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隋煬帝的正確姿勢》第7章 別再出去作妖了

北周大軍修整得當,宇文邕下令班師回朝,兵分三路。

宇文憲與楊堅統領一路發兵冀州,追擊任城王高湝,消滅余下的北齊勢力。

另一路由太子宇文赟領頭,大將軍王軌、宮正宇文孝伯總領軍政,前往西北巡視,攻打吐谷渾。

剩下的這一批,除卻留守濟州之外,其余的都隨宇文邕回長安,賀盾、楊廣、李德林、高緯馮小憐都在其列。

此次回長安耗時三月有余,路途遙遠,上馬車前去給宇文邕請安,宇文邕還笑著囑咐了一句,讓楊廣拿賀盾當弟弟照看,回府也要好生待他,他會隨時讓賀盾進宮說話的。

馬車里裝了很多書籍,詩書禮經佛法道義,琴棋書畫兵法雜家,五花八門就連醫書地州志都有,除卻李德林贈送的一部分,其余都是楊廣沿途搜羅來的,一齊裝上后足足有半馬車,除晨間早起練武外,其余時間楊廣都在馬車里翻看這些典籍。

他看書很快,很能融匯貫通,雖不能說有過目不忘之能,但也差不離了。

枉費賀盾殼子里塞的是個年人,在這上頭當真只有佩服慨的份,再加上一得機會便去宇文邕那邊,等臨近長安,這半馬車的書楊廣看得差不多,賀盾還有大半截,三個多月下來,兩人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了。

聰明人時間和力比較多,大概就多在這些地方上了。

下了道車窗外漸漸熱鬧起來,北周軍得勝而歸,大軍方行至城郊,就有百姓列隊歡呼迎軍了,千上萬的長安百姓分列兩側,綿延十里不絕,紛紛跪地三呼萬歲,場面瞧起來實在是有夠震撼歡騰的。

楊廣手里握著卷文籍,隨意搭在膝蓋上,正靠著馬車壁閉目養神,對外面熱切的呼和聲充耳不聞。

賀盾看得起勁,宇文邕這幾年實施的政舉漸漸起了效,北周的百姓都知道他是一個好皇帝,很是戴他。

賀盾四看了看,見前面宇文邕的馬車沒什麼靜,放下車窗坐了回去,一邊收拾案幾上散落的書籍,一邊哎了一聲,“皇上要是出來揮揮手,百姓們指不定多激。”兩人朝夕相對三個多月,彼此之間稔了許多,楊廣大概是真拿當玩伴看,一路從濟州來,對很不錯就是了。

又來。

楊廣啼笑皆非地看了賀盾一眼,這小俘虜話本就不多,偏生一開口必定帶上皇帝二字,皇上前皇上后,沿途行軍留宿,逮著機會就往皇帝跟前湊,牽馬送水殷勤不已,一路都沒消停過。

皇帝賜了個的狼毫筆,金疙瘩一樣揣懷里,晚上帶著一起睡,眉梢眼角都樂得能飛起來。

佞臣再常見不過,朝堂上暫且不說,府里那些相士,哪個不是逢迎屈上的個中高手,不過就沒有像他這玩伴這樣出類拔萃的,旁人諂就諂個表皮,他這玩伴可是心從里到外從頭到腳都腐壞了,奉承皇帝的事做起來理所當然又理直氣壯。

這事他還不能說,不但不能說,還不好表現出一丁點不悅,吃他的用他的對著別人盡忠盡孝倒是小事,忌諱的是別的。

楊廣氣不順,不經意一,案幾上那摞書本就又散落在車里了。

賀盾沒看見,就又去收拾,楊廣失去了折騰人的興致,只哼了一聲道,“你當皇伯父與你一樣蠢,出去當靶子。”

那倒也是,賀盾點點頭,皇帝的份在那放著,別說是在外面大街上,便是坐在宮里都不安全,當年宇文邕在太后面前兩花瓶將叔叔宇文護撂翻在地,自此才奪權親政,皇帝英武明,斷不會在這上頭掉以輕心的。

外面是人聲鼎沸,了城慢慢地也能聽到販夫走卒的吆喝聲,街面上定然是熱鬧非凡。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冠拜冕旒。

賀盾過車窗隙往外看了一眼,長安自周、秦、漢以來都是一國都城,千年古都的名頭可不是蓋的,馬車走得非常慢,街面上人來人往都是人,肩接踵,鋪子五花八門琳瑯滿目,繁華似錦,和兵荒馬滿地殍的濟州晉相比,可謂天上人間了。

