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的珠玉獎進行得很順利。

李莎娜坐在很靠前的位置，視野極佳，正前方就是並肩坐在一的秦菲和沐雪晴。場中的攝像機頻繁地掃到們所的區域，端正地微抬著臉笑意盈盈，屏幕上已經出現了數次從容淡定的形象，這樣的驗新鮮又令人滿足，讓覺得非常滿意。

知道這次頒獎禮上的絕對焦點是三人兩獎之爭，為自己能在聚燈的正中心而到異常興。這是在凱星多年都不曾有過的待遇，自從軒霆全面接手了的宣傳工作后的出鏡率便大大增加，《紅謀》二的宣傳自然不必多說，幾乎趕了劇組的每一場見面會，隔三差五總能在門戶網站上搜索到一兩條關於捆綁這部劇放出的消息，曝率大大增加，而在角逐珠玉獎的候選名單時，明明秦菲已經確定同時選主配兩項大獎，軒霆卻還是堅持為也爭取到了最佳配角的提名。

最近還在軒霆的牽線下上了許多雜誌頁，基本上邀請沐雪晴做封面人的期刊，軒霆都會加上一條附帶幾張李莎娜頁的需求。對這個剛剛加的新員，軒霆實在是表現出了最大程度的歡迎與善意，盡心儘力得幾乎不餘力。這些都看在眼裏，心中慶幸激之餘，逐漸又升起了一種沒有選擇早投明主的憾——便是沖著凱星對上心才猶猶豫豫地留在凱星這麼長時間，早知軒霆原來這麼看好，原先何必簽在凱星自誤前程？

李莎娜安逸的日子過得太久，早已想不起來自己窮困潦倒到極致時的落魄樣子。那是人生中最狼狽的時刻，讓覺得丟人現眼，自然也迫不及待地盡數忘記，連帶著也不記得那時凱星對的知遇之恩究竟有多厚重，有選擇的回憶不起自己曾經對凱星帶給的一切多麼激。現在的意氣風發，躊躇滿志，踩著老東家的頭往上堅定地攀爬，心裏在不斷地告訴自己——

現在一切不過是剛剛開始。

眼下要做的就是繼續討好秦菲，也維持好和沐雪晴在劇組建立起的良好關係。李莎娜笑容甜，微微俯向前方的兩人湊去，卻見秦菲突然湊到沐雪晴耳邊說了什麼，表尚算淡定，沐雪晴卻立刻微微紅了臉，不依地笑著拉著的胳膊搖了搖，相機快門聲頓時此起彼伏地響起，李莎娜愣了愣，無意識地作調整位置狀略微向後靠了靠，臉上的表帶著一不易察覺的迷茫，下意識覺得發慌。

好像有點不進去前面兩個人的談話里了。

怎麼會這樣？明明清冷如秦菲並不是善於主和人攀談的慢熱格，而和沐雪晴因戲相識有些的明明……明明是才對……

到底是在什麼時候，這兩人將拋除在外，關係變得這麼好了？

節奏湊的頒獎禮沒有讓李莎娜思索太久，不知不覺間就已經到了頒發最佳配角獎項的時候。李莎娜屏住呼吸，張地看著臺上的頒獎嘉賓拆開信封，低頭看了一眼，俯對著話筒，清晰念出獲獎人的名字。

「獲得第四十六屆珠玉獎最佳配角的演員是——」

「秦菲！」

李莎娜驟然呼出口氣，彷彿被走了全力氣般低下頭，一時心中的失落怎麼都無法掩藏。《紅謀》這樣千載難逢的戲很難再遇到了，娛樂圈像沐雪晴這樣資質的主角之又，主不出彩配走紅的更是罕見至極，可能很長時間都無法再接這麼好的主創人員和這樣必然紅的電視劇了，而很可惜這部電視劇並沒有給帶來任何的獎項。

天賜良機，沒有抓住。

但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已經低頭了數秒，再低下去的話明天早上的報紙中一定會出現「秦菲斬獲珠玉最佳配，李莎娜難掩失落，兩人恐生嫌隙」的標題。深吸一口氣后迅速抬起頭，臉上帶著燦爛而得的笑容，站起想要同秦菲擁抱祝賀，卻見在低頭的功夫里秦菲已經與旁的沐雪晴擁抱過，而後毫不遲疑地向頒獎臺上走去。

