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氧》第22章

s市是一個臨海城市,迎面吹來的風咸咸的,好像連空氣也是咸的。

白以橙下了飛機就往下榻的酒店趕過去,大中午的太很毒辣,加上這像海風的微風,讓覺得很不適應。都說吹海風人會變黑,白以橙怕自己呆幾天回去后就變了一杯焦糖咖啡。

跟工廠那邊的老李約好了下午兩點,白以橙坐在出租車里看看手機上的時間,現在還來得及,還能在酒店先瞇一會。

大清早的趕飛機,本來這些天就沒有睡好了,現在覺自己的神狀態很差。出租車從機場直達酒店門口,白以橙從后備箱拿下自己的小型行李箱,拉著往里走。

酒店大堂裝修的富麗堂皇,尤其是頭頂上那一站水晶吊燈,即便沒有開燈也是璀璨萬分。白以橙走到前臺辦理住手續,前面一個拿了房卡的男人跟正好錯開。

那個男人將房卡收好放進西裝里面的口袋,拿出手機打電話:“喂,邵總您好,酒店這邊已經訂好了,我現在就去機場接您。”

白以橙掏出份證辦手續,沒有去在意那個人的話。

略微疲憊的白以橙拿了房卡就去乘坐電梯回房,小睡了一會后,下午一點半的時候出門去見老李。

老李的服裝制造廠規模很大,原料機都有質量保證,白以橙花了很多力氣才跟他談下來這次的合作。白以橙只去工廠,老李帶著簡單參觀了一下,又詳細談了一點事。接近尾聲的時候白以橙接到了家里老頭子的電話。

老頭子的突然來電,白以橙有些奇怪。跟老李禮貌地說了一聲“不好意思”后,走到一邊去接電話。

“喂,爺爺。”

“以橙啊,你現在到s市了?”

“嗯,中午到的。”

“工作忙吧?再忙也得休息一下,出去吃頓好的,s市的海鮮特別好,這個我知道。這樣吧,我有個世,他孫子就在s市,我讓他帶你去吃s市最地道的海鮮。”

老頭子的幾句話再明顯不過,白以橙立刻知道了他的意思,不打算繞圈子:“爺爺,這種事就不要搞了,我沒有興趣。”

“哎——什麼事不要搞,爺爺年紀大了聽不懂。爺爺就是心疼你,想讓你吃頓好的。”

“我自己有手有腳,會自己去。”

“你這孩子,一言不合就發脾氣。這麼沖,也不知道是像誰。”

“當然是像爺爺您啊,好了我不說了,我還在忙。”

“我不管你忙不忙,明天晚上,你必須赴約。”

老頭子才是一言不合就發脾氣,落下話后就掛了電話,白以橙連最后的拒絕都沒說出口。

但是老頭子是什麼意思,白以橙明白了。說的通俗易懂點,就是相親。白和睿結婚幾年,林恩都沒有為白家開枝散葉,現在老頭子是把目標轉移到了白以橙的上。

白以橙不打算把這事當真,反正不會去赴約。乖乖聽話就不是白以橙了。

白以橙收好手機就回頭去見老李,客氣說道:“李總,今天天也晚了,不如我請你吃頓飯?”

老李覺得不合適,擺擺手:“白小姐遠道而來,哪有你請客吃飯的道理。還是我為你接風洗塵吧,不過今晚我和另外幾個客戶有約,要是白小姐不嫌棄,一起?”

能多見幾個生意場上的人,也是好的。白以橙想想,笑笑同意:“那真是麻煩李總了。”

“哪里哪里,白小姐客氣。”

老李的生意做得很大,但是上并沒有銅臭氣,圓圓的很敦實,老實又不失明。白以橙覺得他是個可以相信的人,合作也就談的痛快。

因為吃飯時間還早,白以橙就先回酒店換服。

白以橙在浴室準備洗澡的時候,白和睿的電話打了進來。因為之前老頭子的電話,白以橙知道這會兒白和睿鐵定是被拉來的說客。

慢悠悠地過去接起來:“哥。”

“爺爺跟你通過電話了?”

“嗯。”

“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我反正不會見。你讓爺爺省省心吧,不要把心思花在我上,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有數。”

白以橙在自己行李箱里挑著今晚要穿的服,漫不經心地說著。電話那頭的白和睿稍微沉默了一下,認真的問:“你跟你看上的那個男人怎麼樣了?”

