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只爪爪

“那麼，手續已經全部辦完了……602號箱，啊，就是這里。薛先生你看看，這個環境有沒有問題？自助喂食和自助小水池都在這兒，那邊是貓砂，最里面還有一塊小型的貓抓板。如果您還有什麼要求……”

“沒有。”

沈凌依舊在低等鳥類溫暖的爪子里顛簸，沒再努力去夠袋子里的小黃魚，而是抬起頭，困地和面前黑的大互相對視。

黑的方盒子。

沒有熊熊和兔兔，沒有小空調，也沒有喜歡的那種彩小燈泡。

……所以，這就是低等鳥類要帶來的地方？

哼，不愧是低等鳥類，窩真丑。

所位于的小船般的手掌了，往上舉了舉，讓沈凌安靜在他掌紋上的爪墊與托管箱的箱面平齊。

薛謹沒有推進去，只是很平靜地說：“進去吧，里面有食。”

一旁的經理看了看，略有些皺眉，剛打算告訴薛謹，沒有哪只警惕心高的貓會離開自己信賴的氣息踏陌生地方，它更可能在驚慌下向后退，翻下他的手掌——說起來，能一直乖乖坐在薛先生這個陌生人的手掌中央就夠奇怪的——

沈凌滿意地脯，覺得他此舉是為王殿下的落腳送上腳墊。

于是邁開爪子，穩穩踩進了這個簡陋的方盒子。

右前爪，左前爪，右后，左后。

最后，是轉過來瞅他的小腦袋，與微微上翹的尾。

“喵！”

進來吧，低等鳥類連自己的窩都不敢進嘛？不就是黑了點而已，本喵是不會嫌棄你的領地噠！

薛謹看了一眼——沈凌蔥綠的瞳孔微微放大，這是貓科生在黑暗中的本能反應，倒顯得此時格外天真、惹人憐。

但他很快收回了視線。

一路端平的手掌握起，輕輕撤回口袋里。

經理急忙關上了籠門，金屬鎖發出清脆的響聲。

沈凌抖抖耳朵。

“那麼，這只小貓就放在這個籠子里托管了。我們會所也會在網上掛出它的相關信息，一旦找到領養人，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好的。我這邊也會盡力在網上找，請記住一個必要的領養要求——”

“向您支付2000元的領養費，我們記住了。這個要求您已經用黃熒記號筆、紅簽字筆、藍標簽紙分別在合同上重點標記了一遍……”

“——但我決定再口頭向你強調一遍。準備萬全才是最好的。”

“呵呵呵，薛先生，這邊走……”

兩只兩腳輕輕的腳步聲遠去，其中送來的那只低等鳥類并沒有回頭。

小小的籠門在貓咪的眼中是非常巨大的，尤其針對于野外的流浪貓咪。

它往往如同一道天塹，一顆從天而降的奇怪隕石，一種上古的、充滿威懾力、能第一時間發恐慌的跡——

屁咧！

沈凌呆愣片刻，爪爪便憤怒地揚起，撓上這道小破門。

低等的鳥類！

竟然敢欺騙！

向獻上攤開的爪爪后，本以為你是要把本喵帶到你窩里去用炸小黃魚——畢竟你好歹是本喵巡視世界（指流浪）時遇到的第一個主攤開爪爪的生——結果，還是挑釁本喵！

用的還是低劣的、無恥的欺瞞戰！

把本喵騙到黑箱子里鎖起來嘛？然后關起來的本喵找不到垃圾桶蓋，就無法向你發起決斗，從而讓你僥幸贏得勝利，踩在本喵的頭上——哼！這是小人之道！卑鄙小人！呸，是卑鄙小鳥！

本喵，從今天開始不你低等鳥類！你是卑鄙鳥類！卑鄙！卑卑！鄙鄙！tui！

沈凌氣得對著籠門大罵了五分鐘之久，唾罵的涵從“卑卑”“鄙鄙”到“禿鳥”“缽缽”——這可怕的五分鐘，籠中響徹著“喵喵喵”與“嗷嗷嗷”等語，場面異常魯惡劣。

走遠的經理：“哎，那只小貓好像在滴滴地哭呢……是不是害怕了？”

