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顧念鼻尖前的紙巾被吹得掀起一角。

江曉晴從后排的車座探頭過來，張地問：“你沒事吧顧念，是不是冒了？”

“沒事，可能昨晚涼了。”

“我帶冒藥了，我去給你找！”

“不用——”

“用”字沒說完，江曉晴已經坐回去翻找起來了。

顧念只得把話咽回去。回過頭，看向窗外，綠得郁郁蔥蔥的枝葉正著面前的車窗掃過去。

這是進山的路。《有妖》劇組最近的拍攝基本在z市郊區一個山里進行。接了導演組的“詔令”，顧念和江曉晴只得在周一一早坐上飛機飛到z市，從機場出來又搭上車，往劇組的拍攝地趕。

一路舟車勞頓，下午三點多，們終于到達拍攝地。

來接兩人的是秦園園。是z市本地人，昨天提前回了趟家，今天也比們兩個都早到些。

秦園園主去接兩人的行李：“我先帶你們去房間吧。這邊房間不太多，劇組讓我們三個住一屋。走這邊。”

拍攝地點是直接租的當地民用房，劇組工作人員們的臨時“宿舍”也都分散在這片平房里。

這個時間正趕上全劇組在外取景拍攝，基地里沒什麼人在，秦園園領著兩人一路七拐八繞，總算到了目的地。

“就這里了。”進了某個院子，秦園園在一排相連的平房前停下，推開其中一扇門，率先進去了。

顧念忍著呵欠跟在后面。

最后一個是江曉晴，滿臉震驚地呆了幾秒，才快步跑進：“我們就住這兒？”

“嗯，劇組安排的。”

“這這這……這是來拍攝、還是下鄉改造來了？！”

秦園園哭笑不得。

顧念來之前在網上查過這邊的況，早有心理準備，這會兒并不意外。把手里的小行李箱推到墻角，回來就準備坐上板凳——

“等等等等！”

江曉晴見了，一個短跑沖刺過來，不知道從哪兒出來的紙巾，出來就往凳子上抹。

完以后，才起，滿面笑容對著顧念殷勤：“顧念大大，坐！”

顧念一頓。

秦園園也看得目瞪口呆。回神走過來，忍笑問：“才一天不見，曉晴你被鬼上了？”

江曉晴：“你還不知道這個消息，我正式通知你一下——從今天開始，顧念就是我最的人，沒有之一！”

秦園園：“啊？”

江曉晴語速飛快地給秦園園講了昨晚的事。

“……你是沒看到那三個原本兇神惡煞的人走之前那慘白的小臉，還有我們顧念大大的英姿！從衛生間跑出來的那一刻我就發誓，就是我的英雄，是踏著七彩祥云來救我于危難的齊天大圣！”

“自己人就別吹了。”顧念聽得腦殼疼，“一點小事，有驚無險。你記得把我帶去的那三位群眾演員的出場費結了就行。”

“那一定！”

“聽曉晴這麼說，我也有點憾沒看到了。”秦園園抿著笑。

江曉晴：“豈止有點憾！我都憾了！”

顧念聲音輕懶地笑，歪著腦袋看江曉晴：“對那個渣男賊心不死？”

“咳，我也沒那麼豬油蒙心。”

“那有什麼好憾的。”

“我還能憾什麼，肯定是帥哥啊！”

江曉晴手里包甩上床，然后興地跑回桌旁，在兩人中間坐下來。

“我跟你們說，我躲在衛生間里那會兒聽見外面有個生說，昨晚queen酒吧里去了個絕世極品，特別特別特別帥！”

顧念由衷敬佩：“生死關頭還不忘男人，算你厲害。”

“一般帥的我肯定顧不上，但是真的特別帥！”

“你見了？”

“沒有，我不是出去就跟你走了，沒機會看見嗚嗚嗚嗚所以我才覺得憾的嘛。”

“那你怎麼知道他帥。”

“聽那妹子說的！而且queen常據的那幾個夜場王全都驚了，前仆后繼地上去搭訕！”

“…前仆后繼？”

“對啊，因為全失敗了。”

提到這個，江曉晴臉上興褪去，塌下肩膀，怨聲嘆氣：“說是就一佛祖下凡，queen那個no.1的夜場王親自上——那可是號稱半個酒吧的男人都是為去的尤——結果都蹭那人胳膊上了，卻只換回來一句‘我對人沒’。你說說，這是人能干出來的事嗎！”

顧念：“唔。”

江曉晴回頭：“唔是什麼意思？”

顧念轉過來，無辜笑笑：“三種可能。一，真佛祖；二，他不行；三，取向。”

江曉晴：“……”

江曉晴沉浸進悲傷里，顧念笑著轉回頭，然后就瞥見秦園園隔著方桌坐在對面，此時正皺眉看著手機。

顧念低聲喊了句：“園園？”

“啊？”秦園園忙抬頭。

顧念：“你怎麼了？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秦園園糾結數秒：“我在想怎麼跟你們開口。”

“嗯？”

“我上午不是先到了麼，然后導演組那邊就我過去了，還跟我說了一下他們讓我們三個來這邊的原因。”

“對哦，差點忘了正事！”江曉晴醒悟抬頭，“他們干嘛非得我們三個都過來，這荒山野嶺的，抓壯丁啊？”

秦園園：“是劇組里臨時加了新演員，導演組要我們在劇本里額外加一個角。”