白以橙挑服的手一頓,掩飾地問道:“哪個男人?我看上的男人那麼多,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哪個。”

“以橙,別鬧。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哥,我沒鬧。我跟他掰了,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是不是林恩又跟你說了什麼?”

“沒有,什麼都沒說。我就是關心你,想問問。你年紀也不小了,再也不是十幾歲時那樣隨便談談,現在還是要以結婚為目的。”

“哎呀我的哥哥呀,你又要開始說教了?”

“我是在提醒你。”

“那我收到你的提醒了,你和爺爺都省省心,別管我私人的事。不跟你說了,我晚上還有應酬。”

“你一個人在外面出差,喝點酒,注意著點。”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拜拜。”白以橙眼瞧著白和睿的嘮叨又要犯了,趕敷衍著掛了電話。白和睿不嘮叨還好,只要一嘮叨起來,就會沒完沒了。

全世界能得了白和睿的,大概也只有林恩了。白以橙現在都還記得白和睿以前追林恩的時候,天天來們寢室樓下請吃夜宵。林恩是個安靜單純的孩子,一直都沒發覺白和睿的意思,只以為白以橙有個大方疼人的哥哥,天天過來帶去吃夜宵,順便帶上全寢室的人。

那時候的日子燦爛,生活無憂無慮,是現在的白以橙最懷念的一段時。若不是那一場事故,白和睿不會失去一雙,林恩也許也不會大學沒讀完就嫁了過來。

覺自己又想多了,白以橙趕丟下手機去浴室洗澡,準備今晚的應酬。

晚上七點,白以橙和老李到達吃飯的酒店,老李很客氣厚道,幫著白以橙介紹到場的人。幾句話下來,白以橙也與在場的幾個生意人識了大半。聽他們說話,才知道他們原來是打算做金融投資,今天還請了a市最大的金融公司的老板過來。

白以橙沒見到那個老板,也沒有過多的關注,只是覺得應酬什麼的,真的不適合始終不習慣在生意場上叱咤,也不想做什麼中豪杰,一開始打算多認識幾個人,現在也覺得并無所謂。

只是現在有點累,不想跟人打道。

飯局進行到一半,包間的門再次被打開。

進來的那個人氣質冷然,修的銀灰西裝顯得他很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一雙永遠都高高在上的眼睛白以橙再悉不過。

邵景淮,沒想到在這都能見他。

大家都起去迎接姍姍來遲的邵景淮,只有白以橙坐在原位,一第一次主端起面前的紅酒杯,小小地抿了一口。

邵景淮被一大群人簇擁著,不悅的眉頭蠢蠢。眼神掃視一圈,最后落在了在角落不為所的白以橙上。

邵景淮很意外看到白以橙,不過他不地收回眼神,被老李邀請著坐到了白以橙對面。

老李依次介紹在場的人,最后一個是白以橙。

“這位是跟我工廠有合作的白小姐,今天剛從a市來。”老李介紹完白以橙,又轉頭對白以橙說:“白小姐,這位是邵總。”

白以橙沒有避開邵景淮的眼神,跟他對視著,端起紅酒杯生疏地一笑:“邵總,久仰大名。”

在裝作彼此不認識,邵景淮明白。只是眼神突然變的灼熱起來,這連他自己都沒發覺。

這是白以橙第一次向邵景淮敬酒,沒等邵景淮端酒杯,白以橙就仰頭把那小半杯紅酒一飲而盡,好像特意避開杯。

一場飯局,白以橙表現的真的像是第一次見邵景淮,的若無其事,很自然。大約坐了二十分鐘,白以橙先跟老李眾人告別,稱自己回酒店有事要做。

他們的商業合作,白以橙確實不好在場聽得太仔細。老李也沒有多留白以橙,禮數周到地送白以橙到了酒店樓下。

“白小姐,明天咱們再見一面,把合同簽了。”

“謝謝李總,我就不打擾你們談生意了,明天見。”

老李目送白以橙離去,見在酒店門口招了輛出租車后才轉

白以橙沒有立即回酒店,從邵景淮突然出現的那刻開始,的心就變的糟糟的。原本出差就只是想給自己找些事做,讓自己變的忙碌,這樣也就不會再去多想一些什麼。可惜邵景淮永遠這麼魂不散。