賀盾將文書理好了放在一邊,這些陛下已經說送給了,還沒看完,等會兒定是要帶回住去的。

賀盾的手又小又細又廋又白,左手大指頭上套著個扣環,空出了一大截,明顯不合適,只看著眼,楊廣隨口問,“那是什麼,哪來的。”

馬車興許是拐進了什麼小道,喧嘩聲漸行漸遠,周遭清凈下來,約莫是快到了。

賀盾正想著晚上有無空來街上逛逛,聽見楊廣的問話,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指頭上的扣環,抬起來晃了晃,眉開眼笑,“皇上賜給我的,說是讓我多多練習弓馬騎,將來好上戰場殺敵。”

又來,沒完沒了了都。

皇上向來不好奢華,用的東西都樸素簡單,指環也就普通的黑瞿石,街面上二兩銀子還算給多了,偏生一副寶貝樣,真是

楊廣掐了掐眉心,“你莫不是窮瘋了,老是朝皇伯父討要東西,以后進了府短不了你吃穿,那東西收起來,太大了不適合,摔壞磕著反倒不好。”

賜的東西打壞了細究起來能論罪置,賀盾點點頭,從脖頸里拉出條細繩,帶出塊拇指大的小石頭,賀盾了把石頭,解了線頭,將指環套進去和石頭放在一起,打好結,又掛回了脖子里,賽到襟里收好了。

楊廣這下是徹底不想說話了,待車停穩后,自己先下了馬車。

賀盾隨其后,門邊一早便候著些仆人,見到楊廣紛紛上前行禮,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指揮著下人把車上的東西往下搬,有個銘心的小廝迎上前接東西,楊廣示意銘心拎上他整理過的一包,自個在前頭快步進了院子,一路穿過堂門,往后院去了。

楊家是大戶人家,楊堅襲爵隋國公,府邸自然不差,幾進幾出雕檐畫棟,亭臺樓閣假山巨石樣樣不缺,路上遇到的灑掃仆人紛紛行禮問好,后頭是院,楊廣腳步越來越急,待到了一座院子前,這才停下來整理了袖。

院門邊早早有侍在候著,遠遠看見楊廣,丫頭便立馬進去通傳報信了。

楊廣朝迎上來的一丫頭溫聲問,“素心姐姐,母親可還好,用飯如何,睡的如何,今兒也午睡麼”

素心的丫頭眉目雖是一般,但神態溫和角含笑,禮行得規規矩矩,語氣卻是極其稔的,掩笑道,“二公子一疊聲問,奴婢該回哪個,快隨奴婢進去罷,夫人念叨好幾日,昨夜得了信,今晨一早便等著了,早飯也沒怎麼用,就盼著二公子來了。”

旁邊跟著兩個丫頭也是呀是呀嬉笑開來,如喜鵲臨枝,喜慶又熱鬧,楊廣道了謝,賀盾旁邊的銘心立馬笑嘻嘻地遞過一包東西,口里道,“大公子和二公子想著姑娘們照顧夫人辛苦,路上搜羅些吃食,一點心意,姑娘們都分了罷。”

東西雖不值什麼錢,但幾個丫頭都被哄得眉開眼笑的,紛紛都說二公子好心,賀盾卻只覺這銘心的小廝實在機靈,算是開了眼界了。

有丫鬟掀著簾子,楊廣進去給母親磕頭請安。

賀盾和銘心拎著東西跟在后頭。

屋子里點著檀香,婢進來后都輕手輕腳訓練有素,不若方才院子里那般歡快熱鬧,著一別樣的清爽寧靜,是因為屋子里的主人。

三十歲上下的年輕婦人端坐上首,容貌秀,一衫,樣式簡潔大方,上也有釵飾,只左手上掛了串清亮的菩提珠,就這麼端坐著,整個人都出一溫和貞靜來,是獨孤伽羅。

賀盾自是知道獨孤伽羅的。

是河公大司馬獨孤信的兒,十四歲嫁于楊堅,至如今也有十余年,兩人依然投意合幸福恩,這里面有獨孤伽羅家世背景的關系,但楊堅能十年如一日的尊敬寵獨孤伽羅,和獨孤伽羅本人也是分不開的。

這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學識富,有一定的政治眼,恪守自律,賢惠簡樸,子上雖有些偏激之,但瑕不掩瑜,無疑是一個優秀又值得敬佩的人。

