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嚇到了吧？”

“他們……”

“知微,聽話,你先回家好不好？”

聽什麽話！好什麽好！

說話間,三中的隊員紛紛大呼小跳上觀眾席，左右把陸星寒和林知微圍在中央，大聲捍衛，“幹嘛呢！欺負我們三中沒人？！輸不起是吧！”

校一擊不，人數優勢也沒了。

隊長的火騰騰上漲，憤不已，他早聽說最近陸星寒不在，提前給學校打了包票，保證這次市高中聯賽穩贏，還特意邀請暗的神來看比賽。

結果可好，陸星寒竟然正趕在關鍵時候回來了，比賽被他完不說，連神都在場邊穿著超短著細長給他尖表白！

隊長燒紅了眼，恨不能把陸星寒挫骨揚灰了，拎起看臺邊鐵質的指示牌作勢要掄，破口大罵，“你聲寒哥真TM把自己當哥了！不是會唱歌會賣笑嗎？當你的十八線小明星去啊，回來汙染什麽環境？以前別人議論時候我當笑話，現在一看名不虛傳！”

他啐了一口，瞪著陸星寒紅齒白的臉，咬牙切齒，卻字字清晰，“還真是野人養大的小白臉兒——”

陸星寒僅剩一線的理智被這句話瞬間點。

他再也忍不下去，一手將林知微攬到後，一手直接把簡易固定在地上的折疊椅拽起來，塑料碎裂的“哢嚓”聲催命似的，隨時能校隊長頭破流。

一即發的當口，兩校的裁判外加育老師們疏散完觀眾回來，嚇得魂兒都飛了，拚死拚活衝上去，極有經驗地分工合作，一撥拽住校的，一撥按住陸星寒。

“鬧什麽鬧！有沒有點育神！還校的，平常老師怎麽教的？！”

“再折騰全取消資格！績作廢！”

“高三生是不是不想畢業了？！敢手全給你們記大過！”

每次打完重要比賽，這些力過剩的混小子總免不了鬧一出，拉不住就是場大型群架，但以往隻要陸星寒在場，基本能控製局麵，至不會在場館裏生事，今天到底了什麽風！

校的副校長也在現場，兩邊恩威並施說教一通，給老師們使眼，強行把自己學校的一幫人拉走。

隊長被推搡著轉時，滿臉冷笑地朝陸星寒比了個手勢，最後拇指一轉，用隻有他們懂得的方式晦地指向林知微。

三中的隊員們氣呼呼追著罵，被自家帶隊老師嚴厲地拖回來。

林知微自始至終盯著陸星寒。

他背得僵直，直到閑雜人全部走遠，才轉回迎上的眼睛，牽角，盡量自然地笑出來，修短的指甲卻暗暗扣進皮裏。

害知微無辜驚嚇，他該死。

兇狠的樣子讓知微親眼看見了，他該死。

那句應該碎踩爛的話被知微親耳聽見了，他該死！

林知微了，垂眸看到滿地狼藉，先問帶隊老師，“陸星寒弄壞的椅子，是不是需要照價賠償？”

老師愣住，抓抓頭發，“這個……”

三中出來征戰的隊伍裏，雖然陸星寒是學生年紀小，但實際上是主心骨的存在，老師不清怎麽回答好，眼去瞟他，接到暗示，清清嗓子說：“不用，校大度，從來不在意這些細節。”

林知微擰眉點點頭，“我現在能帶他走嗎？”

老師卡殼，再次餘征求陸星寒的意見，而後一本正經表示：“我們要回學校做賽後總結，他暫時不能走，晚點吧。”

總覺得氣氛怪怪的。

“那個，你們——先跟我過去，”老師機智地朝其他隊員揮揮手，“陸星寒，你也快點，別耽誤太多時間。”

看臺上被剛才一場鬧騰毀得七八糟，林知微手上全是汗，心裏七上八下難得厲害，一會兒是陸星寒滿戾氣武力值表的陌生模樣，一會兒又是那句能把人死的“野人養大的小白臉兒”。

從小到大，從來沒聽陸星寒講過。

但很顯然，他絕對不是第一次讓人這麽指點嘲笑了。

陸星寒眼睫垂落，嗓子裏著砂礫，“對不起，本來想讓你好好看場比賽，結果卻這樣……等晚上回家，你怎麽訓我都行。”

低眉順眼的態度和一個“訓”字，惹得林知微鼻子一酸，問他：“你先告訴我，剛才的矛盾算是了結了嗎？”

陸星寒毫不猶豫點頭，哄，“老師說記過，誰也不敢來。”

“行，我信你，”林知微嚨火辣辣的，手徒然鬆了又，不知道該抓住點什麽，按捺住滿腹驚疑，“其他的不適合在這裏說，你去跟老師他們匯合，結束後馬上回去，我在家等你。”

“……好。”

林知微深吸口氣，跟他肩走過。

陸星寒忽然說：“知微，我……我平常不是這樣的，你別對我失。”

林知微回頭看他一眼，麵對那麽多彪悍男生強時都穩如泰山的影在細微地輕輕打。

小小“嗯”了聲，離開籃球館。

老師帶著三中隊員等在館外，林知微走後，相隔足足五分鍾陸星寒才出來，他眉目冷淡，朝他們隨意點了下頭，“我先走了。”

“哎，星寒，”老師追他兩步，不放心地叮囑，“校那幫人可不是善茬，能忍就忍，你千萬別搭理他們。”

