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振的新片《俠義千金》。

從名字看便知道是部以角為主導的電視劇，「千金」指的自然是整部戲的主人公，「俠義」也點明了故事的背景是草莽江湖。主角虞錦扇出江湖名門，是嶺南虞家家主的麼，上頭只有兩個哥哥，父母恩，兄友弟恭，從小被捧在手心裏長大，做什麼全都由著自己的子，天真爛漫，不諳世事，不喜歡尋常兒家做的琴棋書畫，功課也只能算勉強過得去，整日只喜歡跟在哥哥們的後面到跑，舞蹈弄槍打打殺殺，招貓逗狗上房揭瓦，從來不把自己當個孩子看，倒是因此練就了一好功夫，只是從此更加有人能近得了，行事愈發肆無忌憚起來。

虞家做鏢局生意，眼見著錦扇已經到了二八年華，長了亭亭玉立遠近聞名的漂亮姑娘，這兩年來上門說親的人一年比一年多，卻無一例外統統被錦扇姑娘打了出來。慢慢的虞家姑娘雖貌如花卻兇悍囂張，仗著家中寵行事飛揚跋扈的說法便流傳開來。虞家對兒寵慣了，心裏雖然著急卻也不太願意強迫兒，只好拐彎抹角地每天在錦扇每天念叨唏噓惆悵上幾遍，錦扇子急，最不喜歡這般吞吞吐吐的做派，一時氣不過便放出話來，說要比武招親，能贏了所有挑戰者的人便能娶過門。

這話一出，江湖上許多尚未娶親的年輕高手頓時都湧向了嶺南來。三個月後虞家果真搭上了比武招親的擂臺，擺了足足十天，場面盛況空前，不斷有人憾落敗，大浪淘金留下一些有真本事的青年俊傑，虞家主每天都親臨比武現場觀看，等到最後決出了十位每天最後留在擂臺上的高手時，虞家主定睛細看，差點沒駭得背過氣去。

其中有一位高手可不就是扮男裝的錦扇！

錦扇勁裝打扮，帶著蒙紗的斗笠，本就量高挑修長，眼下不知在腳下墊了什麼，竟顯得和普通男子量相仿。混進來是打算攪黃這場招親，自己武功不夠的話就讓二哥代上場。虞家二哥逍遙頑劣，最是縱容小妹胡鬧，竟也答應了這般荒唐請求。虞家主驚怒加，提心弔膽地等著第二天這十人戰鬥的結果，虞錦扇的偽裝功夫拿到江湖上簡直不值一提，若是明天當真錦扇以這幅樣子拔了頭籌，定會為全江湖的笑柄。

然而第二天最終的比試中，錦扇並沒有請自家二哥幫忙，自己上了擂臺，撐過了兩，然後輸給了一個人。

是打不過，也是願意輸。

原本偽裝著混進來是真心存了破壞這場比武招親的意思，也是不服氣見慣了大哥端穩持重、二哥風流瀟灑后還有什麼青年俊傑能看得上眼。卻未曾想過在這短短十天時間裏，來得猝不及防而又轟轟烈烈，真的對一個人了心。

徐振讓試的第一場戲，便是輸了比賽的這一場。

這是一場打戲。

並不是吊威亞的那種空中飛來飛去的武打戲，個造型把作定格得優一些就可以，《俠義千金》裏用到這種拍攝方法的地方很多，作為武俠片當然避免不了這些，但徐振是個很追求劇集質的導演，不一定是砸錢或是演技，而是那種劇中不聲又踏實穩定的基調，比如在片中吊威亞的鏡頭雖多，卻只佔了武打鏡頭的一半，而另一半武打鏡頭徐振盡數選擇了不允許上替的近景實拍。

虞錦扇在比武招親的擂臺上輸掉比賽的這一段，是日後觀眾將在電視屏幕上看到的整部劇第一個近景實拍的武打鏡頭，重要程度可想而知，眼下沒有攝像機，沒有工作人員，對戲的男主演也不在這裏，扮男裝的妝面是舒麗幫現場畫的，徐振只給提供了虞錦扇遮住臉的黑紗斗笠和使用的背在背上的長劍。徐振卻並沒有說讓放鬆些展現覺就好的話，相反，他在喊出開始前看了一眼喬雁，直接對道：「想拍武俠片，武打戲是必修功課，你打戲怎麼樣，之前有沒有訓練過？」

「如果沒有的話徐導現在就要淘汰我？」喬雁笑問。

「我不會因為你沒有涉足過這個領域而否定，只有涉足過還演得不好才會。」徐振搖搖頭，不過很快又對自己的結論加以補充：「我會降低標準衡量你，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無論你的表演有多好，在我心裏都會大幅度減分。想拍武俠片就該有訓練自己打戲的覺悟，如果連這點先期準備都沒有……」

