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城，鎮安坊，天香樓。

李師師剛洗完澡，穿一件單，束了腰帶，顯得腰極細，頭發漉漉的，丫鬟櫻兒正給拭。

“小姐，今天去見他們，有好消息嗎？”櫻兒輕聲問，手上作同樣輕。

“李綱要保宋，浪子丞相李邦彥要滅宋，李長晝說要去臨安西湖踏春。”

“西湖踏春？”

“誰知道他在想什麼。”李師師將腦袋枕在右手上，這麼微微一偏，稍稍出左肩的雪白。

“要不是道君當初被上清宮的林靈素慫恿，打佛教，陷道佛之爭，大宋怎麼會有今日之劫，道君也不會這麼久沒來了。”櫻兒說著，手上作跟著停下來。

李師師一陣心煩意，略顯無力地閉上眼睛，聲道：“你下去吧。”

“小姐您的頭發還——”

“下去。”李師師的聲音依舊輕，櫻兒卻不敢再反駁。

“是。”

櫻兒退下，李師師獨自閉眼休息了一會兒，什麼也不想去想。

過了許久，站起，走到琴邊，琴黑沉，古古香，是當初宋徽宗送的宮中至尊樂寶蛇跗琴。

蛇跗琴邊上放了一本《大觀茶論》，選紙、用料、裝幀、畫無一不上乘和，但真正尊貴的，是上面蓋著皇帝寶印璽。

李師師素手拂過《大觀茶論》，坐了下來，雙手放在琴弦上。

邊全是宋徽宗的東西，腦海里浮現的卻是周邦彥。

但連彈奏他的詞曲都不敢。

雙手撥琴弦，輕聲唱道：“佇倚危樓風細細，極春愁，暗暗生天際。”

柳永的《棲梧》，歌聲婉約，用至深，唱時，雙眼出神地著窗外天空。

“姑娘也有思念之苦？”

后突然傳來的聲音，讓李師師全發，按住琴弦，笑道：“教坊之曲，不過唱唱罷了。”

李長晝走出來，步伐從容，大袖翩翩。

他走過李師師，來至窗前，俯瞰著東京，嘆道：“要不了一年，這繁華就會破滅，一只老鼠都能賣十幾個大錢，皇帝被俘，妃子宮被辱，你的任務也完了。”

“城主支持李邦彥？”李師師好奇道。

李長晝搖頭：“我早對這些事沒了興趣。”

“那城主來妾這里是為了什麼？”

李長晝轉過，目似笑非笑地盯著李師師：“你應該比我清楚。”

李師師沉默片刻，緩緩起，慢步走向烏木桌。

李長晝全戒備，五行真刀蓄勢待發，緒掌控、降龍伏虎、后羿日拳作為后手，以鬼道、巨鯤為防備。

這雷霆一擊，足以將東京……

李師師走到烏木桌前，背對李長晝，解開子，趴在桌上。

“……”

這是做什麼？看著李師師修長瑩白的雙，李長晝猝不及防。

之前從上應到的殺氣，是因為這個？原本的不夜城城主對用強了？

沒聽見李長晝的腳步聲，李師師又了一下上下擺，細腰圓了出來。

李長晝準備離開，恰好楊清嵐通過「生死相隨」傳來應，他回應了之后，被傳了過去。

東海。

李長晝站在一座山上，四周還是山，山與山之間有石階、石、涼亭、古松，仙鶴翱翔于云霧之間，時而能看見游龍嬉戲。

仔細一看，這些山分明是一座座島嶼。

“這里就是姑山。”楊清嵐說。

李長晝抬起頭，頭頂是一顆杏樹，楊清嵐坐在一枝椏上，笑盈盈地看著他。

穿白綾素，前是白為底、繡有白杏的抹，脯圓潤，宛如天仙般的貌。

李長晝心突突直跳，他笑道：“那我是遇見姑神了？”

楊清嵐抿一笑，飄然而下。

不等落地，李長晝手接住，將公主抱在懷里。

“到我的手里，就算是姑神，也要給我做老婆。”他笑道。

楊清嵐一只手勾住他的脖頸，另一只手挽了一下鬢角：“我還以為……”故意停頓了一下，“……你要給我安檢呢。”

記憶涌上來，李長晝盯著楊清嵐的雙眼，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呼吸重起來。

背包欄里的「雪山水壺」取走又放。

李長晝嘆氣。

“淺夏？”楊清嵐歪頭問。

“嗯。”

