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的量詞是一只》第11章 第十一只爪爪
第十一只爪爪
四個月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
對大多數獵魔人而言,這四個月產生了多麼翻天覆地的變化暫且不提——“是我眼花了嗎?為什麼公會懸賞欄最頂層的那個懸賞令不見了?!是哪個團隊完了這個懸賞?”“到底發生了什麼……見鬼,懸賞提那邊被釘穿的是龍形魔的尸嗎?不是魔?是龍?是真的龍?”——且把目放在平凡、踏實、普通的現實世界。
【四個月前,薛謹出差的當天,民政局門口】
沈凌,再次為自己無敵且帥氣的機智決斷到贊嘆。
這“無敵且帥氣的機智決斷”,指的當然是“答應和阿謹玩‘結婚’這種似乎很好玩的東西”,也包括……
“您說什麼?”
邀請一起玩“似乎很好玩的東西”的對象扶扶巨厚無比的圓眼鏡,甚至用上了敬語:“您剛才說什麼,沈小姐?不想去婚紗店,也不想要戒指?”
沈凌得意地點點頭,在民政局出口興高采烈地揮起雙臂,大有振臂一呼四海皆應的霸氣。
“——我只要去吃缽缽就可以啦!我想去吃昨晚你帶我吃的那種缽缽!我喜歡吃缽缽!雖然小黃魚是第一位的……但你剛才說結婚之后我想吃多小黃魚都可以!所以我們先去吃缽缽慶祝吧!”
無敵且帥氣的高貴祭司如是宣布:“你不是說婚紗和戒指是用來拐騙結婚對象的嗎?但你的結婚對象是我,而我是不會被拐騙的——不用再去看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啦,帶我去吃缽缽,阿謹!”
可惜的是,聽到這段氣宇軒昂的宣言的,只有一只面無表的低等鳥類,以及民政局出口長椅上玩芭比娃娃的小孩。
低等鳥類沒說話,幾乎一片白的眼鏡后什麼都看不清。
而玩娃娃的小孩疑地投來視線,并疑地抱手中穿著公主的芭比。
沈凌用同樣疑而單純的眼神投回去,看看小孩手中穿著公主的芭比。
半晌后,疑的小孩若有所思抱了自己的芭比娃娃,嗒嗒嗒跑走了。
而低等鳥類,則默默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你在干嘛,阿謹?”
“百度一下和腦部殘障兒結婚是否犯法。”
以及我是不是做了什麼應該去監獄蹲到四千八百年的惡劣詐騙行為。
——事實證明,除了“偶爾會做出腦部殘障才會做出的決定”外,沈凌并不會符合任何關于腦部殘障的判斷,也擁有一個年合法的年齡(對此,沈凌宣稱自己‘我可是比一個世紀的低等生的年齡都大,我是你的長輩哦阿謹’),薛謹不需要為此擔負刑事責任。
那麼,既然他不需要為此去警察局自首,就要把力放在另一件事上。
譬如,強烈表達過“挑你喜歡的就好”“請你務必挑選一件”“我不想因為負疚去蹲監獄”后,再使勁全解數把一個孩拽進婚紗店。
……在遇見沈凌之前,薛謹從未認識到,把雌領進婚紗店是這麼一件困難重重的事。
拼盡全力撒開步子往外跑的雌:“我!要!吃!缽!缽!!帶我去吃缽缽!”
拉著的后領往里拖的雄:“求你了,沈小姐,挑一件,就挑一件……”
“缽缽!缽缽!缽!缽!!我要吃——”
“……挑完婚紗就帶你去吃串串香好嗎?是和缽缽不相上下的味!”
沈凌:唔。
雌終于停止了撲騰,而一直站在門口圍觀的婚紗店服務員嘆為觀止。
他們花費了半天的時間在婚紗店里,其中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是薛謹試圖用兒能夠理解的方式來向對方闡述“就算婚紗只需要穿一次,但在婚禮上不穿婚紗的人會遭到社網絡的暗地歧視”“不,就算你沒有社網絡,一件婚紗也是每個孩婚禮時應得的東西”“不,婚禮絕不可以用一頓缽缽來代替,沈小姐,請你明白,婚禮是一種儀式”……等等道理。
等到沈凌終于停止發表“這種不能放在里磨牙的白垃圾袋我才不喜歡呢,我還是喜歡我的白漂亮小棒棒”等奇異言論,不不愿地用手指指了幾件服,表示自己會考慮再來試穿后,薛謹松了口氣,付了訂金,又把一臉不高興的腦部殘障兒拉去了看戒指的地方。
“干嘛這麼急,阿謹?我想去吃缽缽,還有你說的串串香……今天的炸小黃魚也……你邀請我一起玩‘結婚’時還說會給我做桂花馬蹄糕吃呢!”
