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鳥大眼瞪小眼。

任嫣然沒有預料到這玉牌里封著的是刑堂的靈。

……雖然師姐確實說了這只靈通戒律。

“你識相的就趕把我送回去！”這個袖珍的紀檢監察工作人員還在大聲，“然后跪下來向任老祖賠禮道歉，興許還能免皮之苦，否則——”

它放著狠話，又像是覺得離任嫣然太近，型差給自己帶來的迫太強，于是在桌上跳遠了一些。

任嫣然了退貨的心思。

這麼咋咋呼呼，一點也不符合自己低調行事的準則，要不要干脆還給師姐算了。

小鳥的眼睛對在一起，用力地瞪，瞪著瞪著忽然大一聲：“啊！”

任嫣然：“……？”

“大小姐！”

等看清面前的人是誰以后，它用比剛才更快的速度撲棱著翅膀跑到任嫣然面前，聲音一下子從剛才的矜持傲慢變得諂起來，“原來是大小姐啊~”

它變臉這般快，哪怕是久經沙場的任嫣然也有些措手不及，這圓滾滾的雪白小鳥已經蹦到了手邊，用頭頂親熱地蹭著的手指：

“大小姐怎麼想起要召喚小的了？可是任老祖有什麼任務，需要小的助大小姐一臂之力？不管是上刀山還是下油鍋，只要大小姐開口，小的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哦？”任嫣然很快轉變好了大小姐心態，曲起手指在它茸茸的頭頂了，“是嗎？”

“是——再左邊、再左邊一點！對對對，就是那里，再用力一點……嘰——！”

這個原形畢的馬屁被擼得不住地發出舒爽的嘰嘰聲，黑豆般的小眼睛都舒服地瞇了起來。

任嫣然觀察了它片刻，確定了它的品種是銀長尾山雀，見它在自己擼貓擼狗練出來的手法下完全放下了戒備，于是一邊擼它的頭，一邊套話：“你是刑堂來的？”

“嗯嗯，是是是！”糯米團子跳了跳，用腦袋頂的手，“那里那里，再一下！”

任嫣然配合地撓了撓它，又問道：“刑堂那麼嚴肅，像你這麼活潑的子，在那兒應該很拘束吧？”

糯米團子僵了一下，那屬于小男孩的聲音也結了起來：“是、是啊。”

一聽就是在撒謊。

任嫣然估著，別說是刑堂的正式工了，它可能連合同工都不是。

撓了撓小鳥的翅膀，指尖又轉移向它茸茸的脯。

為了轉移的注意力，讓任嫣然不要懷疑自己，小山雀主湊了上去。

噗的一下，任嫣然的指尖就陷那的絨之中，半個指節沒進去了都還沒到底。

小鳥忙瞇起眼睛，做出的樣子，發出一串嘰嘰咕咕的聲音。

也沒揭穿它，只問道：“你可有名字？”

“沒有。”那小男孩的聲音里忽然帶上了一點委屈，“只有像阿一阿二阿三……他們那樣當上了書記的，才會得到沈大人的賜名，我只有一個編號。”

從它委委屈屈的敘說里，任嫣然聽明白了，現如今刑堂里輔助文書工作的鳥仙都是生長在玄天劍派的群峰之間的山雀，因為世世代代生長在這里，靈氣熏陶，所以生出了靈智。

任星野所執掌的刑堂事務繁多，是文書就占據了刑堂弟子的多數力。

為了讓他們從其中解放出來，有更多的時間修行，任星野便讓自己的大弟子沈去尋一批修為不用太高卻有靈智的靈來分擔。

沈就去群峰之中搜羅了十八對靈智已開的山雀，將它們帶了回來。

每對山雀每次能夠產下六到八個蛋，而已經開了靈智的山雀孕育后代的數量更，帶回來幾年才養出這麼一窩，一共一百四十四只。

為司刑的沈是真正的胎教狂魔、教育大師，在它們還在蛋里的時候就開始馴養，等到它們孵出來之后就小有靈力，能夠認主玉牌。

這些刑堂鳥仙、小書記，在刑堂負責的不是文書工作，還有一小撮是專門記錄言行、揪人錯的，可以說是玄天劍派的鬼見愁，被視為是刑堂司刑的爪牙，讓人聞風喪膽。

任嫣然手中這塊玉牌里封著的144因為子不夠沉穩，所以一直沒有正式上崗。

但是趙若師姐把這個刑堂弟子的標配給了，用就大了。

任嫣然想著，就到這小糯米團子在自己的手指底下扭來扭去，還咯咯地笑：“！”