賀盾和銘心噤聲在一旁候著,楊廣坐在獨孤伽羅旁說大哥和父親的消息,說父親如何驍勇善戰,說一路見聞,說大哥想念母親,絮絮叨叨卻也溫脈脈。

丈夫兒子在外征戰,哪有不擔心想念的,獨孤伽羅聽得認真,聽到大兒子挨了子,問了傷如何,知道無甚大礙,又正了神說打得好,叮囑楊廣一定要修,在這上頭不能學大哥不學無諸如此類。

聽了太子的事,眉頭微蹙,好一會兒沒言語,末了也低聲叮囑楊廣莫要與宇文赟走得太近了。

楊廣都一一應了,又讓賀盾上前給獨孤伽羅行禮,奉上他給母親帶的吃食點心,楊廣打開瞧見碎了一些,還頗為懊惱地嘆了幾聲,逗得方才還十分傷懷的獨孤伽羅笑出了聲,撿著些吃了好幾塊,母子二人又說了好一會兒話,看賀盾面生,這才問起來。

兒子邊多出了人,做母親的自然是要問清楚來歷去路。

賀盾是皇帝賜的人,又是玩伴不是侍從小廝,名份上到底不一樣。

獨孤伽羅讓賀盾上前,仔細看了看,拉著賀盾的手溫聲道,“好孩子,以后在這府里就當自個家,跟著阿讀書習武,兩人正好做個伴,缺了什麼只管和阿說,也可來和為娘說,莫要拘束了。”

賀盾有點拿不準神自稱為娘是不是理解的那個意思,張口想先喚一聲娘親再說,被旁邊的楊廣踹了一腳才堪堪將那聲母親咽回去,只激地看了眼神,行禮回道,“二月謝謝夫人。”

獨孤伽羅自是瞧見了楊廣的小作,責備地輕拍了下兒子的背,搖頭笑道,“你們這長途奔波的,先去洗漱歇息一番,明日要跟著師傅習文習武,不能耽擱,自去歇息罷,母親讓人給你們準備些吃的。”

楊廣應了一聲,起告退,他出了院子就走得極快,賀盾和銘心跟在后頭,一路都是小跑著。

進了房間楊廣示意銘心出去,等門咯吱一聲關好了,臉就沉了下來,“過來。”

這房間并不大,除了張放東西的桌子,就只剩下一張裝飾簡單的梨花床了,楊廣站在桌子與床榻間,賀盾以為他是要鋪床休息,哦哦應了兩聲便走了過去,只是還沒等站穩,就被楊廣拉了一把,賀盾猝不及防跌在榻上,事發生得太突然,腦子都懵了,完全不知道這是出什麼事了。

楊廣生來富貴,再加上父母信佛,對待下人一向寬厚,教訓人這等事以往當真沒有,戒尺也是桌子上隨手撈的,沒打人,就拿著嚇唬嚇唬小奴隸用。

楊廣只著人低聲問,“你方才是不是想喚母親的”

“怎麼啦”賀盾掙扎著想來,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楊廣磨牙,氣樂了,“你這順桿子往上爬的脾什麼時候能改改只是跟你講個客套話,你也能當真”

這有什麼好客套不客套的,賀盾只覺陛下自小就力旺盛,心眼多得和蜂窩有一拼,這等事也有琢磨的勁頭。

手臂被扭著,掙扎也爬不起來,賀盾哭笑不得,無奈好好了幾聲道,“不讓就不讓,你快放我起來,這樣著我不過氣來。”

這是在自己家自己的臥房,想說什麼便能說什麼了。

楊廣見小奴隸脖頸里了個線頭,換著人,手指頭一勾就把東西勾了出來,嗤道,“要的這什麼東西,以后你是我楊廣的人,再讓我看見你對誰溜須逢迎丟人現眼,小心我揍你。”

楊廣將那墜飾扯了下來,不放心,又特意囑咐了一句,“包括母親和父親,都不行。”他父親熱衷相面之,暗地里和相士多有來往,這小奴隸哄騙人很有一套,在濟州那般行事不便,他父親還私下問詢過,現在人住來府里了,只怕當真會找這小俘虜相看一二

父親在旁的事上沉著冷靜,只這一跟迷了心竅似地樂此不疲。

脖頸上的掛墜是不能丟的東西,賀盾忙要去搶,一路朝夕相對兩三個月,怎麼就沒看出楊二公子對意見這般大了,賀盾手去夠,好生好氣道,“阿,這東西不值錢,還給我罷。”

