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隋煬帝的正確姿勢》第22章 我在這等你就是

宮人們請來和賀盾, 給宇文赟先做個簡單的法事安魂, 宇文赟已經駕崩了, 寢宮與偏殿本就是連通的, 只有簾子相隔, 賀盾進去還能聽見隔壁劉昉、鄭譯、柳裘的說話聲。

的老宮人引著他們進去,老宮人臉上雖是沒了笑意, 但亦沒有悲傷之,對隔壁幾人的謀聽不見一樣,該做什麼便做什麼。

賀盾看著就知道老宮人已經被隋國公府收買了。

楊堅辦事不拘泥一格, 對李德林高熲這等有才有得之士傾心結自不必提。

劉昉,柳裘,鄭譯都是東宮舊臣,德行有差, 鄭譯還是當年出主意謀殺楊廣的元兇之一, 還有引路的老宮人, 能在宇文赟邊順風順水一路高升,名聲是決計好不了的。

楊堅也曾說這些人是反復之子, 不足為信, 但他似乎同樣很清醒的看得到這些肖小人的力量,并且加以利用, 無論位卑還是位尊,素日里待人, 楊堅一概溫和謙讓, 輕易不得罪人。

財的給富貴, 權的許諾榮華,機遇瞬間閃現,他便如猛虎撲食,該收買的,該走后門,走捷徑的,毫不猶豫遲緩,是以才有現在鄭譯牽頭,劉昉推后的果和局面。

這大概就是讀書人與為政者最明顯的差別了。

水至清則無魚,太過純正剛直,約莫是搞不好政治的。

或者說能搞好,但搞不到楊堅這樣的程度。

除了正中大夫之儀和兩個侍外,宇文赟的親信幾乎呈現了一邊倒的趨勢,鄭譯劉昉,柳裘都是宇文赟一手提拔倚重的親信近臣,卻如此明目張膽,說話也毫不避諱,宇文赟臨終時面猙獰鐵青,撒手歸西也死不瞑目,大概被活活氣死也是有可能的。

年僅二十二歲,和高緯一樣,早早就當上了太上皇,將國家推向滅亡的邊緣,丟下一堆爛攤子,歸天了。

賀盾候在旁邊看來和做法事。

隔壁鄭譯劉昉已經把心中所想如數和盤托出,楊堅不能確定宇文赟撒手歸西是真是假,聽鄭譯劉昉如此說,面不變,毫不猶豫一口回絕了,他那位寶貝婿心考驗他的忠心不是一回兩回,鄭譯一說,楊堅心里自是警鈴大作,再三推拒,實不敢

只這一回真的是幸運之神在朝他招手了。

時間迫容不得一丁點耽誤,劉昉沒時間裝模作樣,一拍大哎呀了一聲,急道,“天帝駕崩,新帝年,這輔政大臣,公若為,速速為之,若不為,昉自為之”

你不干,我劉昉可就自己干了

賀盾在隔壁聽了,心說這句話威力不同凡響,楊堅多年韜養晦,等的就是這一天,如今上天賜了個良機,他豈會放過。

楊堅一時間就沒了聲響,接著是柳裘,遞了個臺階勸得苦口婆心,“時不可待,機不可失,今日事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咱們還是早定大計為宜,老天給了這個好機會,隋公你自己不要,反倒是要惹來禍害的,再拖下去,只怕不用等到五王城,咱們就得命喪于此了”

柳裘是直擊要害,話說到這個份上,楊堅也不再推辭,拖稱詔,坐鎮里。

宇文赟駕崩的消息被封鎖起來,不發喪,鄭譯立馬矯詔令楊堅宮輔政,都督外諸軍事。

楊堅從隔壁過來,立在下首看了宇文赟的模樣,他雖是逢了大喜事,但這時候反倒冷靜之極,目在寢宮里轉了一圈,從來和上劃過,只朝賀盾低聲問,“阿月,知道正中大夫去哪里了麼。”

正中大夫指的是之儀,詔上必須得他簽署了名字,才能生效。

賀盾還沒回話,鄭譯急匆匆趕起來,神凝重目有焦急,語速飛快,“之儀迂腐,不肯在詔書上署名,我等代為署名,他還不死心,暗中使喚宮人飛傳大將軍宇文仲輔政,咱們一時防備不及,這會兒宇文老賊已經進宮了”