走遠的薛謹：“不，它一定在用它自己的方式氣宇軒昂罵我傻。來，我們繼續談領養費的問題。”

五分鐘后，沈凌的嗓子罵了。

不得不注意到這個方盒子里其他的東西：自飲水機，就在離爪爪不到幾厘米的地方，白白的，小小的，里面似乎盛著清亮而干凈的方形鏡子。

沈凌慢慢踱過去，試探地低頭，出舌頭……

“啪嗒。”

“啪嗒嗒。”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咕，很好，水還是很好喝的，勉勉強強算缽缽（指薛謹）走運好了。

自上一個城市流浪到娃娃機部的過程中，沈凌本沒有攝過任何水源，全靠先天質才活蹦跳……如今，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自己從這個小水盆里拔|出|來。

接著，維持著高傲的姿態，揚起漉漉的鼻子，抿全被打的貓，走到了另一個散發著迷之香味的地方。

一小堆的褐小顆粒。

聞上去雖然沒有垃圾桶里那些裹在奇怪圖案的紙片片里的東西香……也沒有似乎很人的黃醬料和……外表平平無奇，有點像在另一個垃圾桶里翻到的小餅干。

哦，對了，在沈凌的心中，垃圾桶不垃圾桶，“本喵用之寶庫”。

以下用“寶庫”簡稱。

不過，這堆小顆粒的外表很干凈，沒有討厭的黑蟲子……

沈凌以前在寶庫周圍覓食時，最煩的就是“嗡嗡嗡”的黑蟲子。一旦讓看到了這些蟲子，多人味的食都不愿意靠近——畢竟，這些破蟲子盤旋占據的地方都是的寶庫，所以為寶庫的捍衛者，一旦接近這些蟲子，就忍不住要去撲殺它們——

然后，沈凌好不容易發現的新寶庫又會毀于自己尖尖的指甲。就連寶庫旁邊的墻都會倒塌，有時還會引來低等兩腳的察看。

那些兩腳腳步又重，講話隆隆得響，全都戴著氣味熏天的手套，本沒有可攤開的溫暖手掌。

……低等的蟲子，低等的兩腳，低等的世界，還挨不過本喵的一小指甲。

哼，就連那只缽缽也能好歹忍耐本喵的撓……呸，缽缽是把本喵關在這兒的罪魁禍首，本喵才不要夸他！

沈凌鼻子，懷著“反正沒有任何低等生能夠毒害本喵”的驕傲之，決定嘗一口試試。

“吧唧。”

“吧唧。”

“吧唧吧唧吧唧吧唧……”

