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暖的聲音聽不出緒，問：「閆穗怎麼樣了？」

阿星吞吞吐吐，「腦部傷嚴重，有呼吸，可…大…大概，醒不來了。」

嚴暖垂著的眼睫微微，沉默了好久好久才開口，聲音很輕，「我不方便去看，你有空，找個看護，」

「捐款的事，你先聯繫安然基金，確認我的款項是否是真的沒有到齊。」

阿星連連點頭，「來的路上我已經聯繫了，他們知道這件事，也正在核查中，一有消息就會給我打電話。」

阿星話音剛落，電話就響了。

兩人對視一眼，嚴暖示意，讓先接。

是安然基金那邊打來的，阿星有些張，「喂，你好。」

「噢你好，於小姐，我們已經確認過了，嚴暖小姐的捐款數額的確是十萬元，並不是一百萬元，我們……」

聽到這句話，阿星差點連手機都握不穩。

見神，嚴暖也已知道結果，但並沒有太驚訝，似是早已猜到。

跟著嚴暖的三年，阿星也經過不事，印象最為深刻的是某次時尚慈善晚宴上，若無季天澤老婆的提醒，嚴暖差點就著了周千惠的道，要被時尚圈拒之門外。

人越來越紅，是非也就越來越多，可這種瞬間能將數年名聲毀於一旦、置人於死地的事，是第一次見。

而且這一次……

阿星忍不住問，「姐，是不是穗姐……」

「不是。」

嚴暖很快打斷。

閆穗這個人，控制強，有些偽善。

但共五年，嚴暖知道，挪善款這種事，絕對不會做。

即便約滿分道揚鑣，閆穗也應該清楚，嚴暖一朝跌至谷底，這個曾經的經紀人誰又會待見？

再說了，一旦被發現，這可是要坐牢的事。

***

#嚴暖詐捐#在十一點就爬上了話題榜第一。

這個速度快得驚人，沒有幕後推手幾乎不可能做到。

嚴暖問阿星，「閆穗新接手的藝人是誰？」

阿星回憶，「張小滿吧。」

「那桃子現在也在跟張小滿？」

「不，桃子在跟姜姜。」

姜姜。

阿星解釋了句，「聽說，姜姜知道桃子以前你的助理，就一定要桃子跟自己，姐你也知道，是董事兒，現在和耀一心想捧，桃子…也沒辦法吧。」

畢竟也共事過一段時間，阿星替桃子說了句話。

嚴暖不出聲。

站在窗邊站了很久。

阿星心裏著急，「姐，我們該怎麼辦？」

嚴暖靠著窗，答非所問。

「阿星，你知道嗎，明月里這套房子，是我二十歲生日的時候，花所有積蓄買下的，一百八十度全景臺，可以俯瞰帝都南面夜，對面那一套同樣戶型，能俯瞰北面景的，現在都沒賣出去，因為價格已經翻了四倍，堪稱天價。

