亦樂乎,全然把拋到了腦后。
李琢言氣勢洶洶地磨了磨牙,像是要去咬人。
可一想到傅蹊和那個生言笑晏晏的模樣,心又一瞬跌谷底。
擁有十足的自信,外貌、材、能力、格,哪樣都不輸,但萬一傅蹊就喜歡那溫秀氣的類型呢?萬一他對自己,一直以來就真的只有同……
那豈不是……真的在自作多……
腦袋里思緒一團麻,李琢言泄了氣般,一屁/坐在換凳上,仰天花板出神。
盡管已經過去很久,李琢言仍然記得,自己最早把傅蹊掛在邊,完全是因為他長得帥。當然,那時班里帥氣的小男生可不止他一個,呢,也毫無專一的概念,小海王當得不亦樂乎,卻始終惦記著沒能把他收進魚塘。
后來長大了,才開始漸漸思考,自己對傅蹊到底是不是喜歡。
“都追了這麼多年,不是喜歡是什麼啊?”初中時的朋友驚道。
“不知道,”咬著冰激凌的勺子,“我就是看到他就高興,很喜歡和他講話啊。”哪怕每次打出的直球,都會被他自無視。可像是被激發了某種趣味心,樂此不疲地要煩著他。
“除了講話呢?”
“還有長得帥,脾氣好?”李琢言仔細思考了下。
記得那天恰逢運會,跑道邊的楓葉開得像火一樣熾熱。兩人一邊吃冰一邊閑聊,聊了些什麼已模糊不清,倒是記得話題七拐八繞,落在朋友一句頗有哲學深意的語句上。
“我不想喜歡任何人,因為喜歡是很負面的緒。”
當時李琢言不太理解。
喜歡一個人,怎麼會是負面的緒?喜歡傅蹊,甚至愿意去面對枯燥的數學題。只要想到他,就覺得灰蒙蒙的云消失,世界又重新變得燦爛。
直到此刻才知道。
喜歡,確實是負面的緒。
會貪心,會嫉妒,也會患得患失,也會猜疑。
他對自己,到底只有禮貌回應,還是也有那麼一,哪怕稱不上喜歡的好。
是想這個,就比數學題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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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琢言在更室磨蹭了很久,才打開門。
舞蹈隊的其他同學早已被各自的家長接回,走得一個不剩。
按理來說,休息室該空的。
可是……
李琢言著不遠站著的男生,連眼角都不自覺瞪大了。
趙初那條消息作前提,沒有想到,還能在這里見到他。
可事實卻是,年此刻穿著八中校服,簡單的白黑,站在的面前。休息室的黑沙發上搭著暫未收拾的表演服裝,糟糟的背景反襯出他的沉穩潔凈,好似一不茍。
也不是一不茍。
仔細看,他膛微微起伏,像是剛經歷過一場奔跑。
“你……怎麼來了。”話音落下,李琢言就直想咬舌頭。
問的這是什麼話,好沒水平。
“我我我是說,你什麼時候來的,一直沒給我回消息,然后又突然來了……”有點語無倫次地描補,臉差點紅了。一邊開口,一邊暗暗唾棄自己,有什麼好結的啊。
等余音從偌大的空間消失,李琢言才漸漸察覺過來。
是在張。
好奇怪,明明沒臉沒皮地追他這麼多年,把表白當口頭禪掛邊,這突兀的一次見面,竟然會張。
與相比,傅蹊倒是很自然,遞給一個包,“剛在路上到你們舞蹈隊的,說拿錯包了。”
“噢。”李琢言下意識想接過,又很快反應過來,“不對,最重要的問題你一個都沒回答!”
所以說認識多年就是這點不好。
氣氛被帶到自然互、無事發生的狀態,簡直太輕而易舉了。
可這個時候,明明不該太自然。
“陳教授中午到校,講座結束后我打車過來,”傅蹊稍頓幾秒,嗓音穩在某個平淡調上,“然后手機沒電了。”
“……”
李琢言眨了眨眼,和他對視兩秒。
他的手還在空中,示意接過包,“看我干什麼。”
“沒什麼。”彎一笑,甜的,“學霸難得也會犯這種錯誤噢。”
“……”
“那你是不是還沒吃飯呀?”