“？”顧念和江曉晴同時抬眼。

秦園園補充：“而且不是小角，導演組說了，要在不改已經拍完的鏡頭的前提下，把新角的番位提到男三。”

“……？？”

等回過神，江曉晴先炸了：“這時候加男三，開什麼國際玩笑？而且都劇本付了，讓卓亦萱自己加啊！才是唯一冠名的編劇，憑什麼風全是的、苦力全我們出？”

顧念也搖頭：“這個難度太高，我們已經按合同完了完整劇本，沒義務做這麼麻煩的事。”

秦園園面糾結。

江曉晴扭頭：“園園，你別告訴我你已經答應他們了啊。”

“還沒有，”秦園園猶豫，“我說我們回來討論一下。”

江曉晴仰天長嘆：“你這個拒絕困難癥！這有什麼好考慮的，他們這本就是不平等條約！”

秦園園為難地看向顧念。

顧念心底嘆氣。

江曉晴說的沒錯，秦園園確實有點拒絕困難癥，讓跟導演組說不本不現實。

顧念正想著對策，江曉晴已經拍桌起來了，義憤填膺的：“我去說！”

顧念托腮看：“怎麼說。”

“當然是質問他們憑什麼要強加給我們這麼大的工作量，他們又肯定不會給加錢！”

顧念點點頭：“如果導演組暗示，不加角，就不付拍攝完就該付給我們的尾款，那你怎麼辦？”

江曉晴一懵。

房間里安靜片刻。

江曉晴眨著眼看顧念：“他們有可能這麼干嗎？”

顧念搖頭。

江曉晴松口氣，笑：“我就說嘛，怎麼會這麼無恥——”

“不是有可能，”顧念了個懶腰，起，“是一定。”

江曉晴：“！？”

看看兩人同時懵呆的表，顧念俯過去給兩只頭：“指你們是不行了。走吧，我打頭陣，去據理力爭一下。”

江曉晴最快回神，拉起秦園園就屁顛屁顛跟上去：“不愧是我的齊天大圣，靠譜。”

顧念木著臉打呵欠：“太難聽，我拒絕。”

“不管不管嘻嘻嘻。”

半小時后，導演組。

“顧念，劇組里是信任你們三個作為劇本的原創作者對劇本的把控力，所以才把這個事給你們的，你們這樣推卸，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

“林副導，您玩笑了。”桌前站著三個孩，為首那個看起來神困懶，眼神卻沒半點退意。

中年男人皺眉：“我哪玩笑了？”

“從創作角度說，我們如果接提議，在這種時候隨便增添角，那才是對劇本的不負責任。”

“咳，那也考慮一下實際角度嘛，這拍攝需求擺在這兒……”

“實際角度更簡單，”顧念不不慢地打斷，“劇本付，跟組后的事都該歸卓亦萱編劇——我們拿多錢做多事，這就是實際角度。”

副導演一時失語。

僵持幾秒，他放下茶杯：“你們這輩年輕人啊，就是太急躁，不就錢錢錢的，一點理想懷都不講——這個劇本做好了，雖然不冠你們的名，但業知道啊，對你們總是有好的嘛。”

顧念不為所：“好不能當飯吃，編劇首先是人，沒飯吃要死，其他都是不死以后的事。”

“……”

副導演盯著看了幾秒，搖頭笑：“不愧是寫劇本的，皮功夫厲害，我拿你們沒辦法，我也說了不算——這樣，導演正巧在見新演員，我領你們過去，你們跟他談。”

顧念淡定點頭：“麻煩您。”

不遠不近地跟在副導演后，顧念三人并肩走著。

江曉晴直撇：“他先提的責任，你說責任他又說實際，你跟他說實際他又扯理想懷，果然夠無恥的……還好是顧念你打頭陣，換我真要被他繞進去了。”

顧念忍著困嘆：“待會才是仗呢。”

“全靠你了！加油！”

副導演領們三個到了導演組的臨時會議室門口，側讓開：“就是這兒了，你們敲門進去，自己說吧。”

“好。”

“加角的那個新人演員也來了，你們進去說話注意點，別事兒沒談好、把人給得罪了。”

“…”顧念意外地看向副導演，點頭，“謝謝您提醒。”

“去吧。”

顧念抬手叩門。

里面安靜兩秒，“進。”

顧念下門把手，推門進去：“耿導您好，我是編劇組的顧念，我們來——”

話聲戛然而止。

顧念扶著門把手，呆呆著屋。

坐在導演耿宏毓的對面，五清雋形清的男人抬眼，薄薄鏡片后深褐眸子溫潤來。

那一秒里，男人眼底溫和一碎，緒掀瀾。

可惜顧念沒看見。

空氣靜止數秒。

“——”

顧念邁進屋的一步驀地收回，房門也被重新拉合在面前。

門外打算跟進去的江曉晴和秦園園茫然地著。

顧念僵著回頭：“里面那個，就是，新來的演員？”

林副導愣了下：“是吧，好像駱修？怎麼，你認識他？”

顧念：“…………”

子龍。

夢想起飛。

就在今夜。

顧念忍住老母親的淚水，殷切地看向副導演：“不就是加個角嗎？我可以，讓我來。”

林副導：“？”

江曉晴：“？”

秦園園：“？”

作者有話要說：·

顧念：為了寶貝，媽媽什麼都可以！

駱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