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醫院門口，晚霞鋪滿了整片天空，金燦燦的，漂亮得有些迷人眼。

邵景安去結醫藥費，留下白以橙跟在邵景淮后走。白以橙看著邵景淮高大偉岸的背影，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這樣的想法若是事實，大概也就不用這樣苦苦克制自己的心。

即將在分叉路口分別，邵景淮停步轉，眉眼深邃。他看著白以橙，言又止。

白以橙停在他面前，抬起頭鼓足勇氣問：“是不是我誤會了什麼？”

邵景淮的結了，知道可能在問什麼，但是偏偏沒有抓住這個機會解釋。

“沒有。”

“真的沒有？”

“白小姐，我弟弟已經賠了你醫藥費，我們之間應該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再解纏不清了。”

“你弟弟賠了醫藥費，那你呢？你該怎麼賠我的醫藥費，你把我的心弄的七零八落，難道你覺得你真的不需要做什麼嗎？”

白以橙對邵景淮妥協了，真的是很難，難到不了。所有的道理都懂，但是卻做不到。看到邵景安，看到邵景安開的車，白以橙或許在想，也許那晚出現的并不是邵景淮。就是抱著這樣能讓自己好一點舒服一點的想法，選擇面對邵景淮。

可是邵景淮卻始終沉默，過了很久才說：“我說過很多遍，我們不可能。”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不可能。如果你對我沒有，那晚你為什麼要親我？你總不會輕浮到這種地步吧？”

“你現在才知道我輕浮，還不算晚。”

“邵景淮——”

“我覺得我們在醫院門口談論這種事不是很好，不對，應該是「我們」不該談論這種事。”

邵景淮永遠都是這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就像第一次他們見面。以前被邵景淮拒絕，被他冷言相對，白以橙都不會覺得什麼，但是這一次，忽然覺得口中了一槍，在看不到的地方鮮淋漓。知道自己已經無可救藥了，是不是所有的，都會讓人這樣發瘋這樣盲目。

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眼眸里是深深的挫敗，說：“那你告訴我，到底我要怎樣，才能停止你。你告訴我，我就罷手。”

這個問題真的太難了，因為連邵景淮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去停止這一份不該發生的。他沒有人訴說，沒有人解愁，他必須只字不提，必須一個人默默承。所以白以橙的這個問題，他回答不出來。

既然沒有答案，邵景淮就只好用行表明。他裝做毫不關心地離去，作瀟灑而傷人，讓白以橙的眼睛覺得很痛，簡直就快要流出淚來。

別哭，千萬別哭。白以橙一直警告自己不可以哭，只要現在留下一滴眼淚，那的那些驕傲就會然無存。其實從很早開始，就沒有驕傲了。把的驕傲都送給了邵景淮，只是每次都被無拒絕。

回家的出租車上，廣播正好播到一首老歌，一句“我對你仍有意，我對自己無能為力”終于把白以橙的眼淚給了出來。

作為懲罰，邵景淮把邵景安的車沒收了，無論邵景安怎麼求怎麼說，邵景淮就是不吭一聲。邵景安的直覺告訴他，邵景淮有心事，而且很有可能——跟今天不小心撞到的那個人有關。

因為在醫院，他能明顯地發現邵景淮的眼神變了。

“哥，你跟那個人認識？”

“這不關你的事。”

“我從來沒見過你會為一個人皺眉頭，是上次你讓我查的那個嗎？那個哥哥跟寧溪姐一起出意外的——”

“不是你的事你就不用放心思在上面，這件事不許再提了。”

今天的邵景淮脾氣好像格外不好，邵景安一時也有點怕，只好緘默不語。

過了許久，邵景淮意有所指地對邵景安說：“你現在還小，但也算是個大人。有些社會責任心應該要有，不要對所有的事都視而不見。”

“什麼意思？”邵景安不懂邵景淮為什麼會突然這麼說。

邵景淮深深地看了一眼邵景安，說道：“回學校，好好學一些做人的道理。不要總是無所事事，把自己弄得像一個不學無的富二代。”

“我知道了。對了，前幾天有警察找我。”

“你又犯事了？”

“當然沒有，就是他們問我一些事，說我可能是一起／侵案的目擊證人。”

邵景淮頓時意識到什麼，很久之后才裝做平靜地說道：“剛才說這麼多，指的就是這件事。”