傅蹊“嗯”了聲。
“我也沒,這樣吧,你請我吃飯,我就原諒你了。”李琢言接過包,自作主張。
他倒是沒有異議。
“然后你下次還得看我一次演出,作為補償。”又道。
第一次聽說有這種補償。
傅蹊道:“下次是什麼時候?”
狡黠一笑,邁步去卸妝時,腳步已輕快起來,“放心,會盡量挑你有空的時候——答不答應?這可是你欠我的。”
像是攥住了某個把柄作要挾。
可彼此早已有種默契。
要挾者肆意妄為,是因為篤定被要挾者,會心甘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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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蹊對于這一下午的匆忙,只是一筆帶過。
事實上,講座開始之前,他便被校方領到了接待室,提前和老教授見了一面。
老教授年近七十,在國數學領域地位極高,退休后被K大返聘,子骨雖尚為健朗,不過畢竟年紀大了,稍稍了解的人都知道,這次的來意,怕是要在眾所高中里一名關門弟子。
而傅蹊這個名字,老教授亦有所耳聞。
見面后,老教授對他更是青眼相加。以至講座結束,還單獨留他考察一會兒。
老教授頗有點頑氣質,時不時拋一個刁鉆問題出來,傅蹊一一思考應對,無暇他顧。等將老教授送到下榻的酒店,他才攔了輛出租車前往市文化中心。
上車后才發現,手機早已沒電。
付車費時,傅蹊解釋清楚原因,摘下腕上的黑手表作抵。
“表我可不要,”司機說著,上下將他打量了一番,嘟囔著,“看你也不像騙子…手機沒電了,現金也沒帶啊?”
可以說,在傅蹊從小到大順風順水的人生中,還是第一次遭遇被懷疑的窘境。
他留了對方的手機號,預備等充上電,就將車費打過去。
臨走前,司機還狐疑地頻頻回頭。
他顧不上別的,一路朝文化中心狂奔,到二樓發現早已散場,要下樓時恰好上一個舞蹈生匆匆返回,這才知道還沒走。
李琢言當然對他這一下午的經歷很好奇,吃飯時,拐彎抹角地問。
一開始,問的還是無關痛的容。例如講座有沒有趣,中午吃了什麼之類的閑聊。
但很快,就拐到了想要的方向上。
“剛我看到你額角有汗,是不是一路跑得很辛苦啊?”
時候已經不早,吃大餐太有負罪,李琢言也并不打算敲竹杠。聽說這附近有家出了名的餛飩店,一番七彎八繞,總算找到,兩人各點了一碗餛飩。
舀起一只蝦仁餛飩,瓷白的勺,自然紅的輕輕了個邊兒,先吸一口湯,再咬下去。
瞇起眼來,仿佛吃得很。
連問題也是看似隨口一拋,并不認真。
卻需要人打起神對付。
傅蹊撇開湯水上浮的小蔥花,“還好。”
李琢言放下勺子,清了清嗓子,滿懷期待地看著他,“那,你干嘛要用跑的呢?”
是想快一點見到?
還是不想錯過演出,或者怕遲到太久,會生氣?
李琢言滋滋地發現,不管哪個答案,都愿意聽。
餛飩店略顯老舊,昏暗的燈,灰白的墻上著裁剪下來的食報紙的報道。有種泛黃的年代。
坐在其間,穿了件格紋吊帶,像報紙里躍出來的人,偏頭朝他一眨眼。眼睛形狀生得好看,不笑也帶幾分笑意,眼下一弧臥蠶,明亮甜。
傅蹊一時并未開口。
他想起隨迢曾跑來,跟他求證。說他對其他追求者冷若冰霜,唯獨不排斥李琢言,大家都傳言,他們是雙箭頭。
“你不知道,關于你們的事,都能編出百八十個版本了!”隨迢毫沒有傳到父母的霸總氣質,聒噪起來,和李琢言有的一拼,“我隨便挑一個版本,這是我覺得最有說服力的,蹊哥你聽聽看……”
傅蹊兀自投籃,沒有放在心上。
在他眼中,追著他,是因為好玩。
而他自然也沒那方面想法,只不過,因為認識太久,一些忙總是愿意順手幫,落在外人眼中,便像是“縱容”。
傅蹊一直很理智,看待問題,更是愿意采取條分縷析的方式。對于他跟李琢言的關系,也早已在心中一條條剖析得很明白,知道對方并不認真,相起來,便也并不棘手。
然而不知從何時起,他卻對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產生了懷疑。
尤其是,在休息室見到時,那一瞬心臟產生的欣喜。
哪怕此刻,畫面依舊十分清晰。
尚未來得及卸妝,白紅,褪了幾的青甜,又多了幾眼波瀲滟的風。
那一刻,似乎有什麼固有認知在被打碎。
他半晌沒說話,李琢言覺得奇怪,正要手到他眼前晃一晃。
恰在這時,手機鈴突兀響起。
被迫轉移注意力,“喂?”