“抱歉,沈小姐,這些我當然會一一兌現,但我首先更想確保和你的婚姻萬無一失。”
凡事都要準備萬全,是薛謹的座右銘。
事實上,如果不是對這份座右銘的完全貫徹,很難想象這個運氣(金錢律)方面極為奇異的男人是如何安穩普通地度過了之前的人生。
而據他對自己的慘淡運氣了解:既然與沈凌領證的過程中并沒有出現任何突發狀況,沈凌本人也極為樂意地同意了這件事(同意這件事的輕易程度讓薛謹再次懷疑自己是否需要去警察局自首)……那麼,在“和沈凌結婚”這件事上,簡直是順利得出乎意料。
再結合自己之前所花費的金錢計算:這些錢本質上都是花在了“妻子”的上,屬于計劃的合理花費,而且比薛謹之前預估的很多——沈凌既不要名牌包包也不要喝五六十塊一杯的茶,這姑娘直接給他省去了整個燒錢的追求過程——
截止至此,自己與沈凌相識的這兩天,竟然稱得上“幸運”。
那麼,這奇怪的、過分的、對薛謹個人而言甚至有點恐怖的“幸運”——就絕不會持續太久。
很快,絕對會發生什麼,來打破自己目前為止的好運。
這是薛謹那奇妙運氣的平衡,他習以為常。
所以,為了盡可能減這段婚姻中出現的幺蛾子,把自己即將降臨在頭頂的噩運轉移——薛先生選擇在卡里的錢沒有莫名流失的時候就把與婚禮有關的一切事都辦妥。
事實證明,他的預是正確的。
前腳剛買完婚戒,后腳,一個電話就打了過來。
“……啊,S國那家銀行因為不明魔暴而毀滅,法人代表人因為死于未知生的里導致該行市暴跌,然后儲戶蜂擁而上提取存款導致了兌現象……”
薛謹唯一存上錢的那張卡,就隸屬于S國的這家銀行。
……正常作,正常作。
飽經風霜的薛先生非常平靜:“我知道了,薩爾伽。現在卡里能用的還有多?”
好歹把婚紗婚戒這種必要的東西都先買了,嗯。
電話那頭的好友語氣里飽含同:“崽啊,你之前在卡里存了七百萬歐元,折合五千七百多萬人民幣……”
“嗯,不需要報數字,告訴我還剩多。”
“……能調出來的,還剩兩千五百塊人民幣。銀行那邊發短信說剩余存款會不日到賬,只是暫時無法提取,但……”
但負責人直接攜款潛逃的可能已經很大了,再加上自己在這家銀行存錢給他們背上的debuff,不需要再去期“存款可以全部回來”這種事。
兩千五百塊人民幣,薛謹掛斷電話,稍微計算了一下。
可以依靠清湯掛面度過五個月,水電費即便不也有辦法給家里的設施續上能源,但……
“阿謹?阿謹?阿謹?你在這里發呆干什麼啦——你說婚戒挑好后帶我去吃缽缽的!帶我去吃缽缽!”
……但他已經娶了一個姑娘,在新婚當夜就通知對方“我們要吃五個月清湯掛面”也太不像話了。
薛謹要做一個普通人,而他自認普通人的結婚流程是婚禮、婚紗、婚戒、月等步驟一個都不能削減的。
于是薛謹扶扶眼鏡,低頭打開了手機上的獵魔公會app。
一如既往地,直接“按酬勞高低排序”搜索,隨手接下了排在最頂層的懸賞。
接著,他合上手機。
“好的,沈小姐。我說好今天帶你去吃串串香,吃完串串香請你跟我去超市采購一些東西……你平時一個人待著時有什麼業余好嗎?”
錢總是莫名其妙地流失。
那當然也只能莫名其妙地掙回來,通過獵殺這種暴力直接的方式。
當然,沈凌暫時還不明白薛謹能夠用來“普通生活”的閑暇時間是多麼稀,也不會明白“半年不開張,開張吃一年”的慘烈工作方式。
只是開開心心地跟在阿謹后吃了一頓串串香,得到了一只新的AD鈣小瓶子,得到了一小盒新鮮的香小黃魚,并抱著盒子咔咔吃得不亦樂乎。
嗯,果然答應和阿謹玩“結婚”是無比明智的決定!
