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惟元偏偏還就是個鐵石心腸。

他只是涼涼的看了李令婉一眼，隨後抬腳繞過，快步的就往自己的小院而去。

李令婉急忙轉跟了上去。

李惟元長，步子邁的大，李令婉短，步子邁的自然要小些，很快的兩個人之間就拉開了一段距離。

但李令婉依然不停歇，只是在他背後追趕個不住。而且一面還氣吁吁的著他：「哥哥，你等等我啊。」

李惟元猛然的收住了步子，然後轉過來。在他後面小跑著的李令婉收勢不及，當即就撞到了他的口上去。

哎喲了一聲，然後抬手就去被撞的生痛的鼻子。一直在旁邊心驚膽戰看著他們兩個人的小扇這時也嚇了一跳，趕忙趕上前來，問了一聲：「姑娘，你有沒有事？」

李令婉對著搖了搖手，示意沒事。然後就一面著鼻子，一面仰頭看著李惟元，狀似天真無邪的問著他：「哥哥，你停下來是因為要等我嗎？」

因著正在鼻子的緣故，所以說出來的聲音有些甕聲甕氣的，倒為平添了一憨可之意。

但燭影里的年面冷。

「李、令、婉，」他聲音里飽含了極大的怒氣，咬牙切齒般，一個字一個字的著的名字，「你到底想做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的關心他？而且明明還是這樣別有用意的關心他？可的面上看起來分明就是這樣的純真憨，就看不出來一的偽裝和做作。

心裡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覺得這樣逗他很好玩嗎？

他不怕別人對他冷漠以待。其實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對他冷漠以待都沒有關係，他習慣了，也麻木了，可是他不想看到有人一開始是關心他的，在乎他的，可是某一天忽然笑著告訴他，吶，其實我一直都只是在逗你玩而已。你在我的心裡呢，比地上的那坨爛泥都不如。

因為怕失去，所以他不想接任何的好意。特別還是李令婉這樣，在他眼中看來極其稚拙劣，帶有明顯目的的殷勤好意。可偏偏他又不得不承認，他其實是有點貪李令婉給他的這些關心的。

被人關心的滋味總歸是很好的。

李令婉只被他這渾散發出來的怒氣給唬的一顆小心肝都了。但面上還是裝了沒有聽懂的樣子，歪著頭看他，極清極脆的在說著：「我一早就說過了呀。今兒是除夕嘛，我想陪你守夜啊，哥哥。」

李惟元盯著看。那目似有實質，就像是要將腹中的心肺肝腸都翻出來查看一番，看看到底是個什麼一樣。

李令婉被自己腦中想象的這個畫面給嚇到了，一張小臉立時就白了。

而李惟元這時已經收回了目，一語不發的轉就走。李令婉站在原地想了想，最後還是一咬牙，抬腳跟上了他的腳步。

前面的李惟元已經打開了院門上掛著的鐵鎖，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李令婉額頭上悄悄的滴了一滴汗。

天黑風高，剛剛竟然沒有注意到院門上掛了一把鎖。也是醉了。

不過看李惟元進了小院之後卻並沒有立即就回撲的一聲關上了院門，反而是任由著院門那樣的開著，他自己則是徑直的往院子裡面走。

李令婉心中暗喜。李惟元這意思，分明就是讓也進去啊。

於是就回頭笑的對站在後的小扇說著：「小扇，快來。」

然後手裡提著的繡球琉璃燈，當先抬腳走進了李惟元的小院裡面。

心中是沒有害怕的，反而滿是興和欣喜。

攻略了這麼長時間，現在終於是能順利的進到李惟元的小院里來了。這離的目標可是越來越近了呢。

但是小扇的心裡滿滿的都是害怕。

聽府里的人說過，大爺的院子可是從不許人進去的呢。便是連大老爺，聽說他親自來找大爺的時候都是被他給拒之門外，只讓他站在院門口說話。但現下竟然能進大爺的院子了......

小扇一時就覺得李惟元的這小院里必然是有什麼極恐怖的東西。畢竟大爺他看起來是那樣沉的一個人。所以一面走著，一面就提著手裡竹篾綿紙做的燈籠到的看，生怕有什麼東西會忽然的就會躥出來。