電話那端,傳來孟森夏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聲,“李、琢言,你方便……來找我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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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電話那一瞬間,李琢言有種時調轉的錯覺。
上個周末,和桓紅雪大吵一架,打電話給傅蹊的時候,也是這樣,宛若抓住最后一救命稻草般。
立即站起來,“傅蹊,我要先走了。”
從方才的對話中,傅蹊已能大致推算出事經過。
他輕點了下頭,并未多問,“我送你。”
孟森夏在離家不遠的公園里。
公園很熱鬧,廣場上有跳舞大軍。只是這一角路燈剛壞,還沒來得及修,零星的月起不了作用,四周漆黑一片。李琢言靠著一雙視力5.3的眼睛,在長椅上捕捉到一個囫圇的人形。
“孟森夏?”試探地了一聲。
人形抬起頭來,輕輕吸了吸鼻子,“嗯。”
李琢言松了口氣,邁步走過去。
夏夜的公園,飛蟲蚊蟻很多,孟森夏一時半會兒沒走的意思,李琢言也陪坐著。
長久的安靜中,孟森夏止住泣,心慢慢平靜下來。
像今天這樣跟家里鬧了一場,無可歸的況,本該打給最好的朋友支援。可是外地來的,平時在學校只一心讀書,也沒什麼朋友,翻遍通訊錄,發現除了李琢言之外,別無人選。
幸好沒有嫌麻煩。
想到這里,孟森夏充滿歉意。
李琢言不要多想,無所謂的語氣,“不麻煩啊,而且剛好我就在這附近。”
孟森夏微微松了口氣。
方才的混張也了許多。
甚至有點慶幸,把電話打給了李琢言。不會一驚一乍,也不會追究底地問,或是用擔憂的目打量。
跟李琢言回去的路上,孟森夏還是把況大致吐。
早在幾年前,孟家奔著升學率,傾盡全力讓孟森夏進了八中。可以說,是把所有的希都押在了上。可孟森夏的考試績,卻一次又一次不夠理想。
家人的臉,也像晴雨表般變幻莫測。
雖然跟自己況不同,不過,李琢言還是很有共鳴。
“不瞞你說,其實我很羨慕你。”也許是最難堪的力都已剖白,孟森夏鼓起勇氣道,“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家里也支持……”
“我家也不支持的。”李琢言道。
孟森夏很意外。
這種話題李琢言一般不跟人講,可都起了個頭,也就無所謂了。
“我媽很反對我跳舞,小時候當好還好,等發現我想當事業,簡直大發雷霆。”李琢言道,“反正現在也經常吵架,我上周還離家出走呢。”
“啊。”孟森夏顯然沒想到,都呆住了。
李琢言想起氣憤事,“以前還想不顧我的意愿,開掉我的舞蹈老師。”
“那怎麼辦?”
有蚊子嗡嗡從耳旁飛過,李琢言抬手“啪”得一打,干脆利落,襯著的話音,像一記干脆利落的回擊,“我拿的卡,直接給老師轉了之后五年的課時費。”平城首屈一指的舞蹈老師,哪怕一節課,金額都非一般人可以負擔的。
“……”代一下,孟森夏覺得自己肯定挨打。
像是看出了在想什麼,李琢言一笑,“然后我就挨打了。”
孟森夏“嘶”了一聲。
“不過我媽也沒什麼辦法,面子,不可能找我老師要回那筆錢,我都以名義說了續課,只好妥協了。”李琢言頗為得意地一笑,“當然,以后我會還給的。”有個賬本,記的是桓紅雪這些年給的所有支出。
孟森夏聽得一愣一愣。
從小到大,都被灌輸了要好好念書,以后報恩家里的思想,這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還有另一種形式。
“怎麼說我了啊,”李琢言解開指紋鎖,“你打算怎麼辦?”