“沈小姐,你不介意暫時直接搬進我的公寓吧?很抱歉,目前沒有讓你裝修采購的機會……”
“喀嚓喀嚓!”←沉迷小黃魚
“好的,我明白了。你有什麼需要搬運的行李嗎?我們現在就去取,還要把你在酒店的房間退掉。”
“喀嚓喀嚓!”←沉迷小黃魚
“……好的,酒店房間已經幫你退掉了。你確定沒有什麼需要搬走的行李嗎,沈小姐?”
聽到這個問題,沈凌咬掉了手中炸小黃魚的尾,但并沒有急著把魚往里塞。
從(吃小黃魚的)百忙之中騰了一個說話空隙給薛謹:“是寶藏嗎?我們要去你的窩?你讓我把寶藏徹底轉移過去?”
薛謹稍微反應了一下“窩”這個詞。
“是的,沈小姐。我邀請你去……家里住,因為已婚后的普通夫妻都是住在一起的。而這種住宿如果沒有意外,期限是永久,所以你可以把你珍貴的東西轉移過去。”
原來如此,阿謹之前遲遲不肯帶進窩,是因為自己還沒有答應玩“結婚”啊。
在他的觀念里,只有玩“結婚”的“夫妻”才能住在一個窩里?
……哼,既然低等鳥類的低等民俗,本喵就大度包容啦,你把本喵丟進小黑盒子的事就既往不咎了。
于是沈凌“喀嚓”一口咬掉了炸小黃魚肚子上的,揮揮手:“我有寶藏要搬運!你在這里稍等,我馬上回來!”
是來這個城市時從上個城市一路叼過來的寶藏,收集了好久好久,里面的白漂亮小棒棒是絕對要帶上的——這可是象征偉大征程的戰利品啊!
薛謹點點頭,沒有過多詢問:他猜大概是關于沈凌過去的一些老舊件,自己暫時要留給一些空間。
“那麼,我也要去采購一些東西。”趁機趕把剩下的兩千五百塊花完,“沈小姐,兩小時后,我們就在這里重新集合,然后你搬去我家,好嗎?”
這麼麻煩干嘛?我當然知道你家在哪,我鉆窗玻璃鉆得又快又方便。
但沈凌沒有說出口,因為覺得這樣會毀滅自己兩種形態疊吃小黃魚的完計劃。
【四個月后,早晨,某郊外公寓】
沈凌后悔了。
這已經不是兩種形態疊吃小黃魚的問題了。
“喵,喵,喵……”
薛謹正在浴室里,而在玻璃門外打轉,憤怒地拉在上面拍爪子。
抱抱呢?抱抱呢?本喵催到現在了——抱抱呢?我琢磨了好久,琢磨了這——麼久!
為什麼他反差那麼大?剛回來的時候還會伺候本喵的心,知道把本喵推下去的杯子和抱枕扶起來——現在怎麼理都不理本喵,還一個勁往外丟?
丟!真的丟!竟然拎著本喵的后頸往外丟——丟的位置還沒有小黃魚!以前每次拎后頸冒犯本喵后,都是會奉上小黃魚的!
難道是因為,你說過的“更喜歡狗”,又在離開的時候遇到了愚蠢的犬類生……所以才對本喵的這種形態這麼囂張?
哼!
雖然本喵四個月待在這里玩得也很快樂,門口定時會送來香香的食,冰箱里除了小黃魚還有其他好吃的東西,是在你的奇怪小盒子里和小黃小紫小綠玩耍就讓本喵花了一個多星期——
但你這種態度是不能姑息的!
四個月不現主伺候本喵便罷了,怠慢本喵的任何形態都是需要謝罪的行為!
沈凌繼續鍥而不舍地拍打著墊——其實更想用力去撓門,但沈凌不敢讓自己的鋒利指甲到兩腳脆弱的家——
“喵喵喵!”
你再不出來,本喵就接下來一整個星期都用這種形態煩你!混蛋阿謹!
浴室里淋浴的家伙當然聽不見氣急敗壞的控訴,水聲蓋過了一切。
于是沈凌越來越氣,越來越氣,氣到決定暴份也要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锃”地彈出指甲,狠狠一劃——
“嘎啦。”
門沒有出現切口,也并未像酪那樣翻開。
事實上,它沒有任何變化。
沈凌瞪大了眼睛,明明前四個月單獨在家時因為沒收好指甲弄壞了好幾個杯子,怎麼現在又——
“嘎啦嘎啦!”