明明說著卻又不躲開，還往手上湊，任嫣然無語地把手撤了回來。

被得比剛剛看起來還蓬松了一圈的小鳥睜開眼睛，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又忙抬頭。

任嫣然道：“有件事我要先跟你說，師姐把你給我不是為了什麼任務，而是因為我現在傷，有點失憶。”

一邊說著，一邊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就看到小鳥臉上人化地出了失的表。

不過它甩了甩頭，很快又恢復了剛剛驕傲的樣子，說道：“能為大小姐效勞是我的福氣！大小姐有什麼不知道的，只管問我！”

它說著了，像是要增加自己說的這話的可信度，任嫣然表示當然相信它。

“不過你跟在我邊，總不能一直你144——”

這編號也太不吉利了。

“——我給你起個名字吧。”看了看這仰頭著自己的小團子，目掃過它圓滾滾的肚子、腦袋和眼睛，拍板道，“就圓機吧！”

“圓機吧！好名字！”小山雀拍了拍翅膀，用小男孩的聲音說道，“謝大小姐賜名！”

“……”

“是圓機！”任嫣然怕144就認準了這個名字，連忙糾正它，“沒有吧，就圓機。”

說機不說吧，文明你我他。

“好的！”圓機從善如流，“圓機謝大小姐！”

第二日一早，趙若來接人的時候，圓機已經跟任嫣然混了。

它在玉牌里憋壞了，又有心在任嫣然面前表現，給有的沒有的說了一堆宗門高層的八卦跟辛，說得嗓子都啞了。

“你把它放出來了？”趙若查看了一番小師妹的狀態，見這小山雀時而待在的肩膀上，時而飛上的頭頂，仿佛一只靈智未開的普通小鳥。

“是，師姐。”任嫣然抬手撓了撓圓機的下，圓機舒爽得在的肩膀上抖起了腳，“還給它起了個名。”

趙若滿眼憐地看著小師妹逗鳥：“你喜歡就好。”

確定任嫣然的靈力沒問題了，趙若親自送去主峰。

一道劍載著們從凌霄峰飛出，掠向群峰之中最顯眼的昭明峰，們出來的時間尚早，天邊的朝才撥開云翳，下澄凈的金。?

整個玄天劍派都籠罩在一片芒中，任嫣然在空中遙遙看到在主峰前的廣場上，已經有許多弟子在團上打坐吐納了。

原本擔心自己沒有筑基，在同門之中會顯得很弱，現在一看大家都是半斤八兩，這才放了心。

趙若的劍如虹，一落地就吸引了許多低階弟子的目，在把任嫣然送到以后，說了聲“那師姐先走了啊，有事搖鈴鐺”，然后又化作一道清，將一聲劍嘯送了眾人耳中。

在主峰往來的高階弟子也不，不過趙若的實力著實不凡，這一聲劍嘯令所有人都睜開了眼睛，著離去的方向，臉上出了對強者的羨慕與向往。

“剛剛那位師姐是？”

“看這劍，像是凌霄峰的趙若——”

眾人流著，再一看站在原地的那個人影，就意識到剛剛刻意留下這麼一聲劍嘯是為了震懾，免得有人欺負剛剛痊愈的任嫣然。

任嫣然了一番有人罩的快樂，才帶著圓機在廣場邊緣找了個團隨意坐下了。

其他人也收回了目。

而廣場上剩下空著的團也陸陸續續有人過來占了位置。

圓機站在任嫣然的肩膀上給科普，廣場上聚集的都是新門的弟子，他們低年級的一起上課，高年級的又在別上課。

任嫣然隨意地點著頭，目在人群中掃了一遍，想起自己的敵，于是問圓機：“哪個是陸卿云？”

圓機飛上的頭頂找了一圈，又撲棱著翅膀飛回肩膀上：“不在。”

不在？任嫣然本來還打算問問的，就看到前方有個白發老道馭使著劍在石臺上落下，在團上盤座。

而下一刻，幾雙靴子就出現在面前，擋住了的視線。

周圍的聲音都消失了，那在石臺上剛坐下的白發老道也抬起了眼睛，看向這個方向。

任嫣然抬頭，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四個穿著白劍袍的年輕弟子，每人口都用銀的線繡著一彎新月。

看來就算有師姐臨去前的那一聲劍嘯震懾，想來找麻煩的人還是會來的。

圓機待在的肩膀上，明顯有些張。

任嫣然隨意地了它，然后一撐地板站起了。

當年下鄉的時候，被比現在多一倍的、更加牛高馬大兇神惡煞的人圍著都面不改，何況是面前這麼一個小陣仗。

不過就是這麼坐著仰頭看他們，脖子有點累，還是站起來對話的好。

這一站，廣場上頓時就沸騰了起來：

“來了，來了，站起來了！”

“月華四子一起去找麻煩，這下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