孟森夏抿了抿,“我也想試一下,考上好大學,盡早把錢還給他們,獨立出去。”
李琢言原本想問的是這次離家出走要如何收場,畢竟孟森夏跟這種離家出走專業戶不同,到時候回去,肯定不了一番飛狗跳。
聽這樣說,倒是不由豎起大拇指,“加油。”
桓紅雪今晚在外出差不回家,不過,就算在家,李琢言帶個績好的生回來過夜,也算不了什麼。
李琢言把孟森夏安頓在離最近的客房,叮囑有事就。
然后,回到房間,才力般地倒在床上。
這一晚上,先是跳了一場演出,后來又走了那麼長那麼繞的一條巷子,餛飩還沒吃幾口,就又去接了孟森夏。
這會兒小都酸麻了。
緩了好一會兒,李琢言才打起點神,打開手機,準備聯系傅蹊。
出乎意料的是,屏幕上早已掛著他的消息。
F:「接到人了嗎?」
F:「到家了嗎?」
還有一則未接來電。
前后不過一個小時而已。
李琢言盯著那條系統通知,慢慢的,角往上翹了一點。
因為孟森夏那個意外的電話,在餛飩店里,沒有等到傅蹊的答案。
可此刻,卻好像默契地,知道了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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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初臭著個臉給李琢言打水。
往桌子上放時,他十分不爽,“李琢言,你是不是騙人呢?”
“騙什麼人啊。”李琢言掀了掀眼皮。
“那天我明明看見,傅蹊和14班那個生一塊兒,人家接待教授呢,哪有時間看你演出。”趙初越說越覺得自己推理正確。
說到這個,李琢言可就要好好得意一番了。
眉梢一挑,挑出了好幾分得瑟,朝他勾勾手指,“你湊近點。”
趙初一頭霧水,還是照做。
“說實話,我也很奇怪,以為他不會出現了呢,后來你猜怎麼著?他一結束教授那邊的事,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哦,”李琢言慢慢咬字,笑瞇瞇的,如孔雀開屏,“最后錯過了演出還很憾呢,哭著要我再送他一張門票。”
“……”聽到后半段,趙初已經直起了子,不屑道,“都崩人設了,你這顯然是在造謠。”
李琢言聳聳肩,承認,“不過他真的要再來看一場。”
“行吧,其實打賭的時候我就覺我贏不了,不過,”趙初撐著桌子,往后門一歪頭提醒,“你看后門。”
李琢言順著看過去。
一眼看到傅蹊。
年站在門邊,一普普通通的校服被他穿得拔好看,清俊無比。他對面的生正往他手里遞什麼東西,看起來像學習資料。他輕點了下頭,表沒什麼波瀾,看口型,像是說了個“謝謝”。
“14班的,送老師發的競賽試卷。剛給你打水回來,我看到了。”趙初像個間/諜,此刻作旁白。
李琢言看了半晌,扭頭道,“好姐妹。”
“……滾!”趙初氣急敗壞。
說著讓滾,上課鈴聲中,趙初自己倒是先滾回了位置。
李琢言這才收起嬉皮笑臉的樣子,趴在桌上輕嘆了口氣。
剛那一瞬間,看到傅蹊和那個生在一起,腦海里涌出的第一個念頭是——好般配。
不是外表,而是氣質。
黑短發,沉靜秀氣的五。
隨便誰來看,都知道是和傅蹊于同一個世界的尖子生。
有那麼一瞬。
僅僅只是一晃而過的想法。
李琢言想的是,要是當年堅持學數學,是不是,就會跟傅蹊擁有更多共同語言,像在同一個世界。
旁邊孟森夏正做著課前準備。
自從想通之后,卸下不負擔,目前在“為自己好好念書”的狀態下,積極不降反升。
察覺到李琢言的沒打采,扭過頭,往后門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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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琢言并非妄自菲薄的子,更沒時間傷春悲秋。
