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19.仙緣(十二)
?聽風畢竟不解事,剛才睡夢中被那一聲異響給驚醒,出於關心跑過來詢問,聽說沒事,又問了句剛才的異響,再聽說是不小心撞翻了東西所致,也就信以為真了,說了聲「那你再睡」,自己打著哈欠也走了。
門外安靜了下去,甄朱在地上趴了片刻,忍著那種彷彿里有千蟲萬蟻啃噬的折磨著自己的異常生理反應,慢慢爬回到了床上,把子地蜷一團,希忍忍就能過去,就這樣一陣,緩一陣,好不容易終於熬到了天亮,此時已疲乏無比,但深里的那種令到焦難耐的衝,非但沒有消失,反而似乎變得更加強烈了,被持續地折磨著——這子裏,如果不是還存著作為自己的意識,簡直不知道接下來就會做出什麼事來。
……
青子每日清早寅時中準時醒來,多年不變,今天也是這樣。
他剛醒的時候,天還沒亮,他坐起,閉目,例行運行先天真一之氣,這時,鼻息里就飄了一種奇異的氣味,這味道帶著異香,泛著甘鮮,似麝非麝,進鼻息,彷彿就活了過來,慢慢地沁骨,令人不自沉迷其中,也似乎開始隨之溫熱,慢慢地加速了流。
青子立刻就覺察到了不對,慢慢地睜開眼睛。
在他漫長的萬年靈修生涯中,他還是頭回聞到這樣奇怪的味道,更奇怪的是,這氣味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他非常肯定,煉心道房,整個道觀,乃至山門裏,此前都從沒有過這樣的奇怪氣味,但今早……
他披下榻,開門而出,庭院裏微風曉霧,但鼻息里的那種氣味彷彿更加濃烈了。
他站在階上,閉目,再次聞了一聞,微微遲疑了下,睜眼,轉頭看向後頭廂房所在的方向。
這奇怪的氣味,似乎就來自那裏。
……
山門裏的弟子,每日卯時就要起預備早課,卯時中開始,早課半個時辰,完畢后才開早飯。
今早自然不會例外,而且,因為今天的早課將會再次由青子親自為弟子主持功課,所以大清早,很多人都提前醒來做著準備,陸續去往巽風臺。
快要卯時中了,早課即將開始,但青子卻還沒現。
這有些反常,因為通常,如果他親自掌課,他都會稍稍提早到來。
座中一些年輕弟子,見掌教上君還沒到,平日關係好的,私下裏就開始頭接耳,低聲議論今早經過煉心道舍近旁時,隔牆聞到的那種奇異的馨香。
那氣味,不知道為什麼,從鑽鼻孔的一刻,就令人加快,想非非。有的弟子懵懵懂懂,完全不解,但也有通曉風月的,卻用曖昧的語氣表示,一定是掌教師叔在煉製某種丹——要知道,煉丹、雙修,互采,這也是道門中的一種修鍊法。
這種猜測,立刻遭到了質疑。
人人都知,雖然本門不限出師弟子出家或者火居,但作為上境的掌教,必須是出家道仙。上君遲早一定會接掌上境,怎麼可能去修習雙修之法?
