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兒收到親媽警告，不敢多說話，只能賭氣地看著窗外，連妹妹要找玩，都被拒絕。

苗苗無人理會，自己小手轉呀轉呀，到爸爸服上的紐扣，使勁扯著扯著，就崩開了。

小丫頭兩只手指頭秀氣地著紐扣，方海盯著線頭，有些無奈道：“苗苗。”

趙秀云看過去，有些吃驚說：“這天氣，你就穿了一件？”

眼下可是三月，滬市這風跟刀割似的，可是給孩子穿四件。

方海其實還穿件欄背心在里頭，但這出一塊可不好看，還有傷風化。他試著住服，發現怎麼樣都擋不住，頭疼地嘆氣說：“待會找個地方一下吧。”

還找個地方。

趙秀云從隨的挎包里拿出針線，針尖在苗苗手上一下，教訓說：“下次還能不能這樣了？”

方青苗本不痛，還笑嘻嘻。

方海吃驚道：“你還帶這個出門？”

他不問還好，問了趙秀云噗嗤笑出聲。

禾兒惱怒捂住媽媽的，說：“不許說！”

這還是母間的啊。

方海覺得自己被媳婦孩子排，躍躍試說：“園有賣米花，你說了爸爸給你買。”

禾兒不為所，哼唧一聲說：“媽媽也會給我買的。”

趙秀云把兒散落的碎發用小發卡別好，說：“嗯，媽媽給你買。”

們母統一戰線，可惜有個小“叛徒”，苗苗語出驚人說：“姐姐屁屁。”

禾兒捂妹妹的，有點生氣說：“誰讓你說的！”

氣得眼睛都紅了。

趙秀云趕快哄道：“沒事的，這有什麼，你看爸爸的服也破了。”

那回也是奇怪，從縣城回來的路上禾兒的子破了個，趕上夏天，連能給擋擋的服都不下一件。小丫頭穿著破子到家，連換牙都要捂說話，自然覺得大為丟臉。

打那以后，趙秀云出門就隨帶針線。

這種話當然安不了禾兒，覺得爸爸還不是能分這種丟人事的人，憤怒地抱臂和妹妹說：“我不跟你好了！”

方海頭一次看孩子這樣，覺得好笑說：“妹妹也不是故意的。”

見大兒還是憤憤，哄道：“那等一下爸爸給你買個玩好嗎？”

禾兒撅不應。

趙秀云微微搖頭說：“苗苗，跟姐姐說對不起。”

家里倆孩子，說白了是媽媽瞪眼就乖覺，苗苗揪著小指頭說：“姐姐對不起。”

禾兒“哼”一聲說：“我要小汽車。”

方海親昵著兒的小臉，說：“好，小汽車。”

說著話，園就到。

做為本市最大的景點之一，雖然門票要五錢，還是擋不住大家的趨之若鶩。

趙秀云除來滬市坐火車這一趟，很看到這麼多人，有點張地拉著孩子的手。沒聽說誰家孩子丟了，這要是換在上，跟剜的心有什麼區別。

因此叮囑禾兒說：“你一定要拉好爸爸媽媽的手。”

至于苗苗，這孩子在老家的時候也野得很，也不知道看中爸什麼，堅決不肯下地走路。

方海強健，表示單手抱小兒不問題。

反正累的不是自己，趙秀云就任他們去。畢竟抱著更好些，明搶孩子的還是。

一家四口走到正門口的售票。

售票旁邊還有個小窗口，是賣玩零食的。

禾兒眼睛大亮，顯然還記得不久前的事，右手晃了晃說：”爸爸，要買小汽車。“

方海簡直是喜出外，別看他自稱得起勁，孩子自己可是頭一聲，這要有尾都快搖到天上去，一口答應：“買，馬上買。”

趙秀云有些不愿意，說：“出來再買也一樣，不是要看猴子嗎？拿著多累啊。”

對孩子來說可大大不一樣。

禾兒也知道誰是柿子，抿著不說話，看爸爸一眼。

方海立刻憋不住說：“我都答應孩子了。”

好像是什麼后媽。

趙秀云都氣笑了，揮揮手說：“行，要買買去。”

禾兒立刻蹦跶起來，媽媽給扎的好看辮子一跳一跳的。

趙秀云囑咐說：“只許買一樣，牽好爸爸。”

是個心的，人家父三個已經轉頭就走，不見誰回頭應一下。

真是好樣的。

趙秀云無奈自己排著隊往前挪。

滬市就是滬市，這園的人就比公社正月趕大集的人還多，排隊的人繞來繞去，好像沒有盡頭。

眼睛四轉著，聞見味道猛回頭，居然還真有米花賣，還以為是方海說瞎話哄孩子玩呢，那待會還是買一包。

料規劃著只買一包零食，那頭方海領著孩子就回來。

趙秀云一看，差點沒背過氣，聲音沉下來說：“不是說只買一樣。”

