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鐵大虎給王老秀才家磨好了剪刀，讓南楓送過去，王秀才是個教書先生，手底下二十幾個孩子跟著念書，他一輩子沒中過舉，如今年紀一大把，也絕了中舉的念想，但是發誓要教個舉人出來，對著手底下的孩子分外嚴厲。

只是他一直沒找到好苗子，那些孩子就是在他手里啟下蒙，然后回家的回家，學的學，或者家里另外請人教導，眼看這個希也要流掉了。

南楓拿著剪刀找到王秀才家，秀才家祖籍在云州，家里還有一些地，所以住的房子也有幾進院落，他就在自己家里開了蒙學。秀才娘子也是個和氣的老太太。

南楓把剪刀給秀才娘子，把十文銅錢放好，正想告辭離開，秀才娘子道“我正好做了幾個餅，你帶些家去吃，里面加了豆沙，可甜了”

換在以前，南楓鐵定拒絕，可惜如今只能在夢里回憶各種好東西的味道，所以聽見甜豆沙這三個字，哪怕大腦指揮兩條要走，這兩條自己造反，就是不

秀才娘子看著這個孩子不斷咽著口水，還是規規矩矩的站著，心里更加憐惜幾分，就回去拿餅。

這時堂里上課的孩子們下課了，打打鬧鬧的離開，有些還好奇的看著，南楓雖然穿的破爛，但是心里年齡擺在那里，不會被幾個孩子的眼神打擾。

鎮定自若的站在那里，王秀才領著一個胖胖的孩出來，手里拿著一張紙道“教過許多遍了還背不出來，你可太愚鈍了回去給我抄去”

看見南楓，王秀才對點下頭，南楓一聲“先生好。”

那孩子低頭聽訓，臉上卻做著鬼臉，他對王秀才道“先生，這些這麼難，怎麼能一下子背的出，你要多給我些時間，這抄就免了吧”

王秀才怒道“你自己憊懶不說，還找借口我和你爹去說看捶不捶你”

那孩子眼珠子咕嚕嚕轉，他一把揪住南楓“先生你教他一遍，他能背出就說明我不用心，他背不出，就是這文章太難，先生也不要為難我”

王秀才都被氣笑了“胡說八道，鐵蛋一天學都沒上過，你讓他背文章，這不是胡鬧麼”

那孩子仰著臉道“先生不就是教人讀書的麼，你能把一天學都沒上過的教會了，才顯的先生能耐大呀”

王秀才不理他，正想趕他出去，南楓腦袋一熱，道“那假如我學會了呢，你用什麼打賭”

那孩子眼睛一亮“你愿意”接著大方道“那你說好了，你能背的出，你要些什麼，假如背不出，你又怎麼辦”

南楓道“我不要你什麼，我背出了，以后你聽先生的話，不要調皮，我背不出，先生就不罰你抄寫，如何”看著王秀才。

王秀才著胡子思考，秀才娘子剛巧出來了一會兒，聽見了幾人的談話，手里拿油紙包著幾塊餅，對王秀才道“就讓他們試試吧，也無傷大雅”

王秀才見老妻同意，只好點頭道“那我就教半個時辰，然后鐵蛋再背。”

拿出先前的文章給南楓看，南楓一看原來是論語的開篇，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到孝弟也者，其為人之本也。短短幾句。

上輩子這些東西接過，所以也背過，現在再溫習一遍倒也簡單，王秀才不指能全部記住，能記上幾句就不錯了，畢竟是個從未上過學的孩子。

那調皮孩子倒是拿著秀才娘子的餅吃了起來，還對著師母撒。

不到半個時辰，只不過默念了幾遍，南楓道“先生，我能背了”

王秀才道“你不要逞強，再多念幾遍。”

南楓微微一笑，合上書，開始備起來“子曰不好犯上，而好作者其為人之本也”一字不差。

那孩子里叼著餅，不可思議的看著南楓，猶豫道“你以前背過”

王秀才一開始也被的天賦驚住了，一聽那孩子的話，覺得也像，正要詢問，南楓笑道“我跟著我爹逃難來云州，長到這麼大沒翻過這些書本”

反正這輩子就是沒翻過這些書，算不得說謊

王秀才激起來，這可真是讀書的好苗子啊那孩子倒也爽快“好吧，我輸了，我回家就抄去”

孩子對著王秀才和師母行了禮，對著南楓做了個鬼臉，然后跑了。南楓拿著餅，道過謝，也離開了。

半路遇見那個孩子，那孩子特意等著，對南楓道“我魯耀宗，你鐵蛋是吧，我看你讀書很厲害啊”拉拉不等南楓回答，他都能滔滔不絕的說下去。

南楓靜靜聽著，角帶著笑意，這孩子不是個熊孩紙，只是子調皮了些，看樣子他家境不錯，服整潔干凈，小臉紅潤潤的，材胖乎乎的。

到了岔道口，魯小胖道“前面我就到家了，你走好，下次找你玩呀”南楓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回到鐵大虎的攤子，南楓把錢和餅都給鐵大虎“餅是師娘送的，你嘗嘗。”

鐵大虎把錢小心翼翼放好，把餅推給“你先吃，吃剩下的給我。”