「那個時候啊，邊人都勸我先別買，買也別一氣兒付了全款，可我沒聽，就，很想要個屬於自己的房子。」

抬手了落地玻璃，聲音很輕，聽起來有些縹緲。

「這裏很高，我就是喜歡站這麼高的地方，既然站上來了，那我就不會輕易下去了。」

屋子裏安靜了一陣。

慢慢蹲下，靠坐著窗，若無其事地說道，「讓里元給我寫一封道歉信吧，就說是工作疏忽，再告訴基金會那邊，我會馬上補齊一百萬捐款。」

這不就等於是承認了沒捐一百萬嗎？

「這……」

「就按我說的做吧，沒關係。」

***

這一次嚴暖的回應很快，上午出的事，下午兩點就出了道歉信，言辭誠懇。

隨後安然基金會轉發並表示，剩餘九十萬款項已補齊。

照著里元寫的稍作修改發了微博后，嚴暖就直接卸載了app。

才懶得看評論，給自己找不痛快。

畢竟，用腳趾頭都能想出網友會說些什麼。

「太不要臉了，不被出來這九十萬是永遠不會補了吧，呵呵。」

「所以是真的詐捐咯？蹭國難熱度一生黑！」

「怪不得被男票甩，臉rio難看。」

的確如所料。

不出來回應，外界罵得沸沸揚揚，出來回應，罵聲愈烈。

回應的次日便有公知出來，指名道姓駁斥這種行為的不正當，並由此發散，批評整個娛樂圈虛假慈善作秀慈善盛行的不健康狀態。

可不管外面如何流言蜚語，嚴暖都置若罔聞。

阿星拿著一沓合約過來找時，還盤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劇。

「姐，這幾個合約都到期了，飲料這個，本來約了今天談續約，但他們……」

嚴暖只「嗯」，也不接茬。

阿星坐下，也嘆了口氣。

一開始不明白，為什麼嚴暖要這麼快出道歉信，可後來一想，除了及時道歉，表示這僅僅是工作疏，也沒有別的辦法。

難不把過錯推到一個植人上？

這樣子，大家肯定會更反吧。

也沒了心談工作，忍不住問嚴暖，「姐，這件事就這麼吃虧了嗎？」

嚴暖覷一眼，「你幾時見我吃過虧？」

這個…倒也是。

「在圈子裏混呀，有起有落，正常。關鍵就在於，落了之後還能不能起。」

嚴暖支著下，輕輕攪瓷勺，咖啡沫隨之打轉。

「對了，《長歲月》約的是什麼時候簽約？」

阿星馬上回答，「明天上午。」

嚴暖正想說話，手機就震了震。

沈思耀發來微信，「晚上八點，老地方見，有事跟你商量。」

這是訂婚之後重獲自由了？竟然還能出門。

正好，也想見見沈思耀，給張韻發的信息一直沒有回復，也不知道張韻現在怎麼樣了。

輕輕挑眉，回了個「好」字。

雖然現在不宜在外晃，但跟沈思耀楊蕭奇往常都在私人會所見面，私很好，不會被拍，再說了，地方也不遠。

***

七點半的時候，嚴暖才出發。

好久沒開車，握著方向盤竟生出些陌生。

帝都的夜與雍城的夜截然不同。

正是華燈初上之時，即便不是中心城區，也熱鬧非常，霓虹在遠漸次暈染，點點斑閃爍。

今晚車倒是不多，等紅綠燈替的間歇，嚴暖開了電臺。

也巧，隨手打開的電臺又在放那首男對唱版《好心分手》。

明明沒有失，為什麼總要給放這首歌？有點好笑。

不過，不可避免地又讓想起了程朔川。

他開車的時候，好像喜歡用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方，從側面看，面部的廓線條很緻，默默觀察了，等紅燈時，程朔川會，就像小貓食，慵懶又可。

下意識模仿了一下這個作，卻嘗到膏的水桃味。

直到跟在後面的車按喇叭催促，嚴暖才發現紅燈已經轉綠。

回了神，專註開車。

前頭右轉就要到了。

打右轉向燈，向右側行車道並，並過來后，又打了一次右轉向燈。

開了一小段，毫無防備地，前頭不遠的右側岔路上，有車似是直接要往行車道上並，車速很快，也不打燈，嚴暖一直鳴喇叭人也沒有要聽的意思，踩剎車也剎不住，馬上就要撞上了——

那一刻，心幾乎就要從嗓子眼蹦出，完全是聽從本能，往左打方向盤。

「砰！——」

***

帝都第三醫院。

嚴暖出手，讓護士給包紮手腕。

上過葯還是火辣辣的疼。

可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只看另一隻手拿著的手機。

微博話題榜，全是與車禍相關的消息，詐捐都被刷到後面去了。

這才多久，坐火箭也不是這個速度啊。

護士幫理完傷口，看了一眼，覺得心好像不大好，好沉默。

嚴暖心能好起來就奇怪了。

車禍才過去短短兩個小時，全網的風向都是「急避讓又怎樣，急避讓就能隨便往左邊打方向盤啊，撞了別人別人多無辜啊，學沒學過駕照？這種馬路殺手回去再考兩年不？」

「這種時候被旁邊車撞也不能往左邊避吧，還虧得沒出人命。」

是的，在往左打方向盤的時候，撞了左側車道的車。

如果是普通人，這不算大事，車壞了點，人沒重傷。

可作為一個明星，違反通規則，出了車禍，這就是大事。

警判了全責。

右邊突然衝出來的那輛車沒有掛牌照，暫時還沒追蹤到。

可的急避讓造了左側行車道的車無辜被撞，車主不是善茬，當場就囂著明星又怎樣，明星就能隨便撞人嗎？這件事絕對不能就這麼算了。

婚事告吹，詐捐，車禍。

一檔接著一檔，就像是約定好的，一幕幕登場。

敏的察覺到，這背後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縱。

明明這些事即便是發生了，也可以利用強大的公關團隊引導風向的，可總有人先一步出手，在還沒有作為的時候就讓輿論擴散到難以妥善收場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