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子,等媽媽捧你!》第14章

化妝間里一片死寂。

過去了十幾秒的時間,站在中間那個尖猴腮的男子才從震驚里回神。他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看著門外那道纖細文弱的影。

男子指了指自己:“你……你罵我?”

門外的孩往前踏了一步:“剛剛是你在說話嗎?”

“是、是啊。”

“哦,”孩的笑冷了下去,“那你說我是不是在罵你這個只敢在背后惡意誹謗的小人?”

“你——”

“你剛剛的話我已經錄下來了,現在就能給駱修先生的經紀公司發一份原聲錄音——你是想去和定客傳的法務部門談談侮辱罪和誹謗罪的量刑?”

“……”

男子臉一陣青白變換:“你算什麼玩意,還敢替駱修出頭?你敢發、信不信老子拉你陪葬!”

“哇哦,”顧念木著臉看他,“那人家好怕怕哦。”

男子:“……”

顧念懶得費口舌,抬起手機朝他晃了下,屏幕顯示在郵件頁面。的手指在綠的發送按鈕上懸空停著。

然后顧念扭過頭,面無表地威脅:“保證你以后再也不中傷駱修,再在十秒滾出去——否則我們就來看看,是你敢弄死我,還是定客傳能弄死你。”

說這話時聲音里半點起伏都沒有,好像真什麼都不怕的樣子,聽得男子心里發憷。

沒收到對方反應,顧念了然點頭:“十,八,六——”

“不是說十個數!”

“哦,我討厭奇數。六,四——”

“…我走!走還不行嗎?!”男子終于扛不住這心理力,他恨聲朝門外沖去。

“等等。”

猴腮的男子都快沖到門外了,又停住,他扭頭惡狠狠地瞪顧念:“又怎麼了!”

“保證,”孩轉回來,鹿眼里緒淡淡,聲音也輕得憊懶,“以后再也不中傷駱修先生。”

“你——你認識駱修嗎你?!為了他你敢不要命了是吧?你真不怕我弄死你!”

顧念懶得搭話,晃了晃手機:“四,二——”

“好!我保證!我再也不說他一個字了!”男子幾乎咬碎了一口牙,他恨恨剜了一眼顧念,扭頭沖出去。

顧念看著空無一人的門口,木了兩秒,慢吞吞放回手機。走到門后拿起衛生工,去清理被摔碎在墻上的馬克杯。

化妝間里還有個人,是和方才的男子一起進來的場務,對方似乎被顧念的淡定清掃給震住了。

“你,就真不怕崔偉報復你啊?”

顧念掃了兩下,抬頭:“你在和我說話?”

“對。”

“崔偉是誰,”顧念哦了聲,“剛剛那個?”

“嗯……”

“不怕。”

“為什麼?”

“以我的經驗,言語上的巨人基本都是行上的矮子。”

角一彎,或許是這張臉蛋太有欺騙,那人一時看不出這是笑還是嘲諷。

但他很快就懂了。

顧念低頭,把最后一塊垃圾掃進去,那一刻背著后的,半張臉藏在翳里,神模糊。

“只有膽小又自卑的懦夫才會躲在暗的角落里用惡毒的言語攻擊別人…因為無法企及,就把對方也拉下來,弄臟、毀掉。”

這話里緒沉甸甸的,不像在說起別人。可惜那人沒發現,只當顧念還在為駱修不平。

他猶豫了下,故作輕松道:“看來顧編劇也了駱修的新?”

顧念意外回頭:“咦,你認識我?”

對方點頭。

顧念:“啊,那慘了。”

“?”

顧念指指已經沒人的門口,語氣無辜:“我不怕他報復我,是因為我以為你們不認識我。”

場務:“……”

顧念憾:“失算了。”

場務:“……”

場務沉默許久,還是不死心地拉回話題:“顧編劇冒著危險也要維護那個駱修,難道你喜歡他麼?”

“?”

這個有點突兀的問題讓顧念停下作,抬眸和對方對視。

然后在那人眼底,顧念看到了他沒掩藏住的悸——只要敢說個不字對方立刻就能邀請下周約會的那種。

顧念:…這可使不得。

于是顧念毫不猶豫,真意切:“我他。”

場務懵了:“?”