喝了差不多半瓶紅酒,白以橙覺得腦袋很痛。最怕紅酒的后勁,這會孤來到了海邊吹風。

s市臨海,最大的便利就是能隨時看到海。

深夜的海不像白天那樣溫,總像是藏著暗,如此洶涌。白以橙下高跟鞋,赤腳踩在沙灘上,沙子細膩的在腳底,的。

大概是海風太強烈,大概是海浪的聲響太大,大概是這夜太容易讓人悲傷,許久沒有掉過眼淚的白以橙,悄無聲息地潤了眼眶。

固執地用手掉眼角的潤,一下又一下,直到把眼睛紅。

白以橙不愿意承認會為邵景淮流淚,曾經跟南熏分開都從未掉過一滴淚,邵景淮這樣的人,憑什麼?

憑什麼——大概就是憑心里有他,憑無可救藥地上了他。

這是一個愚蠢的事實,日夜折磨著的心,讓一顆心著沒有氣的空間。

只穿了一件黃無袖連的白以橙站在沙灘上,為這個深夜明亮的一抹彩。

停在遠路邊的專車,司機保持著沉默,怕打擾后座上的人。

海風從半開的車窗吹進來,拂過邵景淮的臉頰,帶著一咸味。

他的眼睛盯著海灘邊站著的黃背影,那樣明亮顯眼。好像站的不是很穩,后背一的,竟連帶著他的心也了一下。

都說若無其事是最大的報復,白以橙的若無其事,不是報復,更像報復。至邵景淮想要靠近又得必須保持距離的那種糾結,已經足以到心的存在。

四年前傅寧溪指著他罵他沒有心,沒有別的什麼原因,只是因為他不,打算取消兩家人定好的婚約。

邵景淮從來都沒有去想過傅寧溪會一心尋死。

四年前。

梅雨天氣的雨粘稠讓人不適,傅寧溪坐在自己最心的鋼琴前面,給邵景淮彈最近剛學的曲子。溫婉漂亮,一邊彈,一邊對邵景淮說:“下個月我們舉行完婚禮后,就去馬爾代夫旅行,怎麼樣?還是你不喜歡馬爾代夫,不如我們去西歐?”

邵景淮站在窗前看著淅淅瀝瀝的雨滴,窗戶沒關,雨飄進來潤了他的臉頰。他背對著傅寧溪沒有說話,傅寧溪察覺到不對,驀的停下了彈鋼琴的手,房間頓時安靜。

“你……怎麼了?公司有什麼事嗎?”

邵景淮沒有回答,不知是在想些什麼。傅寧溪想了想,又問:“你的公司剛立,應該很忙。如果沒有時間也沒事,反正以后我們總會有時間。月再補就好了。”

“你不必順著我。”邵景淮終于開口,冷淡的聲音在這雨聲中陡然降了幾度溫。

諒你是應該的,我們以后是要過一輩子的。”

“寧溪,有件事我考慮了很久。”

“別說——”

傅寧溪突然張地站起來,因為太迅速太用力,膝蓋撞到了鋼琴,可是這樣的疼痛都不及的害怕。轉過來面對著邵景淮的背,努力微笑:“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不是嗎?”

“你知道我一直都不想這麼早結婚。”

“你是不想這麼早結婚,還是不想……跟我結婚?”

邵景淮皺了每天,第一次沒有勇氣面對傅寧溪。他和傅寧溪以及傅遇津一同長大,兩家知知底,娶傅寧溪是板上釘釘的事。可惜邵景淮對說,始終沒有多意。就算傅遇津一直努力撮合他們,甚至最后功讓兩家定下婚約,但邵景淮依然沒有心覺。

這些年他一步一步地朝自己的目標前進,沒有過多的去想這個問題。直到突然被告知婚禮臨近,他才空去想了這關乎一輩子的事。

對傅寧溪,有一點他很確定,他不。既然不,他就不會耽誤一輩子。

“我不想耽誤你。”

“耽誤我?你沒有耽誤我,跟你結婚,跟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愿。”

“可是你應該知道,我從來都不喜歡你。”

邵景淮轉過頭,面無表地說出這句話,沒有避開傅寧溪的眼神。

傅寧溪被他的直白驚到,以為他會一輩子都不說,一輩子選擇沉默。就算是這樣,也會愿意,只要能在他邊,無論是以何種方式,都不會介意。

“我知道,可是景淮,你一開始不也是默認我們的婚事嗎?”

