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黎嘉駿在這兒的生活就這麼平淡的開始了。

上了學后一切都按公曆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心下戚戚的扔開了掰著指頭都算不清的農曆，開始搗騰自己來這兒的日子，最後結合各方面線索，得出了一個很囧的結論。

是在一九三零年二月十四號遭板磚頭穿越的。

人節被（自己）打死的！

……姑娘啊，第一次發現你的人生其實是喜劇啊，史上最忠實的fff團員非你莫屬啊，姐姐真的是對你無話可說啦！唯有淚千行啊嚶嚶嚶！

雖然只有自己知道這點，但是抱著日曆得出結論的黎嘉駿一整天都有種沒臉出門的覺，日子夠苦了，這的原主走都走了還製造這種神攻擊，活著也太累了。

但好賴也是撐下來了，開始了屬於新·黎嘉駿的新生活，一種屬於瀋中上流名媛的生活。

至今都沒搞清楚爹是個什麼，只知道爹做點兒軍火糧食生意，是個發戰爭財的強人，而且貌似以前還和土匪有過牽扯，原來祖上做地主做得並不怎麼順風順水，世道太，實在撐不下去的時候，旁支里也有人上馬當了土匪，俗稱鬍子，就是在這短暫卻輝煌的鬍子生涯中，竟然百轉千回的和曾經的張大帥有了那麼點兒細微的。

……原來張大帥也是土匪出，果然世出梟雄。

後來證明黎家人其實不善戰，否則努力一把說不定也是關外一方豪強，好在還是抓住了自己的一點小機遇，藉著兩次北伐戰爭發達了起來，功做了商。

現在黎老爺生意做大，兒子也都出息，卻沒表現出讓誰繼承他缽的樣子，這讓有點好奇，但這些主人家的心思，八卦的僕人就也不敢妄言了。

另外還有個大八卦就是，黎老爺曾經是贅的！

大夫人居然還是個格格！

那個年代滿清已經沒落，八旗子弟中所謂的貴族王爺郡王遍地跑，大夫人什麼姓氏僕人都已不記得了，只知道一開始黎老爺贅了大夫人王府，可黎老爺發財后帶著大夫人搬了出去，隨即王府卻很快敗了，原因是大夫人的阿瑪染上了煙癮。

老煙鬼是年前蹬的。

黎嘉駿不由得懷疑曾經那煙癮跟那外公有沒有關係。

據說黎老爺是無所謂老丈人那點兒「雅好」的，給點兒錢就給點兒了，結果大夫人不讓，的意思是，你的私生兒我管著不讓，人都說我待，那我便不管；我阿瑪大煙那就算是被指不孝，我也要管！

老王爺本就是落魄貴族，一生抑鬱，最得意的大概就是兒嫁了個有錢有前途的婿，可誰料想上個寧可他死也不讓他煙的狠心兒，掙扎了沒多久就老去了。

這事兒當時轟的，黎老爺早沒了雙親，大夫人也時喪母，可以說正經的長輩只有老王爺那麼一個，黎老爺正值事業上升期，卻因為髮妻堅持，幾乎是攢著鈔票眼睜睜看著老丈人不著大煙神失常而死，輿論嘩然，誇大夫人大義的人得可憐，全是指責他們夫妻倆狠心不孝，本就搖搖墜的夫妻關係更是降到冰點，大夫人直接開始閉門修佛，黎老爺也就堂而皇之的開始寵章姨太。

而小煙鬼黎嘉駿就這樣了家裏的一個尷尬又幸運的存在。

大夫人懶得管了，黎老爺也像是想證明什麼似的給黎嘉駿慷慨供煙，這黎嘉駿也倒霉，本來為了這個高端洋氣像帥的好在家斗大娘斗大哥其樂無窮，卻沒想煙局勢剛明朗就給了自己一磚頭，招來了一個不懂調的「蠢貨」豁出老命都要戒煙。

也是這的命該如此了。

黎嘉駿仗著自稱腦子不清楚問東問西來去，兩個月後倒是還像了點樣子，日子還算上了正軌，卻也沒回到曾經黎嘉駿的生活軌跡去，差別就在於，不是票友。

天可憐見，且別說曾經獨霸家鄉戲曲界的和京劇是完全不一個劇種，就是上下兩輩子加起來都沒完整看過一場戲，連霸王別姬裏面哥哥唱戲都是跳著聽，可怕的是如今周圍正是京劇熱！

年初的時候梅蘭芳先生在國公演，艷驚四座，從此京劇熱得像是星星去哪兒，本來就拿它當娛樂活而已，現在卻了看已經是out，不能吊幾句簡直是low了的況。

可憐黎嘉駿打小隻會一句「天上掉下個林妹妹」，不知道在這個百家爭鳴各曲種涇渭分明的時代當眾唱出來會不會被活活打死……

好在，總有那麼些個圈子不是那麼看重這些，比如現在混的「名媛」圈。

千金小姐就算還只是千金小妞兒，們的共同話題也免不了髮型服香水首飾和流，們的度和閱讀量還不足以參與高格調的文學會，現階段大概也就自己看看別人的詩文，然後各自品評品評。不得不說現在的小孩的生活頗像看過的一些英國古典小說，小孩都會有際需求，什麼茶話會，詩會，讀書會甚至同好會……