顧念:“沒錯,希他能為我第一順位繼承人的那種。”

——假如法律允許22歲領養一名24歲年男的話。

作為正常人的代表,場務顯然把這句話自翻譯為“我要嫁給他”,他神失落地走了,離開前還不忘紳士地說:“祝你如愿。”

“謝謝,我會努力的!”

“……”

對著空了的化妝間,顧念握拳。那麼溫善良單純可的寶貝鵝子,一定能用偉大的母化他!

鵝子!媽媽來了!

休息室

聽著最后走的孩哼著《世上只有媽媽好》的調離開,小助理很努力地憋住笑,回頭。

“駱哥,我就說這小編劇是真心實意想潛你的,你還不信——這回您聽見了吧?可都妄想到要跟您進同一個戶口本了。”

駱修抬眸,眼鏡的金鏈垂在他頸側,的冷白襯著輕晃的金,搖曳著冰涼的質

從頭到尾他就側靠在沙發里,外面勢最急時他也沒過,好像完全不在意一墻之隔外,那個替他出頭的孩是不是會有什麼危險。

——冷酷得悉他真實脾的小助理都有點慨。

“雖然說這小姑娘多半也是對您見起意,但聽這麼深告白、還不畏艱險地保護您,您就沒有一點……”小助理手比心,“覺?”

駱修淡淡一笑:“你了?”

小助理拍脯:“要是有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愿意為我而出,那就算是想潛我我也認了!”

駱修下頜微抬,似笑非笑:“那你去認。”

“嗯?我去嗎?這不合適吧?”小助理蠢蠢地忸怩起來,“畢竟人家喜歡的是您——”

隨著話音,小助理目落到沙發前那人上。

靠坐在,男人隨意翹著長,聞言慢條斯理地抬眼,角笑意溫潤地向他。

那眸子深,仿佛藏著一塊化不開的污黑。

小助理心里一栗。

他一秒繃直腰板,只差打個敬禮,神肅然:“不,我不能去!這不合適!人家喜歡的是您,我去怎麼能行!”

“真不去?”

“不不不不不!”小助理在強烈的求生下瘋狂甩頭。

直到這個話題結束,嚇飛了的三魂七魄重歸,小助理才調著僵的大腦慢慢反應過來:

奇怪。

他剛剛難道是在他家老板上,看到了類似占有的苗頭?

這個想法冒出來不久,小助理狐疑地看向沙發上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開口試探:“駱哥,我聽說,最近劇組里有不人正在瘋狂給卓編劇獻殷勤。”

“嗯。”

男人眼都沒抬,隨聲應了。

小助理松了口氣。

果然,這種想法太驚悚也太離譜了:這可是他家老板,了撲上來都未必支下眼皮因此一度被他懷疑是不是無能的男人,怎麼可能對追求者們有占有這種東西?

·

晚飯時間一過,工作人員陸續回到劇組,開始準備夜里的拍攝。

顧念則一直盯著片場口,等著給家寶貝鵝子做“考前磨槍”的突擊工作。

中途被耿宏毓喊去問話,等回來以后,就發現寶貝鵝子已經做好妝發,在拍攝準備區等著了。

顧念茫然:這是化妝師速度太快,還是之前錯過寶貝鵝子的場了?

但顧不得思考太久,顧念抱著劇本歡欣地飛向的寶貝鵝。

到了跟前,顧念還算沒被母沖昏頭腦,乖乖地停下來問了句:“駱修先生,晚上好。”

“……”

駱修回眸。

因為已經做好妝發造型,所以駱修已經摘掉了總是戴著的金框眼鏡,那雙深褐的眸子沒有遮攔地和對視著,仿佛蘊有某種深藏的意味。

顧念等了兩秒沒等到回應,抬頭和駱修對視,隨即恍然:“駱修先生是不是摘掉眼鏡看不清了?”

顧念很善良地往前趴了趴:“我是編劇小組的顧念。”

駱修垂眼:“我聽出來了,顧小姐。”

“嗯?你能認出我的聲音?”

駱修:“嗯。”

顧念淚目。

不愧是的好鵝子,才認識不久就對媽媽這麼悉了,這一定就是傳說中的母子連心吧。

“顧小姐找我有事?”駱修問。

顧念回神:“我是想問你今晚狀態如何?待會就要拍攝了,你張嗎?”