鄭譯還算鎮定,劉昉柳裘可是慌了一團,矯詔之事一旦失敗,那殺人不過點頭地,他們可就都完了

來和若無,只管做自己的法事,對寢宮里的事,是一句多話也沒有的。

眾人都看向楊堅,楊堅一抬手,沉聲吩咐道,“之儀志不可屈,但也不可能讓宇文仲帶兵宮,鄭譯劉昉,柳裘楊雄你們有武藝,待宇文仲來座前,就合力把人制住,暫且先扣押在宮,至于之儀”

楊堅眼里殺意盡顯,“鄭譯你再相勸兩句,能勸得自然是好,若是冥頑不靈,不肯將符璽出來,自然是留不得他命,立刻斬殺。”

楊堅臨危不,沉著淡定,著實給余下的弄臣們吃了一口定心丸,鄭譯幾人各自點點頭,上藏好利,該埋伏的埋伏好,該做事的做事去了。

賀盾知道之儀不但沒出符璽,還臭罵了楊堅一頓。

也知道楊堅最終沒有殺掉之儀,并且因為欣賞他的氣節,一登基便將人召回了京師為,夸贊他見危難不懼獻出自己的命,意志堅定,在危險的大節骨眼上也毫不搖,夸他忠孝之義,是古人都難做到的。

楊堅求賢若,對之儀推崇備至。

之儀始終覺得楊堅來路不正,心有郁結,多半是閑賦在家,多賞賜也不放在眼里,郁郁寡歡,不久就死在家里了,白白浪費了一的才華。

之儀德才兼備不說,做也很有一套,好,很得百姓喜,是個純正的節臣。

只是他為人太過誠實正直,再加上楊堅對他威喊打喊殺過一回,他心里并不認同楊堅的品來歷,便久久不能釋懷,自己將自己困住了。

賀盾想了想,還是站出來朝楊堅道,“大人在士林百姓間素有名聲威,殺之不妥,大人忠于皇室,隨公不若立刻請奏帝太后,天元帝太后,以及天元大太后”

“新帝年,太皇太后、帝太后,太后下懿旨詔令,著請隋國公朝輔政,則名正言順。”

歷史上雖沒明確記載,但從楊堅后來的只言片語中,大概也能看得出楊皇后對父親篡權輔政至是默許的,現在賀盾提了個建議,把這件事從明面上坐實了,若,省力許多,不,也不耽誤什麼事,鄭譯劉昉能在宇文赟邊如魚得水,平日就往后宮院使過不勁,這件事在賀盾看來很有算。

楊堅鄭譯等人聽罷倒是大喜,鄭譯一拍腦袋道,“此事甚妙,我和劉昉速去速回”

楊堅看著賀盾贊賞地點點頭,“阿月你長大了,你大哥還有阿,要是有你一半機靈,我就高興了。”

這真是繆贊了,賀盾連連擺手,候在一邊再不說話了。

鄭譯劉昉是有名的弄臣,舌燦如花,一條舌頭能將死的說活的,腦子又轉得開,帝太后等人久居后宮,哪里會是他們的對手。

果然,之儀并宇文仲才大步奔進來,太皇太后,太后懿旨就已經傳到了

新帝年,太后輔政監國以往也不是沒有的事,現在兩宮太后將輔政之事委托給國丈,似乎也沒什麼不對勁的。

宇文仲失了先機,鐵青著臉說他們臣賊子謀朝篡位,當下便被制住了,倒是之儀,有兩宮太皇太后,正宮皇后的懿旨在,他縱是心有懷疑,這時候也只能跪接懿旨,神灰敗地出了璽符,對著宇文赟的龍,心有不甘,又無法,不住地長吁短嘆。

至此整個皇宮,已盡在楊堅的掌握之中了。

楊堅一夜未回府,連夜傳詔了李德林高熲等人進宮商議國事,次日一大早,由新帝宇文闡居天臺,大會百

楊堅聽了李德林的建議,詔令以漢王贊為右大丞相,楊堅為假黃鉞、左大丞相,又令擔任宿衛的老部下盧賁領兵在外聽令伺候,士兵刀戟在手,嚴陣以待,讓人看了不寒而栗,就這樣,那些不怎麼順服的公卿百們,便在軍的護送下,前往東宮對楊堅俯首效忠了。