“我現在不想默認了。”

“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為什麼你一開始不說?請帖也發出去了,酒店也定了,現在反悔,我怎麼辦?你想過我怎麼辦嗎?”

“……對不起。”

“你不要對我說對不起,你不喜歡我,你一直都不喜歡我。那你一開始就要反對啊,可是你默認了。既然默認,為什麼又不一直默認下去……”

傅寧溪崩潰地哭了,從來都知道邵景淮心里沒有。他們不算在一起過,他沒有對過屬于的溫以為他們足夠親近,其實也不過像悉的陌生人。

可是他偏偏給了一個最好的夢境,如今又要用三言兩語去打破,恨,痛。指著邵景淮的心臟,淚眼朦朧地問他:“你這里,到底有沒有心?你……有沒有心?”

邵景淮一,沒有多余的表,甚至連視線都沒有停留在傅寧溪上。

傅寧溪抖地放下自己的手,苦笑著掉下眼淚,說:“你沒有心,你從來都沒有。”

傅寧溪摔門而去的時候,邵景淮才全失去力氣地靠到了鋼琴上。

其實他也會痛,只是他不想表現出來。傅寧溪就像他的家人,陪他走過了這麼多年,走過了青春年。可是一個像妹妹的人,是無法為他日后的妻子的。

就當他對不起傅寧溪,以后……總會找到一個的人。

窗外這場雨沒有任何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來越大,一個模糊轟隆隆的世界。

傅寧溪從車庫開走傅遇津的車,心痛到無法呼吸。

瘋狂地在路上行駛,一百碼的車速,飄進來的雨臉上的眼淚融為一打電話給傅遇津,哭著說:“哥,邵景淮悔婚了,我討厭他,我恨他。”

彼時傅遇津正在開會,寥寥聽完傅寧溪的話后,只能先簡單安幾句:“你先別哭,我一會就回家,哥會幫你討回公道的。”

傅遇津沒有聽出傅寧溪此刻的生無可,他掛了電話后,傅寧溪用力地踩下油門。

雨幕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像打了馬賽克,的車橫沖直撞,前方有一輛穩妥行駛著的黑轎車,沒有來得及躲避

砰的一聲巨響,所有的一切淹沒在這場雨里。

剛下車往回走的白以橙回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兩輛翻到的汽車,一個被甩出來半米遠的人,還有的哥哥和林恩……

白以橙的世界就是在這一刻傾覆的,見證了最慘烈的車禍現場,差一點,也要被埋在那輛車下。

傅寧溪是當場就死亡的,邵景淮接到電話就趕赴現場,可是一切都已經太遲。

沒有系安全帶的傅寧溪從車里甩出,立刻斷了氣。以一個最不優雅的姿勢躺在地上,鮮淋淋。曾經是最有氣質的傅家小姐,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可是現在卻只是蓋了一條深藍的布,躺在最冰冷的地上。

世界從此靜音,邵景淮突然失去了走到傅寧溪邊的勇氣。

沒有撐傘的他全被淋,連心也被淋了。后悔,疚,一下子席卷而來,差一點吞噬了他。他走不過去,甚至連見傅寧溪最后一面都不敢。

車禍現場另一邊,一個孩子在撕心裂肺地哭,拉著趕來的醫生護士求他們救救的哥哥和朋友。

邵景淮目呆滯地看著模糊的,看著趴在被救出來放到擔架上的兩個人邊,看著哭到沒力氣。邵景淮在想,如果他能有的眼淚就好了,如果他能像這樣為傅寧溪流一滴淚,也會好一點。傅寧溪說的沒錯,他沒有心,連人最基本的七都沒有。

所以他本沒有眼淚。

因為傅寧溪的突然死亡,邵景淮和的婚約自然不復存在。知道真相的傅遇津因為妹妹的離世痛不生,后悔自己沒有第一時間趕到傅寧溪邊。如果那時他能好好安幾句,或許悲劇就不會發生。