雖然今兒是除夕，但這小院子里也沒有點燈籠。而小扇手裡燈籠能照到的地方也有限，所以目所及的地方大部分都還是黑咕隆咚的一片。

雪夜嘛，傍晚的時候又起了很大的風。院子牆角那裡不曉得是什麼樹的枯瘦枝幹就被風給刮的來回的搖晃個不住，嗚嗚的著。雪花落在臉上也是冰冰涼涼的。

忽然又聽得啪啦一聲響，在這寂靜的夜裡聽來就分外的瘮人。

小扇只嚇的整個人一哆嗦。怪了一聲，然後幾步躥過去就的抱住了李令婉的胳膊，哭喪著一張臉就說道：「姑，姑娘，奴婢，奴婢害怕。」

其實李令婉自打走進這小院之後，心裡也開始害怕了。

畢竟原書里李惟元被給設定了一個心裡扭曲的變態嘛。哪裡能用常人的想法去想一個變態的想法呢？所以誰曉得這小院在這黑漆漆的夜幕掩蓋下到底會有些什麼呢。

但就算再怕也不能表現出來啊。努力了這麼些日子，好不容易今兒才能進到李惟元的這小院里來——在李令婉的想法中，既然李惟元讓進他的小院。小院就等同於是私人領地了。都能讓進他的私人領地了，那就說明李惟元正在慢慢的對敞開心扉，到了這個時候哪裡還能退卻呢？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那也得闖啊。

於是就一面哆哆嗦嗦的回抱住了小扇的胳膊，一面勉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發抖：「不要怕。小扇，不要怕，也不要哭。」

你再哭我也要哭了啊。

又抬頭見李惟元正一語不發的站在落滿雪的臺階上看著們兩個。

雖然天黑，看不分明他臉上的神，但李令婉覺得自己是可以想象得出來的。

必然是冷著一張臉，目寒。指不定心裡還在想著，我倒要看看你們兩個人到底怕不怕。

為了表示自己的不怕，李令婉就仰頭對他展開了笑臉，又了一聲：「哥哥。」

多笑笑總歸是沒錯的。古龍大師都說了，笑的人運氣總不會太差。

李惟元聽見了，但也沒有理，只是轉就推開門進了屋。

隨後李令婉就見屋子裡有火一閃，是李惟元點亮了桌上的蠟燭。

人之所以在黑暗中會恐懼，那是因為不曉得黑暗裡面到底有些什麼。腦補出來的東西和場景都夠嚇死自己的了。而現在既然有了亮，那心裡的恐懼自然就會很多。

當下李令婉看著眼前亮起來的屋子，不由的就暗暗的舒了一口氣出來，腔里跳的極快的一顆心也慢慢的平穩了下來。

手安似的拍了拍小扇的手背，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抬腳走進了屋子。

既然現下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不管如何，都是要往後面走下去的。

不過等進了屋子才發現，裡面就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森恐怖，反倒是極其的整潔。

三間屋子，連個阻隔的碧紗櫥都沒有，所以一進去就可以一眼看到底了。

裡面傢甚，不過一些必須要用的傢罷了。而且大多是破破爛爛，缺胳膊的。

李惟元此時已經自顧自的走到了西次間書案後面的椅中坐了，拿起了早間還沒有看完的那本書接著看，就沒有要招呼李令婉的意思。不過他也沒有開口要攆李令婉走的意思。

於是李令婉也就自顧自的在桌旁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

等坐了下來才發現，那把椅子的四條裡面有一條斷了半條，下面墊了幾塊不曉得是從哪裡撿來的磚塊。

四下一，整個屋子裡也就只有李惟元和自己坐的這兩把椅子了，就是有心想換把椅子坐坐，可那也沒得換的啊。所以算了，將就點吧。反正今兒過來的任務又不是要挑把好椅子坐，而是要例行在李惟元面前刷好的。

但是李惟元的這好真是極其的難刷。

按理來說，他都已經讓進他的私人領地了，那接下來不論好話歹話他總得說兩句吧？可他就不。

他就是不發一語，就當屋子裡就沒有李令婉和小扇這兩個人一樣，只是自顧自的低頭看自己的書。

李令婉暗中只恨的直咬牙，可是沒辦法，還得主和李惟元說話。不然兩個人就這樣相顧無言的坐一晚上，這除夕夜是守了，也非得憋死，也得凍死不可。

實在是冷啊。

住的怡和院里地上鋪了厚厚的毯子，四皆是擺放的滿滿當當的傢和擺件，又整日的攏著個大火盆，所以倒還不怎麼覺得冷。可李惟元的這屋子裡，因為擺放的東西，所以就顯得尤其的空曠。又加上火盆都沒有攏一個，所以就越發的覺冷了。

李令婉懷裡都是抱了一個暖暖的小手爐的，可就算這樣還覺得冷。再看一看李惟元，就那樣的坐在椅墊都沒有的椅中，想必就更加的冷了吧？

於是李令婉就開口問他：「哥哥，你冷不冷啊？」

李惟元倒是很快的就回話了，只是這話聽得人心裡堵的慌。

「你冷？冷你就回去。我可沒有求著你陪我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