打定主意,就算沒有跟傅蹊同一個世界,也要殺出一條路來。
八中每周安排一天,下午留了一小時,給各年級做務整理。
高二是周四,恰是今天。
大部分同學會回寢室洗個舒服的熱水澡再洗洗服什麼的,李琢言自從桓紅雪出差后,便天天回家住。傅蹊也不是住校生,一下課,就跟班里幾個男生去了籃球場。
他學習上拔尖,運能力同樣出,加之一副俊逸外表,是老師們茶余飯后談起來,都要嘖嘖稱奇的程度。
決定去看他打籃球。
李琢言去便利店買了水,稍晚到了幾分鐘。
恰看到自己班的某個男生一躍而起,形在空中劃過一個舒展的弧度,準確無誤扣了個籃。
“哇!!!!”在場生齊齊歡呼尖。
李琢言找了個干凈的位置坐下,目在人群中鎖定傅蹊。
他穿簡單的白T恤,黑運短,出來的手臂和修長有力,這樣的男生,哪怕在球場上站著不,都是一道讓人賞心悅目的風景。
更別說是態的了。
“太帥了!什麼時候能看到傅蹊投籃啊!他投籃好準的,今天好像還沒投過。”旁邊有生攥拳頭,說出了李琢言心中所想。
上半場結束后,傅蹊跟方才投籃的男生走到樹蔭下。
對方在他肩上輕輕一拍,笑意飛揚:“謝了,兄弟!”剛才那個球,本來應該傅蹊來投,可以想象,這值加再加個超帥扣籃,勢必引起全場沸騰。
幸好他提前說了聲——朋友要來,自己想多出幾個風頭。
傅蹊輕點了下頭,“客氣。”
對方的視線隨即飛往看臺上的友,雙手舉過頭頂,高高比了個心。看臺上的友顯然也被剛才那個扣籃帥到,興地回了一個心。
“靠,單狗有意思嗎?”一個男生跳出來,憤憤不平嚷道,“蹊哥,下半場我們不讓他球!”
傅蹊笑了聲,不置可否。
一場友誼賽,雙方都不張,休息時間,喝水汗聊聊天。
李琢言乘機跳下看臺,“傅蹊!”
嗓音清亮,從看臺上一躍而下,恰被刷了層明濾鏡,鮮亮無比。
傅蹊稍怔。
什麼時候來的?
“喏,給你送水。”李琢言把一瓶礦泉水遞到他面前。
一塊兒打籃球的還有別班男生,此刻哦哦著起哄。
李琢言可不在乎這點小風浪,笑容更甜,出的手更是沒有膽怯回的意思。
旁邊有男生故意煽風點火,“李琢言,蹊哥帶了水的。你這礦泉水有啥特別之嗎?”
這個人……
李琢言磨了磨牙,在心里記了他一筆。
尚不清傅蹊對自己的意思,兩人私下里有點小曖/昧歸私下里,可眼下沒來得及醞釀,便被挑到明面上來,是個人都會避嫌吧。
何況傅蹊一直以來都比較正經……
深吸一口氣,揚起笑臉,剛準備說這水有益健康十全大補,沒料傅蹊手接過,道了聲:“謝謝。”
修長有力的手指輕松擰開瓶蓋,仰頭喝下一口。
泰然自若的模樣,倒旁邊的人一下忘了要說什麼。
兩人走到一邊。
籃球場旁圍了深綠圍網,李琢言習慣就往上面靠。可不及挨著,肩膀便被他輕輕一帶,偏了回來。
“臟。”傅蹊言簡意賅。
李琢言“喔”了聲。
心臟跳得有點兒快。
應該不是錯覺吧?
淺淺吸了一口氣,醞釀著進行一試探。
此刻場上有不活的人,傍晚熾烈,微風拂綠浪,球砸地的“砰砰”聲不絕于耳。視線四飄,忽然眼尖地看到了那個14班的生,正朝籃球場走來。
傅蹊見李琢言長久地看著某個方向,視線便跟著偏過去。
趙初混在一群生中間,正在和們打排球。
再轉回來,依舊看得目不轉睛,還微微咬著牙。
垂在側的手握著礦泉水瓶,不自覺出幾個凹陷。
傅蹊低聲問,“想打排球?”
“啊?”李琢言一下沒反應過來,“不了,沒悉的人。”
他輕抬下,“趙初。”
“他啊,婦之友,”李琢言大半神思還在那個14班生上,答也答得漫不經心,“跟我也就……”
說到這里,才反應過來。
一下扭頭,意味深長地笑,“嘿嘿,傅蹊。”
“嗯?”
本想問他是不是吃醋,話到邊,又覺得過分直白。
李琢言環起手臂,也學著他的樣子,朝某個方向抬了抬下,“別說我了,那個生,和你也很吧。”
傅蹊跟著看過去,沒找到目標,“誰?”