連阿上了,楊廣上用力,低聲音喝道,“什麼阿主人”

多大年紀就有這等剝削階級思想了,賀盾唉唉了幾聲,改口道,“主人。”

“”這小俘虜自來不拿這些當回事,在這上面稱雄似乎也沒多大樂趣,楊廣被噎了一下,倒不跟計較母親面前的事了,總之像先前那般逢迎上是不行的,尤其是對皇上。

皇帝是恩寵楊家,也忌憚楊家,原先讓來和進宮詢問過父親面相,若不是來和和父親有私,只怕楊家墳頭上的草都有二尺高了。

皇帝那日讓這小俘虜指一指誰上還有龍氣,想指的人不是父親是誰。

他不能說自己能認出李德林,只好如實相告,楊府也不介意多養一個閑人,前提是這個閑人安分些。

小俘虜一門心思只想往皇帝,腰間還掛著能隨時進宮的宮牌,但凡哪里行差踏錯一步,說錯一句話,給楊家帶來的都是滅門之災。

這樣的風險楊家擔不起。

皇上只怕也樂得這神來一筆,否則他日理萬機,給這麼個份低微的俘虜宮牌做什麼,母親進宮看看為東宮太子妃的大姐,不還得要皇帝開了金口賜才

楊廣看著在他著的小豆丁,想著皇帝臨行前的囑咐,面有些冷,人他不但不能弄死弄殘,還得好吃好喝供奉著。

賀盾若是知道楊廣腦袋里在琢磨什麼,便要說蜂窩已經不足以形容楊廣宇文邕的心眼了,納米級篩子還差不多。

最好是能這小俘虜心甘愿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別再找什麼皇上,大家相安無事。

楊廣在小俘虜的后頸上,只覺跟貓一樣溫熱,輕輕一就沒命了。

楊廣將掛墜還回去,又在那細白的脖頸上了兩下,神緩了緩,溫聲道,“你無父無母在外漂泊久了是很苦,不過別去父親母親那討巧好麼,往后與我同寢同食,親如兄弟,你我阿,我你阿月如何”

這擼貓的作實在夠奇怪的,賀盾有些不自在地,拿過床榻上的掛繩掛回脖頸上收好了,這指環是宇文邕常年用著的,玉石皆有些靈氣,年累月下來,竟是還沾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紫氣,不多,會消散,但足夠撐上個把月的,那支宇文邕慣用的狼毫筆也是。

也沒膽子開口要這個,是宇文邕主給的。

不過就是無意識看了兩眼,宇文邕就把這指扣和狼毫筆賜給了,賜給的時候都有些回不過神。

宇文邕摘下來給的時候,還笑著說一文一武,賜個齊全,聽著也吉利。

賀盾隔著指扣,有了這兩樣東西,好長一段時間不用削尖了腦袋往皇帝邊鉆了。

賀盾呼了口氣,想爬起來卻沒功,這才想起來楊阿,只好告饒道,“阿你快松開,讓我起來。”

順桿爬的倒是快,能在高緯邊混上大半年還沒死,活著簡直就是個奇跡。

這麼蠢笨的人,他就不信收拾不了他,白眼狼還有養的一天呢。

楊廣打定了主意,松了讓人起來了,手臂一攬勾過小俘虜的脖頸,笑道,“阿月走,跟本公子沐浴去。”

兩人個頭型上差得不是一星半點,賀盾被了個踉蹌,瞧著楊阿眼里又有了松快的笑意,心說孩子就是孩子,孩子心

賀盾搖搖頭,“阿你自己去,我去銘心那單獨洗就是了。”

楊廣正是布恩施德的興頭上,哪里讓他走,不但不讓走,還邊走邊問,“阿月我看你去皇伯父那里,一去大半天,在那給皇伯父捶

“哪能。”賀盾搖頭,“皇上勤勉辛勞,哪那麼閑,都在和大人們商量政務。”

浴房就在院子后頭,銘心捧著衫,帶著兩個丫頭在門口候著,掀開簾子熱氣撲面,楊廣接過銘心手里的干凈衫,塞到賀盾懷里,擺手示意人都下去,擁著賀盾進去了,問得隨意,“都說些什麼。”

“下詔改諸軍軍士并為侍”說起政事賀盾來了興致,“還要大規模擴軍,招漢人,有償融改那些烏壁豪強武裝”

