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沐元瑜先跟楊晟說的話沒有錯，這場子的禍源施表妹現在被關在一間冷颼颼的空廂房里，除了凍得發抖外，別的并沒有什麼罪。

沐二夫人是個講規矩的人，再恨得咬牙，不好越過施表妹的父母對這個侄施以責打，要灌藥，一時又還沒來得及。

只看相貌，這位仿佛禍水一般的施表妹其實比不上沐芷芳，孟夫人當年是滇地出名的人，滇寧王年輕時亦是風姿俊雅沐元瑜上那種江南山水一般的秀異就來自于父系脈，而滇寧王妃的長相大氣艷麗，屬于早早就會展風的那一款，沐元瑜幸而不像，否則扮起男裝來難度要翻倍。

說回到沐芷芳上，有這一對父母，相貌自然差不了，在貴圈里都是數得著的。沐元瑜幾年前見到楊晟收的某一個丫頭時，還曾暗自奇怪過，因為那丫頭無論氣質相貌都差沐芷芳遠矣，后來楊晟桃新聞鬧得多了，方見怪不怪男人要出軌，實在和妻子的丑沒有必然聯系，只和他本人的品有關。

所謂男人的劣這個事，在楊晟上現得特別明顯。他不要求比沐芷芳，比新鮮就行了。

正新鮮著的小寡婦施表妹聽到門響，哆嗦著一抬頭：“你、你們要干什麼”

丫頭面無表地踏進去：“二娘子別多慮，楊公子來了，要見你一面。”

施表妹在家中行二，是嫁過的，但又死了丈夫大歸回家了，家下人不好稱呼，就含糊地個“二娘子”。

聽說郎來，施表妹眼中迸出芒，一時又驚又喜：“他怎麼會來姑母準我去見他”

跟隨的兩個婆子鄙夷的目直向上。

瞧這不要臉的勁兒

怪不得能干出勾搭親戚的事

論理，管楊晟還能攀聲“表姐夫”呢，就這樣沒顧忌沒廉恥地在外頭睡上了，連肚子都讓人揣了貨回來

丫頭也沒什麼好臉，居高臨下地道：“二娘子想知道，還是自己出去問吧，婢子只管來傳個話。”

施表妹和地“噢”了一聲，曉得自己現下不招人待見，也不多問了，聽話地站起來。

這屋里沒點火盆，也沒被褥，就是個空屋子，雖穿得厚實，仍被凍得厲害，沒法了只能蜷起來，了一夜，裳未免有些發皺，起后一邊發抖，一邊忙著整理，努力把裳下擺拉得平整些。

兩個婆子實在看不得這樣兒，撇著角互對眼。

丫頭似乎也不耐煩，走近到跟前催道：“二娘子，快著些，太太在外面等著呢”聲音忽然往下低，飛快又含糊地說了一句，“太太很生氣，你禍在眼前，好自為之。”

施表妹忙碌著的手陡然一僵。

但很快反應過來，探究而會意地抬頭了那丫頭一眼，示意自己聽見了。

最后再了鬢邊，順地道：“我好了，我們出去吧。”

兩個婆子早已等不及了，守著終于，忙忙跟上去。

一行人很快到了鬧事地點，隔著一段距離，楊晟見到施表妹弱柳扶風般行來，一喜，便要迎上去：“。”

沐二夫人不客氣地棒打鴛鴦，果斷截住道：“好了，你見也見到了，該走了罷”

楊晟回過神來，他說話是算話的，也就停下了腳步，向沐二夫人拱了拱手：“二伯母，得罪啦，小侄改日再上門賠禮。”

沐二夫人厭惡地扭過頭去：“不必了。”

事本該到此結束，沐元瑜也松了口氣，準備著要告辭跟著一道走了，不料驚變忽生，只見前方施表妹腳步蹣跚著撲過來，凄愴著喊了一聲：“楊郎，救我”

沐元瑜睜大了眼：“”

公允地說，施表妹這一聲不是作態，是發自心的慘呼，因為一直被關著，沐二夫人先前去見剛問出來有了孕，隨后沒說兩句就被打斷，怒氣沖沖地走了，施表妹并不確切知道沐二夫人打算怎麼置，但丫頭的私語給了提示，沒有爭取沐二夫人支持的余地了，不趁著楊晟上門跟他走，可能就沒機會了。

這個“機會”不是指的機會，沐二夫人再生氣，不可能把治死在奉國將軍府里，這一點施表妹是有把握的，所面臨的最壞結果，無非是被落胎送回施家去。

施表妹不能承這個。

當然楊晟可以再去找，但對來說，從奉國將軍府里跟楊晟走，與從施家里走跟了楊晟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不能把沐二夫人拖局中作為后盾，拿什麼去對抗沐芷芳