“那個14班的,今天還找你遞資料呢。”嘆了口氣,“傅蹊,你太搶手了,我追你追得力好大。”
“……”他無言片刻。
“這次吧,我覺得很有危機,”故意往夸大了說,“你看和你在一個競賽班,溫又文靜,一看就是同類人,好合適噢。”
傅蹊沒有開口,視線倒是落在不遠。
然后,他喝了口水,慢慢擰上瓶蓋。
“同類相斥,我不覺得合適。”
這話像是雨后初晴,一滴雨水啪嗒落在花瓣上,引人心弦微。
李琢言眼眸亮了亮,正要說話,卻被一聲尖利哨聲打斷。
下半場比賽要開始了。
傅蹊回到球場。
李琢言拿著他的礦泉水,坐回了看臺上。幾個位置外,就是那個14班的生。
然而,此刻不再有見到敵的不安定。
反而,充滿了小雀躍。
之前投籃的男生小跑到傅蹊邊,“蹊哥,下半場也拜托了。”
本以為會和上半場一樣順利。
哪知,傅蹊輕輕調整了下護腕,“不好意思,下半場不行。”
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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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多數生一樣,李琢言也喜歡看男生運,但很刻意去看。
之前追傅蹊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毫不認真。
聽旁生議論得頭頭是道,才驚覺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專程來看傅蹊打球。
然后,也明白了為什麼今天看臺上人數比以往多得多。
因為向來稱霸于題海的尖子生,馳騁于球場時,就如同面對一份競賽題般,同樣鋒芒畢,控場拉到頂峰。
饒是跟傅蹊認識了很久,知道他長得帥,李琢言還是沒忍住花癡連連,全程激打call。
也不知是那天喊得太投,還是晚上回家了寒。
沒幾天后,李琢言就冒了。
整個上午,都趴在桌上,像被烈日曬蔫的花。
“冒要多喝水。”孟森夏把的水杯擰開,這才發現沒水了,“我去給你接點。”
暑假過后,八中在一樓裝備了最新的直飲水系統,水質比原先的純凈水更佳。
唯一的缺點是有點遠,十六班在四樓,快要上課,跑一趟顯然已經來不及。
“不用了,一會兒我讓趙初去就行。”李琢言勉強抬起頭來。
孟森夏頓了頓,想起這幾天的流言蜚語,小聲問:“你和趙初……”
“他跟我打賭,輸了欠我的。”李琢言解釋。
孟森夏點點頭,認真道,“那我下次聽見,幫你澄清。”
李琢言“噗”的笑了,的臉,“你都快把‘報恩’兩個字寫在臉上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被說中,孟森夏有點赧然。
跟李琢言同桌的時間不長,卻打心眼里覺得對方是個很好的生,尤其是上次收留了自己,讓更想做點什麼來回報。
下課以后,李琢言趙初來跑。
這人跑個,總能帶來新報,“你敵又來了,這次,是在班門口問數學題。我在旁邊看了會兒,題目問完了還賴著不走。”
李琢言本來冒已經很不舒服,聞言哽了兩秒,有氣無力地說,“趙初,你怕不是故意給我添堵…我現在病得這麼弱,怎麼上陣殺敵。”
“怎麼說話的,我也算你的見證者,當然希你贏了。”趙初不愧是婦之友。
孟森夏再次往那邊看去。
了拳頭,像是下了某種決心,然后,默不作聲站了起來。
李琢言以為有事,也沒在意。
“我們十一準備騎行到平山,一號出發,你要一起來嗎?”
“不好意思,我有事。”
“啊,那多沒意思呀,我問了一圈,大家基本都去呢,”生略顯俏皮的聲音,“那…要是改個時間呢?”
孟森夏走近了,聽到的便是這番對話。
深吸一口氣,佯裝往辦公室走去,與他們肩而過時,真地做出了個驚喜表,又夾雜著幾分不確定,“趙雨雨…是你嗎?”
趙雨雨遲疑道:“你是……”
“孟森夏,我是孟森夏呀,以前我們在一個小學的。”孟森夏努力凹出自來的語氣,笑得很燦爛。
“噢……”趙雨雨小學沒畢業就來了平城,不怎麼愿意被提起外地人的份,礙于面子,禮貌笑了一下,“有點印象。”
“沒想到,你也在八中呀。”
“嗯。”趙雨雨應得禮貌,眼神卻一直落在傅蹊上。
“我們在同一個年級,居然一直沒有到過。”孟森夏靦腆笑笑,“太神奇了。”
神奇個屁。
趙雨雨在心里了個口。
這個孟森夏就不覺得自己在尬聊嗎?