驕傲地提著長長的禮服擺向前走去，目平靜，眉目淡然，在一路掌聲和閃燈中翩然而過，沒有回頭，自然也沒看見李莎娜起的作。而李莎娜只覺千斤重在，站在原地笑容燦爛不變，只有自己知道鼓掌的作都已經機械得不控制。目有些發怔地看向秦菲的背影，緩緩坐下時覺得心俱疲。

搖曳著擺驕傲地踏上珠玉獎紅毯的時候，從來不曾想到，原來這個星璀璨的夜竟然如此難熬。

然而更難熬的事還在後頭，最佳主角被作為本屆頒獎典禮的軸獎項頒發，當結果被宣佈出來的時候，縱然眾人心裏對這個結果也算有所準備，現場依然馬上在短暫詭異的沉默后迅速掀起巨大的嘩然。

沐雪晴摘得了珠玉獎最佳主角的桂冠。

也配？！

無數關注著這場頒獎盛事的人都在同一時刻怒罵出聲，網上的討論量瞬間呈炸增長，各個社論壇都因為驟然激增的瀏覽量和發帖量而或多或出現了網絡擁堵，然而沒過多長時間全民怒罵沐雪晴和主辦方的況便迅速消失，網上悄然鑽出了很多為沐雪晴和主辦方鳴不平的人，短短時間便已大致控制了局面。狂怒網民的瘋狂吐槽產生得飛快，卻都被一點點了下來，逐漸被刪除或是被新的討論方向覆蓋，飄紅熱搜的許多話題已經無法點擊進去。

與此同時，李莎娜在最佳配獎頒佈時的失落表被悄然搬上熱搜，替換了因為話題比較晦而碩果僅存的幾個熱搜榜單，許多聞風而來不明真相的網友後知後覺地點進來時，看到的已經只有李莎娜僵鼓掌的圖了。

而在此事件之中，社網站上各種各樣影響力出眾的數百家紙網自，有志一同，無人發聲。

這是一場及時有效的危機公關，暴力直接，簡單暴，以雷霆之勢鎮了一大波洶湧而至的質疑浪，有效遏制了事態發展，儘管這件事本影響力巨大，絕非一朝一夕能擺平甚至熱度冷卻的事，但至在經歷了這樣的公關之後，有效地為沐雪晴和後的人保住了面子，不至於讓他們上社搜索后儘是奚落質疑與嘲笑聲，沐雪晴工作室的工作人員在後臺獎項結果公佈后同樣第一時間登陸了社平臺，而後很快發現遠遠低估網民對這件事反應的激烈程度，準備嚴重不足，卻也同時發現有人已經將他們該做的事做得差不多了。

這場公關之戰自然是軒霆的手筆，雖然手段糙，過程暴，遠遠沒有達到解決問題的程度，相反在扛過最猛烈的一波攻擊之後，明顯會為沐雪晴上一個抹不去又諱莫如深的污點。但此時此刻，沐雪晴工作室的人依然要承軒霆極大的人，這樣暗地裏心照不宣的無聲易沐雪晴不會知道，秦菲早已知曉，被犧牲的李莎娜同樣對況一無所知。

但能猜得到。

這場珠玉之爭最終沐雪晴拿了最佳主，秦菲拿了最佳配，只有被拖風暴中心卻又一無所獲。不沒拿獎，同時也沒得到沐雪晴的親近和秦菲的謝意，們優雅地並排坐著，拿著各自的獎盃相視而笑，相約為第二天的頭條，此時還不知道在頒獎禮上的表現已經上了熱搜，然而想到軒霆對的栽培卻又覺得心有不甘，咬著牙細細回想，卻只覺得周頓時一寒。

宣傳劇的地方為什麼總是和秦菲的站臺在同一？與秦菲分列雜誌的封面和頁又顯得抱了多大？來到軒霆時不過是堪堪躋二線，軒霆這樣集中地送上熱搜，究竟是用力過猛，還是一力捧殺？