“……”

否定在出口前停住。

駱修半垂著眼,遮在眼瞼下的眸子里緒微晃,某一秒他似乎做了什麼決定,薄薄的角輕彎了下,須臾后便平。

沉默=默認。

沒等到鵝子回答的顧念頓時心疼:“不要張不要張,你最近幾天的進步已經很、很明顯了!”

“是麼。”

“當然是了,真的,我難道還會騙你嗎?”顧念按住垂死掙扎的良心,“只要你自己相信自己,那你今晚一定可以表現好的!”

“顧小姐這麼相信我?”

“嗯!”

“為什麼?”

“當然因為你是我的兒——”

話聲戛然而止。

差點上當騙的老母親警覺,嗖的一下恢復正常。

駱修卻沒放過:“你剛剛說了什麼?”

“我說,因為你是我的兒、兒…”

顧念急中生智:“兒時夢想!”

駱修:“……”

駱修:“?”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再離譜也要自己扛。

顧念強作無辜和駱修對視。

駱修失笑垂眸:“我是你的兒時夢想,那顧小姐今年幾歲?”

顧念淚目:“三、三歲半?”

駱修:“顧小姐的意思是,我是你現在的夢想?”

顧念怔住。

回神之后,眼睛晶亮,飛快點頭:“沒錯,是這樣!——駱修先生就是我的夢想!永遠都不會變!”

“……”

駱修一僵。

他垂著的睫了下,幾乎本能就要掀起眼簾去看。但他忍住了,因為他知道自己這片刻間的緒變化本沒有半點遮掩、也遮掩不下。

他不懂怎麼能有這樣的人、不懂怎麼能輕易說出這樣的話。就好像那些語氣里的真誠,那些眼神里的緒,全部不是作假,沒一句謊話。

就好像真的…深著他?

那個對駱修來說過于陌生的詞匯,像顆落進佛廟平了千年的湖里的石子,撲通一聲就沉了底,卻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湖面活了,飄下的落葉活了,湖旁的古樹活了,整座塵封的寺廟都慢慢醒過來。

駱修抬眼。

“駱哥!”

突然的話聲打斷了一切。

顧念直起,回頭看到了跑過來的小助理。對方顯然也看見了,要出口的話猶豫地停在邊。

顧念會意,轉回去對駱修說:“那我就不打擾了——離你的鏡頭還有一段時間,你記得休息,要養蓄銳才能拍好戲!”

說完,顧念朝小助理點點頭,轉走了。

離開一段距離,小助理才上前,不安地問:“駱哥,沒有對你做什麼吧?”

“做什麼。”

“就比如,腳、占便宜之類的事?”

“……”

駱修早已平復緒,聞言起眼,似含笑向小助理。

小助理連忙解釋:“我這也是擔心你安危嘛,你沒聽傍晚那會兒跟那個小場務說要努力嗎,我覺得肯定會采取行的。”

駱修落回視線,“說正事。”

“啊?正事?什麼正——哦哦,”小助理一拍腦門,苦惱道,“我正想跟您說這個壞消息呢。您要的來都裝上車了,結果今晚車在進山的路上,發機壞了。”

“所以?”

“就,估計得,明天了……”

駱修抬抬眼,聲音溫和:“那我今晚怎麼辦。”

小助理快被這“溫和”嚇跑了,小心翼翼從包里往外抬:“我給您帶來了打發時間的東西,這個。”

一只褐本子就躺在小助理手里。駱修也認識它。

《盲枝養鵝日常》。

見駱修不說話,小助理悻悻往回放:“我就試試,您既然不喜歡,那我再去給您找點別的。《淮南子》估計不好找,《道德經》《南華經》說不定還能淘到兩本。”

“算了。”

“啊?”小助理茫然抬頭。

駱修出手,指節修長而分明,他朝小助理懷里示意了下:“本子,給我吧。”

“哦哦。”小助理連忙回,放進駱修掌心。

駱修接過,隨手翻開問:“幾點開始拍攝?”

“我剛剛問過了,到您的鏡頭,估計至還有兩個小時。”

“到時間我。”

“好的!”

“……”

顧念一晚上都在絞盡腦,思考如何才能挽救家寶貝鵝子那可怕演技的問題。

頭腦風暴了半個小時,辦法還真被想出來了。

“補妝?”化妝師皺眉,“不是已經化好妝了嗎?再說,駱修那臉也不用化多妝啊。”

顧念:“不是值問題,是角表現力,我想能不能通過妝容現一下優曇花魔后的跡象?”