傅家和邵家,從此一刀兩斷,分道揚鑣。

從回憶中,不知不覺邵景淮的心很灰暗。

他知道那天他在事故現場看到的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就是白以橙,說起來,他曾經還羨慕過的哥哥只是失去了一雙,朋友安然無恙,沒有經歷生離死別。而他,卻活生生失去了一個人。

命運這樣會戲弄人,誰曾想幾年之后他會和以那樣的方式相遇。

白家不是簡單的人家,傅寧溪的車禍,讓并沒有多集的白家和傅家也不再打道。他們之間是如何解決這件事的,邵景淮沒有參與,只知道這是兩家長輩之間的談判。

所以傅遇津和白以橙,絕對不可能有什麼結果。起碼白和睿,那個無辜地失去一雙的白家曾引以為傲的年,怎麼樣都不會同意白以橙和傅遇津在一起。

可是即便邵景淮分析地如此徹,他還是會想,那麼他呢?那麼他和白以橙,可能會被接嗎?

這種想法不該有,邵景淮自嘲地搖搖頭,可并沒有就此離去。

白以橙還在海邊,經過前面那麼多次的意外,他不放心一個人在這深夜里徘徊。他守著,就像那一晚他跟著出租車送回到家,看著房子燈亮他才離去。

白以橙在海邊站了很久,直到臉龐上的淚痕被海風吹干。一顆心終于平靜了一點,才回頭離去。

很晚了,這里幾乎沒有出租車經過,白以橙想著如果有私家車經過,也可以試著揮揮手,也許能遇上好心的司機。

可是好幾分鐘過去了,都沒有一輛車經過。

邵景淮遠遠看著,隨后對司機說:“走吧。”

“是。”司機發已經熄火的車,慢慢地往白以橙站的位置開去,那里是離開這里的必經之路。

白以橙終于看到一輛車經過,趕揮手。

司機向邵景淮詢問:“老板,前面……”

“停下帶一程。”

司機把車停到白以橙面前,白以橙見停車了,急忙上前去詢問:“你好,你可以順路把我帶到市里嗎?在有出租車的地方把我放下就可以,這邊實在打不到車了。”

司機按邵景淮剛才說的點點頭,白以橙激地說著謝謝,走到后座開門。坐上了后座,關上車門才發覺,后座上還坐著一個人。

應該是運氣太好了,竟然又到了邵景淮。

司機重新開車,后座上的兩個人都未發聲。沉悶的氣氛像一張漁網包裹著他們倆,邵景淮能從忽明忽暗的燈中看到白以橙削瘦的臉龐,以及還有點發紅的眼睛。

甚至還帶有淚痕,剛才……或許是哭了。

想到這,邵景淮就會想起那天白以橙的哭聲,好像是連同他的那份,都哭了出來。

白以橙保持沉默,轉頭看著車窗外,不發一聲。到市里看到有出租車的地方后,白以橙停。

道謝,開門,下車,一氣呵

白以橙轉就離去,邵景淮沒有,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地對司機說:“去酒店。”