“不管。”

“與其不管，不如你早點嫁給我，這樣自己就會回避了。”李長晝將放下。

“嗯——，我考慮考慮。”

“這還有什麼好考慮的？”

虛空睜開眼，李淺夏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二狗，二狗，這里是大，收到請回答。”

“你在這里等我，我去把宰了。”李長晝對楊清嵐說。

“我和你一起。”楊清嵐牽住他手。

著手心的溫暖與膩，兩人對視，都微微一笑。

李淺夏是西湖群山的人仙之一，進游戲，剛睜開眼，就在討論佛道之戰的會議上，直到現在才回到自己的府。

“任務容是什麼？”李長晝喝了一口妹妹府的山泉水，從一系列的刺激中穩住心。

“說到這個就來氣，”李淺夏說，“要我殺掉觀音娘娘！”

李長晝不但沒有因為兩人目標相同而力減輕，反而更加擔憂。

如果殺掉觀音的玩家只有他一個人，那證明：要麼地仙與人仙之間差距沒那麼大，要麼觀音出了問題。

現在李淺夏的目標也是觀音，這說明任務極其兇險。

“我是殺掉濟公和尚。”楊清嵐說。

“這個游戲真反人類，”李淺夏嘆氣，“觀音和濟公都是好菩薩、好羅漢啊。”

“價值游戲隨便一個活，就要滅掉數十顆星球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生命，你覺得會在乎地球上的兩個菩薩、羅漢是好是壞嗎？”李長晝問。

“我明白，也不會手下留，”李淺夏說，“只是希好人有好報。”

雖然想做辣妹，心卻是善良溫的，李長晝彈了一下的腦門。

“你呢？”楊清嵐問他。

“不法羅漢、降魔羅漢、觀音。”

“……我到我們兄妹之間的差距了，兩個羅漢。”李淺夏還會苦中作樂。

“我們聯手一個一個清理過去吧，”楊清嵐說，“這原本也是佛道之戰，是全道教與佛教之間的戰斗。”

“嗯，”李淺夏點頭，“剛才那些人開會的時候，說是為了更多的氣機，我想了想，大概就是氣輝的開采權吧，為了這個，要麼遠走其他星球，要麼只有加佛道之戰，拼個你死我活。”

“我總覺得，”李長晝沉道，“我們是不是都上了價值游戲的當？”

“嗯？”李淺夏看著他。

楊清嵐一笑：“你是不是想說，自然能調過去的所有力量，讓那些神明、仙人寂滅，是通過我們玩家的手？”

“對。”李長晝笑道，“就像手游一樣，每一個充值的玩家都是東。”

“你這個比喻本不恰當，”李淺夏嫌棄道，“應該說像言小說，正是因為有訂閱的，書才能一章一章地寫下去，男主才能走到一起。”

“是比你哥那個恰當。”楊清嵐笑道。

“你是誰老婆？”李長晝問。

“……你比恰當。”楊清嵐像是看見老公手持掃把表演劍法，臉上寫滿了無奈，還要配合說‘帥帥帥’。

李淺夏撇。

心滿意足的李長晝說：“好了，閑話說，接下來去找瑤池，找到之后，我們一起去靈寺。”

“第一個目標是濟公嗎？”李淺夏問，“哥，你有三個任務目標，我看還是先幫你？”

“你知道不法羅漢和降魔羅漢在哪兒嗎？先把知道在哪兒的濟公活捉，再想辦法找其他人。”

活捉比殺掉難，但四人一起出手，應該不問題——如果殺掉，楊清嵐就必須返回列車。

李淺夏忽然抬頭，敞開府法陣，一只青鳥飛進來。

青鳥在府飛了一圈，盤旋在三人頭頂，有清灑落：“我在臨安西湖邊的六和塔。”

一句話說完時，整只青鳥都化了清，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我和瑤姐其實離得不遠啊。”李淺夏道。

“這臨安果然是宋朝下個國都，都往這里跑。”李長晝說。

“走吧。”楊清嵐起。

“等等！”李淺夏把府能帶走的全帶走，雖然不一定兌換，但也能在任務里用用。

三人架云趕往西湖。

楊清嵐懷抱仙子如意，李長晝手中翠蜂劍變換一件件戾氣十足的殺。

“西湖景，三月天哎，春雨如酒，柳如煙……不知道能不能在斷橋遇見白素貞和小青。”李淺夏哼著歌期待道。

李長晝看了一眼：“不管能不能遇見，別做多余的事。”