化妝師了然:“你是怕駱修演不出來,就靠妝補出來是吧?”

顧念本能想否認,但最后也只能含淚點頭:“這也是為了減輕我們的工作量,反復ng的話,補妝也很麻煩您。”

“這倒確實,那你說說你的想法吧。”

“是這樣……”

顧念費盡口舌,終于跟化妝師達一致。可惜沒能驗收果,就又被導演組去問話了。

等終于從導演組出來,顧念已經困得呵欠連天,只恨不得原地找個角落貓進去睡一覺。但考慮到等下就是寶貝鵝子的“生死之戰”,顧念只得眼含淚花地朝駱修休息的角落走去。

因為是夜里拍攝工作,沒鏡頭的演員和班的工作人員都去休息了,駱修這里又是個最偏僻安靜的角落,顧念到時幾乎沒什麼人路過。

小助理也不在。駱修一個人靠在躺椅里,影子一,似乎是睡過去了。

顧念打到一半的呵欠連忙被自己捂住,憋得淚花閃閃的。放輕腳步,躡手躡腳地走到椅子正面去。

果然,躺椅里的男人正安靜地闔著眼。細長的睫翹起一點微卷的弧度,勾勒出飽滿的眼線,鼻梁高,側投下一塊淡淡的翳,薄上了淡妝,顯得蒼白而病弱,更有種讓人想染紅的沖念頭。

顧念屏住呼吸。

駱修已經補過新妝,仍是羽似的長發,但從額角里垂下一綹銀白,夾雜在烏黑里,分外捉人。

而他額心正中,勾出一朵盛開的優曇花。不同于佛教慣用的神圣描金,這一朵是的,在他冷白的襯托下,顯得清冷而妖冶。

顧念另一只手也捂住

嗚嗚嗚嗚寶貝鵝子也太適合這個妝發了吧,老母親看得心都要化了t^t

鵝子不火,天理難容!

顧念在母的海洋里原地蛙泳了十八圈,才終于恢復理智。

理智回歸的第一秒,就發現寶貝鵝子睡過去了,但是沒蓋毯子。

這可不行!

就算是夏天,山區晝夜溫差大,寶貝鵝子著涼了怎麼辦!

顧念跑去后排,從包里翻出自己帶來的長外套,最快時間趕回來,小心翼翼地給寶貝鵝子披上。

一米六的高,顯然就算外套拖地也蓋不住駱修全

在“鵝子好高”和“媽媽不配”的悲喜加的心境下,顧念小心地給駱修拉下角。

而就在顧念起的那一秒,恰巧瞥見駱修的右旁邊,著躺椅側,放著一只無比悉的……

包本。

顧念呆滯數秒。

養!鵝!日!常!

嗚嗚嗚媽媽這就來救你了!!

張得猶如擂鼓的心跳下,顧念站在椅子旁,無聲地扶住扶手,作為支點借力傾,朝躲在里側的本子出罪惡的手。

會神。

指尖離本子愈來愈近。

就在即將上本子邊沿的最后一厘米時,已經近在咫尺、氣息都變得灼熱的距離下——

“顧小姐。”

“!!??”

顧念驚,支撐點的左手一,右手下意識往下一撐。

啪。

顧念錯過了的《養鵝》,但沒錯過的鵝——

那只細白的、很小但是很有自己想法的爪,穩準狠地按在了家寶貝鵝子的大上。

為了確定落點,它還下意識多了兩下。

顧念:……爪,你這是在犯罪你知道嗎tt

顧念絕抬頭。

“我可以解……”

對上近在咫尺的臉,顧念一滯。

駱修不知何時笑了。

帶著初醒的嗓音低啞,摘去眼鏡的遮掩后,那雙深褐的眸子出一種近墨黑的勾人澤。

他向前傾

夾著一綹異白,烏黑長發從他肩前瀉下,他額心那朵紅的優曇花也好像活過來了,染得他清冷眉眼,自不可狎近的圣潔佛里拔出一驚艷的妖冶。

他弱白的薄

似笑而非,像極了那株了魔的佛壇優曇花——

“你想…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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