聽到后的車開走,白以橙才停住一直前行的腳步。

曾幾何時,與邵景淮靠近,就會覺得呼吸困難。如今呼吸依舊困難,缺氧的覺依舊存在,可是卻得克制。克制自己的蠢蠢,克制那噴薄的,克制自己還想要靠近他的心。

如果讓邵景淮知道剛才還在因為他哭,那簡直要貽笑大方。

到市中心了就好打車了,白以橙很快就招了一輛出租車回酒店。

酒店大堂有幾個人在辦凌晨房,白以橙從旁邊走過,在電梯剛關上的時候按下了上去鍵。本以為要等這趟電梯重新下來,可沒想到電梯門重新打開了。

白以橙一抬頭就看到有些疲憊靠在電梯墻壁上的邵景淮,頓時覺得今天一天,命運都在跟開玩笑。

吃飯遇到,回程遇到,現在連住酒店,都能遇到。

曾經那麼千方百計地創造偶遇,如今不想偶遇,卻偏偏偶遇。

白以橙抬步走進電梯,看了一眼亮著的電梯樓層鍵,八樓,跟的房間在同一層。站在離他幾步遠的位置,占據了電梯最左側。

呼吸在這樣封閉的空間里完全沒有流,邵景淮微微站直了子,抬手扯了一下襯衫領口的領帶,好像這樣能更好呼吸一點。

今天一天見面三次,他們都沒有說話,只有老李在介紹他們時,白以橙說的那句“久仰”。

除此之外,再無二話。

電梯很快到達八樓,白以橙率先走出來,邵景淮隨其后。

這樣的沉默,突然什麼想起他們第一次乘坐同一部電梯時的景。那時他認為是傅遇津的人,一邊吊著傅遇津,一邊又到他這般耍手段博好。他曾把想的那樣不堪,低俗,庸俗。

而此刻他卻被這樣的一個人占據心間。

白以橙走到自己的房門前,從隨的小包包里掏房卡,但是掏了半天都沒掏出來,手一抖,整個包掉到了地上,里面的東西撒了一地。

白以橙心不怎麼好,彎去撿起自己的包,然后一一撿起散落一地的東西。撿到最后一樣東西時,才看到那張剛才怎麼都找不到的房卡。手去撿,但卻被人搶先一步。

邵景淮從地上撿起房卡,修長的手臂至白以橙面前,把房卡遞給

他的手指纖細,白以橙看著那雙手很久,最后始終沒有接過房卡。

說:“把房卡放回原,我自己撿,不需要你幫忙。”

邵景淮促狹的眉眼瞇了瞇,甩手就把房卡放回剛才撿起來的地方,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白以橙。他就是于一番好意,或許他剛才該理智一點,袖手旁觀便好。

“不需要我的幫忙,既然這麼有骨氣,那你起先在車上看到我的時候,就該下車。”

白以橙頓了一下,手撿起房卡就站起來與邵景淮對視,冷冷笑著:“看來我沒下車讓你很不爽。那這樣吧,滴水之恩該當涌泉相報,要我怎麼謝你報答你?/償?”

邵景淮的眉一挑,單手支撐在了一邊墻壁上,把白以橙困在了自己懷里。他略有點不屑地問:“/償?你有這個資本嗎?”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我有沒有這個資本?”

走廊昏暗的壁燈給他們之間平添了一曖昧的氣息,空氣變得灼熱起來,在鼻尖發燙。他們都,都豎起了全的刺要攻擊對方,但也把最弱的那一面悄無聲息地袒在了彼此面前。

白以橙直直地看著邵景淮的眼睛,他的眼睛像深夜的海洋,波濤洶涌,暗藏星,他也不,兩人保持著這個姿勢許久,直到人的氣息環繞,直到人失去理智。

邵景淮低頭吻住白以橙的時候,白以橙頓時大腦一片空白。

他的吻好像藏著許多緒,他吻著,沒有吮吸沒有撕咬,就只是四畔在一起,力道卻有些重。

兩人之間的立刻升溫,呼吸同這空氣一般灼熱曖昧。

白以橙最先反應過來,用力推開邵景淮,反手就給了他一掌。

邵景淮偏著頭,白皙的臉頰霎時顯現出五個清晰的手指印。他保持著被白以橙掌摑的作,眼睛黑的看不到底。

白以橙也沒想到自己的第一反應會是打他一掌,三秒后才回神自己做了些什麼。略有些慌地拿著手里的房卡去開自己的房門,然后跑進去,重重地關上了門。

一聲巨響,塵埃落定。邵景淮的臉頰這時才火辣辣地疼,可心臟,好像更疼。

為什麼會沒有理智,為什麼在剛才那樣的時刻,他會地低頭吻?要知道他從來,從來沒有這樣對一個人這樣做過,他沒親過任何人,包括傅寧溪。

邵景淮現在真的認識到,自己變了,因為白以橙,他變了。

酒店房間的浴室,白以橙泡在浴缸里,大腦還是有些空白。

邵景淮竟然親了,在兩人以為要劍拔弩張的時刻,他竟然親了。他的畔那樣,像個深淵不由自主地陷進去。可是當理智回來后,手打了他。

其實想打的是自己,因為不可遏制的,再一次心了。

從浴缸里出來,白以橙披上浴巾,站在鏡子面前撕下了額角著的創可。因為南熏的傷本沒有好,為了形象,只能把劉海放下來一半,遮住傷口。

夜深人靜的時候,白以橙突然想找蘇奈說說話。

蘇奈接電話的時候,白以橙正好躺到了自己床上,問:“睡了嗎?”