賀盾回家的時候已經臨近下午了,推門進了房間就發現屋子里有人,是楊廣。

案幾上放著些小盒子,昨晚找脂膏搬出來,又忙著去國公府,就沒來得及收拾回去,楊廣大刀金馬地坐在胡凳上,一手杵著額,一手懶懶散散地在盒子里挑挑揀揀,角不自覺勾著笑,心很不錯的模樣。

門咯吱一聲開了,正午的灑了一地,屋子里明亮了很多,楊廣抬頭,是阿月來了。

楊廣指頭勾著些箍冠玉佩往上拎了拎,又撈了一件外袍抖了抖,戲謔道,“阿月,這些都是什麼”

賀盾一看他手里的東西,任子再巋然不,臉皮再是城墻厚,也忍不住立時漲紅了臉,“阿,你莫要翻東西。”

楊廣笑得出一口好看的牙,“阿月,我沒有翻,進來看見東西放在這,就拿起來看了看阿月,這都是什麼,嗯看著很眼麼”

賀盾忙跑過去把東西拿下來,飛快地將衫疊起來裝好,只裝好又給陛下翻出來了,楊廣一樣一樣點著,眼里星星點點都是笑意,“唔,前年用的小冠,了用不扔掉的,大前年戴的玉佩,裂了讓銘心丟了的佛串子還有兩串,兩個菩提珠今年換下來沒多久,笛子用了好幾年,不準了擱置了”

楊廣一樣樣拿出來如數家珍,越說眼里的笑意越濃,最后將那破了的袍子在了掌下,不讓阿月扯走了,這袍子是母親給他做的,只此一件,因此穿得就比較多,許多年也沒舍得扔,后來實在是小了不合穿,這才收了起來。

楊廣住盒子,順手就將手來搶的人逮來懷里抱住,見他面紅耳赤得頭頂冒煙,眼里都是戲謔的笑意,“好呀,我就說這衫去哪了怎麼找不到,原來是被你這小賊給叼屋里藏起來了”

這是哪里的話

賀盾忙解釋道,“阿我沒有,下人清理柜子想拿去扔掉,我我在垃圾堆里撿來的其他那些小東西也是,都是被扔掉,我再撿來的,我沒有。”

這是鬼鬼祟祟跟在人家后頭,等人家扔了就立馬撿回來了麼

楊廣聽得笑出了聲,膛震二月又又紅的臉問,“那你跟哥哥說說,你撿這些東西做什麼,嗯說罷,哥哥我不會笑話你的”

陛下說了不會笑話,但表就不是這麼回事。

賀盾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件事了,總不能說這些皇帝用過的舊,等當了皇帝后隨便放在邊一小會兒,就會很輕易地沾染上紫氣罷。

就像是以神養,大概是用得越久,氣場磁場和龍越接近,就越容易沾染同樣的氣息,這是偶然在宇文赟那里發現的,到了陛下這兒,見著了就收一收,留著以后備用,一兩年下來,不知不覺就這麼多了。

是目的不純,放在別人眼里,大概也比變態差不到哪里去了,賀盾窘迫地比劃道,“阿,我只是覺得你以后這些你用過的舊會帶有靈氣,我先收著,以后沾沾福氣用。”

賀盾說著見陛下只目炯炯地看著,連忙作揖,告饒道,“阿你莫生氣,我以后再也不這樣了。”

楊廣哦了一聲,一手攬著他,一手拍了拍案幾上的盒子和衫,問,“那倒不至于,不過這些東西怎麼辦。”

這可是攢了好幾年才攢出來的,賀盾手就想去拿,只那點力氣怎會是楊廣的對手,又投鼠忌怕把衫撤壞了,也不太敢用力,又不知怎麼說,看著陛下難免就有些眼,要知道他們這些貴家公子,長久用一樣東西是不可能的,這些舊相當珍貴,以后也會越來越

楊廣心愉悅,將角的笑意下去,看了賀盾好一會兒,在賀盾無限期盼的目中,這才慢吞吞點點頭,“給你也不是不可以。”