等花費貓生中前所未有的意志力，才把頭從這堆高品質貓糧里拔|出|來后——

會所里的兩腳已經下班了，托管籠的頂部亮起了一只暖黃的小燈。

這盞燈會在晚上七點鐘到九點鐘定時開放，方便夜班巡視人員檢查籠中寵的況，以便及時理。

這家會所的售價高昂的確是有些資本的——托管費也貴的嚇人，還不算在薛謹忍痛花掉的那1888——如果沈凌是只真正的貓崽，被關進來后肯定會驚慌失措往角落里……

那就會發現拐角的小活板門，從那里，可以直接穿到一塊極大的寵活場所，玩食應有盡有，還能遇見各種各樣的其他寵。

但這塊小活板門早在沈凌與貓糧難舍難分時就自關閉了：會所的白班工作者檢查完那塊場地，把寵都送回籠中后，就會用電子鎖把活板門統一關閉。

當然，沈凌并不知道，如果知道會花費幾個星期興致和所有寵約架垃圾桶蓋，再將其征服。

吃飽喝足后，沈凌在籠子里轉了轉，發現角落里還有一張墊。

踏著吃撐的慵懶步伐邁過去，趴在墊上，練抻開四肢，向左右一抱——

……熊熊和狗狗呢。

不在這兒了啊。

沈凌抬起眼睛盯著頭頂的小黃燈，想起來了，自己把熊熊和狗狗（指布朗熊和史努比）丟在了原本居住的空調小房間（指娃娃機）里。

可惡，要不是卑鄙的缽缽向本喵呈上攤開的爪子，本喵本不會離開那個完的小房間……有空調，有抱枕，有綿綿，還有閃亮亮的小彩燈……雖然其中一個綿綿是模仿低等狗類生制作的，但他既沒有味道又真的很，本喵抱著他睡了整整一個星期……

就算，就算，這里有超好吃的褐小顆粒和甜滋滋的水源……

沈凌歪著頭，認真糾結了半晌。

本喵要做一個忠誠的喵，因為褐小顆粒就背叛陪伴了一禮拜的綿綿是不對的……但寶庫那里從來都找不到褐小顆粒吃，清澈亮的水源也沒有，本喵可不像和那些低等生一樣地上的水坑……

【這是今天早上新炸的香小黃魚。】

沈凌“嗖”得豎起了耳朵！

沒錯！沒錯！本喵還沒有吃到小黃魚，還沒有向缽缽復仇，怎麼能像個勝利的愚者一樣糾結安逸的長期居所——先吃到炸小黃魚，再教訓缽缽，最后決定住在綿綿旁邊還是住在小顆粒旁邊！

小、小黃魚……咕……聽那些低等貓類說過，那是兩腳唯一偉大的發明……是比寶庫里的排還好吃的東西……如果是一整盒的小黃魚，缽缽手里那只保鮮盒那麼多的小黃魚……

沈凌終于下定了決心。

陡然覺得自己邁出了世界歷史重大的一步。

……那麼，哼，為最高等級的奇幻生，這種小方盒子……

沈凌抬起右前爪，微微張開，注視著爪上綿綿的。

“鏘。”

如果有某某武大師在場，也許會激得昏過去，因為這可能是柄記載在古書里的神兵出鞘之聲——

當然，它也可能只是一只貓認真出了自己的指甲尖。

指甲尖的，小小的，和沈凌本的貓外形一樣惹人憐。

但它的威力……

沈凌輕輕出指甲尖，在距籠門十厘米左右的位置停住，微微，在空氣中割了一條明的線。

接著——

“咔。”

合金制作的籠門赫然出現了一條深深的直線——數秒后，它像被切開的酪那樣向外翻卷，直接沿著這條直線被切了兩段，兩段籠門在某種無形的沖擊下甚至飛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沈凌依舊坐在籠，稍微探頭注意了一下距離籠門三米遠的對面墻壁，發現上面只有淺淺的劃痕，沒有倒塌的危險后，才松了口氣。

可不想又引來那些笨重的兩腳……

“什麼況？！”

“警報，警報，602箱籠門遭到不明襲擊，請夜班人員前往C過道602箱，暫時封鎖前門……”

沈凌：討厭的兩腳！

看在褐小顆粒的份上，可不想完全離開這里啊……本喵還沒決定好呢！

耳朵注意著那些愈發近的腳步聲，沈凌轉頭，不不愿地爪，對著空氣“喵嗚”一聲。

這聲“喵嗚”不是貓語，是某種高等級生發自心對什麼東西的召喚。因為沈凌本優越的統，不需要依靠任何介或咒語，就可以召喚……

一只小乖巧的金漸層。

它陡然從空氣中浮現，先是爪子，再是耳朵，最終是尾。

像是有人把形在另一個次元的東西涂抹出了，再讓它順著階梯慢慢從虛幻走到現實的世界。它蔥綠的眼睛和沈凌對視一眼，便揮揮爪爪，轉進了拐角的墊。

除了尾尖微微明以外，它與沈凌一模一樣。而這點微小的明連都發現不了。

沈凌滿意地確認了一下，便把小而的指甲重新收回茸茸的爪爪里，弓起腰，輕盈地跳向距離籠子一米高的地面。

很快消失在走廊里。

“接到警報……602箱的寵沒有丟失，完畢。”