白以橙平復心回到白家，發現林恩還沒有回來，更過分的，是白和睿竟然已經找來律師擬好了離婚協議書。

吳律師收拾隨的文件包，出門的時候正好與白以橙打了個照面。他禮貌地點頭，多余的話也沒有多說，就揀重點說了離婚這幾個字，然后離去。白以橙在原地愣了一下，馬上沖到白和睿的書房質問他。

“哥，你到底想干嘛？”

白和睿面無表地抬眼看了一眼氣沖沖的白以橙，冷漠說道：“跟林恩離婚。”

“你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哥，你以前追了林恩多久？你當初那麼信誓旦旦地跟我說，你會一輩子對好，即然娶了就不會辜負。可是為什麼現在你要這樣懷疑，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就給判了死刑？！”

“有些事你不懂。”

“我為什麼不懂，你們現在好好的在一起不好嗎？有什麼問題難道不能好好地坐下來談一談？一定要用這種最殘忍的方式嗎？”

白和睿的雙手悄悄上自己已經毫無知覺的大，把最苦的那部分咽了下去。他對白以橙說：“你哥哥是一個廢人，憑什麼要一直綁著？那麼好，理當有更廣闊的天空。”

“哥……”白以橙的眼眶里淚水積聚，突然明白過來，白和睿大概是真的下了狠心的。

“你知道這些年，在你和爺爺，以及所有人面前，我們表現出來的恩背后，藏著多不能言說的苦楚嗎？我會突然發脾氣，后院的盆栽為不知道摔了多個。每一次都是林恩默默地陪著我，然后趁大家發現之前將一切恢復原位。為我了很多委屈，都不說，一直忍著。越是這樣，我就會越恨自己無能。以橙，我已經是一個殘疾人了，我什麼都做不了，我不可能讓一輩子這樣委屈地跟著我。”

“可是這些事小恩知道嗎？你都沒有跟商量，你怎麼知道愿意離開你？你這樣是不公平的。”

“我知道應該有了讓開心的人，現在選擇讓走，是最好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還是在懷疑肚子里的孩子？”

“沒有，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以前我用一雙來綁著，難道現在還要用孩子嗎？我已經跟律師說好了，我所有的財產，都給。”

“哥，你這樣本就是不負責任。林恩本不會要你的錢，你真的要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

說到這，白和睿苦地抿：“沒有爸爸，總比有一個不能走路的爸爸，要好。”

這句心酸的話讓白以橙的眼淚霎時就掉了下來，哭著問白和睿：“你是不是怪我，是我以前那麼沖任，要你開車出去。其實現在坐椅上的人應該是我，這所有的一切，全都怪我……”

“你是我的妹妹，我為什麼要怪你？”

“不，你應該怪我的，我什麼事都做不好，我連自己的事都理不好，現在還想要管你的小恩的事。”

“以橙——”

“哥，我會找個人結婚，過最好的生活，不會讓你擔心。所以你去國吧，為了小恩，為了還沒出世的孩子，還有我們一家，好不好？”

關于去國做手這個問題，白和睿考慮的不比白以橙，所以他一直不愿意提。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用命懸一線的手換一雙不知能否完全恢復的，他不愿意去賭。

“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哥——”

“比起我自己，我更希你好。不要再管我的事了，去你的人，過你的生活。”

想的人，可是……

白以橙好想告訴白和睿，不到最想的人。這個世界那麼大，偏偏遇到了一個最冷心腸的人。可惜這些都不敢再對白和睿說了，怕他為擔心。

走出書房，白以橙走到后院，看著表面并沒有什麼不同的幾盆盆栽，心里突的一酸。

這世上沒有誰是完全過得心安理得的，沒有誰是真正意義上的開心快樂熱生活，他們后總有一力在推著他們前進。時間很兇殘，你回頭，就會被咬的滿是傷痕。

在白以橙發呆之際，再次接到了公安局的電話。

“喂，白小姐，你的案子的目擊證人已經找到了，下周三開庭會到場作證。”

“目擊證人？”

“噢，你可能還不清楚，我們上次是跟你的哥哥說的。就是監控視頻里那輛紅跑車的主人。”

白以橙的心頓時一，的聲音忽然抖起來：“我能問問那個人姓什麼嗎？是不是……姓邵？”

“咦，你怎麼知道？沒錯，是姓邵，還是在校大學生。那天他以為你們是小吵架，所以沒有多放在心上。”

就是在這一刻，白以橙覺得自己灰暗的天空，好像又亮了。