但這種質疑,很快又遭到了新的反駁。
「雙修不同於火居,只要不娶妻,怎麼就不能做掌教?」那個通曉風月的弟子見自己的論斷遭到質疑,不服氣地反駁。
人全都到齊了,上君還沒來,廣子見一些弟子在那裏頭接耳,彷彿還為了什麼爭辯起來,大聲咳嗽了幾聲,這才止住了那陣私語發出的嗡嗡之聲。
他在這裏等著青子,卻半點也不知道,煉心道房裏,他們的上君,現在正在發懵。
事是這樣的,他早起開始,就忍著那種令整個煉心道房徹底淪陷的異香,打坐修氣,想等著那隻名朱朱的蛇妖過來隨他早課的時候,再問個究竟。
他知道,這令人到心浮氣躁的氣味,一定是弄出來的。
按說昨晚原本和講好,今天一早帶去早課,也知道時間,按照上次的經驗,應該會早早過來找自己的,但今天早上,卻好像忘記了這件事。
他在座臺上左等右等,眼看時間快要到了,還沒見面,氣也修不了,忍不住出來,正想親自過去看看,聽風一溜煙地跑了過來,著氣說道:「上君!朱朱讓我來轉告上君一聲,今早不去早課了,請上君不要等。」
青子看了后廂房的方向一眼,眉微微一蹙:「怎的了?」
「好像生病了!我正想跟上君說呢!」
聽風就把昨晚自己被房裏發出的靜給吵醒開始,說了一遍。
「這幾天搬過來后,天天很早起,比我都要早,今天卻一直沒開門,剛才我不放心,又去,聽聲音和平常都不一樣了,有氣沒力,好像生病的很厲害。對了,昨晚我醒來,我就聞到了屋子裏有奇怪的香氣,我問,卻又說自己沒病,只讓我來轉告上君一聲,說不去早課了。上君,你快去看看……」
小道話還沒說完,青子已經轉,朝著后廂房快步走去。
……
甄朱太難了。
從半夜醒來后,就沒睡著過,一直在煎熬,因為難,把今早原本要和青子去早課認人的事也給忘的一乾二淨,直到剛才聽風再次叩門,這才想了起來,急忙讓他去幫自己帶句話。
聽風走後不久,到筋疲力盡,但好在,那種已經折磨了半夜的焦之,彷彿也終於隨著力的衰竭而有所舒緩。
早就不再是人了,化為了原形,癱在床上,有氣沒力的時候,忽然聽到叩門聲又起。
這次的叩門聲,不是聽風那種下一刻彷彿就要火山地震的連續啪啪聲,而是輕微的兩下,持續緩叩,接著,一道清醇而低沉的男聲就傳了的耳朵。
「朱朱姑娘,你可還好?」
他的聲音,竟然彷彿也了引難的春.葯,剛鑽耳朵,好不容易才蟄伏了下去的那種覺,竟然似乎一下又被喚醒了,再次蠢蠢。
「……我……沒事……你們走吧……」
片刻后,門裏傳出的聲音。
的嗓音和平常聽起來確實不大一樣,抖,無力,沙啞,又帶了點說不出來的曲曲折折的暗昧味道,彷彿瀰漫在空氣里的那種氣息,讓人聽了,有些難以把持。
青子卻真以為生病了,遲疑了下,聲音變得不容置疑:「你開門,我給你瞧瞧。」
自己這副鬼樣子,原本無論如何,也是不能讓他看到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出於對他的——是的,甄朱心裏很清楚,從昨夜下半夜開始,抱著任何能夠讓到稍稍紓緩些的磨蹭的時候,滿腦子的幻想就都是他了,現在他就在的門外,用不容置疑的聲音開門……
天人戰,甄朱很快就屈服於來自心底和里的那種,用盡了全部力氣,艱難地再次化為人形之後,扶著牆,過去開了門。
門一開,那種異香的氣味更加濃烈了。
他定了定神,看向門后的,見子彷彿的沒法站直,就那麼地靠在門上,長發散地落在肩上,有氣沒力,臉頰卻緋紅,連眼角也泛紅了,眼睛裏含著兩汪水,那眼波,幾乎就要墜滴下來似的。
「你怎麼了?」
他吃了一驚,見子搖搖墜,下一刻似乎就要倒在地了,急忙手,扶了一把。
他手掌到變得敏至極的,就在那一剎那,甄朱嚨里發出一聲細細的.,再也支持不住,雙了下去,整個人撲到了他的懷裏。
青子下意識地抱住了。
子的彷彿沒了骨頭,可以任人擺佈,就這樣完全癱在了他的懷裏。
那種令他聞了也倍氣躁的異香,更是撲鼻而來,沖了他的肺腑。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沒法呼吸,心跳竟然也驀地加快了。
但很快,他就覺到了滾燙的溫,他定了定神,急忙將抱起來,送到床上放了下去,隨後為切脈,詢問病況,但是無論他問什麼,卻閉眼睛不住搖頭,臉龐更加紅了,面帶愧,反正就是不肯回答,到了最後,乾脆回了那隻讓切脈的手,扯過被子,將一張小臉遮住,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含含糊糊地說道:「……我沒事……上君別問了……我自己會好的……你不要管我了……」
看分明無力又強行要在自己面前裝作倔強的樣子,青子心慢慢地了下去,聲哄道:「你哪裏不舒服,告訴我,我才能為你治病……」
他還不走,還在邊上,這麼溫,甄朱真怕自己下一刻忍不住就要朝他撲上去,地咬牙,整個人蜷一團,背過去,一不。
青子沒等到的回答,於是手將用來遮臉的被子輕輕拿開,見鼻息咻咻,髮熱,雖然閉著眼睛,卻是態橫生,聯想到散發的異香,再轉頭,看向窗外山中的發青翠,忽然,目定住了。
他雖沒有經歷過男.事,但萬年修行,自然也見過山中之尾。
本是蛇,這每年驚蟄過後,春夏之,就是尾之時。
莫非是修行低微,雖然能夠化為人,但到了這時候,依然還是無法擺尾之需?
