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漪看著沈經年那冷得仿佛能結冰的臉，心驚膽戰地咽了咽口水。

“二，二哥……”

笑得分外僵。

沈經年面無表地一把將扯到了后。

他盯著楚崢越，淡淡道：“多謝世子爺救命之恩，沈二和阿瑤還有事，失陪。”

說罷敷衍地行了個禮，轉就走。

“沈二哥留步。”

就在沈經年同楚崢肩而過之時，他忽然一甩折扇搭在了沈經年的肩上喚道。

沈經年頓住步子。

楚崢笑容風輕云淡：“我有個朋友托我詢問，說想要明日同您在百花樓一聚，不知明日沈二哥可有空？”

沈經年頓了頓，轉過頭來，看著他道：“真巧，我也有個朋友有些話想要當面同楚三爺說，沒想到倒是巧了，聽說明日休獨倚上了一出新的折子戲，三爺可莫要遲到。”

楚崢點頭道：“必然如期而至。”

兩個好友錯而過，眼中皆是別無二致的晦暗。

……

沈清漪頭頂一本訓，愁眉苦臉地站在屏風后的火爐邊。

“嘶——”

七古痛得吸了一口涼氣，皺眉道：“老十你輕點，等會兒還要冒雪回去呢，別我沒被凍死，反倒疼死在這了。”

時閑揚了揚眉，道：“誰讓你技不如人？那麼容易就被蜀王穿了份，如果不是楚三爺循著蛛馬跡發現了此事你早就了蜀王的府的刀下鬼了，這點疼算什麼。”

沈清漪聽著二人斗，忍不住道：“我說你們兩個有底氣在這胡言語能不能快些把手頭活計結束？我在這站著快要累死了，我二哥特意給你們騰出來的床鋪你們倒是悠閑了。”

一說話七古和時閑便詭異地一齊沉默了下來，場面一時間有些尷尬。

沈清漪倒是不尷尬：“怎麼，知道孔十翼的主人是我你難不覺得臊了面子不？好歹你們十人的月錢我也一直按月發放未曾差過你們，有什麼可難為的。”

七古尷尬地咳了咳，正要將話題轉移，卻聽時閑道：“倒不是因為姑娘是我等十人的主人而難為，只是沈三姑娘手無縛之力卻能夠對我等這種絕頂高手呼來喝去，我二人自然有些不服氣。”

“……”

七古看向時閑的眼神之中多了三分震驚和兩分敬佩。

當初都是親領會過主人的手段是何等攝人的，如今時閑這小子竟敢堂而皇之把心里話說出來。

果然是條漢子！

他連上的傷都忘了，心服口服地一拍時閑的肩。

“好兄弟，你泉下有知，保我升發財，兄弟在上面會給你燒柱香的。”

時閑不悅地拍開他的手：“什麼泉下有知，能不能說些吉利話？”

沈清漪轉頭瞥了屏風后兩人的影子一眼，意味不明地干笑了一聲。

“手無縛之力的確不錯，可力活練的出來，沒有腦子這事卻是怎麼也補不回來的。”

時閑不悅：“你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你們幾個說什麼呢？”

忽有一修長人影步而來，門簾掀開攝一寒氣吹得火閃了閃，沈清漪便抿了抿。

如實道：“時閑不服氣掌管孔十翼的人卻是個手無縛之力之徒，明明無甚本事的卻凌駕有本事的十大高手頭頂，想來若孔十翼由時閑掌管，必有另一番盛世。”

揚聲：“時閑，你說是不是？”

時閑點頭道：“雖并非原意，但卻有幾分道理，只是我年歲尚，掌管孔十翼之言倒是抬舉了……嗚嗚嗚！”

話還沒說完，他的便被七古一把捂住。

七古笑容僵：“二爺，三小姐，你們別誤會，阿閑他只是有點蠢，沒有別的意思。”

“是麼。”

沈經年正在侍從的侍候下大氅，天已深，燈火有些昏暗，沈經年的臉埋在影之中，看不出毫喜怒。

沈清漪輕咳一聲，從頭上拿下訓，吐了吐舌，招呼道：“七古，我記得大嫂子院里有瓶金瘡藥，我帶你去討。”

邊說邊在沈經年后拼命朝著七古使眼。

七古反應過來，忙不迭道了一聲“哦”便跳起來。

他跟著沈清漪一前一后地走出門外，沒走出幾步，便聽沈經年的房中大門吱嘎一聲被人關上。

沈清漪嘆了一口氣。

七古心頭涌起不祥的預。

二人踏風雪之中，只聽后屋里沈經年聲音平靜得好似海嘯前的海面。

“‘年歲尚，唯恐掌管孔十翼之言抬舉了’……看來時閑公子如今跟了楚世子，本事和野心愈發大了啊。”

時閑顯然還沒發覺事的嚴重。

“沈二公子既然知曉此事也該勸說沈三姑娘，雖說這天下中豪杰不在數，但沈姑娘不會武，統領我等終歸不妥。”

“那不知時閑公子心里，何等人才配得上統領你等？”

“別的不說，至本事也該在時閑之上才是……啊！”

一聲猝不及防的慘配合著床架倒塌的聲音，繞梁不絕。

七古咽了咽口水。

他有些訕訕。

“主人，沈二公子難不就是……”

沈清漪神如常。

“不錯，其實一直以來出現在你們面前的主人都是我和我二哥二人的其中一個，孔十翼的主人從始至終都是我們兄妹二人，而非只有我一個。

“我兄妹兩人之中，我出謀劃策，他鐵腕治之，因此孔十翼才能建立至今。”

笑容有些微妙：“那些令你們聞風喪膽的手段雖多是由我制定，可實行的人卻是我哥哥，如今時閑卻當著我哥哥的面堂而皇之說出此等僭越之言，你覺得會是什麼下場？”

七古：“……”

他在心里暗暗為時閑默哀。

他強迫自己不去理會后時閑發出的慘聲，唯恐自己也被遷怒。

正惶恐時，前頭的沈清漪忽然淡淡道：“方才我見你半天未曾傳消息給我，便知你已被蜀王所識破。只是我有些不解，以你的易容之與骨功，別說難以被人識破，即便識破以你的本事想要全而退也并非難事，又為何會這般輕易落他的手里？”

一聽沈清漪的詢問，七古不由紅了臉，卻還是一五一十將緣故一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