正當思索著該怎麼保持形象結束這個話題,傅蹊卻已禮貌地點點頭,“那你們聊。”
“等……”還沒聊幾個字呢!趙雨雨剛想喊住他,卻又被孟森夏小心翼翼的一句話攔住:“對了,你在幾班呀?”
再看傅蹊,早已走遠。
趙雨雨在心里恨恨嘆了口氣。
“……”
沒完沒了了。
傅蹊回到位置上,習慣往側前某個方向看去。
一個上午,李琢言都趴在位置上。雖然平日里也是這樣懶懶的,不過,似乎又有哪里不同。
他走過去。
“我嗓子喊壞了啊。”可憐兮兮地說,“都是給你喊加油喊的。”
傅蹊看了一會兒,問,“鼻塞也是喊出來的?”
“……”李琢言瓷不,干脆趴下來,“反正跟給你加油逃不了干系。”
鮮有蔫的時候,了幾分狡黠勁兒,幾綹的頭發覆著白皙臉頰,讓人忍不住想手一下。
鬼使神差,傅蹊“嗯”了聲。
“什麼?”李琢言驚訝地抬頭,“你居然認了。”
眼睛瞪得圓圓的,又有幾分可。傅蹊笑了下,“嗯,所以我要怎麼贖罪?”
年嗓音過了變聲期,干凈沉穩,這種稍顯曖/昧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也添了幾分正經意味,像是對的瓷無可奈何,只好縱容。
李琢言一聽這個可就不困了,正要獅子大開口。
沒料,傅蹊視線在的水杯上停留半秒,淡聲道,“本來應該讓你多喝水,看來有人給你打了。”
像是不懷私心地道出事實,又像含了某種醋味。
李琢言可沒那麼好對付,小聲嘀咕道:“那你還經常有生來找,送資料呢。”
“那是同學。”
“趙初也是同…咳咳咳……”嗓子眼發,沒說完就咳了好幾聲。
傅蹊給擰開水杯,遞過去,“你說話。”
李琢言喝了幾口溫水,順過一口氣來,“哼。”
“哼什麼。”
“沒什麼。”
“……”
過了會兒,李琢言重新開口,聲調憂傷,“我和趙初打了個賭,他輸了,只好供我差遣。唉,現在想想,幸好打了這個賭。”
“不然我都生病了,這麼弱,爬個四樓都累死了,怎麼多喝水啊。”用眼神朝他暗示,“不如你給我當男朋友,這樣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使喚你了。”
話落,笑意盈盈,等著他的答案。
可惜鈴聲打響,閻王邁著大步走進來,注意力打岔開半秒,再回頭,傅蹊已起離開。
也對,他們是閻王的重點監管對象。
應該保持距離。
只是……
李琢言咬了咬。
又有點不甘心。
這個試探,還等得到答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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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過后,李琢言回到教室,習慣使喚趙初,“趙初,沒水了。”
“靠,你是水牛嗎?”趙初罵罵咧咧的走過來,一把拿走的水杯,然后作一頓,詫異道,“不是滿的嗎?”
“啊?”這下,連李琢言也呆了。
半信半疑地拿起水杯,果真沉甸甸的分量很重,可去吃飯之前,明明還是空的。
桌上理書旁邊,還放了支橙子味的維C泡騰片。
也不知是誰,什麼時候放在那里的。
其實,也不是全然沒有頭緒。
李琢言扭頭朝某個方向看去。
傅蹊正坐在位置上,似是心無旁騖地寫著題。
不,就這麼看著他,眼梢慢慢挑起。
終于,尖子生也有裝不下去的一天,他抬了下頭,恰接上的視線。
傍晚時分的教室,最是嘈雜的時刻。燈明晃晃,人來人往,水淋淋的拖把留下蜿蜒軌跡,靜下來聽,也不乏旁書頁翻的細小聲音。
腳步輕快,如一只小蝴蝶,翩然在他前落座。
——“傅蹊,你這是什麼意思呀?要給我當跑嗎?”
——“給你當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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