陸星寒敷衍地揮揮手。

忍？

罵他咒他嘲笑他，可以，無所謂。

但牽扯到知微，找死。

那個手勢明明白白，約他六點在外頭見麵，否則要尋機去找知微的麻煩，校這群人最能呼朋引伴，邊全是社會上所謂賣義氣的狐朋狗友，下手狠，他一點點險都不敢冒。

如果早知道，他今天絕不會讓知微過來。

陸星寒怕上林知微，沒走校正門，從側門出去，路邊等客的出租車熱問他：“小哥，去哪啊？”

他沒理，走出一段上了公車。

打個架而已，收拾一窩渣滓而已，打車去？他們配麽。

林知微腦中一團，慢吞吞往校門走，陸星寒從小到大各種狀態各種神全在眼前晃，以往的乖萌聽話和今天的兇悍強勢怎麽也重疊不到一起。

太神，本沒聽到有人。

“知微？”

“知微——”

直到臂彎被人輕輕拉住，才乍然回神，秦然低下`，雙眼與平視，蹙眉問：“出什麽事了？”

“你……怎麽在這？”

秦然說：“我沒走。”

他站直，舉止紳士得，距離剛好在不越界的邊緣，“我不知道你幾點結束，擔心會錯過接你的時間。”

林知微完全不記得“接”這檔事，一心隻想立刻回家去等陸星寒，“抱歉秦然，今天我有私事，工作室的合作不如等我假期結束再聊，到時候我請客。”

男人很有風度，也知分寸，再多失落仍然不聲，“好，工作不急，以後再談，但看在我這一個多小時的份上，給我一個做司機的機會好嗎？”

他嗓音低磁和緩，“無論你要去哪兒，我保證比出租車更快。”

陸星寒在公上坐了三分鍾，看著車窗外搖晃的樹影，突然覺得不對勁兒，扭頭朝另一邊一瞧——

嘖！方向反了！

他辛苦夾在座椅間的大長立刻直起，走到車門準備到下一站下車，換對麵的車站重新坐。

這路公從校側門兜了個大彎，吱吱呀呀經過正門，再往前左轉四百米才能到站停下。

校門口有點堵車。

陸星寒滿心急躁，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欄桿上不耐煩地點啊點，他眉心擰，心髒鼓鼓脹脹，一半為晚上麵對知微渣化水，一半塞滿兇戾，琢磨著怎麽撒氣，永絕後患。

公再次剎車，外麵日轉深，有什麽東西映著點，一瞬閃過陸星寒的眼睛。

他下意識抬頭去看。﹌思﹌兔﹌在﹌線﹌閱﹌讀﹌

一個五悉的高大男人穿正裝，拉開黑越野車車門，心遮著車門上沿，邀請人上車。

人長發紮馬尾，掌臉白皙致，肩背秀麗纖薄，正微微低頭，側臉一抹若有若無的，幾乎能把他生生死。

“停車……停車！”陸星寒一下子就炸了，“我有急事！讓我下去！”

每天能經曆一百次這種事的司機完全免疫，正好前路恢複通暢，他手打方向盤轟轟轉彎，一腳油門直奔車站，戛然停下，“誰要下車來著？到站了，下吧！”

陸星寒衝到校門口，越野車早已開走。

知微不在。

他狠狠按著屏幕給打電話，不接。

陸星寒口一陣火燒一陣冰凍，怔怔立在來往人裏，整個人直往深不見底的寒淵裏墜。

他用力住手機，反複警告自己，必須忍住，先解決掉安全的患。

閉了閉眼，拚命控製急促的呼吸，他轉而打給三中籃球隊的隊員。

幾秒種後，收到信息，“寒哥，校隊長手機號發給你了！”

陸星寒把那串數字撥出去，很快接通，他聲音冷得懾人，完全不給對方反駁的餘地。

“六點沒空，五點老地方，我隻等三分鍾！”

第18章十八隻崽

林知微到底沒上秦然的車。

接他送回家,意味著路上要閑談、通,但心裏塞得太滿，任何多餘的力也分不出來,本不知道該怎麽應付。

好在秦然從來不會強人所難,婉言拒絕後，他笑得無可奈何，約好下次見麵。

林知微到家以後才發現陸星寒打過電話，馬上回撥，但幾次都無人接聽,等到六點，日常他的放學時間,坐立難安從客廳到臺窗口往返無數次，陸星寒仍舊沒回來。

再等要瘋了。

隻有班主任趙老師的電話,冒昧打過去,趙老師很熱心,直接把今天籃球賽帶隊老師的手機號告訴,沒想到接通後,聽筒裏傳出的聲音很青,“老師出去了，我是他學生,您晚點再打。”

林知微忙問：“請問你是三中籃球隊的同學嗎？”

“我是，你——”男生恍然聽出林知微的音,試探問,“是林姐姐？”

找到相關的人,林知微鬆了口氣，“對，賽後總結結束了嗎？陸星寒有沒有跟你們在一起？”

男生有些茫然，“寒哥本沒和我們回來啊，他在校就單獨走了。”

林知微怔住，腦中“嗡”的一響。

小男孩對漂亮姐姐有種天生的向往，忍不住想要表現一下，主補充，“對了，四點多的時候寒哥好像找我們隊友要過校隊長的號碼——”

林知微高懸的石頭因為這句話徹底墜落，不再抱有僥幸，知道肯定出事了。

手忙腳掛掉，抓起手機鑰匙，往錢包裏塞一厚疊現金，快步衝到樓下，天已經開始變黑，天際最後一點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