他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嚇了一跳,看了眼站在一旁滿臉擔憂的聽風,他去送些茶水過來,打發走了道,他遲疑了下,稍稍靠過去些,低聲問道:「你可是有……尾之需?」
他帶了點艱難,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疑慮。
甄朱睫一。
被他知道了!
他竟然還用這樣的說法來描述現在的境。
又是愧,又是難堪,不知道為什麼,彷彿還有點委屈,臉龐通紅,子戰慄,忍不住,眼眶一熱,眼淚就掉了出來。
青子知道是被自己說中了,看著吧嗒吧嗒掉淚的模樣,頓時呆住,呼吸不勻,心跳也了。
他該怎麼辦?
和那些同類的發期,若是得不到滿足,時間持續可達半月,長的有的長達一個月。
要是讓一直這樣忍煎熬,等著自行退去,實在不忍,而且,對必定也有損害。
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向渡送靈力,用自己的靈力來助制這種反應。
但是他並不確定,這方法到底是否管用。或許有用。
但這不是病,而是發乎自然的一種反應,所以也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非但不能助制,反而火上澆油,適得其反,甚至損。
他輕易不敢這樣嘗試。
那麼最簡單,也是最合理的另一種方法,就是讓順應自然進行尾,等過去了,應該也就恢復正常了。
但是找誰呢?這是關鍵。
那個苦苦尋找的前世人?
但那個人到底是誰,還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他雖然修行了萬年,現在也臨近問證的最後一關,但只要一天沒有進問證境界,他法力再高,也無法做到像師尊那樣,萬念俱寂,一靈獨覺,可以毫無阻礙地以元神知一切。
但他可以試著啟天機鏡,看看天機鏡里,是否能夠顯示玄機?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這個念頭,用天機鏡來為找前世的人,然後讓那個可能是他座下某個弟子的男子來幫渡過這道難關,他就到口發堵,正遲疑間,忽然腰間一,低頭,見畔的竟然已經朝自己靠而來,雖然雙眸依舊閉,但雙臂卻纏繞了過來,纏住了他的腰。
青子心微微一跳,臉龐迅速泛出了一層淺淺的紅暈,他飛快看了眼門外,幸好還沒見到小道回來,小聲道:「朱朱姑娘,鬆開我。」
他的氣息像是在往火里澆油的迷藥,令甄朱剛才不自地朝他爬了過去,終於手,抱住了他。
一到他,間就發出了一聲低低的歡愉.,這聲音又又,簡直令人骨筋。
用自己的胳膊,地纏著他勁瘦卻充滿了男的直腰桿,子也自然地靠而來,不安地在他上輕輕蹭著,仰著一張緋紅的艷臉龐,睜開還帶著殘淚的霧氣濛濛的一雙眸,著他,眼角微微泛紅,輕張,鼻息輕,吐氣如蘭,混著空氣里那越發濃郁的氣味,異香沁人心脾。
這小妖,能勾了男子的魂魄,要去人命。
青子僵住了。
萬年清修,他潔自律,潛心靜修師尊所傳的玄清心法,何曾遇到過這樣的事?