“嘎啦嘎啦嘎啦!”
“嘎啦嘎啦嘎啦嘎啦!”
浴室的薛謹:……
很好,這樣以后我再也不會把這種聲音錯認為是沈凌在敲門了。
他關上花灑,拿過巾頭發,并把洗漱臺上起霧的圓眼鏡折好,放進了牙刷杯上方的小藥柜里。
當沈凌從“憤怒地撓門”變“好奇地撓門”繼而再變“歡樂地磨爪爪”時,爪下一空,前一頓,整只喵向前倒去。
是浴室的門從里被拉開了。
在沈凌的鼻子差點因為慣撞到木板上時,一只手遞下來,及時墊為和木板之前的緩沖。
“我真的沒見過像你這麼鬧騰玩的魔。”薛謹說,把這只黏人又笨拙的魔直接托在掌心,走向了臥室,“今天真的沒有放投影出來的力,請你安靜一點。我很累,只想睡覺。”
“喵嗚……”
可是抱抱還沒玩呢!我準備了這麼久……
沈凌忿忿不平,抬頭,想繼續咬他的手指示威,卻覺得眼睛前面被閃了一下。
紫的。
亮晶晶的。
皮卡皮卡的。
似乎比收藏的白小寶藏還要漂亮——但明明是不太喜歡紫這種暗調的?
沒有佩戴眼鏡,也沒有再費心思用符文裝置偽裝的獵魔人,把隨手放在了枕頭旁邊,并自己不斷痛的太。
薛謹當然不知道,此時有個心理年齡低的年異正疑地盯著他的臉抖耳朵,用無比低表意不清的詞匯來形容他的值,并暗揣測如何把這個莫名閃亮的東西也納為自己的寶藏,有朝一日拉進爪子玩玩。
關上大燈,關上臺燈,把吵鬧黏人的魔幾下用毯子纏好,示意對方安分。
著久違的臥床,四個月沒合眼的可憐上班族嘆息一聲,直接倒了下去。
他手草草在耳邊畫了幾個手勢,一道與之前開鎖時如出一轍的淡紫芒閃過,來不及干的頭發盡數烘干。
……能躺著休息的覺真好。
至于沈凌為什麼接到了凌晨三點要穿睡跑出去的奇怪工作……就等明天我稍微睡醒后再去了解……暫時放空……
薛先生的手放到了枕頭上,自然地想把自己的枕頭拍得松一點。
——然而,他卻到了一手的。
薛謹:“……”
他沉默地閉上眼睛,沉默地安靜了好一會兒。
“是貓吧。”
可是魔本不會掉,自己家里也沒有養貓,建筑外布滿符文防設施本不存在室盜竊——
薛先生猛地睜開眼睛,“啪”地打開臺燈,“嗖”地把臺燈舉過來,對準位置的同時掀開了枕頭——
。
枕頭下方,枕頭上方,黏著細小的陌生的發,短短的,的,的。
發沒有任何卷翹,不屬于沈凌。
發有些黑,盡頭是白白的,還浮著一層淺淺的金黃,又短又扎手,分布還賊均勻,就是在人睡眠時所枕的那一塊。
薛謹自己的特殊質意味著他不會自然掉發,而且他離開了整整四個月,這絕對不是自己的頭發。
雖然,它出現在自己的枕頭上。
沉默半晌后,薛謹關掉了臺燈,重新默默躺好。
枕頭旁的沈凌隨著他一驚一乍的舉不停擺尾,淺蔥的大眼睛里寫滿好奇。
怎麼啦?
他干嘛剛才突然彈起來了?
我換期時蹭掉的有什麼問題嗎?
……唔,難道真的嫌棄本喵的這個形態難看……不對!換期時蹭掉的和本喵常態時的完全不一樣,他不能嫌棄本喵的生理反應!每個祭司都這樣!
沈凌心虛而氣憤地“喵嗚”了一聲。
而默默躺好的薛先生,再也無法快樂合上雙眼。
“……是沈凌邀請朋友在床上玩枕頭大戰時蹭到的吧,呵呵,一定是這樣。”
“喵!”
你真的嘲諷本喵的形態嗎?你這個語氣是真的在嘲諷吧?!兩面三刀的卑鄙小人!這麼不喜歡本喵的形態,還表現出這個臉——難道是真的背著本喵在外面有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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