南楓沒把剛才那個小曲放在心上，把餅拿出來吃了一個，余下都給了鐵大虎“我飽了，你吃。”

 鐵大虎兒的頭，兩三口就吃掉了餅。又干了一段時間的活，眼看太西沉，父兩收拾好攤位回家。

第二天，兩人又去出攤，南楓還是打打下手，不一會兒王秀才就趕了過來，他拉著鐵大虎一頓說，還對著南楓指了一下，

鐵大虎一個勁的搖頭，王秀才急了，拉著他不撒手，南楓走近一聽，原來王秀才希南楓到他那里去開蒙念書。

南楓對王秀才道“先生，我們家沒多余的錢束脩，你別拉著我爹了，他也沒辦法的。”

鐵大虎一臉尷尬的看著南楓，王秀才愣了一下，忽然咬牙道“我不要你的束脩，還管你一餐飯，如何”

南楓傻了眼，看著鐵大虎，眼神表示“我找不出理由拒絕，該你上”

哪知道鐵大虎眼睛一亮，反過來拉著王秀才的手道“先生可是說真的”

王秀才著胡子道“我一個有功名的秀才，騙你作甚”

鐵大虎一口應下“那我兒子明天就去先生那里念書”

南楓吃驚的看著鐵大虎，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王秀才已經滿意的走了，臨走前還對南楓說“明天卯時末來念書，可別忘了。”

等王秀才走遠，南楓到“爹你又糊涂了，我怎麼可以去念書，你又不是不知道”

鐵大虎憨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不就念個書麼，不要錢，還有頓飯吃，王秀才家的吃食肯定比我們家好，你也可以養養子了。”

南楓無奈道“念書不是這麼簡單的，除了束脩，還有買書和筆墨紙硯的錢，這些錢不比束脩，先生免了束脩，難道這些也要先生出嗎”

鐵大虎著腦袋道“不知道念個書要這麼多東西呀，可是都答應了，要不你先去個幾日，到時候再回來唄，好歹能吃幾餐像樣飯食，爹沒本事”

南楓聽不得鐵大虎說這些，趕道“爹，你很好，好了好了，我先去幾日吧，你別說這些話了。”

父兩說定，又開始干活。

第二天早上南楓吃了早飯，早早趕到王秀才家，王秀才見沒遲到，微笑著點點頭，指了一個位置讓坐。

南楓兩手空空的坐在案前，不一會兒工夫，孩子們陸陸續續來了，這個小小的私塾里便坐滿了人，那個魯耀宗正好是南楓的同桌，看見南楓還做了個鬼臉。

等人到齊，王秀才道“先把昨天教的背起來”

小孩子們開始搖頭晃腦的背書“子曰”

南楓對魯小胖道“你的書能借我看下嘛”

魯小胖大方的遞給，在郎朗的讀書聲中翻開書本溫習。

王秀才注意到南楓兩手空空，他這才知道這孩子啥都沒有，他去挑揀了一番，把一支筆一塊墨，還有自己的一本論語遞給。

南楓搖頭不想要，王秀才道“我都能倒背如流，你拿著用吧。”

南楓只能接過，倒是招的魯小胖一陣羨慕。不論好壞，畢竟是先生的東西呢。

早讀完畢，王秀才把孩子們一一到前面來查驗功課，余下的孩子就練字。

南楓學過筆字，那時還是弟弟去上興趣班，上了幾節就吵著不愿去，南楓干脆一起去，陪著弟弟練了筆字。

所以會用筆寫字不假，可是墨不會磨，擱現代誰寫筆字還要磨墨的

費了半天勁，臉上都染黑了，的墨還是沒磨，最后還是魯小胖給磨好了墨。

南楓道了謝，開始寫大字，好長時間沒用筆寫字，寫的歪歪扭扭，魯小胖還像模像樣的教。

等所有孩子都問完，王秀才最后了南楓。

他看了南楓的字，點點頭“第一次能寫這樣，不錯了。”然后又給南楓一本三字經，一本千字文，一本對韻，道“他們在學論語，你沒念過字，先念這三本，都讀通會背了我在教你別的，不會的你來問我。”

南楓很不好意“還讓先生破費。”

王秀才著胡子道“你好好念書就行了”說著先教南楓讀這三本書，一字一句的教，發現這孩子記和悟特別好，很多都是教一遍就會。

王秀才怕是短時記憶，還不停的拿前面教過的問，發現南楓居然真記住了，不由得著胡子不住點頭。

這些書對南楓而言并不復雜，繁字多看看也就習慣了，從頭背出來也只是多用些心。

課間活時，別的孩子嬉戲打鬧，南楓是融不進去的，就在角落里背書“清對濁，對嘉，鄙吝對矜夸”

魯小胖一直搗蛋“鐵蛋，別背了，來玩呀”

南楓搖頭道“我還是背一會兒書，我不像你們，這些都學過了，我還要更認真才行呢。”

魯小胖搖頭道“先生說了，要勞逸結合”

南楓看著他，笑著繼續背“半窗花月，錫影依依是道家。”

魯小胖搖頭“呆子”

王秀才在一邊看著，欣的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