又或者，只是在給秦菲鋪路？

李莎娜只覺得如同有一口卡在嚨里，吐不出咽不下，難得讓幾近窒息，咬了牙，咬得面頰發疼，猛然轉眼看著舞臺兩側的大屏幕。攝影機關注的焦點依然在秦菲沐雪晴這邊，兩張麗的臉填滿了大屏幕，的禮服在兩人的空當中勉強出些許，像是抹不怎麼適宜的背景，和穿著它的人沒有半分關係。

不甘心。

離開對掏心掏肺的凱星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隨隨便便地穿上薇徹的概念款，在沒有穿上之前，怎麼甘心就此罷休！

沐雪晴拿了新人獎又拿了最佳主角，這樣的記錄在珠玉獎上還是頭一遭，勢必同樣會被載這個古老獎項的歷史。現在活潑得有些過分，一直輕快地拉著秦菲說個不停。秦菲不時應上幾句示意自己在聽，漫無目的地在場中隨打量，掃過舞臺旁的大屏幕時，對著親地坐在一的兩個人影頓了頓。

就該是這個樣子，其他人都不威脅。

優雅地垂目微笑，冷不防一側肩膀卻被驟然下。一驚后迅速睜開眼，映眼簾的首先便是李莎娜微笑著的臉。

笑得不算特別燦爛，臉上甚至還帶著約的憾，在這樣的結果面前這樣的表卻顯得尤其真實。若說李莎娜心中毫無芥，恐怕沐雪晴都不會信——

而此時偏偏就湊向沐雪晴，朝出一個不管熱絡，卻真實又帶著親昵的笑臉。

「恭喜你。」李莎娜笑著看向沐雪晴，在耳邊溫地悄聲道，「我們整個劇組都把寶押在你上了，果然沒錯。」

「雪晴……」

「你真棒。」

在這場頒獎禮中，演員獎項里只有沐雪晴捧走了最佳主角，魏澤和李莎娜的提名雙雙落選。沐雪晴知道這樣的況，心裏也清楚以的演技說力群芳也實在太假。是以將李莎娜的話完全聽了進去，微愣過後對李莎娜出了今天第一個翹起角的表，出一個燦爛十足的笑臉。

也一舉擊碎了網上剛剛悄然出現的沐雪晴李莎娜不和傳言。

秦菲輕輕蹙起眉。

這本來是一個解決掉李莎娜威脅的一個最好機會，李莎娜作為一個工雖然好用，但不乖乖按劇本走也讓有些頭疼。本以為這次的結果已經十拿九穩，不想卻還是被扳回一局。

天賜良機，沒有抓住，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當晚在珠玉頒獎禮上發生了這樣一個小小的曲，喬雁對此並不知。從頒獎禮回來后就回了公司等曹瑞導演的消息，眼下曹瑞的消息真的到了面前，卻和舒麗面面相覷，相對無言。

「所以，曹瑞導演要設個酒局請我見個面？」喬雁的手指劃過舒麗手機上來自曹瑞的消息，沉默了一會兒后輕聲問，「必須要去嗎？」

「恐怕是。」舒麗簡單的點了點頭，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喬雁，仔細觀察著喬雁的表，「你知道，這種事很常見，能讓事談得更容易，很有人會拒絕，喬雁，你要想好，你今天拒絕這場邀約，明天曹瑞的主角可能也就不會是你了。」

「嗯，我知道。」喬雁點點頭，按滅手機屏幕，「那就去吧。」

舒麗沒有出聲，沉默地看著喬雁站起，走出辦公室，按上門把手的那一瞬，喬雁突然站定不，而後回過頭來。

「麗姐。」臉上的不安與無措如此真實，眼中的堅持與決心卻也如此堅定，「不好意思，我知道我給你們添了很多很多麻煩，我很抱歉……」

「但是明天的邀約，能請你和羅哥陪我一起去嗎？」

舒麗深深地嘆了口氣。

而後眉目舒展，向喬雁出了一個極為難得的，淡而真實的笑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