黎嘉駿對這些都沒什麼興趣，更興趣的是一些政治話題。

當然，這也不是的好，只是現在任何一點政治話題都可能救一命，是對自己的近代史知識儲備不抱希了，只能聽一點是一點了。

於是各種類型聚會各參加一次嘗嘗鮮后，就不再參加了，其實大多數時候都在旁邊微笑圍觀裝背景牆，除了組織看戲那一回……睡著了。

這比在各種聚會當佈景板引起了更大的轟，直到程竹問起，才想起。

臥槽，曾經黎三小姐可是為了戲子和人干架的邪魅主啊！

現在看戲睡著了是怎麼搞！對票友來講簡直是不可原諒！有辱斯文！傷天害理！

……難道以後都要提起神看嗎？太了不是不國粹更喜歡啪啪啪的戰爭片啊！

這樣想著，思緒又一頓，不行，再不文藝小清新一下，以後就算想不啪啪啪戰爭片都不行了。

嚶嚶嚶，我不要主演戰爭片！配角都不想tt。

一晃，瀋的春天來了，北方的春天還是有點涼的，但姑娘們都穿上了麗的服，家境尋常的穿素夾襖棉，也有寬邊的花，大多數穿著古典而寬鬆的旗袍，搭著一件斗篷或者大，走在人民廣場上，洋氣的像傳說中的香榭麗舍大街。

男人則普通多了，長跑馬褂也有，短襖棉也有，西裝配大也有。大多帶著那種圓帽，還有很文藝的蘋果帽，很是包洋氣。

由於什麼奇形怪狀的都有，顯得這個二十世紀初三十年代的男男比現代開放的多，至黎嘉駿當年就不敢旗袍高跟貂皮大和蕾手套外加掛著蚊帳的花帽子這樣出門……

簡直是恨不得所有流元素都在上裹一圈。

相比之下，黎嘉駿的穿著竟然獲得了眾多男士的讚揚，尤其是他二哥，春天一到妹子開始習慣的淘寶范兒后，這個曾經覺只能狗窩藏的妹子現在也是個能拿出去誇的人了。

一直喜歡呢大短打底配短靴，這一點上講，民國的制和製鞋都還是良心作，只要是服務貴客的，全手工打造，一點也不放水，細節上堪稱完，穿出去格外的高大上，再加上一些大膽的撞和混搭，弄得二哥都想轉做時尚記者。

可惜，黎嘉駿不給街拍。

怕艾珈看到。

五月初某一天，黎嘉駿剛從親媽章姨太的小公館吃了晚飯回來，在黎家公館又看到一張請帖。

程竹，同學，才十六，居然要訂婚了！

作為一個財政部員千金的未婚夫，對方自然是個了不得的公子，他們家裏象徵的讓他們見了一面后就訂了親，訂婚晚宴請了一大社會名流，這算得上黎嘉駿長那麼大參加的第一個高檔次宴會，連大夫人都從禮佛室出來親自點亮黎嘉駿禮儀和社技能，曾經的艾珈打小就比較注重這方面，所以現在學起來也頂多當補充一下，兩人坐在客廳中喝著茶聊天，氣氛好到兩個曾經水火不容似的人都忍不住微笑起來。

這時，大哥和二哥回來了，金禾給開了門，大夫人端坐不，黎嘉駿則站起來迎接他們，剛想向他們暗送秋波嘚瑟自己拿下了大夫人，卻在看到他們臉的下一秒收起了笑容。

兩人臉發黑，皆非常沉重。

「出什麼事兒了，老爺呢？」大夫人不如山，端著茶沉聲問。

兩人上前給大夫人小小的行了個禮，有些躊躇的站在沙發邊，大哥直接抿著，二哥則扭，想說什麼又不知如何說的樣子：「今晚宴會取消了。」

「哦？」大夫人喝了口茶，「為何？」

「關，打起來了。」

黎嘉駿還沒坐下，筆直站著思考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有點混，關？那就不是東三省，怎麼先打起來了？別告訴我七七事變在九一八前面！那立馬就會進神病醫院！

「怎麼打起來了？」估聽到是關，大夫人還是很淡定。

「的還不清楚，但橫豎不就為了所謂中央政府的那點兒破權。」二哥很鄙視的樣子，「都瘋了，閻老西，馮玉祥，李宗仁，全跟蔣中正打起來了，那一個熱鬧，中原那塊兒現在不知道有多。」

「那干一個小妮子的訂婚宴什麼事兒？」大夫人還是老神在在的問。

「都沒人了唄，帥在這兒坐鎮，火是燒不上，可關的都盯著啊，我們兵馬壯、糧彈充足的，在裏頭那群人看來，還不是不買放著爛的？爹已經準備住商會了，帥招了一群人，估計要開好多天會。」二哥說著，卻見大哥已經往裏走，「誒，哥你等等我，一會兒我跟你一塊去營里。」

大哥一頓步：「你去做甚？」

「哎呀看看我們東北軍兵強馬壯，寫篇報道鼓舞鼓舞群眾，心裏舒服。」

呵呵。黎嘉駿一聲不吭的也坐下來喝茶。

大夫人瞄了一眼，略滿意：「老三也是有點樣子了。」

「嘿嘿。」黎嘉駿討好的笑笑。

「打仗了，不怕？」大夫人問了句。

黎嘉駿想了想，見兩個哥哥正往裏走，忍不住提高聲音回答：「怕！我怕我們中國人耗了，該到日本人收穫勝利果實了！我怕得想咬你們！」

黎家雙雄停下腳步，回頭訝異的看著。

想到這關口竟然還有這種戰，黎嘉駿心裏頭氣得嘰里哇啦的，跟自己人打倒是說干就干，怎麼日本人打過來就不抵抗了呢，一群垃圾！

黎嘉文你個二貨還隔岸觀火瞎高興？

有你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