被雙臂抱著腰,更是清楚地覺到了綿肢隔著層道袍與他相蹭的那種特殊之,一時竟然沒法彈,也做不到將立刻彈開,直到聽到門外傳來一陣小跑的腳步聲,這才回過神來,慌忙低了聲:「朱朱姑娘,你認錯人了……快放開吧……」
他連自己都沒覺察,這說話的聲音,氣息不穩,語氣甚至有些像是在央求了。
發了的甄朱,無論是覺,還是聽力,都比平常要敏銳許多,也聽到了那陣腳步聲,知道聽風回來了,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就這樣抱住了他,在他面前出求歡的醜態,頓時從意神迷種清醒了過來,慚不已,嚶的一聲,慌忙鬆開,整個人哧溜一下,回到了被子裏,不敢再看他了。
「上君,水來了!喂喝嗎?」
小道跑了進來。
青子飛快地轉過,定了定神,說道:「不舒服,你留下照顧。」
他繼續背對著在被窩裏的甄朱,聲音已經變得異常的沉穩:「朱朱姑娘,你暫且忍忍,我這就替你想法子。我去去就來。」
他說完,轉匆匆離去,出煉心道房的庭門,正要往天機臺去,忽然又停住腳步,轉頭看了眼所在的那間屋。
這裏是他的住地,即便是山中那些無靈畜類,也絕不敢靠近,他並不擔心散發出的氣息會引來求偶的同類,從而給帶去危險,只是忽然想到,這異香濃烈,要是再持續散發出去,讓門下的那些年輕弟子聞到了,恐怕是要心神不定,了秩序,沉了下,便在住屋之上設了一穹界,將裏外氣息分隔開來,徹底阻止那種異香再繼續擴散,等設界完畢,這才繼續往天機臺去。
青子放心而去了,卻沒有想到,他千防萬防,還是忘記了一個人,混元金龍雲飈。
這金龍的傷早已經好了,前幾天請求青子代到朱朱面前致歉,順帶再自證「份」,結果可想而知,雖然過後,青子口氣委婉,但他依然還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從裏到外,澆了個心涼,原本也該老老實實回天庭了,他卻實在捨不得放開那小妖,一想起那天在深潭裏看到的一幕,心就忍不住,更不肯就此這麼死心,於是借口繼續養傷,還是留在山中。
這些天,他雖不敢再對行冒犯之事,但暗中時刻留意的舉,知道已搬進了青子的煉心道舍里,和小道聽風比鄰而居,恐怕接下來更難有機會再近佳人,原本垂頭喪氣,不想今天一大早,睡夢之中,竟被不知道哪裏飄來的一陣奇異氣味給弄醒了,醒來的時候,龍怒漲,脹痛不已,費了老大的力氣,這才消了下去。
龍蛇本是同屬,這撥了自己的氣味帶了異香,是他此前從沒聞到過的,但依然有那麼一點似曾相識。這裏沒有母龍,那就是蛇了。一開始還以為是哪條不長眼的山中雌蛇妄想勾搭自己得道升天,怒氣沖衝出來要尋晦氣,循著空氣里那若有似無的氣息,慢慢找了過來,到了附近,終於驚覺,這氣息原本竟發自煉心道舍,知道就住在那裏,再聯想到這時節,醒悟了過來,頓時喜出外,想進去,又不敢擅自,躲在外面正猶豫不決,忽然看到青子出了道舍,匆匆離去,欣喜若狂。
之前他曾因忌憚青子,只能暗中思慕,不敢有所行,今早先是被,到現在還是心猿意馬,青子人又走了,所謂膽包天,哪裏還顧得了這麼多,心想溜進去,把那小妖給弄來,然後帶著,神不知鬼不覺地立刻返回天庭,到時候就算青子來要人,抵死不承認就是了。
何況,不過是條小蛇妖,微不足道,以青子的份,想必也不至於真會追他到天庭去要人。
主意打定,他立刻潛了進去,循著氣息,順利找到了住的那間廂房,大喇喇地闖了進去,一眼看到那小妖倒在了床上,果然是面頰生暈,千百,渾異香,屋裏的那種氣息,濃烈的令他心神漾,骨筋,恨不得立刻撲上去和同歡才好,心知自己今天是撞了個大運,哈哈大笑,一腳了進來。
聽風懵懵懂懂,什麼也不知道,一開始聞到那氣味,只是覺得好聞,等聞久了,也就沒覺得有異。剛才青子走後,他就一直在邊上照顧甄朱。甄朱又怎麼會在小道面前失態,再難,也靠著自己作為人的意念強行制,躺在床上正備煎熬,忽然覺察到有人靠近,原本以為是青子回來了,睜開眼睛,卻發現是有幾天沒見的金龍太子,見他雙目放,朝著自己走來,金冠華服,一派的風流意態,不吃了一驚。
「噯!噯!你怎麼來了?這裏不是你能進的地方!」
聽風見他冷不丁竟然闖到了這裏,跳了起來,手趕他。
「小道,莫管閑事,我是來接我前世所,你到一邊去!」
金龍袖風一掃,聽風就跌到了地上,眼睜睜看著他大步到了床前,笑地彎腰抄起綿綿宛若渾無骨的朱朱,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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