這是施表妹此時要冒更加惹怒沐二夫人的風險喊出來的原因，只要楊晟是從奉國將軍府里把帶走，沐二夫人就不了干系，

至于其后的事，再慢慢想法回轉就是。

跟在后的兩個婆子反應過來，忙趕上去一邊一個扯住了。

施表妹也不勉力掙扎，只是眼淚漣漣地哭求：“楊郎，你快帶我走吧，姑母我肚子里的孩子嗚，不能”

有意說得含糊不清，但足夠楊晟腦補了，當即變了，重新大步過去，沐元瑜再要阻攔，不妨沐二夫人把一扯，冷道：“你小孩子家，這樣事摻和什麼，不怕臟了你的眼。”

怕沐元瑜再跟楊晟起手來，拳腳無眼，橫豎場面已經爛這樣了，不如由著這對狗男作去，不信他們真能翻了天去。

這一句話功夫，施表妹已經倚到了楊晟懷里，兩個婆子要攔，都他搡了開去，沐元瑜從沐二夫人背后頭了一眼呃，是傷眼的。

但楊晟吃這一套，施表妹求著他把帶走，他不多考慮就應了，還有理地向沐二夫人道：“不想二伯母如此狠心，竟要傷害腹中的骨，既然這樣，小侄也不得不無禮了，這就帶了走。”

沐二夫人冷笑一聲，轉目向綠琦：“你現在去，拿著信去找世子的護衛，讓他們過來在二門外守好了，老爺回來之前，不許任何人出這道門一步。”

針鋒相對的意味十分明確。

綠琦應聲而去。

楊晟腳步一，想攔，沐元瑜出聲警告：“二姐夫，你攔下，我就親自去。”

楊晟只得停住。為個外室而向世子小舅子手，他還沒有令智昏到這個地步。

倒是沐二夫人并不領，反把往后又推了一把，沒好氣道：“你安生些，不需你強出頭。”

沐元瑜：“”

已經在盡力補救了，但仍舊森森地到了被遷怒的惡意。

沐二夫人與沐二老爺及沐大沐二不同，嫁進來晚，當時已經過了爭爵那段歲月，沐二夫人知道有這回事，但沒切驗過，對滇寧王府的敵意便不那麼重。沐元瑜以前來找沐元茂，沐二夫人只是開頭有些謹慎的冷淡，后來就是個正常親戚家長輩的樣子了，對比別人都和氣些。

但這會兒被楊晟一攪合，說不得以前那些水磨工夫全都白費了，一想沐元瑜就有點心痛。

頂著上一輩間奪爵的恩怨來攻略這一府人，容易嘛。

有個腦袋里塞滿廢料的姐夫真的太討厭了，回去必須狠狠告他一狀。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施表妹眼見如此，焦急地嚶嚶嚶起來：“楊郎，我自知卑賤之人，一條命并不足惜，可我們的孩子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救一救我，快帶我走吧”

現在不走，再等下去沐二老爺回來，就更沒機會了。施表妹急得也是豁出去了，一邊哭一邊拿了楊晟的手掌按在自己的肚子上向他求懇，試圖勾起他的父。

要真是個大肚子還罷了，偏偏月份很淺，腹部平坦一如常人，從外表上本看不出有孕，這畫面就

沐二夫人一時面上簡直火辣，不住拿眼角余去瞄了眼側的沐大，正看到沐大低了下頭去，角似乎有個細微的。

兄長家怎麼就養出了這麼個丟人現眼的小賤人

素日看著安靜賢淑，不想全是假的，早知如此，絕不會心把這種貨領進家門。

沐二夫人惡心又憋屈，又更覺面無，不由叱罵施表妹道：“你也是好人家養出來的姑娘，怎地如此不知廉恥，當著這麼些人的面，你你怎好意思”

施表妹先沒吭聲，但沐大在側，沐二夫人很疑心在看笑話，沐大起先是打著幫忙侍奉婆母的名義跑出來的，當時沐二夫人被楊晟到來的消息驚呆了，沒顧得上，這時候再要攆走也晚了，該看的笑話差不多看了個全，當著繼子媳婦的面，沐二夫人心十分焦躁，不住又逮著施表妹連著罵了幾句。

此時沐元瑜的護衛們已經在二門外集結，影影綽綽看得見些人影，施表妹走又走不掉，被堵在里面還得劈頭蓋臉地挨罵，終于撐不住了，回了句：“姑母一味只是罵我，我知道我錯了，但姑母不想一想，這錯事難道是我一個人能辦到的不怎地只管說我不是。”

沐二夫人火氣正旺，聽竟敢分辯，怒道：“你還有臉說，你要再蘸，家里又不是不許，好好找個人家，堂堂正正進門去有哪里不好，偏要走這下流道，你以為能耐，卻不知那邊二丫頭是個什麼子，你就算有命掙進那門去，恐怕沒命出來”

是氣極了沒留神，沐元瑜神智還算冷靜，聽出不對來了：施表妹的話乍聽像是這事非一人能犯，楊晟也有責任，但帶當下形，正有求于楊晟要離開沐府，又怎麼會在這時候把楊晟拉出來一同背鍋，說他的不是

這里面，似乎有些什麼別的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