「我看不到你對這個角勢在必得儘力爭取的決心。」

「謝謝導演，教了。」喬雁點了點頭，沒有再向徐振解釋或是說明什麼，只是開始活自己的指關節，眼底一片沉著。活完后再抬頭時眼底的芒卻驟然綻放開來，那是一種驕傲和自信盛滿眼底才會自然流出的熠熠生輝，菱微翹，手放在劍柄上，朝武指導做了個標準的承讓手勢。

這樣的架勢一出來便知以前一定是下過功夫的，徐振不知道喬雁簽在凱星的這一年羅銘給挑了好幾部片子，類型各不相同，卻全都是一些比較需要私底下狠下一番苦功的題材，有需要拿槍擊的警匪片，考驗心戲的文藝片，也有那部喬雁在夏天拍攝的武俠片，拍完后回公司時比黑了足足兩個度，喬雪心疼了好長一段時間，買來堆在家裏的補水白化妝品現在還沒有用完。

一個演七號的龍套配角，拍完戲後為什麼也黑了那麼多，當時無人關心，之後也從來沒有人問起。但下的苦功不會白費，總有一天終將派上用場，徐振沒看演員拍武打戲，武指導看得更多，而現在隨著試鏡的進行，他們的目中都帶著三分欣賞。

喬雁這樣的程度，在行家裏手的眼裏看來當然只不過是綿綿的花架子，但作為拍戲需要來說，這樣的作乾淨利落又充滿，由人做出來又憑添幾分英氣，進攻防守應對的路子都很正，自己的作是的，也不會了對戲者的戲，讓對方無從發揮。武指導和你來我往地相互揮劍喂招，徐振在肯定了喬雁的打戲功底后，將視線又放回了喬雁的表演上。

打戲在這部戲中雖然重要，但在一部劇集中，演員的演技才是最關鍵的部分。能兼顧的年輕演員不多，大多數導演都會允許演員優先其中一方磨練至良，打戲好鏡頭就多給整遠景，表演好則可以蒙太奇剪切武打鏡頭，將重點突顯在演員的面部特寫上。

但徐振是一個益求到極致，要求極為嚴格的導演。他和張簡的嚴格不同，張簡要求的是演員中規中矩的發揮中劇本的最理想效果，達到他心目中的理想狀態，徐振要求的，卻是演員發揮出自己的最好狀態。

他執導的劇本向來相對潦草，很有諸如表變化作銜接一類的描寫，給演員講戲時也從來不會提及這些，被演員主問起還會顯得不高興，一切都需要演員自己去揣，這場虞錦扇比武輸了比賽的戲也是這樣，因為全程打戲沒有臺詞，他的分鏡劇本上對於這幕劇集初期最為關鍵的一幕戲甚至只有一句話描寫：

虞錦扇同蔣紹上臺比試，雖敗，心猶悅之。

春心萌的純似乎好演，但是蒙上帶紗斗笠看不見臉的呢？

徐振的視線關注到喬雁的臉時，還在與武指導來來往往打得難分難解，斗笠下墜的黑紗布在翻轉騰挪間會被行間帶出的風稍稍掀起，每每這時才能看到一閃而逝的眼睛。舒麗給畫的妝面還算過關，抿著的下頜並不顯得氣，徐振站在旁邊又看了一會兒，喬雁的鏡頭很強，每次斗笠上垂下的紗被掀起時臉都是微微側向鏡頭的，但眼神的變化卻並不明顯，只是因興而越來越亮，除此之外仍然抿著，在黑紗落下時又很快將一劍兇猛的刺下去。

徐振看在眼裏，沉了一會兒后，沒有喊停。

兩人的長劍在空中相撞叮叮噹噹的響，武指導看時間差不多了，下一招便上前一步截下了喬雁下一步的招呼。喬雁收勢急停后猛然半空轉變攻擊的路數后再次一劍刺去，又被武指導輕鬆攔下，兩人手已過五十招，在這個擂臺上虞錦扇已經敗績初現。黑紗再一次長劍揮舞帶起的風掀起時喬雁的眼神變了，明顯的瞧著不甘心不服氣，又帶著些氣急敗壞和不服輸，眉輕輕皺起，卻依舊是抿著的。

但無論再怎麼不服氣，結果從此刻開始已經無法逆轉。兩人又對了五十招，虞錦扇已經是在咬牙撐，此時已過百招，對方似乎也終於失去了和繼續耗下去的耐心，最後一劍有如帶著雷霆之勢破風而來，劍尖以不可阻擋之勢懸在的咽，垂下眼，一點寒芒在黑紗之下若若現。

看不見此時虞錦扇的表，又過了片刻，終於有所行，先是將劍回劍鞘里，而後主摘下了斗笠。

略略抬起頭看著將打敗的男子，眼中已經亮得驚人，屬於的過去的年華因為這一場失敗大抵很快就要結束，這個人將帶給新的開始。

「你贏了。」說。

角帶著輕鬆灑的笑意，眼中卻是一個人能展現出來的，最人的熱烈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