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四子顯出了幾分如臨大敵。

就在這時，遠響起“鐺”的一聲，一力量波由石臺向著四方滌開來。

被這有如實質的清一掃，所有人都到神一振，任嫣然下意識地朝著石臺上方看去，卻是今日授課的白發老道拿起桌上放著的小錘，敲了一記手邊的青銅小鐘。

見底下這群青頭弟子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白發老道才說道：“該上課了。”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可即便是在廣場邊緣的幾人也聽得清清楚楚。

任嫣然見他看著自己這個方向，對進退維谷的月華四子說道：“今日開講的是劍之，你們幾個要想旁聽就找個位置坐下，別站著。”

說著拿手中的小錘指了指邊上空著的團。

“是，樊長老。”

白發老道這是在給他們臺階下，四人當中脾氣最火的陸英華也收起了劍，與師兄們作一致地朝坐在石臺上的人行禮。

任嫣然見樊長老放下小錘，一雙眼睛看向了自己，抬手了胡子，在四人直起的時候說道：“門中雖不止同門切磋，但嫣然這丫頭還傷著，你們幾個算唐突了，下次行事莫要再如此魯莽。”

“是。”

月華四子老老實實。

樊長老跟他們師尊不淺，眼下這是在回護他們，免得讓刑堂的白鳥仙抓著他們的把柄不放，要拉他們去刑堂。

“嫣然。”任嫣然見樊長老笑瞇瞇地、遙遙地看向自己，“你說呢？”

任嫣然把鳥放回肩上，圓機立刻識趣地收起了筆跟玉牌，裝回了普通山雀。

“樊長老事公正，這樣不傷同門和氣，再好不過了。”

順著臺階下得比月華四子都快。

樊長老明顯看穿了自己是在扯虎皮拉大旗，雖然真去了刑堂也不會沒有臺階下，但到底是對爹的聲不好，倒不如現在收手來得好。

聽見的話，月華四子只以為是躲過一劫，松了一口氣。

他們早門兩年，劍這一課早就上過了，沒有留在這里旁聽的必要，于是同樊長老告辭之后便打算離開，沒想到任嫣然卻又在背后住了他們：“慢著。”

月華四子：“……”

樊長老都出來打圓場了，還揪著不放，知不知道什麼見好就收？

不過到底不能輸了氣勢，已經走出幾步的四人又停住了腳步，齊齊轉過來看。

趙月明從前方繞了回來，站在三子前，迎上任嫣然核善的目，問道：“任師妹還有什麼指教？”

“指教不敢。”任嫣然謙虛了一下，隨后表變得耐人尋味起來，“只是你們今日特意來昭明峰向我下戰書，我沒有不接的道理啊。”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的反應各不相同。

趙月明后的周、方、陸都覺得任嫣然是不是腦子壞了，明明都已經揭過去了，還要跳進坑里來。

而練功坪上的仙門一脈則對又有改觀。

明明修行十四年都沒有突破筑基，而且還剛被一個新門的普通弟子打敗，理應沒有再戰之心才是，可是現在卻迎難而上，直面挑戰，看來的劍心不是“傲”，更有“執”。

見任嫣然本已經，又這樣撞到他們的劍上來，陸英華只恨不得現在就把擊敗在劍下。

“師兄，要比試，便由我來跟比！”

“陸師弟！”

趙月明回頭，不贊同地將他瞪退，然后才再看向任嫣然。

只見今日第二次令他們到意外的人好整以暇地迎著他的目，說道：“我知道你們的‘出月’劍陣了得，早就想要見識一番，只可惜我還未突破筑基，無法一次挑戰你們四人。”

不錯，現在還是先天之境，對面這四個踩到臉上來的也還沒有筑基。

但“出月”劍陣卻是越級打怪的陣法，想要陣，起碼得比月華四子高一個境界。

趙月明微微皺眉，又舒展開來，問道：“那任師妹待如何？”

“很簡單，一對一。”任嫣然道，“我定時間，你們定人，痛痛快快地打一場。”

語氣爽快，擲地有聲，說著又抬手去圓機前的絨，把小鳥得嘰嘰。

“若是你們贏了，今日之事就算作罷——

“若我贏了，你們自去刑堂領罰。”

有人主要去自首領罰，刑堂當然不會拒絕，比起現在就讓他們去刑堂走一趟要來得更加師出有名，并且名正言順。

樊長老聽到這話，著胡子想道：“這丫頭開竅了。”

趙月明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任嫣然這一陣連消帶打，已經完全由被變為了主，不知背后是不是添了依仗。

可若是他們不應戰……

任嫣然見他沉默良久，最終才對著自己一點頭：“好，那我們便靜候任師妹大駕。”

說完，他轉對著其他三子說了一聲“走”，任嫣然見到陸英華看上去還不服氣，還想要說話，卻被他邊兩個師兄強行拉走了。

見著四人的影遠去，麻煩下場了，任嫣然這才矮坐回了自己的團上。

場上的眾人也將目收了回來，心中想著他們的一戰之約不知會定在什麼時候，萬年練氣的任嫣然這是找到了突破之法嗎？

樊長老端坐在石臺上，正式開講：“今日之講，劍。”