“沒呢,我在醫院。”蘇奈的聲音一聽就很疲憊,白以橙登時張起來。

“醫院?你怎麼了?還是貝貝?”

“貝貝又發燒了,我馬上送來急診,現在在急診病房睡著了。”

“你還好吧?醫藥費夠不夠,不夠我現在打錢給你。”

“以橙——”

蘇奈疲憊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接下去說自己想說的話:“不用了,你已經幫了我很多。我有一點事想問你,你可以如實回答我嗎?”

“嗯。”

“那位傅先生,是不是在追你?”

“你是說傅遇津嗎?我已經明示暗示過了,他應該也會懂我的意思,不會再繼續下去。”

“那也就是說……我明白了。以橙,我從來沒有干涉過你的,可是這一次,我只想說,傅遇津不行。”

從未干涉白以橙上的事的蘇奈突然這麼說,讓白以橙覺得很奇怪。

“怎麼了,你跟傅遇津認識?還是你知道了一些什麼事?”

“我跟他不認識,也不知道他的事。只是憑直覺,他不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看到你傷,所以——”

“一開始我就說過我對他沒興趣,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跟他怎麼樣。可是你……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

“沒有,我很好,只是貝貝的最近有些差,我有些緒上的波。我很怕那年的事再來一遍,我已經失去過一個孩子,不能再失去第二個。”

貝貝是雙胞胎,本來有一個姐姐。自那個孩子還未滿月就夭折后,蘇奈幾乎再沒提過那個孩子。今天突然提起來,讓白以橙敏覺到,蘇奈必定遇到了什麼事。

“奈奈,你別太累了。先睡一會吧,有什麼事,等我回去一起面對。”

“不知為何,這兩天我總想起還是學生時期的我們。那個時候我們多年輕啊,你哥追林恩,吃遍了a市所有的夜宵攤,我和你總拼命撮合,可林恩只想著早點回寢室背馬克思。后來你哥和林恩出事,我又多麼慶幸你可以幸免。那是我覺得上天最仁慈的時候,你哥和林恩都撿回了一條命。”

白以橙握著手機,回憶紛至沓來。

那一年的春夏替,梅雨淅瀝。

白以橙為了撮合白和睿和林恩,特地在周末的時候把林恩到自己家里吃飯。老爺子看林恩看的樂呵呵的,林恩文靜安靜,跟白以橙完全不同的格,以后家里也不會太吵鬧。

他破天荒地給林恩夾了很多菜,又說了很多白和睿小時候的事,害白和睿難得臉紅。

吃過午飯,白以橙提出讓白和睿開車去外面新建的公園看看,中途時候找了個借口撐著傘下了車。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那一刻發生的,白以橙轉沒有走幾步,就聽到后的巨響。再回頭的時候,的哥哥和林恩已經被在了倒翻的汽車底下。而離他們不遠,一個人以一個目驚心的姿勢躺在地上,鮮淋漓。

順在雨水里,緩緩流至白以橙的腳邊,的雙害怕地抖,一點力氣都沒有。

白以橙知道,看到了一個人的死亡,也看到了汽車底下白和睿和林恩的求生。丟下雨傘,沖到翻到的汽車邊,想要用自己的雙手去救出白和睿和林恩。可是摳破了雙手,卻仍然沒有用。

白以橙第一次嘗到了絕能看到白和睿抱著林恩,能看到林恩已經昏迷,而白和睿還虛弱地睜著眼睛,氣若游地對說:“救……”

警察到達的時候,白以橙抓著其中一個警察的手,求他救救的哥哥和朋友。的崩潰在這雨里放大,另外幾個警察過來拉走,不讓妨礙搶救現場。

從汽車底下被救出來的白和睿和林恩已經失去了知覺,全。醫生上前查看況,白以橙哭著跑過去拉著醫生,真的不能失去他們,這一切全都是的錯。

如果沒有的強行撮合,或許那場車禍就不會發生。

蘇奈覺得那是上天最仁慈的時候,可白以橙卻覺得,那是上天最殘忍的時刻。

一場意外,奪走了白和睿的一雙,所幸被白和睿一直護著的林恩,在昏迷很長一段時間后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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