【三小時后】

沈凌遇到了岔路口。

這很見，因為缽缽的味道非常鮮明……那是薰草和雨水雜的味道，本喵目前巡視過的地區里，其他鳥類都沒有這種味道，大多是昆蟲和草葉的臭味……不過，可能是因為缽缽的外形是個兩腳？味道才這麼鮮明？

總之，本喵偉大的鼻子絕不會認錯，之前順著這個氣息一直沒走進死胡同也是證據！

沈凌忿忿地站在這個岔路口，再次左右打量了一下。

左邊是一條點著路燈的大道，從那兒傳來的氣息很淡，但很悠長。

右邊是一條黑漆漆的小巷子，從那兒傳來的氣息很濃，但很短促。

兩邊都是薰草和雨水的味道；但沈凌知道悠長意味著路途遙遠，短促意味著近在咫尺。

……但怎麼看……

的腦袋悄悄偏向右邊的小巷子。

……缽缽的窩也不會在這種地方吧。

唔，但是，氣味顯示走這邊距離很近，也許是方位的問題……

沈凌試探著向右邁出了一步。

地上的易拉罐輕輕滾一圈。

黑暗的小巷里傳出了腳步聲。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這不像兩腳的腳步聲……我記得，缽缽走路時落地輕的不可思議，這個腳步太笨重了，簡直是蹣跚學步的崽……

沈凌警惕地撤回爪爪，弓起腰部，向其發出示威的“喵嗷”聲。

腳步聲頓了一下，又加快靠近了。

“啪嗒，啪嗒，啪嗒……”

先是紅的鳥爪。

接著白乎乎的腹部。

然后黑漆漆的豆豆眼。

——以及一襲深紫的，從鳥頭披到鳥尾的短羽。

從黑暗中浮現的、帶著薰草與雨水味道的陌生，歪頭瞅瞅沈凌炸起的，說：

“嘰？”

沈凌：“……喵嗷！”

雖然本喵沒見過你這種紫的小，但本喵比你大兩個頭！休要挑釁！

似乎是仔的東西撲扇了一下翅膀，啪嗒啪嗒湊過來：“嘰！嘰嘰嘰！”

“喵喵喵！”

離本喵遠點，本喵聽不懂你里的鳥語，本喵最后一次警告——

熱的仔回復：“嘰嘰嘰！”

……是挑釁！是挑釁！本喵已經不會被套路了！哼！紫的鳥類不管大還是小都不是好東西！

沈凌向后一跳，弓著背，氣勢洶洶彈到了垃圾桶的桶蓋上。

“喵嗷！”來吧，來干架！

“嘰嘰嘰！”

紫的仔歡快地也跳了上去。

【一小時后，某郊外公寓】

薛謹放下了手里的書，喝完最后一口茶葉，稍微看看墻上的掛鐘。

“一小時了……放風時間結束。”

他敲敲桌子，用手指在桌面上畫了一個奇怪的圖案，便等著對應的空氣波，從里面鉆出來自己的——

“嘰QAQ”

一只凌，翅膀半撇，鳥頭上的發型左豎右翹，走路一瘸一拐還隨著步伐往下掉紫羽的仔，慢吞吞從空氣中探出來。

它像個殘疾寶寶一樣，邁著短“啪嗒啪嗒”走到薛謹手指邊。

“嘰嘰嘰。”

鳥頭一搭，生無可。

薛謹：“……”

他默默辦過鳥頭，和無辜的黑豆豆眼對視。

“你他媽下次再化這種崽出去普通野貓。”獵魔人平靜優雅地說，“就算你是我的靈魂投影，我也會下手閹了你。”

“嘰！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