這是要完全改制府兵了,原先鮮卑將領居多,大量漢人被征詔伍,這些鮮卑將領就很難像原先那般控制軍隊了,勢必要換人,一換就都是皇帝親信了。

消化獨立軍力不說,時間日久,軍權還會慢慢收攏在皇帝手中。

楊廣心跳有些快,嗯了一聲,示意賀盾接著說。

史和正兩個職,原先是由李逾將軍和劉元將軍擔任的,現在換了李德林和王芳。”北周的員賀盾認不全,也就看不出這里面有什麼用意,也只是在旁邊聽了,一時半會兒還看不不清。

楊廣卻不一樣,他父親為隋國公外加一員武將,自是隨時關注著朝廷的向,他年歲小,雖然不像大哥可以時時跟著父親旁聽,但他有心,也能通過別的渠道知道些朝堂之事,至朝中大臣的來歷位置,他得不能再了。

李逾和劉元是兩名鮮卑元勛武將,漢姓還是皇帝親賜的,換兩名漢人儒士擔當這兩個重要的位置,權利集中是一,安融合漢人是二,一石二鳥,再好不過。

朝堂政令本也不是什麼藏著掖著的事,否則也不會給賀盾聽了去,楊廣衫跳下浴池,問得便也肆無忌憚,“還有呢。”

賀盾在池子邊的臺階上蹲下來,邊想邊道,“還有就是文治了,皇上當真厲害,幸太學,立門學,還要空集中百僚、沙門、道士來講禮記。”

賀盾抱著手臂蹲在池子邊,嘿笑了一聲,朝楊廣挑眉問,“禮記,阿你知道禮記麼你知道皇上這麼做是為什麼麼”

宇文邕斷佛、道教,罷黜沙門道士,勒令還俗。

禮典所不載也,盡除之。

一定時間范圍,凡是禮典記載以外的祭祀供奉,如沙門,道教,佛教等,全部剔除。

正所謂南朝四百八十寺,南北朝佛教盛行,朝廷中連許多武將都信奉佛教,宇文邕滅佛,獨留儒家思想在,其實就是想將意識形態統一到儒家思想上來,確立君臣等級秩序,以思想文化、意識形態來輔助政治,目的是確保中央集權。

這其實也是漢化的一種表象了,外來思想向中原傳統文化傳統文明回歸。

這件事與不,結果如何尚且不說,但為鮮卑勛貴起家的北周政權,宇文邕能看到這一點,目已經十分長遠了。

這些事賀盾知道,是基于十多年的學修養上的,這麼問調侃玩笑的味道更多一些,陛下后來雖然做得比宇文邕徹底多,也功多,但現在畢竟還只是個八歲孩,再聰明能懂多

賀盾這麼想著就有些囧,這是要靠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不在楊阿面前自卑了。

楊廣素來不與人說政事,聽賀盾這麼問,也只一言不發,一頭扎進冷水池子里浮水了一圈,讓里有些發燙的慢慢冷靜下來,恢復禮教這件事現下的時機未必行得通,但總有一天能行得通。

宇文邕是個值得他敬佩的人。

宇文赟是在福中不知福。

楊廣深吸一口氣讓自己不想這些事了,見小俘虜還蹲在那傻樂,目閃了閃,手一拉直接把人拽進池子里,水花濺得撲哧撲哧響,楊廣瞧著落湯慌手慌腳胡撲騰的模樣,這次是真樂出了聲。

問他為什麼欺負人,原因很簡單,單單就是這會兒想欺負人罷了。

賀盾自然是會水,不過沒陛下那麼好的質,盛夏天氣這池子卻有些心涼,賀盾冷不防泡進冰水里,被凍得渾哆嗦,連對陛下怒目而視的工夫都沒有,一邊手忙腳地穩住形,一邊抖著往岸上挪,這可真是凍死狗了

賀盾也知道自己樣子好笑,因為陛下在池子里哈哈樂了起來,十分開懷,賀盾趕忙爬到臺階對面的暖水池里,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等渾暖和了,這才長長舒了口氣,剛剛真是凍死人了。

這也不生氣。

楊廣心里倒有些詫異,強忍著笑意游到池子邊,手將小俘虜冰涼涼的雙手捧起來,合在掌中哈了口氣,又給他暖了暖,溫聲道,“對不起阿月,我不知道你怕涼水,下次再也不這樣了,我給你暖暖,現在還冷麼”

賀盾:“”

作者有話要說: 居然當真更了七千,oo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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