“我只要一個簽名總可以吧？”

小時候沒什麼娛樂，大屁電視里放的《新白娘子傳奇》，李淺夏每天都提前五分鐘守在電視機前。

學會白素貞釋放法的手勢，還把白蚊帳裹在上，有時候還扭在床上想象自己是一條蛇。

可惜，是人非，長大的想為辣妹（也僅限于上說說），早就忘了那個白蚊帳加的自己。

到了西湖上方，三人蔽形，又把法力收起，變神意。

一般修行者眼里，三人就像普通出來踏青的游客，因為沒了法力，楊清嵐和李淺夏沒辦法藏容貌，李長晝干脆將翠蜂劍隨機一艘小船。

小船雖小，卻很致干凈，還配有各種吃的。

這是一件專門用于的道。

用一枚銀幣雇了一群正在踢鍵子的小孩，讓他們去給瑤池送信后，李長晝和兩位貌坐在艙，吃著螃蟹，喝著酒，欣賞西湖景。

西湖果然游人如織。

空蒙山、瀲艷水波，岸邊垂柳依依，如湖邊洗漱的青子，偶爾有誰家的風箏落在上面。

湖面上游船來來往往，東京就要淪落，游船上歌聲笑聲卻絡繹不絕。

“那就是斷橋吧？”李淺夏眼睛看著艙外，手上將蟹黃沾了醋，一口咬進里。

公螃蟹，膏有些粘牙，非常味。

又吸了一口蟹蓋，這才意猶未盡地開始吃。

還有一條清蒸的鱸魚，李長晝正用快子吃著魚尾上的。

“你不是會唱歌嗎？”楊清嵐一一地吃著蟹，姿態優雅從容，笑著對李長晝說，“你給我們兩個唱首小曲聽聽。”

那些貴族豪民的游船上，都有歌在唱小曲。

“合唱。”李長晝滿臉笑意地看著。

楊清嵐笑了一下：“好啊，就唱《渡》。”

李長晝放下快子，拍打著膝蓋就啊啊啊地開唱，李淺夏笑得靠著楊清嵐上，如果不是手里拿著螃蟹，一定抱住了。

“有緣……千里來相會～”到楊清嵐唱的時候，笑得氣還沒勻。

李長晝唱得更投，邊唱，邊指指點點，一副唱戲的樣子，哄兩人開心。

好不容易唱完，沒了法力的兩人已經笑得肚子痛了。

“好開心啊。”瑤池掀開簾子走進來。

澹紫的背子，薄如蟬翼、繡蓮花的抹，如同白紗、繡有祥云的長，再加上一頭白發，宛如天宮來的紫仙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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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一個也別想跑，”李長晝興致正高，“你先坐下來喝兩杯，淺夏之后就到你了。”

“什麼到我？”瑤池笑著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李長晝沒解釋，直接對李淺夏說：“淺夏，我和清嵐唱了，到你了。”

“我唱什麼？”李淺夏角都是蟹黃，手上全是醋。

“《青城山下白素貞》，今天就是白素貞系列，唱！”

“等等，第一句是什麼來著？”

“你的表就像聽了‘穿過縣境上長長的隧道，便是雪國’，還不知道書名是《雪國》一樣。”楊清嵐說。

“笨。”哥哥永遠走在安和嘲諷妹妹的第一線。

“哦哦哦，我知道了！”李淺夏放下手里螃蟹，“哥，你給我伴奏。”

李長晝用快子敲酒盅，聲音清脆，雖然簡單，但別有韻味。

“嗯哼，”李淺夏清了一下嚨，“青～城山下白素貞，～中千年修此，勤～修苦練來得道，胎換骨變人……呃，那個。”

“忘詞了？”瑤池笑道。

李淺夏擺出收尾的姿態：“渡～我素貞出凡塵，嗨呀嗨嗨喲嗨喲嗨嗨喲，渡我素貞……”

“敢問四位高人是誰？”艙外的聲音打斷歌聲。

四人對視一眼，李長晝掀開簾子，一艘烏蓬小船上，立著一白一青兩道影。

“白素貞！小青！”李淺夏道。

青影一閃，手中劍如電，朝李淺夏眉心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