賀盾大喜,正要謝謝阿,就見陛下擺擺手,玉佩,又袍,一臉為難,“可這些也是我很喜歡的舊,先前不覺得,現在這麼翻著,就能想起很多小時候的事,讓給你實在有些割舍不下啊”

陛下你現在就是小時候,哪里來的小時候

賀盾現在也會看眼聽弦外之音了,當下就點頭應了,就近就給陛下捶了捶,一邊問舒不舒服,一邊笑問道,“阿你是不是想知道這兩天宮里發生了什麼事,我這就告訴你。”

這就上勾了

楊廣直了方便阿月捶,輕了重了的指揮了幾句,賀盾哦哦應了,認真投地給他捶了好一會兒,簡直實在賣力得不行。

賀盾捶了好一會兒,手有點酸,忍不住看了眼陛下,商量道,“阿,我告訴你宮里的事,你就把這些東西給我,好不好現在力道合適麼,要不要再重一點”

楊廣看他傻兮兮的老實樣就想笑,最后實在忍不住,從案幾上撈了本書遮著臉無聲笑了好一會兒,覺得表正常了在控制范圍,這才正了正表放下書,不太有興致地搖頭道,“我不想知道那個不興趣。”

楊廣說著往案幾上另外兩個盒子瞟了一瞟,開口開得十分含蓄婉轉了,“阿月,倒不如用旁的東西來換,這樣也公平。”

賀盾順著他的視線看到盒子,為難地撓了撓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有一個里面裝的是宇文邕給的舊,除了象戲另外擱置外,其他武帝賜給的小東西都全裝在里面了,雖然現在上面沒有紫氣了,但很喜歡宇文邕,就想留著做個紀念

賀盾看向另外一個,拿過來打開了,獻寶一樣奉到陛下面前,笑道,“阿我拿這個跟你換好不好,你看這里面的寶石珍珠笄,價值連城,還有這個腰帶扣,是上等羊脂玉,看起來漂亮不說,還很值錢,嘿嘿。”

賀盾推銷得眉飛舞,楊廣看了眼另外一盒不起眼的,里面東西他都看過了,知道是先帝賜的,目就閃了閃,搖搖頭,為難道,“阿月,你這不是為難我麼”

還就不信要不來了。

楊廣著腰間的玉佩,幽幽嘆了口氣,“唉,阿月你不知道,我這個玉佩帶了一年多,昨日母親說舊了,讓我換一個,這一個又要扔掉了,罪過罪過”

“阿,別扔了,給我罷。”賀盾連忙點頭,看了看楊廣手里的玉佩,把宇文邕那個盒子拿過來,這些東西都很喜歡,送出去有點難割舍,又想著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還有一套象戲收在柜子里,一個扳指掛在脖子上,便咬咬牙,將盒子遞給了楊廣,笑道,“那阿,這個也給你,這個是先帝賜給我的,你好好收著,留做個紀念也好。”

楊廣心里咧笑開了,面上只點頭應了,把玉佩遞給二月,瞇著眼睛溫聲道,“阿月你一宿沒睡,先去洗漱一下,回來跟我說說宮里都發生了什麼事,我等著你呢,快去罷。”

賀盾接過來看了看,知道是楊廣慣常帶的那一塊,眉開眼笑地道了謝,連同案幾上被翻的那些,收拾好了藏起來,找出要換洗的衫,朝楊廣道,“那阿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來。”

楊廣坐著不,嗯嗯點頭,“嗯,你快去罷,我在這等你就是,不著急。”

賀盾抱著要洗漱的服出去了,楊廣目在臥房里轉了一圈,落在了窗戶上,他要是沒記錯的話,外間就是荷花池

楊廣拿著盒子站起來,推開窗看了看,扔了一盒,看著盒子沉到湖底連水花都散了,想了想關了窗,拿著另外一個又坐了回去,心說剩下的這一盒價值連城,扔了倒是可惜,拿出去換了錢,阿月不是好這里賑災捐一點,那里起火送一點麼,這換錢多合算,給二月留著撒錢玩倒是可行。

等人的時候也不無聊,楊廣自個拿過棋子,左手和右手下,也下得心舒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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