任嫣然神一振。

劍，是凡人踏修行之途最顯著的標志，只有學會劍，才能真正為瀟灑劍仙，來去自如。

同所有人一樣認真地聽樊長老的授課，只不過聽了一陣就發現事并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想要劍，首先得靈力扎實，筑基之前你們的靈力稀薄得可以忽略不計，筑基之后靈力轉變，才能支撐得了你們劍飛行。”

“而除此之外，你們還得有一把好劍。”

廣場上出凡俗的弟子紛紛低頭看自己的手，他們在離凡俗之時就將手中的凡鐵兵丟盡，現在個個都是手無寸鐵。

而像任嫣然這樣的仙門子弟則依舊坐得端正。

在他們的儲戒里，人人都有幾把好劍，只消筑基就能拿出來用。

樊長老邊胡子邊搖頭晃腦：“有自己的劍，才能人劍合一，縱橫天地。而劍修選劍的方式有兩種，一是找現的，二是自己鑄，不過這都是以后的事了，今天先教你們如何馭使劍丸。”

他說著一抬手，就有上百道清從他袖中飛了出來，朝著廣場上的弟子飛去，在離他們的面門尚有幾寸的時候猛地定住。

任嫣然沒有躲，倒是圓機“嘰”的一聲嚇了一跳，差點從肩膀上掉下去。

手托住了它，看著面前靜止不的團，見眼前的清散去之后，里面出一顆烏黑的鐵丸。

同廣場上的其他人一樣，向前出手，看著那枚鐵丸落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這看似沉重的鐵丸手，掂量一下，卻沒有多重量。

再看向左右，所有人都跟是一般舉。

“這是本門煉制的劍丸，每一枚里都蘊含著一庚金之氣。”樊長老拖長了聲音，“在你們靈力淺薄的時候，這就是最好的兵，只要通劍丸里的庚金之氣，激發刻在里面的符陣，就能馭使。”

他說著又抬手一拂，面前就出現了無數顆懸浮的劍丸。

廣場上頓時響起一片低低的驚嘆。

驚嘆出聲的都是世家子弟，而仙門子弟則不如山，對這樣一手已經習以為常。

任嫣然雖然也驚嘆，但勝在比較擅長管理表，只是微微睜圓了眼睛，樊長老面前的劍丸不凡，每一顆都泛著金，跟他們手上這烏漆麻黑的完全不一樣。

而隨著樊長老劍意一催，那百上千顆的劍丸發出鏗然聲響，唰的一下就變形了上千柄浮在空中的利劍。

這一下，見過無數仙俠劇大場面的任嫣然也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這排面大了！

樊長老見他們的目都被吸引了，哪怕是那些個出仙門的小子跟丫頭也出了驚嘆眼神，于是頗為自得地一笑，然后一個心念，這些像游魚一樣停在空中微微沉浮的長劍又“唰”的一聲變回了一顆顆劍丸。

他收了手，說道：“本門弟子門之時，學的第一課都是控劍丸，這對你們以后的修煉大有裨益。萬丈高樓平地起，你們要用心，現在開始先練順暢地把劍丸變劍。”

“是！”

樊長老的庚金劍丸實在是令人印象深刻，廣場上所有的新門弟子都坐在團上，全神貫注于他們面前這個小小的鐵丸。

任嫣然在團上挪了挪子，不知該怎麼弄。

不過見所有人都這麼專注，也不方便這就開口打擾別人，于是做了自己唯一會做的一件事——分出一縷神識，探了劍丸中。

一探之下，就到腦子微微一痛，分出去的那縷神識頓時像電一般了回來。

“……”

這怎麼辦？

圓機長這麼大了還會被劍丸嚇到，本靠不住，任嫣然只好轉頭朝四周看。

本想借鑒旁人，卻發現近旁的幾個也是學渣，盡管他們盯它盯得滿頭大汗，可劍丸一點變化都沒有。

樊長老坐在石臺上，一眼就看到任嫣然在探頭探腦。

他目一轉，再見到手上的劍丸一點變化也沒有，頓時疑地“唔”了一聲。

這丫頭怎麼回事？剛剛還那樣氣要跟天池峰那四個小子邀戰，結果現在連怎麼把劍丸化劍型都忘了嗎？

任嫣然不知樊長老在盯自己，只聽到左前方傳來一聲鏗然劍鳴，一個氣質清冷的年功把手里的劍丸變了一柄飛劍。

那把劍浮在空中，上泛著瑩瑩清，跟在劍丸里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年見自己一次功，即便心清冷，臉上也忍不住出笑容。

只是他還沒把笑意藏好，就聽見旁邊傳來了一個聲音：“這位師兄——”

“何事？”

聽到孩子的聲音喚自己師兄，年自然地轉過來，態度顯出了親切。

可是等看清是誰在自己的時候，他的背脊就僵住了。

……怎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