禾兒在爸爸后面。

方海既然給孩子買，就得承擔這一切，但還是有些無所謂道：“我第一次帶孩子出來玩嘛。”

人家都這麼說了，趙秀云倒也不好發大脾氣，之所以肯千里迢迢跑到滬市，不就是圖方海疼兒。想到這里釋然，又有些無奈說：“你一手一個玩，看你待會怎麼玩。”

禾兒理直氣壯地說：“爸爸給我拿。”

方海立刻而出，說：“我拿。”

他懷里的苗苗抱著一只竹蜻蜓不放，說：“我自己拿。”

趙秀云著鼻梁嘆氣說：“你都買了，怎麼只給苗苗買一個。”

人家說五手指頭不一樣齊，有時候也得承認，自己是一碗水端得不平，要麼可憐大的懂事，要麼心疼小的年紀，但這種明面上的事是一定要做好的。

方海是男人，心思，無所謂道：“苗苗就只想要這個。”

別的好像都不太喜歡，不像大的，左看右看，好像都想搬回家，只選兩樣還是因為怕挨罵。

趙秀云這才松口氣，生倆孩子都有不完的心了，更何況是三個，私心里是不想再生，但想到婆家娘家一堆事，又有些發愁，索甩掉雜念。

禾兒討好地拉著媽媽的手，踮腳尖說：“媽媽。”

趙秀云好笑道：怎麼了？“

禾兒示意媽媽蹲下來，湊到耳邊說：“爸爸也給哥哥們買了小汽車。”

聽完愣住。

方海上頭有三個哥哥，結婚生子都很早，所以禾兒上頭堂哥就有八個，還有幾個堂弟。

作為全家最有出息的人，方海常給家里寄東西，有時候也照顧侄子們，寄點玩。

寄小汽車那次，方海其實也給兩個兒寄東西，一人一件大紅的棉，布料著就好，里頭的棉花又又暖，一件最也要三四十。

小汽車最多才五塊，供銷社就有得賣，又不新鮮，還是一輛車那麼多孩子用，多半是方海覺得姑娘家家不喜歡，況且禾兒當時也沒表出對小汽車的喜，否則趙秀云就去買了。

現在看來，孩子其實是在意的，在意爸爸給別人買了小汽車沒給自己買。

媽媽卻以為不在乎。

趙秀云有些抱歉地著禾兒的頭說：“爸爸最喜歡你和妹妹。”

這話不是虛的，誰親誰疏方海還是分得清的，他又不是傻子。

禾兒故作不在乎道：“我最喜歡媽媽。”

兒其實也才七歲，就好像攪和在大人的事里，趙秀云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親昵孩子的臉。

方海一看母倆又背著他搞小，湊上來問：“說什麼呢？”

趙秀云對他有幾分遷怒，下一抬說：“不是答應給孩子買米花嗎？”

有錢給侄子買小汽車，難道沒錢買米花，這錢不花都不舒心。

方海莫名其妙，不著頭腦。

苗苗踢著小短說：“米花花，要吃米花花。”

他就顧不上這點不友善了，把小兒舉高說：“行，咱們去買。”

不多會就拿著一包米花回來。

趙秀云吃了一口，甜的、脆的。

看著好不容易到自己的隊伍，半蹲下來說：“同志，要四張票。”

一張五，四張就是兩塊錢，這可就是兩天的工資。

趙秀云疼，但想到人一輩子能來幾次園呢，也就放下來。

一家四口檢票完，跟著人群走。

滬市園的鎮園之寶是熊貓，最出名的卻是猴山。

熊貓寶貝得很，只肯出一個屁來，孩子看一眼就不想看。

猴山就熱鬧，人站在上頭圍一圈看，猴子們在下頭跳來跳去，時不時有游客丟下食，惹得它們爭搶，引起圍觀群眾的一陣驚呼。

禾兒有點人來瘋，猴子跳一下，就一下，不知道的以為在下頭跳跳嚷嚷的是。

苗苗則是埋頭在爸爸前，只偶爾看一眼。

倒是趙秀云和方海看得津津有味，他們倆一個是土生土長的公社人，一個在外多年，都在部隊，哪里見過這個。

說是帶孩子出來玩，更像是夫妻倆在。

看著看著，趙秀云還點評說：“灰的那個還胖。”

現在家家都缺食的，哪家能有個這麼胖的孩子是有福之家。

方海贊同道：“可不，猴比人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